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11)
子受罪,只能憋下這口氣,略想了想道:“這事你也別急,你媳婦她們這會氣還沒消,等過個幾日也許氣能平下來,再過去好好勸說,搞不好被你說動,就能接回家來了。”
趙強雖然很想早些接翠莺和妞妞回來,可這件事的确難辦,總不能強硬将人趕走,這會葉氏如此說了,也只能先這麽着,等過幾日看看,事情會不會有轉機。
事情都說到這份上,趙強再沒啥好說,讪讪站起身來出了東屋,剛走出東屋,擡頭就見到了丁氏從籬笆院外走進來,身邊還跟着一名婆子,兩人正小聲說着話,一路往丁氏的屋子走去。
路過東屋時,丁氏撇了眼屋檐下的趙強,卻并沒有理會他,只管面帶笑容地拉着身邊的婆子,往自個屋子帶,一進屋就将門關上了。
趙強這會也不太想見到丁氏,總覺得很是尴尬,因此見丁氏回屋關上門,就轉身往後頭自個的院子去了。
丁氏領着那婆子一進屋,就親熱地拉她坐到炕邊,笑着道:“黃媒婆,你剛提的那家,到是給我仔細說說,家境如何,那家兒子的人品如何?”
黃媒婆自然很是樂意,忙也笑道:“大妹子別急,你聽我好好跟你說。”
兩人正要說開,原先坐在炕角的葉香卻忸怩起來,這說親的事,居然也不避忌着她,怎麽說她也是黃花大閨女,怎麽能在她面前提這些,而且,丁氏在這時候給她說親,好似急着趕她出門一樣,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娘,我還小,不想嫁人。”葉香驀地站了起來,有些不悅地說道。
丁氏立馬扭頭瞪了她一記,頗有些惱火道:“什麽還小,過了年就十五了,姑娘家不都是這個年歲嫁人的,難不成你還想等到年歲長了,沒人要的時候再說親。”
“我今兒不才十四,明後年再提也不遲。”葉香又是頂了一句,讓丁氏恨地咬起了牙,道:“這兒沒你說話的份,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說是時候了,你就好好待着等出嫁,有時間繡繡嫁衣,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葉香還待再反駁,黃媒婆在一邊笑着勸說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吹牛,這十裏八鄉誰不知道我黃媒婆,就憑我的本事,定能幫姑娘找個好婆家,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花轎上門吧。”
“哎呦,那可托你吉言了,你不用理她,咱們自個說話,剛你說的人家……”丁氏一時開心了起來,拉着黃媒婆又是一番說,再不理一旁的葉香。
“我剛提的是下亭村的何家,他們家在下亭村可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富戶,家裏幾十畝田地,那可都是上好的良田,大妹子你算算,就光這些就抵人家好幾戶了,更別提那宅子,有好幾進……”黃媒婆叽叽呱呱地說上了,葉香見她們都不理會自己,再說啥也沒用,幹脆往炕裏一縮,用手捂住了耳朵,啥也不聽,啥也不看。
丁氏聽得起勁,也不管葉香做啥,見黃媒婆說了一通何家的家境,忙插嘴又道:“那他們家都有啥人?難不難相處?”
