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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26 12:00:03 字數:4739

幸運的,魯大山及綦菡的馬車沒有被偷走,于是他們上了車後,又風塵仆仆的往水源村的方向趕路。

雖然鬼族幾年前沒有打到水源村,但并不代表這回不會,尤其水源村已經不如往日隐密窮困,現在即使神醫離開,但醫舍仍銷售着數十種綦菡留下來的處方,足以醫治八成以上的常見疾病,農田裏也仍種植着各種藥草,水源村依舊不時有外地人進出,魯大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至少也讓村民們做些準備,免得真的被鬼族發現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在大城鎮多加停留,盡可能的趕路,居然兩個多月的時間就過了應化城,進了唯一通往水源村的小路。

都半年多過去了,不知母親及妹妹過得好嗎?村子裏有沒有什麽改變呢?

魯大山思念着家鄉及親人,一邊卻也緊抓着綦菡的手,他知道她與他一樣想念,因為一路上兩人一起吃苦,也比往常更加親密,已然認定了彼此,他更打算在這一次回村子後,把這個假娘婦變成真媳婦,讓母親可以高興一下。

然而,随着馬車接近村子,魯大山益發覺得不對勁。首先,這條不時有人在上頭走的小路,居然大半天了都沒看到半個人,更不用說一向遠遠的就會傳來熱鬧笑語聲的村子裏,異常地寂靜,他不由得加快了馬車行駛的速度。

連綦菡也覺得這樣的情況實在太詭異,一等馬車駛入村口停下,她不待魯大山幫忙,就自己跳下了馬車。

“怎麽會這樣?”她難以置信地環視着周圍,偌大的村子裏,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甚至有的屋宇籬笆被砸得半倒,地面上還留着不知是不是血的污潰。

她與魯大山對視一眼,重新上車朝着魯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沿路皆是一片被戰火摧殘過後的頹圮,黃大嬸的家完全被夷平,李老頭的家更是燒得連根木頭都看不出原狀,田裏的藥草作物只要成熟的都用粗魯的手法被割走,就算不是親眼目睹也能猜想到水源村經歷了一段如地獄般的摧殘。

終于來到魯家門口,與別的房舍并無二致,籬笆早就倒成一片,大門口的那面牆塌了,可以直接看見屋內,裏頭自然是空無一人,再也看不出魯大娘及魯旦生活的痕跡。

綦菡幾乎在看到破敗的魯家的瞬間,就已止不住狂湧而上的悲傷害怕。“魯大娘呢?還有魯旦去哪裏了?”

魯大山沉凝着一張臉沒說話,但她感覺得出來他在壓抑,一種不知是憤怒或是恐懼的情緒,正強大地從他僵硬的肌肉散發出來。

村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鬼族打進來了?還是遭山匪了?應化城的劉家來報複?這顯然發生過一場動亂的斷垣殘壁,在在說明了村裏的人只怕兇多吉少,而這個事實令魯大山及綦菡都無法接受。

就算人死,也要見屍,但偌大的材子裏,居然一具屍體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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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詭異又反常的情況,令他們在驚疑之中又添加了幾許離奇,但卻給了魯大山及綦菡僥幸的希望。

但這一切能去問誰?村子裏一個人都不見了啊!

正進退兩難之際,隔壁的柳家突然發出了一些動靜,接着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沖了出來。

這個人便是柳宿,他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表情既驚恐又慌張,看到兩人後,又突然張牙舞爪地大吼道 “都是你們,你們是害人精!全村的人都被你們害死了啊——”

魯大山及綦菡臉色大變,前者更是抓住了柳宿的肩頭,厲聲問道 “什麽意思?什麽叫全村的人都死了,你給我說清楚!”

柳宿瘋狂地掙開了他的手,面目猙獰地指着兩人。“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帶回來的鬼族人!是他将鬼族引來了,鬼族看到人就砍,我們全村的人都被殺了,都被殺了啊——”

綦菡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魯大山更是雙眼暴睜,雙手緊握成拳頭。“既然全村的人都被殺了,那屍體呢?屍體到哪裏去了?”

