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林府
林舒曼眼看着清瑤如此嬌小單薄的身軀,卻拼盡全力掙紮着,撕咬着,只為了保護自家小姐的樣子。心中如同被鈍刀反複刮磨過一般,又酸又疼。
上一世,随着林舒曼嫁入宮中的清瑤,為了保護被誣陷的林舒曼,竟然也是用這樣一幅瘦弱的軀體,堪堪對抗前來扣押林舒曼的常侍。
林舒曼永遠忘不了她撲向常侍,撕咬那閹人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被困多年的小獸,孤獨卻又無助地與這世道抗争着。
最後的最後,被一劍刺入胸口的她嘴裏叼着那常侍的一只耳朵,渾身都是殷紅的鮮血,雙目布滿血絲,回頭對林舒曼高喊了一句,“小姐,清瑤不能再護着您了!您要活下去……”
而如今的場面,又與那日何其相似。林舒曼胸腔中的悲憤已然将她四肢百骸都調動了起來,她一個箭步沖到了庭院之中,一巴掌扇開了還要上前撕扯清瑤的婆子,拽起跪在地上的清瑤,護在了身後。
這輩子,清瑤,小姐再也不會如前世般癡傻了,我要護着你,護着靳霄,護着所有我愛的人,護你們一世周全。
一衆丫鬟婆子們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敢造次,全都愣在了原地不知該怎麽辦。
清瑤這時候有了依仗,跳了出來,稚嫩的小臉氣鼓鼓的,指着婆子們道,“都瞎了你們的狗眼麽,見到太子殿下還不快去禀報,你們長了幾個腦袋?”
太子殿下?為什麽這麽快就來了?衆人面面相觑,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吧,一個婆子還算反應機靈,趕緊跑回去,向家中主母禀報,太子殿下來了!
林舒曼扭身低頭,看向義憤填膺的小清瑤,問道,“別怕,出什麽事了,亂糟糟的?”
清瑤雖然被“太子”護着,可畢竟不知情眼前的就是她的自家小姐,所以說話的時候,也還是保留了幾分,回應道,“小姐她……上吊自盡了!”
林舒曼聽完,登時覺得胸中怒火狂燒,這個靳霄,昨日讓她來看好戲,結果就是看這麽一出?
她強忍着差點要嘔出的一口血,幽深的眸子變得更為冷冽,星眉緊皺,臉色着實難看異常,讓周遭的人不由得不寒而栗。
林舒曼正思量着,要等主母出來迎她,端足了太子爺的架子,還是現在沖進去,看個究竟。只見裏屋跌跌撞撞地沖出來一位身姿雍容的婦人來,身後還跟着一衆丫鬟婆子,以及林靜娴。
來人四十歲左右的模樣,體态豐滿,倒是少有皺紋,一眼就能看出平日裏包養得當,鮮有歲月攀爬的痕跡。林舒曼怎麽會忘了她呢,這個一輩子面慈心黑的婦人,一步步算計她,算計她的父親,算計她的兄長……
正是她的繼母,秦氏。
如今秦氏神色慌張地跪倒在她的腳下,戰戰兢兢地向她作揖問安,林舒曼心中的氣卻絲毫沒有消減,她必須讓秦氏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她冷冷問道,“怎麽,尚書府這一早,就這麽熱鬧?”
秦氏的臉上挂滿了為難的神色,她幾欲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正思忖着如何應付,卻只見身後跟來的林靜娴一把撲搶在“太子”腳下,抽噎着哭訴道,“太子爺喜怒,求您放過姐姐,她也是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腹黑如他靳霄,還會是無心的?林舒曼心底暗罵,這個靳霄,就算不是他自己的身子,也不能這般不知愛惜啊,活該你上輩子變成松鼠桂魚。
林舒曼冷冷一笑,睥睨着地上的林靜娴道,“你姐姐做了什麽事,要我來寬恕?”
說到這,林靜娴正欲張嘴,林舒曼卻打斷了她,繼續道,“她做了什麽事,要你來求寬恕,你……是誰呀?”
林靜娴此刻正哭得梨花帶雨,冷不丁被這刀子一般的話語一戳,登時愣在了原地,都來不及擦去滿臉的淚痕,左右為難起來,辯解也不是,不辯解也不是。
按照以往林舒曼的性子,得饒人處也就且饒人了,可重活一世,她實在忘不了眼前母女所做的種種,于是靳霄那腹黑的性子也傳染了她一般,竟有些玩心大起了。
她眼波一轉,望向跪在地上的林家主母,問道,“舒曼呢,本宮有事要見她。”
舒曼?林靜娴睜大了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冷如寒冬的太子爺,竟然如此親昵地叫着她的姐姐?