“何家是獨門獨戶,早幾年父母都不在了,幾名兄弟就分了家,如今除了老兩口,膝下有兩子三女,大兒子前幾年成了親,三個閨女嫁了兩個,還有最小的閨女待在家裏,我要同你說和的,就是何家的二子,名叫何進常,他可是我親眼見過的,人長得好,品行也端正,同你們家閨女絕對是良配。”黃媒婆繼續說着何家的事。
Advertisement
“到沒聽你提起何進常的年歲,不知道今年幾歲了?”丁氏聽了半天,見媒婆一直不提,多少有些避重就輕的意味,就笑着輕問了一句。
黃媒婆畢竟做這行許多年,當然知道應付,于是接話道:“何進常今年二十有二,虛長你家閨女幾歲,這樣最好不過,年歲長一些就穩重了,能容人,也會疼人,你家閨女可有福了。”
丁氏仔細聽着,心裏也有了些數,她也知道媒婆向來是舌燦蓮花,死得都能說成活的,裏面有多少是真的,她還得去托人探聽,不過,這會有人選總比沒有得好,她今兒跑了好幾處媒婆家,就算這個不成,這麽多媒婆,總有一個能說成吧。
昨天晚上她在炕上輾轉了一夜,才決定下來這麽做,香兒這個年歲也确實該議親了,趁着流言還沒傳得沸沸揚揚之前,得趕緊幫她找個婆家,否則晚了只怕難找,再則她也怕自個女兒死腦筋,就想着趙強一個,搞不好名聲壞了之後,就破罐子破摔,硬是貼上趙強,白白讓他占便宜,那還不糟糕透頂,所以得速速把親事定下,能多快就多快,盡早把閨女給嫁出去。
想到這些,丁氏自然也就不計較人家的年歲了,忙笑道:“嗯,年歲大些也無妨,只要對我閨女好就行。”
“那是自然,做娘的不就求這麽一點,我瞧着你家閨女就是個有福相的,這門親事成了的話,你閨女往後的日子就好比城裏的少奶奶一般,你也順道能享女兒福了。”黃媒婆又是一串的奉承話,聽得丁氏喜笑顏開。
丁氏和黃媒婆又是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才起身将她送出了院子,黃媒婆臨去之時,丁氏還拉着她的手,小聲問了一句,“你剛只說何家托你講一門好親事,那何家可有說過,親事成了,能給多少聘禮?”
黃媒婆往四周瞧了瞧,湊到丁氏耳邊,壓低聲道:“這點何家沒有具體提過,只說會下重聘,大妹子你心裏也應該有數,瞧瞧人家的家境,這聘禮能少得了嘛,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裏,這錢財上,何家絕對不會虧待女方的。”
丁氏聽了這番話,心裏就更加樂了,面上到是沒過多顯露,只是笑着道:“我也不是貪財之人,咱們的嫁妝也是極體面的,定不會讓何家吃虧。”
“那就好,那就好,這門親事兩家都好,我牽這線也樂得開心,那大妹子就等着好消息吧,我這就先走了。”黃媒婆說話間,就笑着告辭了。
丁氏目送着黃媒婆離開,心裏還在盤算聘禮之事,這趟急着将閨女嫁出去,多少還是有點其他私心,想着能有筆聘禮錢,那麽就夠銀子将王婆子的侄孫子給買過來了,這樣,壓在她心裏多年的大石才算能落地。
作者有話要說:哎,今天又刷了好幾個小時後臺!
