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臘八

“夫郎在做什麽？好香。”還沒進廚房，趙和安就聞到了一股香味。本來是要倒水洗臉的，也沒顧上，一進去就湊到竈頭，探頭去看鍋裏煮了什麽。

于樂心坐在竈後把火滅掉，起身把趙和安往旁邊推了推，拿勺子在鍋裏攪了兩下，邊跟他說話，“臘八粥，夫君洗臉了沒有？”

趙和安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還沒。臘八粥，今天竟然是是臘八？”

“對啊！夫君還沒睡醒？連日子都記不清了！”

“不是。”趙和安想到舊事，不免心裏感慨，“只我們家許多年沒過過了，一時也沒記起來這些。”

“怎麽不過？”話到一半，于樂心突然停住，差點咬着自己的舌頭。

“倒也沒什麽，都是些舊事。”

趙和安一筆帶過，于樂心也不再多說，只道，“好了，夫君快去洗臉，水正在火堆上燒着的，洗完就可以喝粥了。”

趙和安聽了也不再想，去外面的洗臉架上拿了臉盆自個倒水洗臉。完了又鑽進廚房。正好，于樂心見他來了，直接問道，“甜味和鹹味的我都做了一些，夫君喜歡吃哪個？”

“甜味的。”趙和安毫不猶豫地說。

“嗯。”于樂心沒有反應，大概心裏早有答案。

“其實，鹹味的也可以試試。”趙和安勉為其難道，既然是夫郎做的，那他就賞個面子也喝上兩口吧。

他面上自以為隐藏的很好的抗拒于樂心都看着了眼裏，真心道，“夫君不喜歡也可以不喝的。”

“我很喜歡。”趙和安兀自堅持。

“好吧。我先盛一點。”于樂心無奈，不再勸。

“對了，文嬸他們呢？”半天沒看到人。

“文嬸摘菜去了，忠叔應是在外面忙，至于趙四，大約是在後院。正好，夫君幫我去叫他們一聲。”

“行，我就去。”

趙家沒什麽大規矩，趙和安和于樂心兩個說是主子，實則心裏也沒多看重這層身份，對文嬸和忠叔兩個人的态度也更像長輩，而不是下人。而趙四是在趙家做長工的，幾乎就把趙家當半個家，趙和安也差不多是将他當半個兄弟的。

雖說平日裏他們非要自恃規矩，不肯與夫夫二人同桌而食，但這好歹也算節日裏，趙和安想着大家一塊兒也熱鬧，一起吃罷了。

文嬸和忠叔兩人推脫不過，答應了。至于趙四，本就沒有文嬸他們那麽深的主仆之見，趙和安一說，他也只辭了兩句就不再辭，應了。

大約真的是因着許多年不過，今日裏人又多，熱鬧，趙和安心裏高興，忍不住就多喝了兩碗，撐的肚皮渾圓。就連原本他聽着就不喜的鹹味的臘八粥他都喝了一碗。當然，這也得歸功于于樂心的好手藝。

同安這邊鄰裏之間、親戚之間有互相贈送臘八粥的習俗。

除了自家吃的，于樂心還準備了不少。想着先前趙和安跟他講的，要跟村裏人緩和關系。這些事平常倒不必刻意，但這種年節裏就正好是機會。

飯後，趙和安便提着食盒各家各戶的去送臘八粥。要去的人家多，一次送不完，他不免就要多跑幾趟。最先要去的自然是幾個族爺爺家裏。

于樂心煮粥舍得放料，自然做出來的臘八粥又香又甜，最得小孩子喜歡。而趙和安這兩年心腸軟了不少，尤其是對着小孩子，面上總帶着笑，說話也是軟言軟語的，也不嫌他們吵。這樣，孩子也就不怕他，也喜歡同他一塊玩兒。

原本他送粥時正好遇到一兩個纏着他的孩子，不想這一路走回來，一會兒加進來一個，一會兒加進來一個，等到了家後，身後竟是跟了一大串。

趙和安在前面走着，後面的一群小孩子跟着。浩浩蕩蕩的，場面一時倒是十分壯觀。于樂心隐約聽見聲音，遠遠瞧上一眼，看着趙和安，俨然就是個孩子王，領着一群參差不齊的小蘿蔔頭，雄赳赳氣昂昂地。