林家主母聽了,倒是頗有些高興,畢竟這門親事如果真的成了,收益最多的,還是林家。她趕忙擡起頭,一腦袋的珠玉釵簪晃得那叫一個人讓人眼暈,笑道,“不肖女啊,正在房中躺着呢,只……只是今日身體微恙,不……太方便見太子爺。”
“哦?”林舒曼眉眼一挑,“既是身體微恙,本宮也恰好趕來了,自然沒有不瞧一瞧的道理。”
說到這,林舒曼不顧所有人的眼光,擡腿便走,面上無波無瀾,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讓院中衆人實在猜不出“太子”如今究竟作何感想,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生怕有任何差池。
沒有下人引路,林舒曼徑直走到了自己曾經住了多年的房間,這讓林家主母多少是有些心生疑慮的。她滿臉堆笑,谄媚地道,“太子爺果然聰慧異常,來府上第一次,竟就能找到曼兒的房間。”
深潭一般的眼眸一轉,掃過林家主母的臉,林舒曼臉上依舊繃着,聲音卻柔和了一些,道,“曼兒和我說過,平日裏最喜歡合歡花,我看這院子裏合歡樹開得茂盛,估摸着,便是曼兒的院子吧。”
方才還是舒曼,這會就變成曼兒了,林靜娴呼吸一窒,滿嘴的苦寒無處言說,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林舒曼目視前方,餘光中卻能瞥見林靜娴那皺吧的小臉上已經寫滿了酸澀。那副想怒又不敢怒的模樣,當真使林舒曼心情大好。
于是邁步跨進院子中,要看看靳霄究竟耍什麽鬼花樣。
到了卧房外間,林舒曼還是停下了腳步,側着身子,從冷若冰霜的桀骜面容上擠出一抹笑意來,這個角度,恰好能讓跟在一旁的林靜娴看到。
她輕聲問道,“曼兒,我方便進來麽?”
裏間傳來一聲嬌柔軟糯的聲音,細若游絲,卻溫婉可人,“請進來吧。”
林舒曼乍一進屋,便看見了躺在床榻上的“林舒曼”,散亂的發絲半遮半掩地襯托着她那白嫩如玉的面龐,嬌俏的雙眼中蒙着一層霧氣,鼻尖都已經哭紅了,嬌嬌弱弱地想要起身,向眼前的“太子”行禮。
林舒曼心底暗罵,靳霄,你下輩子就該托生去當戲子伶人,何苦做什麽争權奪勢的太子爺,瞧你這會演的樣。
可身體還是趕忙一步搶上前去,扶住了剛剛坐起的靳霄,輕柔小心地又将他放在了床上,道,“你身子弱,別亂動,不必拘禮了。”
兩人距離離着近了,林舒曼才看清,眼前嬌憨女子修長白淨的頸子上,赫然出現了一條赤紅的勒痕,襯在皓白的膚色上,格外猙獰。再擡頭看向那張桃花臉,額角一道新傷殷紅異常,再配上那楚楚可憐的淚眼,叫誰能不憐惜呢?
一股邪火直接竄上了林舒曼心頭,眉宇間的冷厲之色,尖銳得如同刀劍一般,不由地讓人遍體生寒。她如鲠在喉,真想沖上去掐死靳霄這個敗家子,如今這麽美豔的身體給他用着,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要知道當年她自己為了抗婚,都沒舍得上吊撞牆的。
可即便再氣再惱,林舒曼還是知道此時最重要的是同仇敵忾,一致對外的。于是冷冷地轉過頭,居高臨下地看着林母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母正欲回答,又被一旁的女兒直愣愣地打斷了,她盡力想要使眼色讓林靜娴停下來,可奈何林靜娴畢竟年紀小,不經事,此時她已經被激怒,也顧不得其他了,張嘴便道,“回禀太子殿下,姐姐在接到賜婚聖旨之後,便要上吊自盡。被丫鬟婆子救下來了,見自己沒死成,又撞了牆了。”
林舒曼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她低頭看向一臉無辜的靳霄,又看向孤注一擲的林靜娴,問道,“此話當真?”
這時候,靳霄拽住了林舒曼的衣角,艱難地爬起身來,皓白的貝齒咬着下唇,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
林舒曼把他扶起來,倚在床頭,他繼續道,“昨天夜裏,妹妹特地來我房中找我,對我說,昨日我在東宮之中,被太子殿下抱着出了門,讓京中許多貴婦貴女都看見了。如此一來必然惹出許多閑話來……”
說到這,靳霄低着頭,隐隐啜泣起來,“妹妹說,姐姐若如此不顧名節,必然讓林家蒙羞。于是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死了吧……”
聽着這番話語,又看着靳霄此刻矯揉造作的樣子,林舒曼恨不得沖上去打他一頓。但還是得忍住滿身的雞皮疙瘩,雖然冷清,但還是很溫柔地道,“你昨日崴傷了腳踝,我抱你去上藥,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更何況,今日父皇已經賜婚,你早晚都是我的太子妃,我抱你一下,有何不可呢?”
說到這,林舒曼眼神一凜,如尖刀一般插向林靜娴,幽幽問道,“本宮抱自己的妃子,誰會說一個不字?是京中貴婦貴女,還是你,這個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林舒曼:你惡心到我了!
靳霄:做女人,挺好。
回應一下小可愛問題:文案上也提到了,林舒曼前世沒有嫁給太子,她抗婚了。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