55、農家媳婦
趙家這些天到有幾分熱鬧,丁氏那日找的媒婆們,陸續有那麽幾個登門的,一來二往,趙家的人全都曉得了丁氏的打算,大家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尤其是趙強,這日葉氏喚了他進屋,将丁氏準備把葉香尋戶好人家嫁掉的事告訴了他,他頓時覺得心頭大石落了地,這下總能接翠莺回家了。
“娘,我這就把消息告訴翠莺去,這下幹娘應該能放心了。”趙強樂得忙站起身,準備出門趕去鎮上了。
葉氏連忙喚了一聲,阻止了他,“老大,瞧你急的,這都什麽時辰了,等你趕到鎮上天都擦黑了,還是明兒一早去吧,也不差這一晚上。”
“呵呵,嗳,娘我曉得了。”經葉氏這麽一提醒,趙強才想起來,這會已經将近傍晚,到鎮上确實太遲了,于是憨笑着撓頭道。
葉氏見他如此開心,心裏不免想到葉香,嘆了口氣,道:“我今兒瞧見香兒了,她好似并不開心,但願你舅母能幫她找到好的人家。”
趙強扭頭瞧了眼葉氏,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安慰道:“娘,你放心好了,舅舅在天之靈會保佑她的。”趙強原本興奮勁慢慢收了起來,仔細想想,這次舅母急着把香兒嫁出去,多少和上次的事有關,也難怪娘心裏不踏實,只怕誤了香兒的終生。
到底這也算是喜事,葉氏只是略微感嘆了幾句,就沒再多想,站起身來往外眺了眺,時辰也不早了,就出屋去了廚房燒晚飯。
也許是葉香的事順利,丁氏心裏開心的緣故,好幾日沒到堂上吃飯的她,今兒居然現身了,巧的是林氏也挺着滾圓的肚子,在趙壯陪同下進了堂屋,一同坐下吃飯。
剛坐下,林氏就有些不悅道:“舅母,你要替香兒張羅親事咱們都知道,可你也不用将媒婆都往家裏帶吧,弄得鬧哄哄的,吵着人家歇息了。”
丁氏聽了這話,就往林氏的肚子撇了眼,本來林氏懷着男娃,她心裏就已經不舒服,這會林氏擺明仗着懷有身孕耍威風,就更加讓她膈應,說出的話自然不好聽,“我說老二家的,你又不是母豬,哪用整天躺炕上歇息的,老是懶着不動的話,到時候孩子落地,只怕也不會那麽靈活吧。”
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林氏的寶,丁氏居然咒她的孩子,林氏哪裏忍得住,驟然聲音就尖銳了起來,“你這話什麽意思,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就眼紅我有兒子是不是。”
這話可戳了丁氏的痛處,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雙眉一下豎了起來,也狠狠地用話戳了林氏,“這還沒生出來呢,耍什麽威風,孩子沒落地前,誰也說不準生得是啥,小心到時候只落了個賠錢貨,那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笑死人了。”
“你……”林氏整張臉都綠了,一時氣結,正這當口,葉氏端着最後一道菜進了堂,聽到丁氏的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走上來道:“弟妹,你到底也是長輩,這種話怎麽好亂說。”
丁氏見是葉氏開口,多少也賣幾分面子,就狠狠剜了眼林氏,再沒開口說過分的話,林氏還想再說啥,葉氏卻先開口将争吵的勢頭攔了下來,“好了,都別争了,好好坐着吃飯。”
葉氏畢竟是自己婆婆,林氏再怎麽樣也不好太忤逆她的意思,只能将話憋了下來,在一旁氣呼呼地瞪丁氏,越想越氣,準備起身回屋,不留在堂裏吃飯了。
林氏才剛起來半個身子,突然想到了啥,又坐了回去,推了推身邊的趙壯,讓他幫忙裝了飯,拿在手裏慢慢吃了起來。
等到林氏吃飽,才斜眼看了丁氏一眼,狀若不經意道:“娘,我前些日聽壯子說,咱們家今年的口糧比往年少了一大截,眼瞅着孩子過兩個月就得落地了,添個人就添張嘴,咱們的糧食夠不夠吃啊?”
