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南宮所打的主意

南宮古董店似乎有些出名,顧千玖不用打聽多久就尋到了它的所在位置。

回憶起之前南宮老板的穿着舉止,據他身邊的小厮六喜說南宮老板每年喜做慈善之事,顧千玖推想着這個南宮老板一定腰纏萬貫很是富有,那麽古董店應該坐落在城中的極佳地段才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家古董店則建于青州城最北處,而且周遭店鋪少之又少,大多都是民房,街上的行人也稀少得很。

“選在這個地段開古董店,生意會好嗎?”顧千玖在古董店十米之外駐足,開始懷疑當初南宮老板所言的賭約到底還算不算數。

當時的南宮老板可謂意氣風發,親自開口說的若是顧千玖能成功拜入華虛宮,那麽有朝一日她就可以憑着白玉到他的古董店給他提一個條件。

按照他的意思,仿佛是什麽條件都能答應?

然而這個時候的顧千玖已經在質疑南宮老板到底有沒有錢了,她的要求他又能實現嗎?

這太陽眼看就要下山了,顧千玖還在門外踱來踱去。

不到一會兒,古董店走出來一個小厮,看着一女子在他們古董店門口走來走去,不禁喊道:“姑娘有什麽事嗎?是來買古董還是賣古董?”

那小厮話一說完,顧千玖便擡起頭來,她便看到這小厮正不停地打量着她。

仔細端詳了這小厮的面孔,還好顧千玖記憶不錯,立馬就認出他正是當年的六喜,一時間便走上前去,“六喜,你還記得我嗎?”

見來客稱自己六喜,六喜一時還沒想起來,訝異地問道:“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顧千玖深吸一口氣,“五年前你送我上過華虛宮拜師,你可還記得?”

“華虛宮拜師……”六喜摸着下巴想了想,恍然大悟,用力擊掌,“我好像有點印象,你不就是當初那個叫花子麽?”

顧千玖斜睨了他一眼,暗忖着這人說話還是如以前那麽不好聽,不過她也不計較,而是問道:“你們的老板在麽?”

六喜斂神,面色轉為嚴肅,“你居然五年才來?那你最終有沒有拜入華虛宮?”

顧千玖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道:“可以引我去見見你們的老板嗎?”

六喜略微遲疑,不過轉瞬後點頭答應,“随我來吧。”

跟着六喜的腳步,顧千玖跨越了古董店的大門檻,步入店中,只見各種古董有序地擺放在檀木架子上,古畫、瓷瓶、古劍……顧千玖根本看不懂這些古物出自何處,唯獨敢篤定的是這些東西應該不便宜。

南宮老板并未在正廳,顧千玖跟着六喜來到了後院,進了古董店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屋舍,只見裏面除了精致的家具和擺飾之外,并無其他人。

六喜轉過身朝着顧千玖道:“你且先在這候着,我們老板随後就到。”

顧千玖點了點頭,找了個椅子坐下,琢磨着這南宮老板難不成還是個大忙人?可是她剛才進來明明發現這古董店一個客人都沒有,那他又是在忙什麽呢?

好在她沒有等很久,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擡眼一看,正是那一身黃衣的南宮老板。

顧千玖“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她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白玉。

南宮老板還如五年一樣,面色溫潤如沐春風,他金冠束發,一身黃衣盡顯他的貴氣,他悠然地扇着折扇,示意顧千玖座下,而後自個兒坐在了她的對面。

“小丫頭原來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賭約,五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你忘了。”南宮老板悠悠道來,似笑非笑地看着顧千玖。

聽他把話說完,顧千玖便開門見山地道:“既然老板和我都還記得賭約,那麽如今我的确已經成為了華虛宮的弟子,那麽我若是提一個條件,老板是否真的會答應?”

南宮老板聽罷,他看着顧千玖的眼神依然是笑吟吟的,“為何不叫我大叔了?當年你可是這樣稱呼我的。”

顧千玖皺眉,看着眼前的南宮老板,較從前而言他絲毫沒有什麽變化,依然不過是三十歲的模樣,還是說男人根本不顯老?

看到顧千玖似乎有些為難,南宮老板便輕聲笑了笑,“無妨,你叫我老板也可以,當然,你若叫我大叔我更歡喜。”

他歡喜不歡喜和她又有什麽關系?然而為了穩固兩人的賭約關系,顧千玖便改了口,“大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南宮老板聽罷,微微一愣,而後點頭,“那是自然,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你提的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顧千玖猶豫一番,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沒想出提什麽條件比較好,但是想着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說不準哪天他要是反悔的話就不好了,便道:“大叔店裏可有什麽好點的古董?”

“只要古董?”南宮老板有些出乎意料,仿佛在覺得顧千玖的條件還真是有些簡單。

“難不成大叔還不願意給?”

