63

申時三刻。

若春急急進來,神色嚴謹。沈明珺聞腳步聲,忙放下手裏的書籍,傾身坐起來，不解地詢問道：“何事這般匆忙？”

“小主，虞德儀差點小産了。”

沈明珺錯愕,手不自覺撫上肚子,“沒了？”

若春搖頭,低聲回：“沒,就差一點點。”

沈明珺下意識呼了口氣,孩子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有多重要，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根本無法想象，更何況虞心妍如今臨近生産之時。

她直勾勾盯着若春,連忙問：“怎麽回事？”

若春垂頭回：“太醫說,虞德儀是食物中毒。”

沈明珺不禁打了個冷顫，手護着肚子，緊接着輕聲呢喃了一遍,“食物中毒？”天，每日都要往嘴裏進不同的食物，身處後宮,要生個健康的孩子下來還真是艱難重重。那，她豈不是最好找個會醫術的宮女來時刻盯着，看着。

“食物怎麽中毒的？”

若春：“也不是很嚴重，因虞德儀的午膳裏有馬齒笕和桑耳，這兩種食物是很常見的,單獨吃也沒事，但混合在一起吃，就會導致小産。”

“雪盞、雪盞……”話音剛落，沈明珺不禁咽了咽口水，連忙朝外喚。

寶笙疾步進來，看了眼若春，而後收回目光，随即問：“小主，雪盞出去了，怎麽了？”

沈明珺輕喘了兩下，急忙道：“去，找紙筆來，記着，馬齒笕和桑耳不能合在一起吃。”若春和寶笙不是很懂她的激動，不過寶笙依言照做，待落筆，擡頭，“小主，記好了。”

“小主放寬心，小主子有皇上照拂着，不會有事，一定會平平安安的。”見沈明珺情緒不穩定，若春輕聲安慰道。

沈明珺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她不相信，禦膳房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這絕對不是偶然，肯定是有人蓄意如此。

Advertisement

“皇上知道嗎？”

若春看了下沈明珺的臉色，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回：“皇上全程陪着虞德儀，而且很生氣，質問太醫，若孩子掉了，一個都跑不了。”

沈明珺臉無波瀾，點了點頭，蹙着眉頭，又問：“皇上追查了嗎？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若春點了點頭：“聽說是虞德儀宮裏拿膳食的人不知在路上發生了什麽，竟不知不覺與舒妃宮裏的膳食盒弄混了，虞德儀用了就差點小産了。”

“皇上命惠妃追究下去，這樣看來，也不是舒妃的錯，要錯也是那宮女不小心，做事不謹慎，才導致虞德儀差點小産，皇上本來要将那宮女拖出去的，不過沒想到是虞德儀身邊的貼身大宮女青芽，虞德儀百般求情，最後将青芽扣了半年的月例。這事就這樣翻篇了。”

舒妃？虞心妍不就是間接殺害舒妃孩子的兇手嗎？這個法子确實讓人不敢茍同，太明目張膽了，也太不容易讓人抓到把柄了。

虞心妍這個跟頭栽了也就栽了。

沈明珺不禁打了個冷顫。她一定拼盡全力護住這個孩子。

忽地覺得傷神，她靠在軟榻上，把膝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蓋住肚子，語氣裏含着一絲無力，道：“你們出去吧，我休息會兒。”

“奴婢告退。”若春和寶笙均擔憂的看了眼，見沈明珺已經磕上了雙眼，收回目光，兩人對視了下，不得不貓着身子出去。

一個時辰過去。

後宮因一道聖旨掀起了波瀾，虞德儀身懷六甲受驚，被晉為正五品的嫔，賜封號靜。同時也給沈明蕭所在的碧霄宮，沈明珺所在的昭陽宮禦賜了不少補品，兩人均為有孕的後妃。

這一舉動，讓一衆妃嫔紅了眼，但又無可奈何，也直接證明了趙荀極其重視子嗣，期待孩子的降臨。

酉時三刻，沈明珺剛用了晚膳，正坐在書案前，執筆抄寫佛經，靜心祈福，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她身着緋色宮服，裙邊用深粉色絲線繡着細碎的櫻花瓣，勾上一層金絲，仿佛給這櫻花鍍上了一層金邊，在柔和的燭燈下，顯得耀眼，外罩白色紗衣，增添了一絲朦胧感，腳踏一雙桃粉色絲履，上面繡着淺粉色的荷花，略顯清雅。

一頭青絲用雕花木簪挽起，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裝飾，飄了幾根發絲在臉頰旁，顯得小臉越發柔和，散發着淡淡的幽香，似有若無。

趙荀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副畫面，不由看呆了，忽地不想出聲打擾了這副美好寧靜的畫面。頓了頓，喉結微微滾動了兩下。

半晌，心無旁骛的沈明珺察覺到一絲不對，眼眸微微一擡，便看到了斜前方明黃色的衣袍邊，不自覺放下筆，抿了抿唇，驀地擡眸，引入眼簾便是趙荀那張臉，在燭燈的襯托下，下颌線那般流暢，那般溫柔，眼裏綴着笑，嘴角的弧度越發柔和。

她忙起身，垂頭，恭敬萬分，禮儀規範，“嫔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趙荀捂嘴輕咳了兩聲，直勾勾看着面前的小女人，目光越發柔和，上前親自把她扶起來，手輕輕一攬，她身上淡淡的又想便沁人心脾。