葉氏聽這話也擡起了頭,朝丁氏看了眼,心裏有數,林氏這是針對丁氏沒交口糧才說的,她自然不好接口說啥,于是只道了一句,“這幾個月還有的吃,過幾個月不夠再想辦法,總不會餓到你和孩子。”
“娘,你就是太心軟,這世道任誰都艱難,總不能為了別人,讓自己家人綁緊褲腰帶餓肚子吧,特別是那種臉皮厚,想白吃白喝的人,就更加不應該亂幫了。”林氏還是不依不饒,非要沖着丁氏,戳她的臉面不可。
丁氏不是傻子,當然聽得懂林氏的話,要是以往她非狠狠臭罵一頓,可這會她卻将話哽在喉嚨裏,悶聲不吭,因她早把今年收來的糧食賣出去折成現銀了,哪裏還交得出口糧,只能裝聾作啞,挨着林氏的指桑罵槐、冷嘲熱諷了。
見丁氏這樣都沒有出聲,向來知道她脾氣的葉氏,哪裏還會不明白,丁氏這趟肯定是交不出口糧了,雖說葉氏心裏也犯愁,可畢竟親戚一場,她這會也有難處,總不能落井下石,只能臉色正了正,道:“好了,哪來這麽多話,天冷飯涼得快,到時候吃了又要不舒服,趁熱快些吃完,回屋早早歇着吧。”
林氏這麽戳了一通,見丁氏卻是一句不敢回,心裏痛快了不少,想着要能逼丁氏交上口糧就夠好,不過既然葉氏維護着,再多說也沒用,只能歇了話,扒完碗裏的飯,起身出了堂,臨出去前,還居高臨下地撇了眼丁氏,之後仰頭挺着肚子走了。
丁氏早已氣得臉鐵青,忍着氣吃完飯也出堂回了屋,只留葉氏和趙強在堂上,到這會,趙強見再沒外人,才忍不住開口道:“娘,你就任由着舅母嘛,香兒雖然已經在議親,可到嫁出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沒了她們那份口糧,光靠咱們這些,一大家子人真的不夠吃啊。”
這些葉氏心裏都曉得,可丁氏這麽做,多少是為了給自己弟弟後繼香煙,她這個親姐姐又怎麽去阻止呢,況且她也阻止不了,“哎,真沒法子,就拿些錢去買糧食,大家省着點,總能挨過去的。”
葉氏雖做了這種打算,可趙強心裏有數,家裏根本沒多少積蓄,全拿來買糧食,只怕也不一定夠,更何況還有其他花費開銷,怎能不讓人犯愁。
“娘,咱們手裏沒啥積蓄,買糧食的話,恐怕也不夠吧。”趙強想了想,還是說了出口。
“想這麽多也沒用,也許等舅母拿了聘禮,會拿出點銀錢買糧食呢,這都是說不準的事,真要是沒有,咱們就另想法子,那麽多年苦日子都挨過去了,這一次也定能挨過去的。”葉氏這會也只能這麽想了。
趙強點了點頭,今日不知明日事,既然都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葉氏、趙強這邊商量着,趙壯和林氏回屋後,也說起這件事來。
“壯子,舅母她們不交口糧過來,你娘也不說說,我今兒都已經這麽提了,你娘還護着舅母她們,咋就沒想過,到時候咱們該怎麽辦。”關起門來,只剩他們小兩口時,林氏忍不住抱怨,總覺得葉氏這回太不應該了,關系到一家子饑飽的問題,怎麽能心軟。
趙壯向來是個不管事的,他只知道,有娘和大哥在,肯定餓不着他,于是就道:“別說了,娘有娘的主意,咱們聽着就好了。”
“瞧你長得人高馬大的,怎麽就一點主見都沒有,啥都聽娘和大哥的,我可不管,再怎麽着,也不能餓着我和兒子。”林氏捧着高高鼓起的大肚子,倚靠在炕頭的被子上,睨眼看趙壯,嘴裏嗔怪道。
這會林氏大着肚子,趙壯不得不遷就,不過他一貫沒什麽耐性,聽了不耐煩道:“娘剛不都說了,不會餓着你的,咱們的兒子生出來這麽點大,也吃不了多少東西,怕啥。”