“夫君這是從哪兒引來這麽一大群小娃子的？”看着看着于樂心就笑了。

一群孩子也從趙和安身後露出頭，紛紛跟于樂心打招呼，“哥哥”、“叔叔”的，各人叫的稱呼都不同。

趙和安一回頭，吓，這怎麽就這麽多人了！得，也是個心大的。

“他們都是跟着我來喝臘八粥的。”趙和安解釋，又想到，這麽多人，也不知道夫郎煮的夠不夠多，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夫郎煮的可足？”

一群孩子聽到趙和安的問話，齊刷刷看向于樂心，被這麽眼巴巴地盯着，于樂心壓力甚大，“放心吧，足呢，不夠我再做。”

聽到這話，大家也就放心了，但左右一看，人不是多，稍大些的都懂點事了，心裏惴惴不安，不好意思起來。想要走吧，但聞着粥的香味，忍不住舔舔嘴巴，跟周圍人面面相觑，邁不動腳。

“都幹站着幹什麽呢，快去幫忙，這麽多人，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趙和安話一出，孩子們也忘了剛才在想什麽，不好意思再站着，頓時一哄而上，就要往廚房裏擠。

他家廚房雖不小，但這麽多人全擠進去也不大容易，于樂心瞥了趙和安一眼，盡給我找事。趕緊攔住，只叫了幾個大一點的進去看着，剩下的就排在門口，一個一個往裏。

于樂心在裏面盛粥，趙和安就在外面組織秩序。

“下一個。”

面前的光被擋住，忽然暗了一些，于樂心擡頭一看，“夫君，怎麽是你？”

“人都輪完了，就剩我一個。”趙和安無辜地眨眨眼，意思是該我了，你怎麽還不給我盛啊！

看懂他眼裏的意思，于樂心一時無語，也不知是該罵他好，還是該滿足他好。半晌，才無奈道，“我記得你早上才吃了不少。”

都吃撐了！

“剛剛走了很久。”

餓了。

趙和安往外看了兩眼，“而且他們都在吃。”

所以他也想吃。

……

“夫君，你……”他今天才發現自己的夫君還是個孩子，他有罪。

最後于樂心還是給他盛了一碗。因着意外來了一大群孩子，原來準備的自然不夠，于樂心又煮了好些。等着都吃完了，趙和安又領着一群跟屁蟲滿村跑。

晚間，趙和安看着燈光下的于樂心，忽然來了一句，“夫郎，我們也要個孩子吧！”

于樂心愣了一下，心口莫名疼了一下，也去看趙和安。大約是燈光的原因，眼前的人眉目比之往日更加柔和，看着他的眼神裏有着一絲期待，整個人身上也都散發着溫柔的氣息。

他喜歡這種溫柔。

“好啊！”于樂心痛快答應。

“夫郎，過來做。”趙和安坐在床上，指着的卻是自己的大腿。

配着朦胧的燈光，氣氛頓時變得旖旎，于樂心一顆心髒砰砰的跳動，只覺一股熱氣從心頭直往上泛，及至遍布兩頰。

猶猶豫豫地，終是沒有拒絕，走了過去。

等于樂心走近，趙和安抓着他胳膊稍使了點勁，人就落今自己懷裏。

趙和安下巴抵在于樂心肩頭，借着燈光細細欣賞自家夫郎紅透了的耳根，以及他了桃粉的面頰。

“真好。”趙和安突然吐出一句。

熱氣惹的于樂心心頭一顫，也在心裏回了他一句，“真好。”

屋子裏并不多暖和，趙和安僅穿着一層亵衣。這般靜靜看了一會兒，不由地開始打起寒顫來。手動了動，就幫着于樂心也把衣服給剝了，把人塞進被子裏，自己下床去把燈吹滅了。

帶着一身寒意鑽進被窩，“夫郎，休息吧！”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是懶惰的一天。

打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