“那倒不是。”

說到這裏,南宮老板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竟說道:“你若是還沒想好的話,不如這樣,先将這條件欠着,以後你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麽的時候就來找我。”

顧千玖聽到這裏就皺眉了,心道,難道這個大叔還想與她繼續有瓜葛?她本想拿了東西就走人的,并不明白這個大叔為何提議把條件先欠着。

“那可不成,誰知道你這是不是在變向拒絕我?”

“你若不信,我們可以簽字畫押。”

“簽字畫押?什麽意思?”

南宮老板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那便是将你我的賭約內容寫在紙上,随後在文字末尾落款你我二人的名字,最終你我各持一份賭約先保管着。”

“這樣就有效嗎?”顧千玖半信半疑的。

南宮老板點頭,“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不過是不想讓你把這麽好的機會就輕易浪費掉了,否則以後你會後悔。”

顧千玖實在不解,不過想了想,她的确是沒有想好提什麽條件,但是另一方面她又開始琢磨着,這個南宮老板會答應她什麽條件,除了古董,難道他還能給別的更好的東西?

她托腮陷入沉思,而對面的南宮老板則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手腕上所系着的便是八卦石手串。

“好吧,那就暫且先欠着!”

顧千玖突然一語,将南宮老板的目光拉了回來。

“好。”南宮老板欣喜,而後大喊一聲,“六喜,上筆墨。”

六喜受了吩咐便立馬端來了筆墨紙硯,很快,顧千玖和南宮老板已經完成了簽字畫押,畫押的時候,顧千玖還特意看了看落款:顧千玖,南宮黎。

南宮黎?原來這就是老板的名諱。

顧千玖記住了這個名字,而後将她那份紙質的“賭約達成書”收好,随後又忍不住嘀咕,“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南宮黎眼神游移,也不知道在打着什麽注意,“你若不想空手而歸,我倒有一提議。”

顧千玖不由得好奇起來,“什麽提議?難道還有好處拿?”

看着顧千玖所露出的一副財迷樣,南宮黎胸有成竹,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狹長的雙眼微阖,“你回答我兩個問題,我送你兩樣東西。”

回答問題就能得到東西?聽起來有些誘人!

然而顧千玖還是有些戒備地看了他一眼,“你且先說是什麽問題。”如果是觸犯她原則的問題,她可以選擇不作回答,大不了就空手而歸!

南宮黎關上折扇,用扇柄指了指顧千玖的脖子,“第一個問題,你這個銀鈴頗為有趣,是什麽東西?”

聽罷,顧千玖下意識地低了頭看着方才紫霁給她系上的銀鈴,頓了頓,才慢慢道,“還能是什麽?不就是個銀鈴嗎?”她也不傻,并不打算告訴這銀鈴其實是紫霁給她的定位法器。

南宮黎莞爾,“好,那這是誰送你的?”

顧千玖思忖了一下,“我師父。”她覺得,反正南宮黎也不會知道她的師父就是紫霁。

聽完顧千玖所答,南宮黎面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不過轉瞬又恢複了自然,就連顧千玖都沒有察覺。

“那第二個問題,你手上的手串是從何來的?這東西不可能是你師父送你的,五年前你未拜入華虛宮之時就戴着了。”

顧千玖豎起了耳朵,暗嘆這個南宮黎為何三番兩次留意着她的八卦石手串。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五年前他還想把“回答華虛宮是做什麽的”作為籌碼來交換這個八卦石手串。

五年後,他再次遇到她又再一次問起手串的事情,這足以讓顧千玖有些訝異。

她總覺得,什麽事情還是不要全盤托出的好,畢竟這個坐在對面的南宮黎不是她親近的人,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古董店老板。

天知道他在打着什麽稀奇古怪的主意。

故此,顧千玖便留了個心眼,忽而笑眯眯地回應,“大叔,你這個可是第三個問題了。”

南宮黎雙眉一揚,“哦?是麽?”

顧千玖裝作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點頭,“對對對,前面你問我銀鈴是什麽,而後又問我是誰送的銀鈴,加起來不正好是兩個問題麽?”

話音一落,南宮黎爽朗一笑,“你怎麽就這麽機靈呢?好,今天大叔心情好,你若回答我這個所謂的第三個問題,我便再送你任意一件古董店的東西。”

顧千玖聽罷便起身,“不,大叔,你且先将前面的兩件物品兌現了。”

南宮黎嘴角弧度上揚,看顧千玖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他似乎對她已經産生了興趣,“好,你想要什麽?我帶你到前廳去。”

既然他爽快答應了,顧千玖自然快速抓住了時機,立馬尾随着南宮黎到了前廳。

很快,她挑選了一把古劍和一個小瓷瓶,尤其是那個小青花瓷瓶,顧千玖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懷裏,不停念叨,“以後可以采些花插進去,擺在師父的東殿裏。”

一旁的南宮黎搖了搖頭,“這可是上好的青花瓷瓶,你竟然拿去當做花瓶,實在是糟蹋。”

顧千玖不以為然,笑了笑,“現在它可是我的所有物,大叔已經管不得了。”

南宮黎聳了聳肩,又問出了一直惦記的話,“古劍古瓶皆已到手,第三個問題可以回答大叔了吧?”