林氏見他如此,愈加不悅,撐起腰板坐直道:“話可不是這麽說,家裏這麽多張嘴吃飯,真要是挨起餓來,誰還顧得上誰。”說道這裏,她有些擔心起來,不覺蹙眉想了想,倏然拿眼瞪着趙強道:“為了咱們的兒子,這事你得聽我的,家裏糧食不夠,就只能出錢去外面買了,這麽得,你這幾天去找娘開口,讓她拿些銀錢給咱們,有銀錢在手,咱們可以自個去買,就不怕到時候挨餓了。”
“幹嘛這麽麻煩,真要買糧食,娘和大哥自然會去辦,何必咱們自己去買。”趙壯頗有些粗着喉嚨道。
“說你傻你還不認,你咋這麽拎不清,娘和大哥買了糧食是公中的,得大家分着吃,咱們自己買的話,就是咱們自己的,就你和我還有兒子吃,這怎麽能一樣,不想挨餓的話,就得這麽做。”林氏壓低聲對着趙壯一通講。
趙壯不愛聽這些有的沒的,覺得怪煩的,可林氏一直絮絮叨叨念個沒完,他也只能應付道:“好了,別念了,我去辦就是,你也別老想這些,快歇吧。”
林氏見趙壯一副應付了事的樣,又耳提面命地叮囑了幾句,直到趙壯沉了臉,才不情不願地歇下話來,洗漱後熄燈睡下。
林氏、趙壯歇下,很快入了睡,可丁氏躺在炕上,卻是輾轉難眠,想起林氏的話語和嘴臉,她就火大,氣呼呼的怎麽也睡不着覺,心裏一個勁地想,沒有兒子撐腰就這麽被人欺負,她林氏不就是懷了男娃嘛,威風個啥,等着瞧,這回定要給香兒配一門好親事,在兒子沒長大之前,最起碼還有女婿撐着,到時候女兒女婿好的話,她就能揚眉吐氣,讓那些欺負她的人瞧瞧,她有多麽風光,羨慕死她們。
有了這打算,丁氏心裏的氣稍稍平了些,趁着還沒有睡意之時,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幾日媒婆提到了人家,仔細梳理那些人家的家境,裏面到是有幾戶尚可,當然最稱心的還是黃媒婆上次說過的下亭村何家,一想到何家,她不由開心起來,心裏默默盤算着,得趕快托人打聽一下,看黃媒婆所說有沒有摻假,要真沒啥短處,只是男方年歲大一些的話,這到算得上一門好親,得趕緊催催黃媒婆,早些定下才好。
想着這樁好事,丁氏才算轉怒為喜,沒一會就美滋滋地合眼入了睡。
這一夜,各人懷着不同的心思入睡,翌日,趙強起了個大早,冒着鵝毛大雪就往方氏院子處去。
56、農家媳婦
到方氏院子裏時,雪勢還是沒有弱下來,趙強抖落滿蓑衣的雪,解了鬥笠,伸手敲開屋門,給他開門的是翠莺。
“翠莺。”趙強見到翠莺就堆起滿面笑容,熱切地喚了她一聲。
外頭的雪片紛紛随風灌進屋來,翠莺忙拉着趙強進去,“快進來,外面雪下得很大。”之後轉身将門關上。
“這麽大的雪幹嘛還來,都不會等雪停嘛。”翠莺接過他手裏的鬥笠、蓑衣,嘴裏念叨了幾句。
這會連翠莺的念叨,趙強都覺得很好聽,咧着嘴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急嘛,想早些接你和妞妞回去。”
翠莺放下蓑衣、鬥笠,聽他這麽說,不覺問道:“幹娘說的你辦到了?”翠莺話語裏帶着訝異,當初方氏說出那條件,她壓根就沒想過趙強會辦到,只是想着等過些天幹娘沒那麽氣了,再求情回去,因此這會趙強如此說,到讓她頗為意外。
趙強正待回話,內間咚咚咚跑出來一條小身影,嘴裏含糊喚道:“爹,爹,飛飛。”嘴裏還沒嚷完,妞妞就跑到他跟前,兩條小手臂抱着他的腿,仰臉看着他。
趙強忙笑着俯身下去,一把将妞妞抱在懷裏,嘴裏回道:“也沒完全辦到,不過,幹娘是不放心我和香兒,如今舅母已經在給香兒尋親事了,過不了多久,香兒就會嫁人,這樣幹娘應當能放心讓你跟我回家了。”
其實上回趙強來解釋求情時,翠莺就已經信了他,可畢竟心裏還有那麽一點疙瘩,這會聽說葉香要嫁人了,更加松了口氣,不覺笑着道:“那真得恭喜舅母和香兒了,可有定了哪一家?”
