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元宵出門

上元那天，畢豫章遣了家中的下人駕着馬車來趙家接人。

文嬸和忠叔兩個是不去的，趙四也對看花燈這事沒什麽熱情，就留在家裏了，最終就只有趙和安和于樂心兩個人去。

畢豫章之前就在酒樓定了位置，下人直接領着兩人到酒樓。他們到時，畢豫章和沈氏早在包廂裏等着了。包廂裏除了畢豫章夫妻，外加一個舒兒，一個伺候的丫鬟和一個小厮就沒別人了。

舒兒閑不住，總喜歡自己跑。趙和安和于樂心上樓，到了包廂門口，敲了兩下門，一旁候着的小厮趕緊把門打開。

趙和安才一邁進去一只腳，就覺得腿上沉了幾分，低頭一看，原是舒兒做了他的腿部挂件。于樂心就在他旁邊，見他停下，便也跟着他低頭去看，這一看，頓時樂了。

“夫君當真招孩子喜歡，上次出門就帶了一群孩子回來，這次還沒進門就又撿着一個了。”

趙和安聞言有些窘迫，于樂心卻是不管的，只管低頭去看舒兒。

小娃娃養的好，一張小臉圓呼呼的，皮膚又白又嫩，因着在屋子裏跑了一陣，兩頰處就帶了些紅潤。今日沈氏出門前還特意給他換了一身紅色的衣裳，頭發也用絲帶紮了個辮兒，瞧着就跟個年畫娃娃似的。

于樂心看着心裏喜歡，蹲下身去雙手張開，嘴裏就說，“過來，給我抱一下？”

他話語裏帶着希冀，尴尬的是說出來才想起自己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舒兒不怕生，先時頭一次見趙和安他就要趙和安抱，這次見了又自己就湊上來了。奈何趙和安沒理會他，倒是于樂心理他了，舒兒左右瞅兩眼，腦袋轉過來轉過去的，許是在心裏權衡。

待他想好了，便毫不猶豫地入了于樂心的懷抱。

“這是弟夫郎吧。”于樂心才站起身，就見一個年輕婦人迎了上來，“舒兒頑劣，叫弟夫郎看了笑話。快進來說話。”

沒想到舒兒聽到這話立馬就不滿意了，嘴裏哼哼唧唧的，倒好像他真聽懂了一樣。

于樂心連忙哄他，“舒兒很乖的，看着就招人喜歡。”

話一出口，舒兒又開心來了，沖着于樂心咧嘴。

“哎呦，我家舒兒看來極喜歡弟夫郎的，除了我和夫君，還是頭一次對其他人笑得這麽開心呢！”沈氏捂着嘴笑了笑，又道，“上次我還道他喜歡逸寧，這樣看來你們兩夫夫都是與他有緣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趙和安得了個插話的空兒與畢豫章夫妻問好，“嫂嫂，豫章兄。”

于樂心随趙和安喊沈氏嫂嫂，到畢豫章這兒一時卻不知該怎麽稱呼好。

畢豫章看出他的為難，主動說，“我與逸寧同門，算起來也算是有一層師兄弟的關系，不過逸寧臉皮薄，不認我這個師兄，弟夫郎不介意的話就替他喊我這聲師兄。”

于樂心聽完看了看趙和安的神色，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依畢豫章的話喊，“師兄。”

趙和安年少時入學堂，天性聰慧，當時教導的夫子正是畢豫章的父親。

夫子原瞧着他天資不錯，便起了收徒的心，哪知

後來才慢慢發覺，他固然聰穎，不過這份聰穎卻不是用在學業上。任他如何說，趙和安都是一副屢教不改的模樣，最嚴重的一次便是他掉車尾考了個秀才回來，夫子一氣之下便說沒他這個弟子。

趙和安那時年輕，脾氣表面看着軟和，實則又臭又硬，當即也放言道在外絕不會打着夫子的名頭，以免堕他名聲。

虧得畢豫章與趙和安年齡相當，脾性相投，這之後雖由于趙和安的堅持，不再以師兄弟相稱，到底沒斷了這份情誼。

想到舊事，趙和安不免問了一句，“夫子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好？”

畢豫章瞥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只管回答他的話，“好着呢！年前來的信，還說想回來了，不過我大哥走不開，又不放心讓他自己回來，沒準。”

聽到畢豫章說好，趙和安心裏放心不少。

“啊，啊……呀！”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各色花燈點亮，賣燈的小販也開始吆喝起來，還有那猜燈謎的，人聲一陣一陣的。舒兒由于樂心抱着，趴在窗邊看着街上來往的人。

正巧下面一個孩子路過，手裏提着一盞鯉魚花燈，舒兒瞧見了，伸手就要去抓，嘴裏興奮的叫個不停。

舒兒的叫聲打斷趙和安二人的談話。

畢豫章道，“逸寧也帶弟夫郎出去玩罷，既是來看花燈的，總待這屋子裏也看不了什麽。”

沈氏也道，“舒兒給我，弟夫郎快和逸寧玩去。”

見沈氏伸手，舒兒還以為是要帶自己出去玩，急急忙忙地就要掙脫于樂心。哪知他方到沈氏懷裏，就瞧見趙和安拉着于樂心就要往外走，反而是沈氏，寸步未動，嘴一張就“哇哇”大叫起來，還想要去攆于樂心。

沈氏見狀，點了點他的鼻頭，沒好氣道，“好了，你個小機靈鬼，馬上就帶你出去，急什麽！”

趙和安和于樂心并排走着，一邊走一邊看路邊小攤上擺着的燈。走了一會兒，趙和安感覺到身邊的人腳步停了，便也跟着停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最高處挂了兩個兔子燈，活靈活現的，喜人極了。

“這一對兔子燈多少錢？”趙和安手指了下問道。

小販臉上笑着，“公子眼光可真好，這一對兔兒燈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手藝做工都是上好的。一般人我都不賣的，只是今日瞧着二位面善，結個善緣……”

“多少錢？”

“兩百文。”

平常人家哪裏舍得花兩百文買兩個花燈，富一些的又看不上他這燈了。別看這小販嘴上說的天花亂墜的，實際上，心裏忐忑極了，生怕趙和安嫌他要價太高，轉頭走人。

趙和安哪裏去想他這些彎彎繞繞，看着于樂心喜歡，立馬便掏銀子付了錢。小販接過錢，高高興興的取下花燈遞給夫夫二人。

于樂心在趙和安付錢的時候本打算阻止他，想了想，到底沒開這個口。

他右手提一個，趙和安也提一個，仍舊并排走着。街上人多，兩人挨得近，走着走着，趙和安就發覺自己的手被牽住了。察覺到後，趙和安也反握了回去。

算來，他素來主動的時候少，往往是被人推着往前走，其他事上如此，于情之一事上亦是如此，不同的大約是在此事上，他倒也學會什麽是反客為主了。

兩人邊走邊看，偶爾說幾句話，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聲，好像是在猜燈謎，越來越多人開始往那邊去。

趙和安本不打算去看熱鬧，于樂心也沒那個心思，架不住人多，兩人竟是生生被推擠着往前走，一個沒小心，二人竟還被分散，找不到對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之後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