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督主,夫人有了(十)
啪塔一聲, 李安歌的話本子掉在了地上。
“督主中毒了?他怎麽會中毒?”
“安歌,你先別着急。”二檔頭安慰道。
李安歌深吸了幾口氣, 這才覺得心跳的沒那麽快了。
“督主是在宴會上突然毒發的,把皇上都吓了一跳。”
“那有沒有可能, 這毒就是皇上下的?”李安歌問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
二檔頭搖了搖頭,見着四下無人,便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督主在獄中的那段日子,陛下本來是要對督主動手的,可他忌憚督主手中的兵權,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那時都沒有對督主下手,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督主現在在哪裏?”李安歌将嘴唇咬的發白。
“督主現在在宮中救治, 等情況穩定下來了,就能夠回來了。”二檔頭盯着那泛白的嘴唇,眼中帶着些疼惜。
不過李安歌此時憂心于督主的狀況, 也沒注意到二檔頭的異樣。
二檔頭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在安慰了一番李安歌後, 又匆匆的離開了。
等李安歌再次見到督主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許是身子虛弱的緣故, 督主覺得氣悶,就将那面具給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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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床上看着折子,面色蒼白如紙, 還帶着一絲黑青。
李安歌忙快步上前去,一把搶過那折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夫人說什麽?雜家聽不懂。”
督主輕輕的咳了一聲,調笑道。
“我昨夜擔心的要死, 怎麽都睡不着,就躺在床上仔細想了想。”
李安歌給了督主一個白眼:
“如今朝中勢力大致分為兩派,一派是皇帝的,另一派就是你的。昨夜二檔頭來找我時,和我說了前幾日的狀況,我借此推斷,下毒之人不是皇帝一派的。”
“皇宮戒備森嚴,江湖草寇更是難以下手,因此我推斷,下毒之人就是你自己!”
李安歌氣的掐了一把督主的肉,“你做什麽好端端的喂自己喝毒藥?”
然而督主的思路,在聽了李安歌的話後完全跑偏了。
“昨夜二檔頭來找你了?”
督主的話中夾雜着三分醋意。
好個二檔頭,他一個不在家,就跑到李安歌的房裏去。
看來,以後他得下個禁令,使得二檔頭再也進不去自家夫人的香閨。
“你別轉移話題!”李安歌又擰了他一把。
“嗯……”督主一聲輕哼。
李安歌沒舍得下狠勁兒掐他,這點勁兒對于被他來說就像是被貓爪子撓。不僅不疼,還帶着點點酥麻,直叫他的身子都燙了起來。
“夫人若是想明日下不了床,就再捏幾下。”他輕喘着說道。
這話極為有用,李安歌不僅不再碰他,連坐的都離他遠了些。
督主深吸幾口氣,平息了一下沖動,這才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夫人果真聰慧。這毒,的确是我自己下的。”
他只管用那雙勾人至極的桃花眼看着李安歌,看的李安歌臉紅心跳。
“不過夫人猜錯了,我并不是中毒了,而是因為吃了解藥,藥力相沖。”
督主示意李安歌過來。
李安歌一步一挪的過去,剛走到床邊,就被督主一把攬了過去。
“這毒,是我為小皇帝準備的。”
他含着李安歌的耳垂悄聲說道。
李安歌被這麽猝不及防的一鬧,頓時身子一麻,直接軟倒在了床上。
“你竟然給皇帝下毒”
她輕喘着驚呼,尚未說完,就被督主堵住了嘴。
“一夜未見,對夫人甚是想念,快讓雜家好好嘗嘗……”
督主的手又不老實了起來。
他自十六歲僞裝成太監進宮,為了避免露出破綻,一直沒有碰過女人。
素了十幾年,卻在昨天一朝破戒,督主此時正是得了趣兒的時候,怎麽會輕易的放過李安歌?
等二人能夠好好坐下來談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這藥是個慢性毒/藥,只要服了一次,沒吃解藥,身子就會日漸衰竭。”
督主把玩着李安歌剛剛洗好的頭發,渾身像是沒骨頭似得朝李安歌靠去。
李安歌此時身子疲乏的很,見狀半點不留情面的将頭發從督主手中抽走,順便還将椅子搬得離督主遠了些。
“好好說話!”她輕斥道。
“禦膳房有東廠的人,我吩咐他們在飯菜中加了毒藥,自己在赴宴之前就提前喝了解藥。”
督主此時像只餍足的貓,脾氣好的很,倒也不介意李安歌的舉動。
“你這是要搞事!”李安歌瞪大眼睛。
怪不得之前皇帝又是暗殺,又是陷害的,督主都隐忍不發,原來是憋着準備放大招。
“十年前,小皇帝對我下毒,十年後,我也是時候藥回來了。”
督主的笑容越發燦爛,笑的李安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并不是個好人,而且很記仇,小心眼兒到十年前的事情,都能夠耿耿于懷,記恨至今。
恨亦如此,愛亦如此。
督主自中毒之後,便順理成章的請了一個多月的假,美名曰養身體,事實上每天都在家中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在家中過的滋潤,北辰帝這幾天卻忙的焦頭爛額。
督主請假後,朝中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大到鎮江水壩塌了,小到朝中兩大臣吵架。
北辰帝死撐了半個多月,終究還是忍不住去找回了督主。
“不知陛下親自到訪,奴婢該死。”
督主的語氣透露着一股誠惶誠恐,但是經過李安歌這幾天對督主負距離的接觸,猜測督主此時極有可能在面具下翻着白眼。
也真是難為督主了,每天都要對着當年差點毒死自己的人畢恭畢敬——雖然多半是裝得,
“無妨。”
北辰帝揮了揮衣袖,連大門都還沒進,就迫切的問道:“愛卿何時能上朝?”