“舅母還在選,這些日有好幾個媒婆登門,只怕定下來的日子也不會遠了。”趙強見翠莺面上含笑,心情就更加好了,一手撓頭也憨憨地笑了起來。
這時懷裏的妞妞可待不住了,扭起身子來,用稚嫩聲音喊道:“飛飛,玩飛飛。”趙強這會才想到忽略了懷裏的小人兒,忙笑着托起妞妞,陪她玩起最喜歡的游戲。
玩了一會妞妞笑得直喘氣,趙強就停下來抱着她拍背,又同翠莺說起話來,“幹娘呢?今兒不在家?”
“一早去陳府了,今兒她要當差。”翠莺回着話,伸手将妞妞接了過來,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那要不要等幹娘回來,同她說一下這事,咱們再回去。”趙強這會最惦記的就是早點帶翠莺回家,不過,方氏這裏也不能不知會一聲。
“那是自然的,我總不能擅自離去,還是得告知幹娘一聲才好。”翠莺回道,将妞妞放在膝蓋上,讓她坐着歇氣,擡頭看向窗戶道:“今兒雪下得大,也不知啥時候能停,咱們帶着妞妞,這會回去也不妥當。”
趙強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窗戶紙被雪打得有些**,想起外頭的雪定然還是紛紛揚揚的,剛剛他進來院子時,就見到天井、瓦背、檐下到處都鋪滿落雪,一片白茫茫的,這種天氣确實不宜行路,尤其還帶着妞妞,弄不好只怕要受風寒。
“那咱們就等雪停吧,正好等幹娘回來。”如此趙強只能耐着性子,坐下等天氣轉晴。
就這麽等到天黑,雪還是飄飛着,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風刮得更加緊,呼呼的帶着嘯聲,不過,方氏天黑之後到是回來了。
方氏推門進來時,翠莺、趙強和妞妞剛吃完晚飯,見到方氏回來,翠莺忙站起身,道:“幹娘,有沒有吃晚飯,要是沒吃,鍋裏還有些,這會還熱着呢,我去幫你盛。”
方氏關上門,轉身就見到趙強,到也沒有不悅,只是将落滿雪的油紙傘收了靠在牆邊,拿起窗臺上的笤帚掃了身上沾的雪,一邊嘴裏回道:“我已經在府裏用過飯,不用幫我盛了。”
趙強見到方氏進來,一早就已經站起身,老實在桌邊待着,等到方氏掃完雪,走到桌邊坐下,他才開口将葉香的事說了一遍。
方氏也不插話,一直聽趙強講完,這會翠莺已經收拾完桌子,去廚房取了燒紅的炭裝進手爐裏,捧着進屋交給方氏。
接過手爐,方氏雙手一捂,感覺身上沒那麽冷了,才慢悠悠開口道:“你可能保證,你那表妹的親事能成,過幾個月定能嫁出去?”