顧千玖故作思考樣。

這時候只見南宮黎掏出了一副星盤呈現在顧千玖的面前,“這上古星盤可以幫你記錄三個位置,只要你會驅使,上古星盤”可以讓你任意傳送已經記錄的三個位置。”

顧千玖聽罷,不由得眼睛程亮了起來,“三個位置是由我記錄的是嗎?”

南宮黎點頭,“沒錯,雖然只能記錄三個地點,但是它可以讓你瞬間位移,這可是比什麽飛行坐騎和飛劍好多了。”

聽他這麽一說,顧千玖很是心動,當下眼珠子都死死地牽挂在那星盤上,嘴上立馬說道,“不瞞你說,我丢失了十三年的記憶,我現在只記得從我十三歲到現在的事情,但是我能保證的是,從我十三歲起,這八卦石手串确确實實一直戴在我的手腕上。”

南宮黎聽了她的一席話,有些疑惑了,這丫頭好端端的怎會丢失記憶?

見南宮黎不答話,顧千玖心念念地看着星盤,暗忖着自己的答案好像有點配不上這麽好的星盤,便兀自補充,“對這八卦石手串我尚有一疑惑,那便是我幾次面臨生死的時候,八卦石就會迸發出一股力量救我于危難之中。”

聽到這裏,南宮黎的驟然一震,好似他心中的疑惑得到了确認一般,久久不作回應。

“大叔?”顧千玖喚了一聲。

“嗯。”南宮黎終于回過神來,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親切,而後心甘情願地将星盤交給她,“你且拿好。”

顧千玖接過星盤,立馬将它放進自己的包裏,而後美滋滋地向南宮黎道謝。

不知為何,南宮黎此刻變得有些恍惚,半天才道,“丫頭,你先回去吧,大叔有些累了。”

顧千玖有些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但也不打算多問,便向他道別,“大叔,告辭。”

走了幾步,又聽到南宮黎在身後喊道,“好好收着你的手串,可別随意弄丢了,那可是個好東西。”

他話音一落,顧千玖低頭看着八卦石手串,用手摸了摸,重重點頭應了聲好。

回頭再看南宮黎,他已經不在前廳,許是回屋休息去了。

顧千玖此刻也沒有多作琢磨,而是看着夜幕降臨,覺得自己應該回客棧了,否則待會紫霁肯定會出來尋她。

一路的快步而行,顧千玖帶着三件從南宮黎那兒得來的寶貝雀躍地回到了客棧,她毫不停留地直接奔向紫霁的房間。

然而在即将推開他房門的時候,忽然發現從門縫裏溢出了紫色的煙霧,那味道聞起來有些甜膩,但是很快讓她覺得頭腦有些昏沉沉的。

顧千玖見狀,立馬防範地後退了幾步。

師父的房間怎麽會冒出這麽奇怪的紫煙?

直覺告訴她,一切似乎并不簡單,她很想進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一想到剛才頭腦昏沉的感覺,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塊方巾。

此時此刻,她腦海裏想起了在講學殿上景衡夫子授課的內容,雖然她平時不怎麽認真,但是這個時候卻記得面對可能有毒性的煙霧,必須要用沾了防毒藥水的方巾捂住口鼻。

萬幸的是,當時課上景衡夫子還給他們每一位弟子發了一小瓶的防毒藥水樣品,顧千玖還一直帶在身上的。

當下想也沒想,顧千玖立馬拿出藥水淋濕了方巾,而後将浸滿藥水的方巾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師父到底怎麽樣了?”她莫名的擔憂起來,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步入紫霁的房間,果然房屋裏早已是紫煙彌漫,此時正是夜幕來臨之時,再加上屋中沒有燈火,顧千玖有些視線模糊。

她有些蹑手蹑腳地朝軟榻的方向行去,果然發現紫霁正半倚靠在軟榻上。

“師父!師父!”顧千玖輕輕推了推他,然而他卻沒有一絲反應。

一瞬間,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師父中毒了!”

她自言自語,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感到背後一股殺氣襲來,只聽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響起,“別壞我好事,你給我滾開!”

話音剛落,顧千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一身勁裝的女子手持長劍朝着紫霁的胸口方向刺去。

顧千玖驚慌不已,手一松,懷裏那從南宮黎那兒得來的瓷瓶瞬間落地。

“砰”的一聲響動,那女子有些遲疑,出劍的速度也變慢了些許。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千玖已然攔在了紫霁的胸前。

而下一刻,那女子的長劍順勢刺中了顧千玖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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