他這會兒有求于督主,喊得倒是親熱。
“太醫說,還得修養一個月。”
督主一面往府中走着,一面說道。
“既然愛卿不能上朝,可否在府中辦公?”北辰帝接着問道。
“這……”
督主看上去有些為難,他又輕咳了幾聲,李安歌極為上道的遞過去一方白帕子。
督主輕輕擦拭嘴角,帕子上很快就染上了點點嫣紅。
“陛下……您也看見了,奴婢實在是力不從心。”
督主将那染了血的帕子給北辰帝看。
北辰帝看着那方帕子,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悲是喜。
悲的是亂七八糟的政務,喜的是督主身子都成這樣了,自己若是再加把火,說不定就能……
北辰帝定下心神,已經有了決定。
“是朕唐突了,既然如此,還請愛卿好好養病。”北辰帝滿臉歉意,“那朕就先回宮了。”
北辰帝來去匆匆,李安歌還沒看出點門道,他就已經先行離開了。
“他想幹嘛?”
李安歌湊上前接過那方帕子,驚嘆道:“居然是真血,你還特意把嘴唇咬破了!”
“比起昨晚夫人在背上撓的,這不算什麽。”
督主眼帶笑意,調戲的話張口就來。
李安歌漲紅了臉。
誰能把這個妖孽收走?
她好懷念以前那個冷着臉的鬼畜督主。
“這幾日天氣極好,我事先預約了明天的游船,你想去嗎?”
督主愛極了李安歌嬌羞時的模樣。
“想!”李安歌精神了。
督主說過,府中并不安寧,有許多北辰帝派來的探子。因此,為了不惹人起疑心,李安歌這幾日也沒出過府,一直都在沒日沒夜的“照顧”督主。
“想去?”督主眉梢一挑,笑的暧昧極了,“看你表現。”
又是一夜翻雲覆雨,第二日等李安歌起來時,已經将近正午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禍首,揉着酸痛不已的細腰,讓檀香攙扶着自己上了馬車。
所幸那湖離督主府并不遠,馬車行駛了僅半個時辰,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豔陽高照,秋葉紛飛,湖面上的荷花早已凋零,但是那褐色的殘荷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安歌和督主一道上了游船,檀香跟在她的身後随侍。
船在那湖心蕩漾,船夫有一杆沒一杆的撐着船,李安歌覺得自己就像是躺在搖籃中,越發困倦起來。
她腦袋一歪,靠在了督主的肩膀上。
“好困……”她含糊不清的呢喃道。
“怎麽就那麽困了?”
督主将李安歌攬在懷中,讓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
李安歌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變得越發嗜睡,經常睡着睡着,醒來就已經到了下午。
督主的眼底劃過淡淡的擔憂,尋思着要不要找禦醫來給李安歌看着。
船艙內的氣氛美好而安穩,督主半垂着眼簾,抱着懷中的軟玉溫香,覺得有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
他生于皇宮,連一起長大的二皇子都想盡辦法害他,別人更不用說了。
從小到大,他從未有過一日安寧。
太後曾對自己說過,天家既然享受了尋常人所不能享的富貴榮華,就注定比普通人過的更加坎坷磨難。
那時年幼,他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沒想到,他卻用這破敗不堪的前半生,生生的印證了太後的話。
其實,他也很想像尋常百姓那樣簡單的生活。
督主将懷中的人攬的越發緊了了些。
船忽然猝不及防的來了個颠簸,外頭傳來肉體落地的沉悶聲響。
随即是船夫的尖叫。
“有刺客……”
話音未落,就被幹脆利落的一刀割喉。
鮮血噴灑,下雨似的沾了刺客滿身。
人頭在地上呼嚕嚕的滾了幾圈,被人一腳踢下了船。
為首的刺客絲毫不介意身上腥臭的鮮血,反而立于船艙前,嚣張道:
“督主,您和如夫人,誰想先上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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