“我舅母已經賣力幫她尋了,這些日登門的媒婆挺多,應該能很快找到中意的,來年出嫁應該不成問題。”趙強一本正經回道。
“嗯。”方氏略點了點頭,這種局面到也能勉強接受,不過還是不放心問了句,“你那表妹是怎麽想的,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吧。”
“幹娘,我和表妹真的沒什麽。”趙強有些急,忙又強調了一遍,生怕方氏又有所質疑。
見趙強急得那樣,方氏想着也不好太難為他,畢竟翠莺還得和他過下去,這才松口道:“那這次我就暫且信你一回,你可不要辜負翠莺,要再有什麽差池,我定然不饒。”r>
聽了這話,趙強才算真的安心下來,咧大嘴笑着道:“嗳,幹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對翠莺好的。”
方氏到這會才算露出笑容,說道:“今兒你一路趕來也累了,這種天一時也回不去,早些歇着吧,等明兒看看,要是雪能停再回去。”
“嗯,幹娘,我和翠莺也是這麽打算的。”趙強應了話,方氏笑着站起身來,“這些日翠莺和妞妞都住西間,今兒你也一道歇在西間,天也不早了,都歇吧。”說完話,方氏就抱着手爐往一旁的東間走去。
趙強籲了口氣,扭頭同翠莺一道進了西間,進去後瞧了瞧屋子,覺得挺寬敞的,架子床、桌椅、木箱、櫃子全都齊備,到是比家裏舒适多了。
“我去廚房取熱水,你洗洗早些歇着。”翠莺說話間就轉身欲走,趙強忙拉着她,道:“外頭怪冷的,你待在屋裏,還是我去取吧。”
翠莺笑了笑,拉着他摁坐到床上,開口道:“還是我去拿吧,順道還要裝兩個湯婆子,妞妞和幹娘晚上都要用的,這個你不知道放哪。”
趙強聽她這麽說,也就罷了,見她轉身出門後,就起身幫忙鋪起被子,鋪好後就把妞妞的鞋子脫了,将她抱上床去。
翠莺取了熱水進來,給妞妞洗漱了之後,又讓趙強也洗了洗,才轉身去灌湯婆子。等抱着湯婆子走進東間,方氏還沒歇下,反而坐在床邊,見她進來,就招了招手,好似正等着她一般。
“幹娘,有啥事嗎?”翠莺走過去,将湯婆子交給方氏,方氏接過去放進被子裏,之後拍了拍身旁,示意翠莺坐下。
翠莺坐下之後,方氏就語重心長道:“有些話幹娘想同你說說,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進去。”
“有啥話,幹娘你只管說。”
方氏執起翠莺的手,沉聲道:“我知道你不想再過府裏那種算計的日子,只想同這漢子安定過活,他雖然對你實心實意,可你也看到了,他家裏是老大,上有老母下有弟妹,性子又不是個果決的,只怕他誰都想護着,反而全成了拖累,你要是想有好日子,就不能處處顧着他,得自己拿主意,要強硬一些才行,這點定要記住。”
一句句真心的話語說到翠莺心坎裏,她知道方氏這是不放心,怕她顧忌太多,反而累自己過得不好,這可都是肺腑之言,只有時時将她記挂在心裏才會說出這番話,翠莺瞬時眼眶都濕了,這種有人記挂的溫暖,她很少感受到,只覺得份外珍貴。
翠莺眨了眨眼,忍住眼淚,将頭靠在方氏的肩膀上,雙手環着她的腰,點頭道:“嗯,幹娘的話我會牢牢記在心裏的。”
方氏随即笑了起來,伸手抹她的淚,笑道:“都當娘的人了,還哭鼻子,好了,好了,你記得我也就放心了,快去歇着吧。”
“嗯,幹娘你也早些歇着。”翠莺這才站起身來,定要伺候着方氏寬衣歇下,這才吹熄了油燈轉身出了東間。
回到西間時,見趙強已經安置妞妞睡下,他自己則還等着,她忙走過去道:“你咋還等着,快歇吧。”
“嗳。”趙強應了聲,同翠莺一道吹燈上了床。趙強好幾天沒見到媳婦,心裏想得很,一上床就緊緊抱着她,不過他也知道這會親熱總歸不便,因此只是抱着,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話才睡着。
結果翌日起來,雪還是沒停,這場雪直下了兩天才放晴,趙強和翠莺也就在方氏這裏住了兩天,到第三天冬日暖陽挂上天空,他們才辭了方氏,回林家村去了。
雖說雪停了,可天氣還是冷得緊,寒風刮得人鼻頭通紅,翠莺怕妞妞凍着,将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一路上還将她緊緊摟在懷裏,不讓她的臉露在外邊,因此很容易累,趙強幾次接過妞妞,小妮子卻總是嚷着要翠莺抱,翠莺只能一直抱着,就這麽一路走走停停,比平日多用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回到林家村。
三人剛進到籬笆院中,就見到趙壯從屋子裏跑出來,只見他面紅耳赤的,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趙強忙跑了過去,問道:“二弟,咋了?”
