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廢妃與國師(十二)
眼下已是黃昏時分,雪依舊在飄。遠遠的,能夠聽見爆竹在空中炸裂的聲音。
橙紅色的火苗跳躍在紅泥小爐中,壺中煮着剛從梅花上刮下來的雪。
——如果忽略院子中響亮的重物落地聲,倒也不失為一個寧靜的夜。
國師端着茶杯的手一滞,本來微微抿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絲細小的弧度。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低下頭繼續品着香茗。
“猜猜我是誰~”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一只柔軟微涼的小手遮住了他的眼。
“今日是除夕,娘娘照理來說應該更年長一歲,怎麽越發幼稚了?”國師開口道。
“不是讓你別叫我娘娘了嘛!”
手快速的收了回去,李安歌嬌嗔的樣子映入國師的眼簾。
“連星雲都改口了,你怎麽還是老樣子!”
李安歌撅着嘴,在小國師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哦?”國師挑了挑眉,“星雲怎麽個改口法?”
“星雲沒和你說嘛?”李安歌一臉壞笑,“他現在已經改口叫我師母了。”
國師聞言,一口香茗頓時卡在了喉嚨中。
不過,他似乎對于李安歌發現星雲的身份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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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沒反應啊?”
李安歌在國師身旁坐下,身子一歪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國師的身上。
李安歌剛靠上去,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你的身上怎麽這麽僵硬?”
話音剛落,國師渾身一顫,變得更加僵硬了。
“……原來你是害羞了!”
李安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看着小國師頗為惡劣的笑了起來。
“……都是當師母的人了,竟然還如此頑劣。”
國師好不容易咽下喉嚨中的茶,望着笑的前俯後仰的李安歌,眸色逐漸深沉起來。
他扣住李安歌的後腦勺,俯身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世界清靜了。
國師半阖着眼簾,看着李安歌近在咫尺的臉。
唇齒相觸的那瞬間,兩人皆是一顫。
小國師今日怎麽這麽主動?
李安歌被親的迷迷糊糊。
“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空走神……”
國師啃噬着李安歌的嘴唇,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
卻更添一份纏綿韻致。
他将另一只手環上李安歌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懷中,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雪漸漸的小了,大地被染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太陽也沉入了地平線。
幾顆星子在月亮周圍閃爍,天空幹淨的像是用水洗過。
許久,相疊的兩個人影才分開。
“我翻牆過來,你怎麽一點都不意外?”李安歌微腫的紅唇嘟着,似乎對于國師的突然襲擊很是不滿。
她的臉早就飛滿紅霞,半眯着的眼中水光潋滟。
真想叫人再吻上去,狠狠的蹂/躏一番。
國師一臉餍足,他伸出手,彈了下李安歌的額頭。
“你說呢?”
李安歌捂着額頭,從國師懷中起身。
她沉思了半晌,忽然驚道:“……是星雲?”
“哼,原來也不算太笨。”
國師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頗為随性的屈膝而坐。
自從他那一日在華安寺,一個人對着扇門說了許久的話後,他便想明白了。
若是喜歡就去争取,若是舍不得放開,那就緊握手中。
人生苦短,不過百年。若是不去争取,只能錯過。
多麽簡單的道理,他時至今日才懂。
國師今日只松松的挽着個發髻,其餘的黑發垂落在腰間,稱他更是眉目如畫,清逸俊朗。
李安歌卻無暇欣賞國師的盛世美顏,她将手中的杯子往小幾上重重一放。
“國師大人!你居然騙我!”
“星雲所說的話句句屬實,何來欺騙之說?”
國師面不改色的掏出一快帕子,極為細心的将李安歌手上濺到的茶漬擦掉。
“明明是安歌心疼我,自己先提出來的。”國将李安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安歌對我的千般好,本座心裏都一一記着呢!”
“你……無恥!”
李安歌還是頭一次見到小國師這副色氣滿滿,厚顏無恥的樣子,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怪不得她讓星雲和自己一起過三個人的除夕,星雲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拒絕了,原來是因為這個無良國師!
眼見着李安歌要惱,國師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問道:
“本座已經查出那個踹你下水的侍衛,到底是誰的人了。”
“是誰?”
李安歌果然被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
“那安歌先說,本座無恥嗎?”
國師斜斜的撐着腦袋,一臉似笑非笑。
何止是無恥兩字能概括的!
簡直是厚顏無恥,臭不要臉,臉皮比城牆還厚!!
“不不不,我們國師大人文成武德,英明神武,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無恥這種詞語,怎麽能和您沾得上邊兒呢?”