柳宿好似驚吓到了極致,神情開始變得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躲到地窖裏了,外面的聲音好恐怖啊,每個人都在尖叫,在逃跑,好可怕啊——”

接着他無意義的自言自語,聲音模糊到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可是他先前的話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鬼族人果然殺進了村子裏,而且那些人還是他們救起來的突尚引來的。

魯大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居然把禍害全村的突尚帶了回來,如果真的如柳宿所說,全村的人都因此而死,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綦菡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承受不了,早已哭成淚人兒。是因為她哀求魯大山的關系,突尚才能夠留在村子裏,如果她當初沒那麽做,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慘劇?

是她害的吧?她才是兇手吧?

可是在自責自厭的同時,她又覺得相當奇怪,她認識的突尚應該不是那種人,否則當初他大可看着她被劉班欺負,又何必在重傷之際還出手幫她?而且柳宿的狀況看起來是瘋颠了,他說的話也不一定可信,醫者的本能讓她多保留了一絲冷靜,仔細地思索着整件事的蹊跷之處。

此時的魯大山居然表現得異常平靜,雖然臉色仍是鐵青、渾身緊繃,但并沒有什麽大動作,綦菡知道他在忍耐,然而這樣的情緒若是累和到了一個臨界點,爆發出來必然非常可怕,且自傷其身,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 “大山,你聽我說,我想,村子裏的人不一定都死了,因為……因為突尚并不像是柳宿說的那種人。”

她與魯大山都是與突尚相處過,雖然他是鬼族,卻是風趣爽朗,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願相信精神狀态顯然有問題的柳宿。

然而她這句話,卻像點燃了魯大山胸口炸藥引信的那把火,令他努力壓抑的暴怒在這一瞬間全數激發出來,他沉痛憤恨地吼了回去,“你是在替他辯解,還是在替自己辯解?”

就這麽短短一句話,狠狠地打擊了綦菡。很顯然的,他不僅怪突尚,怪他自己,甚至連她,他也一并怪罪了。

綦菡不免有種自食其果的苦澀,但她仍極力保持冷靜,不随着他的暴怒起舞。

“我沒有替誰辯解,我只是說出事實。”她盡量放輕語氣,選擇不會激怒他的字眼,“首先是柳村長,他的狀态太奇怪了,只怕是心神過亂,精神失常,說話像是在胡言亂語;再者,他方才說他躲到地窖裏去了,又如何知道全村的人都被殺死了呢?如果真如他所說,那村子裏那些人的屍體呢?”

魯大山狀似聽着,但卻沒有真正聽進心裏,他一心只想着村民們生死不明,而且最大的可能還是死了,這些人包括他最敬重的母親,最疼愛的妹妹,他唯二的親人。

而追究其中原因,竟是他一時心軟答應了綦菡的要求。

所以他根本不管綦菡說了什麽,也沒有心思去理解,他只知道在胸口亂竄的憤怒及自責若是不發洩出來,下一個瘋的就是自己。

魯大山冷冷地望向綦菡,過去的老實及堅毅,都在這一刻化為了冷漠。“你還要替突尚說多少好話?鬼族攻進來了是事實。”他指着不遠處一把落在地上的大刀,那是鬼族的武器絕不會錯。

“還有地上的那些血漬,如果不是有人受傷,怎麽會有那麽多血?”越說,他越被自己的假想逼到了絕境。“我當初不該答應你将突尚帶回村子裏……”他抓着自己的頭,表情痛苦地道。

“大山,你不要這樣。”綦菡急得又落下了好幾串眼淚。“你是在怪我對不對?怪我當初為什麽堅持留下突尚,為什麽讓他有機會引來鬼族,但你仔細想想,突尚若真的是那種人,當初他大可以不用救我啊!”

即使被他的話傷了心,她仍試着向他講理,她想他也許只是太過心焦,對她的态度才會這般不客氣。“柳宿這個人原就心術不正,現在又瘋魔了,他說的話還能信嗎?”

