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淚眼

月黑風高，榮王府的寝宮，牆壁上，突然倒映出鬼蜮般的黑影，淩小玉十分精明，用珍珠流蘇，在凳幾的腿上綁了跳繩，那些刺客一進書房，頓時被流蘇纏住了腿足，淩小玉趁機和紫煙嫣兒，沖出帷幕，手中的寶劍，頓時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

“王妃娘娘饒命！”刺客們吓得跪下叩頭。

“說，你們是誰派來的？”淩小玉才問第一句，突然一條黑影從窗外跳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刺客腿上的流蘇繩子斬斷，這些刺客趁着紫煙和嫣兒發怔的時候，跳窗逃去。

“小玉！”就在此時，征程手持着寶劍，飛速沖進了書房，月光下，淩小玉明眸皓齒，弱眼橫波，征程一下子将淩小玉擁進懷裏，皓月和星星，讓征程的懷裏，十分的溫暖。

“小玉，征克那個魔鬼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我在父皇那兒，火速趕了回來，幸好，你一點事都沒有！”征程凝視着淩小玉的如玉的皓面和憂郁的雙靥，不禁一腔婉約。

次日，水龍書人殿，征程和衆臣一起上朝，突然，護衛嫡親公主銮駕和親的大将岳榮，派人上呈奏折，孝乾閱讀了奏折，不由得嗟嘆一聲。

“啓禀父皇，皇妹已經嫁到了鮮卑，兒臣應當親自去水龍關，與鮮卑談判，讓鮮卑鐵騎退出關內，簽訂和好條約！”征程舉笏向孝乾禀道。

“征程，既然朕的皇女真真已經嫁到了鮮卑，那你也在數日後從京城出發，代朕去邊關和各地巡視吧。”孝乾龍顏大悅道。

“兒臣謝父皇！”征程眉目欣喜道。

“父皇，榮王代天子巡視各地，旅程必然艱苦，王妃協同出京，恐怕十分不利，不如還是讓王妃留在榮王府，照顧秀貴妃娘娘！”齊王征克三角眼睛一轉，迅速向孝乾禀奏道。

“征程，大丈夫當志在四方，的确不宜迷戀家眷，你就帶着岳榮邢超等人，去各地巡查吧！”孝乾和顏悅色地說道。

“啓禀皇上，臣薛榮，願保護榮王爺，出巡各地！”就在此時，九門總督薛榮，跪在了孝乾的腳下。

“薛榮，父皇封了你九門總督這麽大的官職，你為何将官職辭去，偏偏要跟着本王呢？”出了水龍書人殿，征程拉着薛榮，很奇怪地問道。

“征程，你們一個個都大義凜然，為國為民，但是，你們中有一個真心為真真着想嗎？”薛榮注視着征程，一臉愠怒道。

“薛榮，真真已經嫁到了鮮卑，鮮卑王爺猛哥，一定會待她好的，可是你和真真，卻是無緣的！你又何必為了真真，而葬送了你的大號前途呢？”征程哀傷地凝視着薛榮道。

“征程大哥，真真她從小就離開了親生父母，原本在江南，當着邢家的千金小姐，十分的快樂自在，可是為什麽這個世道就是如此的殘酷和冷漠，這些年，你想想，真真遇到我們，過得是什麽日子？她發現自己其實不姓邢，她的養父被奸佞迫害致死，她被征克那個禽獸蹂躏，她現在沒有父母，沒有朋友，甚至連我們，都這麽冷酷地把她當做一個物品，送到那冷酷的大草原上，真真要為母親和養父報仇，她不會放過征克的，可是現在，她一個人在鮮卑草原，身邊沒有熟悉的人，你讓她自己怎麽活下來？”薛榮十分激動得拉着征程的手，嗚咽道。

“薛榮，你去了鮮卑，那九門總督的兵權，就要落在征克這群畜生的手中，那會死更多的人，你知道嗎？你放心，我征程回了水龍關，一定會寫信給鮮卑公主猛別彩，讓她照顧真真的，征程求你，一定要韬光養晦，等我們大周國富民強了，說不定，真真可以回來！”征程熱淚盈眶，跪在了薛榮的面前。

薛榮痛心疾首，心如刀割，他想了想，忽然也跪在了征程的面前，淚中帶笑道：“征程大哥，我已經明白了，你放心去各地巡視吧，王妃嫂子，我在京城，一定好好的為你保護着！”

“薛榮，我的好兄弟！”征程和薛榮相抱而泣。

征程和回京的岳榮，以及大将邢超，在次日，率領一千侍衛，膽氣豪壯地駕馭着戰馬，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出發了，在走之前，征程與淩小玉，在京城的十裏長亭，進行了臨行前最後的約會。