雖然心中已經将小國師罵了千萬遍,但是李安歌還是腆着着臉把他尬誇了一頓。
“本座也是這麽覺得。”國師看着李安歌狗腿的樣子,極力忍住笑。
“定是有小人言語間中傷本座。”
李.小人.安歌:“……”
剛才是誰說她幼稚來着?她覺得小國師也挺幼稚的。
嗯,還挺記仇。
“您還是先說正事兒吧。”李安歌咬牙切齒。
眼見着逗的差不多了,國師這才開口問道:“安歌和苒妃娘娘曾有什麽過節?”
“過節?”李安歌無意識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國師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李安歌又想起那一日太玄帝說的話——“朕當初明明吩咐過內務府,每月按照貴妃的份例發送給華安寺。李安歌卻說她缺衣少食。苒妃,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幕後之人是苒妃?
“你想的沒錯,幕後之人的确是苒妃。”國師道。
“在年少無知的時候,搶了她喜歡的男人算不算?”李安歌想了又想,只能想出這麽個理由來。
李苒的生母死于難産,因此李苒一出生就被分到了大房那裏,是原主李安歌名義上的妹妹。
二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關系也稱得上和諧。
唯一的沖突,便是二人都傾慕于太玄帝。
而李國公,唯獨将李安歌嫁了過去。
現在的李苒之所以成為了苒妃,全憑她自己的手段。
所以李安歌在某些方面,其實還蠻佩服李苒的。
國師本來還有些緊張,可是瞧見李安歌提到太玄帝時毫不在意的态度,那些情緒忽然間就消了大半。
李安歌說,以前喜歡太玄帝是年少無知。
國師聽着這話,頓時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
李安歌能夠迷途知返,他還是很高興的。
“不應該啊,我都出家了,對她已經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了。她幹嘛還要弄死我?”
李安歌左思右想,還是弄不明白。
“根據本座的了解,苒妃從不做無用功。”
“既然你和她的利益沖突只有太玄帝,而她又如此急切的想要殺死你……” 國師的眸色沉了下去。
“那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太玄帝有關。”他藏于袖中的雙手逐漸收緊。
“安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說……是皇帝讓她派人來弄死我?”李安歌聞言一臉驚恐。
天吶!太玄帝簡直就是禽獸!
還好她抱了國師這條金大腿!
國師:“……”
國師突然覺得自己那些纖細的小情緒有點可笑。
李國公家似乎是中了某種詛咒,兩姐妹都對太玄帝執着的可怕。先有李安歌為了嫁給太玄帝,讓父親逼婚,後又有李苒為了太玄帝,不惜和李府決裂。
李苒的母親只是個低賤的歌姬,且早就因為難産死了,因此李苒根本沒有母族的勢力。
沒有李國公和母族的支持,如今,太玄帝便是李苒的全部。
李苒一定是從太玄帝那裏看出了什麽,認為李安歌對自己有威脅,所以才對自己的姐姐痛下殺手。
“本座是說……”國師的眸色越發深沉,“太玄帝對你或許并不簡單。”
“你是想說太玄帝其實喜歡我,而且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種?”
李安歌瞪着一雙杏眼,她因為吃驚而微張着嘴,就像是一條被風幹的鹹魚,看上去有些蠢。
她一扭頭,發現小國師的臉上神色莫測,忙剖白自己的心意:“我差點就死在華安寺裏了,怎麽可能會有人,對喜歡的人那麽不上心!”
“我的心裏,只有國師你一個。”
李安歌學着國師之前的樣子,深情款款的将國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
國師感受到手底下柔軟的觸感,整個人不禁一愣,随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安歌……”
他別過頭,露出半截已經變成粉色的頸子,目光躲閃着不敢就是不去看李安歌。
“嗯?怎麽了?”李安歌只以為國師不相信自己,頓時急了起來。
“不信你摸摸,這顆心正在為你而跳。”
她将國師正欲收回的手,又往胸口使勁兒按了按。
“小國師,你感受到我熾熱的心了嗎?”
李安歌執着的看着國師。
“……” 國師說不出話來。
手底的觸感豐滿而具有彈性,他只覺得自己的掌心格外灼熱。這股熱順着流淌的血液,一直燒到他的心裏。
燒的他整個人都躁動了起來。
“呀!”
李安歌忽然看見木質地板上,滴滴答答的紅色印記,不禁發出一聲驚叫。
“國師大人,你怎麽流鼻血了?!”
她伸出手,強制性的将小國師的腦袋掰回來。
國師用寬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半邊臉,含糊其辭的答道:“許是暖爐邊上太燥,待久了有些上火。”
“是嗎?”李安歌一臉懵懂。
她掏出胸口的帕子,俯身過去替國師擦拭着血液。
從國師的角度,剛好看見李安歌因為掏帕子,而有些淩亂的衣襟。
以及少女胸口柔美圓潤的曲線。
他想起方才的手感,只覺得身子中的那股熱化為急流,直直的朝小腹竄去。
于是乎……
“啊!”
李安歌一聲尖叫。
“怎麽鼻血越流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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