不由落了個吻在她青絲上。

沈明珺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雙手擡起，卻不敢近他的腰，輕聲說：“皇上怎麽來了？下人也不進來說一聲，嫔……嫔妾失禮了。”

“嗯？”趙荀音色重了重。

“皇上用膳了嗎？”沈明珺這次學聰明了，見形勢不對，心下便知，這個話題不對，需要及時轉移。随即雙手垂在兩側，身子卻盡量依偎着趙荀。

趙荀并不吃她這套，低斂着眉眼看她，沉聲問：“朕來，你不高興？”

聞言，沈明珺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開心，嫔妾開心，真的開心……”話落，還擡眸看着趙荀，很真誠的看着他。

兩人對峙了會兒。

趙荀的大手從她腰間往上一滑，至頸脖，稍用力，而後壓下去，重重的落在她一張一合的粉唇上，輕咬了兩下，又缱绻的摩挲着。

沈明珺被迫承受着，許是察覺到她的不主動，緊接着又用力咬了咬，帶着懲罰的感覺。直到沈明珺承受不住了，吃痛的“嘶”了下，他才不疾不徐的離開了。

趙荀眼裏含着一絲情/欲，随即捧着她的臉，對于她唇上滲出來的一絲血當做沒看見，而是啞着聲音問：“高興嗎？”

沈明珺唇微張着，疼得倒吸了口氣，看着趙荀的眼裏氤氲了不少水霧，頓了會兒，嗔道：“有點點疼。”

“還要親嗎？皇上……”她看着陰晴不定的趙荀，不知為什麽，脫口而出這句話。話語裏不由帶了絲小小的委屈。

大概是想讨好，卻背道而馳了。

趙荀的臉色明顯的沉了沉。

她總是這樣，讓他不知如何才好，打不得，罵不得，太能自持身份了，不管何時何地，即使在床上，也不曾有半分逾越。

片刻，趙荀伸手在她唇上一抹，血珠被抹開，徐徐蔓延開開，他猛地低頭，接連吸吮了幾下，似撫慰，似心疼……

一股澀味在兩人之前蔓延開。

随後趙荀将她抱起，往床榻走，把她放下，俯身下去，帶着一絲霸道，沉聲說：“這麽晚了，在弄什麽？下次不準了，對這裏不好。”他用手蓋住她的眼睛，動作很輕，很柔。

沈明珺點點頭，回：“嫔妾記住了。”

“皇上今日要在嫔妾這裏就寝嗎？”隔了會兒，她問。

趙荀挑了挑眉，問她：“想把朕留在這？”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明珺自然不能說不想，眼裏蘊着笑意，點頭，“想。”

“真誠的嗎？”

“真誠的。”沈明珺回。

趙荀應了個“好”字。

半晌，兩人寬衣躺下。

沈明珺躺在趙荀有力的臂彎裏，看着上頭，不一會兒，悄悄打量了趙荀一眼，眼睛輕磕着，她知道，他并沒有睡熟，便沉吟道：“皇上，嫔妾今日聽聞了靜嫔差點小産之事。”

聞言，趙荀淡淡的“嗯”了下，眼睛卻并未睜開。似乎并不大在意。

“嫔妾有些害怕。”夜深人靜，最能解剖內心想法的時刻。這确實也是沈明珺最深處的想法，除了皇上，這些話無人可講，即使是皇後，也得斟酌一番，緊接着道明緣由，抑揚頓挫道：“嫔妾會拼盡全力護住這個孩子。”

話一出，趙荀便知沈明珺的擔憂，不由把她攬得更緊了些，側過身，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繼而低聲說：“朕不許他有事。”

“不許。”特別是第二個不許，聲線很重，霸道更甚。

這十分強烈的，炙熱的心，沈明珺感受到了，也為之震撼，在趙荀的眼裏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篤定，吐了吐口水說：“皇上，嫔妾有個不情之請。”

“嗯？”趙荀理了理她的青絲，很溫柔，又很笨拙，用鼻音出聲。

“靜嫔發生那樣的事，确實給嫔妾一個警醒，每日不知會進食多少食物，嫔妾想請皇上給有孕的後妃都配一個懂藥理的醫女。”沈明珺小心翼翼的說，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趙荀的神色。

趙荀問：“你擔心別人？”

“嫔妾想。”沈明珺解釋道：“太引人注目了不好。”若是不想引人注目，那便只有一視同仁。身處後宮，少一分注目，便多一分安全。

隔了好一會兒，趙荀才開口，聲音啞到了極致，斂了斂眉眼，被褥下，他捉住她的小手，往一處帶，唇角一勾，“看你表現。”

“額……”沈明珺還不明所以。

後來，她的手便被“那個”個了。

趙荀酣暢淋漓，一臉餍足樣。

沈明珺唇瓣嫣紅，嬌豔欲滴，額間滲出細汗，胸口起伏着，一下又一下的喘氣。眼裏帶着濃重的幽怨，卻不敢明目張膽了。

一雙細嫩白皙的手此刻還火辣辣的。

半晌，趙荀重新将她攬入懷裏，喉結上下滾動，愉悅道：“朕準了。”

話音剛落，沈明珺斂眸，“嫔妾謝皇上恩典。”我謝謝你了。

趙荀嘴角的笑凝固了：“還想再來一次？”

沈明珺百般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