“小玉，征克那個奸賊，居心叵測，存心歹毒，他在父皇面前，建議将你留下，就是用你來制約我的兵力，但是，我為了向父皇表忠，必須像上次一樣，留下你，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京城，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我回來後，我們要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征程撫着淩小玉的粉面，不由得淚如雨下，棗紅馬一聲長嘯，大周榮王征程，帶着即将被冊封太子的欣慰，啓程出京，代天子巡視各地。

德勝門上，一臉睚眦的齊王征克，和馬騰周貴等人，瞪着眼睛，眺望着征程和将士們的塵埃，心中十分的惱怒。

“征程呀征程，真是沒有想到，你小子為了避免本王對你的控制，竟然膽敢舍太子之位，帶着你的劉關張，去各地巡視，你一走，那不是龍入大海，無所羁絆，這次，本王的心腹方凱死了，邊關的兵權，也落在了你的手上，再過幾年，等你凱旋而歸時，太子的位置，豈不是牢牢地在你的掌控之中，本王會給你這麽機會嗎？”征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殺氣，他沖着身邊的馬騰和丁蠱，以及武林高手清月，瞥了一個歹毒的眼神。

征程和岳榮邢超等人，駕馭着戰馬，惬意地率領弟兄們，手持皇上的聖旨，首先來到了京畿的保定和山東等地，一方面嚴懲貪官污吏，開倉放糧，丈量土地，蠲免賦稅，一方面向各縣推行新政，丈量土地，将原屬于老百姓的耕地還給老百姓，嚴禁貪官和貴族豪紳兼并民田，一時間，民間大悅，百姓們興高采烈，稱頌不斷。

就在五月底，得到民心的榮王征程，率領弟兄們北上，準備回水龍關，然後與鮮卑談判，趁機也看一看和親鮮卑的嫡親公主真真。

戰馬在大路上馳騁，征程一路上為百姓平反了許多冤假錯案，意氣風發，和岳榮邢超，率領一千虎贲軍，走在去往薊州的大道上，就在大家喜氣洋洋的時候，突然岳榮的斥候從薊州方面回來，向征程禀報道：“啓禀王爺，大事不妙了，薊州城的總兵方虐，率兵投降鮮卑了！”

“什麽？方虐這個奸賊，竟然把邊關獻給了鮮卑，真是厚顏無恥！”征程頓時怒不可遏，便想帶兵去薊州，誅殺方虐。

“王爺，此事不可孟浪，方虐小人，因為其兄方凱被王爺斬殺，所以投降了鮮卑，有意加害王爺，咱們不如先去水龍關，派人與鮮卑王拓跋乞聯系，讓拓跋乞立即送還薊州！”岳榮拱手獻計道。

“岳榮，方虐這個狗賊，投降鮮卑，現在鮮卑兵還沒有派兵占領薊州，趁着薊州城是空城，咱們不如出其不意，用一千鐵騎，突襲薊州，一定可以把薊州收複，誅殺叛賊！”邢超一抹大胡子，大聲慫恿征程道。

“邢超，我知道，你是皇上欽封的薊州總兵，現在薊州被反賊占了，你當然不能悶着，但是，我們手中只有一千鐵騎，襲擊薊州，是不是有些危險？”岳榮擔心道。

“薊州是我大周的疆土，我征程怎麽能讓薊州百姓被鮮卑蹂躏，弟兄們，趁夜兵發薊州，收複薊州！”征程濃眉一擰，大義凜然地大聲命令道。

“弟兄們，跟榮王爺殺回薊州，保護老百姓！”虎贲軍将士一個慷慨激昂，手持着馬刀，殺聲震天。

深夜，去往薊州城的小路上，一片黝黑的森林，征程駕馭着棗紅馬，勇敢地率領将士前進，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大樹上，飛下了幾百名黑衣刺客，手中的大刀，直劈騎兵。

京城，子夜，大周皇帝孝乾去天壇祈雨。淩小玉擔心周皇後和齊王征克，會在宮中謀害秀貴妃，所以今晚，帶着紫煙，來到承乾宮，與秀貴妃月下對弈，同榻抵足而眠，姐妹花相親無間，承乾宮，暫時被花色所遮蓋。

“王妃小主，大事不好了！薊州前線來報，征程王爺，征程王爺他！”就在此時，突然，丫鬟嫣兒失魂落魄地沖進了寝宮，跪在淩小玉的面前，嗚咽大哭道。

“什麽？這怎麽可能？嫣兒，快起來，你說，征程是怎麽出事的？”淩小玉頓時心如刀絞，頓時一口鮮血，吐在了棋盤上，瞬間染紅了白子。

“小主，您別急，前線八百裏軍報，薊州反賊方虐将薊州賣給鮮卑，榮王爺為了還我山河，率領一千鐵騎勇敢無比地趁夜襲擊收複薊州，但是沒有想到，鮮卑的鐵騎在半路埋伏，襲擊了王爺，一場大戰後，薊州雖然收複了，但是，王爺和十幾名将士，在小路上消失了，岳榮将軍回報，在薊州的大河邊，找到了棗紅馬，和王爺的寶刀兜鍪，這上面，都是王爺的鮮血！”嫣兒悲恸着，将沾滿征程鮮血的兜鍪，呈現在淩小玉的眼前。