“突尚救你,或許就是想知道村子的位置?”他閉上了眼,表情痛苦,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把突尚帶回村子裏的,村子裏那麽多條人命啊!還有娘和小妹……該死,他們究竟在哪裏?”

“你真的覺得是我的錯?”她的心隐隐作疼,微微發涼,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麽确實是她的錯,但現在的景況太不尋常,而且什麽都還設查明清楚,他卻第一時間就定了她的罪,她覺得好難過。

“我的錯,是我的錯。”魯大山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像發洩似的,頭發都被他抓亂了。“我為什麽要妥協呢?我就是這麽軟弱,才會害死大家的——”

“為了我而妥協,居然變成一種錯誤嗎?魯大山,你看着我。”綦菡淚水盈眶,幽幽地望着他。“你承諾會相信我,承諾會永遠站在我面前,替我擋風遮雨,還有這一路走來我們的感情,難道都只是你的妥協?”

他看着她,但目光卻沒有集中在她身上,對于她的問題,也是一迳的沉默。

聽到母親妹妹有可能已經死去的瞬間,他真的有那麽一絲恨她,但一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又覺得自己不該把錯怪在她頭上,畢競她也不知情,就是這樣的矛盾在他心中沖擊着,讓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樣的态度看在綦菡眼中,無疑是默認了。也是,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苦苦的追,而他閃閃躲躲,好不容易兩人的感情有些進展了,卻都是她用計逼出來的,他自願的成分有多高,她還當真沒個底。

現在回頭想想,他會一直保護他,也是因為他以前是她的護衛,而父親又對他恩重如山,他才會想用這樣的方式報答吧?是自己誤以為他的保護是一種對妻子的情感,事實上,只是他的大義情懷罷了。

就算換成了其它人,他都會這麽做的。

這當下,綦菡對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她本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該有些地位的,事實上這全都是她自己的美好幻想。

或許也是出于自責,她不斷的住悲觀的方面去思考,不自覺落入了與魯大山一樣的窠臼。

她幽幽地望着魯大山,心很痛很痛。“你曾經說過,如果我做的錯事讓你失控了,你将無法再信任我,你現在就是這樣,對嗎?你根本不喜歡我,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曾經不斷欺負嫌棄自己的人,你只是盡一個做護衛的責任,保護我這個二小姐,就連當初你跳下懸崖救我也是這樣……”

魯大山聽出了端倪,原就鐵青的臉色變得更加嚴崚。“你恢複記憶了?”

“對。”綦菡毫不退讓地迎視着他,卻控制不住落個不停的淚水。

“什麽時候的事?”他沉聲問,語氣裏隐含着更大的憤怒。

“從你與突尚過招,不小心讓我指傷了頭之後,我就全想起來了。”她索性老實招了,反正情況不會再更槽了。

魯大山受不了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加上她的隐瞞,簡直像在他的怒火上又添了一碗油,他疾言厲色地質問道 “你為什麽要瞞着我?把我當成傻子耍很好玩嗎?”

綦菡并沒有因為他的暴怒或者兇狠的神色而退縮,堅定的表情更是沒有一絲動搖.“你為什麽不說,因為我恢複了記憶,卻還待你始終如一,所以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粗魯地抹去了臉上的淚。“我若不瞞着你,你還會讓我親近嗎?還會毫無芥蒂的和我相處嗎?”

越說,她越替自己感到不值,愛上這頭笨牛已經夠辛苦了,結果她小心翼翼的維護、培養這段感情,換來的卻是他的質疑。

夠了,真的夠了!

“你說的話,不僅質疑我的人格,還質疑我的愛情!”

綦菡已然被他傷透了心,無法再與他多說一句話,轉身便往村外跑去。

魯大山直覺想追上去,可是正要移動腳步,又猛然頓住了。她這般直白的向他示愛,讓他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只是在此時親人生死不明的紛亂情緒下,他根本無法仔細思考他與她的關系,更不曉得要怎麽應對兩人之間這麽大的裂痕,或許兩人稍微分開,都冷靜下來之後,才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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