趙壯擡頭看向趙強,氣憤地用手往屋裏指,大聲道:“從沒見過這麽蠻不講理的人,氣死我了。”
原來是小兩口吵架,趙強忙拍了拍趙壯,道:“都是兩口子,有話好好說,別吵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臺風導致家裏停電,還以為今天不能更了,還好後來來電了,這幾天估計還會受臺風影響,要是哪天沒有更,一定是停電的緣故!
57、農家媳婦
趙壯氣憤道:“一點不講理,我不想和她說。”說着話他就推開趙強,哼了一聲,往大步院外走去。
見如此情況,趙強就走到了翠莺跟前,道:“我跟去看看,外邊冷,你快帶妞妞去後頭吧,我待會就回來。”
“嗳。”翠莺應了一聲,抱着妞妞就轉去後邊院子,進屋将妞妞放在炕上,屋子裏好幾天沒有人住,怪冷清的,就吩咐妞妞待在炕上,自己去了廚房抱些柴禾過來,把冷炕給燒熱起來,這才放心讓妞妞趴在炕上玩。
讓妞妞自個在炕上玩,翠莺就出屋走去雞舍了,這都好長一段日子了,不知道雞舍裏的雞有沒有凍壞餓着。
在雞舍外往裏面張,見幾只雞擠在一起,全蹲在草窩裏,點了點到沒少去,于是進去到草窩裏摸了一把,裏面居然還有兩只雞蛋,忙一手一只摸了出來,拿回屋裏去了。
那邊趙強追出了院子,見趙壯走到河邊,在河堤上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砰砰地往河裏扔。
這讓趙強想到了小時候,以前趙壯心裏一不痛快,就會跑河邊來扔石子,到這會都這麽大了,還沒改掉這個習慣。
“壯子,咋了,有啥不痛快的,告訴大哥。”趙強走上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抱着胸蜷在一邊,天本來就冷,加之河上的風一吹,就更加讓人發抖。
趙壯估計也火氣起來了,坐在河邊也沒覺得冷,見趙強問起,向來不會遮遮掩掩的趙壯就直接說了出來,“還不是因舅母沒交口糧這件事,我那娘們生怕餓着她,非得讓我到娘跟前去讨銀錢,說是有了銀錢就可以自個買糧食自個吃,就不怕餓着了。”
趙強到沒想到小兩口是為這事,心裏雖覺得弟妹有些太小家子氣,全然不顧着別人,不過總歸不想他們吵架,鬧騰起來也不好,于是勸說道:“女人家有時候就是眼光短,你別去多計較,再說這會弟妹還懷着,你讓着她一點也沒啥要緊的,哄哄就沒事了。”
“我已經夠讓着她了,她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她讓我去同娘開口,我也去了,結果還害得娘生氣,都這樣了,她還讓我再去問娘要一趟,你說我怎麽還能再忍。”趙壯悶得慌,對着趙強全一股腦兒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
“你去同娘說過了?”趙強問道。
“去過了,娘被氣着了。”趙壯有些讪讪說道。
趙強一下子站了起來,道:“娘能不氣嘛,你咋去開這種口。”
“我沒法子啊,還不是被她逼的,整天被她念個沒完,說是兒子生出來不能沒的吃,處處搬出兒子,我也只能這麽做了。”趙壯煩躁地又朝河裏扔了塊石子,石子撲通落了水,濺起了一點水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