“征程！你不是說好的，凱旋後，要回家，和我有許多許多的孩子，你騙人！你是個大騙子！”淩小玉頓時急火攻心，心如刀割，恸哭不止，直到暈厥在地上。

“小玉！”秀貴妃見淩小玉昏厥在地，吓得手足無措，趕緊命宮人，把小玉扶到床榻上，命燕兒去傳太醫。

“皇上，榮王爺，貪功輕進，在薊州中了鮮卑的埋伏，和手下一千名将士一起戰死，幸虧岳榮邢超等将率兵進攻，薊州收複，但是，反賊方虐，率領薊州一萬大軍，擄掠了牛羊和百姓，投降了鮮卑，邊關大亂呀！”水龍書人殿，裝作一臉義憤的周貴，跪在孝乾的面前，大聲禀奏道。

“征程這個孩子，怎麽會中了鮮卑的埋伏，薊州道上，哪裏有鮮卑的兵？薛忠，朕命你們兵部，查，一定要查真相！”孝乾頓時勃然震怒。

“你知道那個差點當了太子的征程王爺是怎麽完蛋的嗎？真是笑話，一個只知道好色無能的纨绔子弟，怎麽會打仗，其實，他以前的戰功，都是偷盜別的将領的！”群臣下朝，看着怔怔站在殿外的薛榮，議論紛紛，冷嘲熱諷。

“一派胡言，征程王爺，是一個将才，他率兵大敗鮮卑，單騎解京城之圍，可謂一身是膽，現在，他被人陷害，所有的戰功被征克周貴丁蠱這些敗類霸占，巧取豪奪，你們竟然還颠倒黑白，散布流言，你們真是一群無恥畜生！”義憤填膺的兵部侍郎王名，指着那些冷嘲熱諷的大臣，目光如炬地指責道。

“王名，你是個什麽玩意兒？原來是廢太子的門人，怎麽現在轉投二主了？征程就是個好色無能的王八蛋，怎麽樣？”一臉跋扈的禮王，瞪着王名臭罵道。

“禮王，你個奸佞！”王名頓時怒發沖冠，就在此時，薛榮一手拉住了王名的胳膊。

“王名大人，太子被征克誣陷，現在被皇上廢黜了，榮王為太子辯解，你們太子東宮的人才沒有事，現在何必因為幾句髒話，就和皇親國戚動手？”薛榮勸說王名道。

“薛大人，王名只是恨，這個朝中，都是一群争名奪利，無恥卑鄙的官僚，只有榮王征程殿下，他才是真正為大周百姓着想，只有他才知道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征程王爺為什麽就不能當回太子？現在卻被這群無恥小人整日圍攻，這個國家，還有王法嗎？”王名一臉憤慨道。

“王名，原來只知道，你是廢太子的一名忠仆，可是我真的沒有料到，你竟然是一個奇男子，走，不要聽這些狗日的造謠，我們回去喝酒！”薛榮沖着王明舒然一笑，拍了拍王名的肩膀。

深夜，紫煙去太醫院，替淩小玉找太醫治咳血，這時是芒種後的初夏夜，夏夜宮廷十分恐怖的長廊，讓紫煙不寒而栗，但是為了淩小玉生命平安，紫煙不怕刺客和奸佞的暗害，毅然走過長廊，十分勇敢地走去了太醫院。

這時，太醫院內，坐着周太醫的徒弟，周雲。

“紫煙姑娘，王妃娘娘難道又咳血了？”周雲十分敬佩淩小玉，一聽淩小玉又有了咳血之症，迅速帶了診病箱，和紫煙迅速穿過長廊，向榮王府走去，可是就在周雲順利到了榮王府之時，回頭一瞧，卻恐怖地發現，紫煙不見了。

“紫煙不見了？”淩小玉經過周雲認真的診脈治療後，漸漸醒了，當她第一眼沒有看到紫煙之時，她頓時心中十分的恐懼，大聲詢問嫣兒和馨兒道。

“王妃娘娘，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我們會去找紫煙的！”周雲趕緊跪下安慰淩小玉道。

“紫煙，紫煙不能有事，她是我從小的好姐妹，這個節骨眼上，她失蹤了！”淩小玉心中十分的戰栗。

“王妃小主，紫煙姐姐不會出事的，她人那麽好，那些奸佞害不了她，嫣兒和馨兒這就去找她！”嫣兒和馨兒眼睛都哭紅了。

“周大人，請你一定要讓我可以下床，我要找紫煙！”淩小玉颦眉嗚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