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師父終于來看她了

這五年裏，原來的荒蕪之地如今卻像個世外桃源，就連之前一直壓抑的天空也有了藍色。

五年前她在河邊所圈的地，現如今已經搭建了一個小木屋，木屋之外還是木樁所制的圍牆，圍牆內木屋的門前還是好幾塊菜地。

當時她把不認識的那些種子種下之後，有的生出花來，也有的長出了菜，總而言之，這幾年她倒是過得自給自足。

唯一不好的地方則是五年前的衣服如今已經不能穿了，她只能加以改造将它變成了短袖短裙。

看着自己所改造出來的“新世界”，顧千玖成就感十足，甚至覺得一輩子待在這裏也是不錯的。

她似乎已經忘記之前漠塵所說的話，這裏已經長滿了生機勃勃的花草，也意味着她可以出去。

直到一天晌午她正在熟睡，木屋外忽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她才知道終于有人來看她了。

“師妹，你可在屋裏？”

一聲簡單的呼喚，熟悉的聲音，顧千玖從自制的簡陋木榻上爬了起來，向窗外張望，才發現是陸九離來了。

快速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只見陸九離主力在門前，他看到已然變化的顧千玖，首先是微微一驚，而後便露出了如沐春風的笑容。

“師妹，你長大了。”

“師兄，你一點都沒變老。”

“……”

陸九離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這個師妹哪怕是長大了，卻還是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

對于陸九離的出現，顧千玖還是很驚訝的，畢竟她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待了五年，如今突然多了一個大活人，她自然覺得新鮮。

眼下這荒蕪之地長滿了花草樹木，綠植遍野，再加上這些日子從未出現的陸九離突然到此，顧千玖覺得自己興許應該可以出去了。

還沒等她開口，陸九離望了她一眼，“師妹啊……”話到嘴邊又沒說完。

引得顧千玖好奇，她不喜歡別人說話拐彎抹角的，自己便也直接問道：“九離師兄，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陸九離沒說話，顧千玖又補充，“好久之前是漠塵師兄來的，他當時傳達了師父他老人家的意思，說是只要我把這荒蕪之地鋪滿綠植，那麽我就可以出去。”

陸九離眉頭微微擰了一下，看着一臉有所期望的顧千玖莫名的心有不忍，尴尬地笑道：“千玖啊，今日我過來就是看看你的。”

“沒別的了？”

“暫時沒有。”

顧千玖瞬間失落了，敢情當時漠塵說的都是假的，還是說紫霁說的話不算數？

“五年了。”陸九離又突然冒出這句話。

顧千玖在這個荒蕪之地，在最開始的時候此地并無晝夜往複，所以她也根本不太清楚在這裏待了多少年頭，此番一聽陸九離說過了五年，一瞬間不由得想起當初剛入華虛宮時陸九離所說的一些話。

那邊是華虛宮新弟子入門五年後要進行一次門派大比，未過關的弟子則會被遣送回去，再無擔任華虛宮弟子的資格。

那這麽說的話，如今五年已過，門派大比多半就快開始了吧？

她越想越有些急躁，一把抓住了陸九離的衣袖，“九離師兄，門派大比是不是快開始了？”

陸九離想不到這麽多年了顧千玖還惦記着這件事，略微驚訝，之後又恢複了平靜，像是在掩蓋什麽，“千玖，你是用了什麽法子，才把這荒蕪之地變得這般漂亮？”

顧左右而言其他，顧千玖看向眼前遠處的風景，沉默了片刻，“總覺得有些神奇，之前漠塵師兄老是強調，在這種綠植的話絕對是一件難以登天的事情，可是我種起來卻異常輕松。”

“說不準，是師父他老人家幫了你呢。”

陸九離這句話讓顧千玖微微一愣，紫霁幫她？怎麽可能！

言歸正傳，她又不死心地問：“門派大比什麽時候開始？”

陸九離看着她不甘心的模樣，搖了搖頭，“師妹吶，五年前你入華虛宮我與你說過，門派大比若是無法通過，那麽你就得下山，從此不再做華虛宮弟子。而你在這荒蕪之地一待便是五年，五年裏，你學了什麽法術了麽？能勝過別的弟子麽？”

是啊，她這些年還真沒怎麽學過什麽厲害的法術啊……要說學東西，唯獨就是那本藍色書籍上的一些動作，卻也不知道實用不實用。

五年已過，她哪怕就算參加門派大比，說不定還會被淘汰，然後從此失去繼續成為華虛宮弟子的資格；而她在這荒蕪之地待過五年，若是不參加，是不是也要被淘汰？

那麽，她當初老老實實在這個地方種地做什麽？

到頭來結果不都是一個樣，終究還是有可能被華虛宮趕下山去？

顧千玖瞬間好懊惱，心情煩躁到了極點，耳邊又繼續傳來了陸九離的聲音，“時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師妹，改日再見。”

見陸九離要走，顧千玖立馬攔住他，“九離師兄，能否給我帶個話？”

“什麽話？”

顧千玖胸口有些起伏不定，許是被氣着的，“麻煩師兄替我問問師父，他到底是幾個意思？不是說只要讓荒蕪之地長滿綠植我就可以出去嗎，難道當初漠塵師兄是誤傳師父的話？”

陸九離看着心浮氣躁的顧千玖，他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境，畢竟年少的她在這種孤獨的地方待了五年，換作是誰都想離開這裏，到熱鬧或者更自由的地方去。

“師妹，你且靜下心來，留待來日。”說到這裏，他轉過身去停頓了片刻，而後又回頭看着她，目光有些溫柔，“你的話我會原話帶給師父。”

話音落下，陸九離便離去了，顧千玖又恢複了往日的狀态，一個人呆坐在木屋門口看着已經有晝夜往複的天空。

一想到五年前為了要回自己的八卦石手串而鬧出的烏龍事件，顧千玖便心有不服，雖說夜闖師父寝殿的确不敬，但是這罪過也不至于被他罰到這個像牢籠的地方。

這一坐便到了深夜，夜空星辰寥落，顧千玖并不打算回屋，她躺在自制的躺椅上出神。

也不知什麽時候，終于困意襲來的她不禁在躺椅上睡去，而也在這個時候，一人一襲白衣從空而降，慢慢行至躺椅身側，居高臨下地注視着睡夢中的她。

“阿嚏！”

一個噴嚏讓顧千玖忽然醒來，睜開雙眼發現面前站着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他一頭銀發，嘴角輕抿，面無神色。

“師……師父？”顧千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不可置信地從躺椅上爬了起來，立在他的身前，端詳着。

她不敢确定，甚至不受控制地伸出手碰了碰紫霁的手臂。

紫霁任由她掐着他的臂膀，嘴上冷冰冰地呵斥，“膽兒不小，五年了就這點沒變。”

話音響徹在耳畔，這種感覺很真實，顧千玖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便摔倒在躺椅上，以四仰八叉的姿态看着一動不動的紫霁。

這番場景，有些尴尬……

畢竟顧千玖現在可不是當年十三四歲的小女娃了！

“咳咳！”顧千玖連忙又爬了起來，連忙退後五步，“師父，你如今終于有時間過來了。”紫霁好不容易來一回，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次可以出去的機會，“當年漠塵師兄可是說了的……”

“我知道。”

話還沒說完，紫霁就開口了。

顧千玖擡起頭來怔住，難道陸九離已經把她的話帶到了？辦事效率還是真的快啊……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陸九離帶話，紫霁今夜又怎麽會來這裏。

“走吧。”紫霁不鹹不淡地丢下這句話便轉過身去。

顧千玖覺得不太真實，有些訝然，“去哪？”

“回蔚雲臺。”

“回去？”

這就能回去了？

紫霁見她未動，便兀自朝前走了幾步，“再不走，你就再在此處待個五年罷。”

吓得顧千玖立馬跳了起來連忙追上他，“師父，我這一出去，是不是就可以參加什麽門派大比了？”

紫霁停下腳步，“你如今的修為，覺得可以參加了？”

他這一問，顧千玖瞬間吃了個憋，這五年來，她感覺自己除了種地頗有心得以外，好像還真沒有學會什麽實際性的東西。如今被紫霁這麽問，她氣就不打一處來，“還不是師父讓我在此挖坑種地，不然我的修為早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口氣倒是不小，你的意思是，就算不在這裏，五年裏你就能變得厲害了？”

“師父，你……”

兩人的對話恢複到了五年前的樣子，似乎兩人都忘記了顧千玖夜闖紫霁寝殿的那件事，也忘了那次事所鬧出的大動靜。

顧千玖是駁雜靈根資質不好，這一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眼下的确不能保證什麽，也不敢确定自己當初如若認真學習法術之後，這一次的門派大比也不一定能避免被淘汰。

“那師父現在又為什麽允我走出這荒蕪之地了？”既然不能參加比試，出去做什麽，直接收拾行李下山嗎？

紫霁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怎麽，不想走？那為師便一人回去。”

“不，我走！”話一說完，顧千玖便有些激動地抱住了紫霁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