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金風玉露一相逢(3)
顧霜醒來之時,雖有些迷糊,卻也知今日要去拜見太皇太後,馬虎不得,揉了揉腦袋準備下床,又想起昨日并非自己一人睡在這張床上,神志登時清明起來,睜眼一看,卻未見蕭徹的影子,一時倒有些奇怪。
輕衣進屋見她四處張望,好笑地将衣服放在她的面前:“找什麽呢?那麽認真。”
“王爺呢?他怎麽不見了。”
輕衣打趣地看着她:“我本以為你會傷心難過,沒想到竟是料錯了。”說完又不懷好意地一笑,“對了,洞房花燭夜如何呀?”
顧霜不解:“還能如何,不就是多了一個人睡覺麽。”雖然初始她有些別扭尴尬,不過蕭徹并未有其他舉動,她也終究挨不過困意,閉上眼一會兒就睡着了。就是不知自己睡着的時候有沒有幹什麽傻事,畢竟自己的睡姿,聽娘親說,确實不大好。
輕衣看着顧霜齊整的衣服,将笑意斂去,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左相大人看似灑脫,實則含蓄到死,這性子也傳給了自家女兒。當姑娘時還好,可如今既已嫁為人婦,這種性子也不知是福是禍。
“王爺比你早起了一刻鐘,已換好衣服去書房了。”
顧霜忍不住感嘆:“果然是攝政王,睡得晚,起得早。”
輕衣還欲說什麽,葉木已帶着婢女過來了:“王妃,是時候該洗漱了,您與王爺巳時便要到壽康宮拜見太皇太後。”
待将顧霜梳妝打扮完畢,葉木忍不住開口稱贊:“王妃果真好姿容。”
顧霜朝她一笑:“多虧木姑姑提醒。”即便太皇太後開明,卻也有自己的喜好,故而方才梳妝換衣時,她常停下詢問葉木的意見,葉木也不像昨日那般推托,盡心盡力回答她的問題。
“王妃,王爺已在門前等候了。”
響起的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看似謙卑,實際卻浸染着身在高處的威重,不多,卻是恰恰好。
顧霜探詢地望着葉木。
葉木心下詫異她的敏銳,倒不像昨日初見的模樣,下意識彎了彎腰:“王妃,這是王府的總管,秦昇大人,自王爺小時便随侍在身側了。”
秦昇,看來就是蕭徹的重要親信了,這個人她可得罪不起,也不可直接巴結。對秦昇分好了類,顧霜便朝着葉木一笑:“那就走吧,不好讓王爺等久了。”
Advertisement
顧霜坐上馬車,看見蕭徹正閉目休息,也不好打擾他,便就安靜坐在一旁,不說話,也不撩開簾子看車外的情景。
車內因兩人的沉默,浮動着若有似無的尴尬。
顧霜本想一直沉默,可是想到太皇太後,她以為還是再穩妥些的好。于是側身打量着蕭徹,見他面容平靜,想是未曾思考什麽利國利民的大事,便輕聲喚他:“王爺?”
本以為要多喚幾聲,熟料他很快就睜開了眼睛,掃視了她一眼:“做什麽?”
顧霜見他态度與昨晚大相徑庭,卻沒來由有些放松,覺得這正是個談正事的好氛圍,視線也不再亂飄,直直看着他:“妾初來鳳新國,且年歲較小,少不更事,一會兒面見太皇太後,恐有失禮之處,還望王爺不要責怪。”
蕭徹見她一臉認真,卻是笑了:“夫人似是很怕太皇太後。”
顧霜見他笑,有些不好意思:“妾并非怕,妾只是,只是緊張。”
“那你實在不必緊張,母後為人睿智開明,不會為難于你。”
睿智開明,依稀記得木姑姑也是這般形容太皇太後的。莫非這位老人家真的好相與?顧霜見蕭徹說完話神色如常,便大着膽子繼續追問:“那不知太皇太後可介意妾的身份?”
蕭徹似是不明所以:“身份?夫人不是左相的女兒麽?家世如此清白,母後想來不會介意。”
顧霜見他裝傻充愣,自己卻是萬萬不可,有些話早一日說開便早一日輕松。
“既然王爺不願點破,妾便直接說了,免得日後因此生了嫌隙。”也沒看蕭徹的眼神,斟酌了一下接着說,“南國與鳳新國聯姻,于妾而言,确實突然了些。按理,兩國之間已百年未起戰事,且多年來一直互通有無,關系不可謂不親密,又曾有兩國和親的先例,這親上加親的舉動實在是無可非議。但此次聯姻,貴國本是要求公主和親,奈何本邦太後不願女兒遠嫁他鄉,成年諸王的子女中又無适齡女子,這才有在大臣中擇女和親一事。”
說了這麽多,顧霜忍不住擡頭看看蕭徹的神情,見并無異色,心裏松了口氣,這才接了下去,“幸得貴國寬容大度,準了本邦請求,雖附加要求人選由貴國太皇太後親定,但本邦失信在先,也無可反駁。奈何太皇太後親定人選陳淮之女陳芷因故未能接旨,這才令妾勉強湊數。妾生性頑劣,不知禮數,在家時嘗受母親責罰,确非适合的和親人選。”
顧霜再次去看蕭徹,發現他眼中竟然帶着笑,一時有些疑惑,莫非自己講錯了什麽?可話已至此,剩下的硬着頭皮也要講完,“妾出身時便只知母親乃南國左相,從不知曉生父姓甚名誰,在何處,又作着甚,是以流言紛亂。然,木已成舟,妾與王爺已經成親,雖,雖禮節有些簡單,但也已是鳳新國的攝政王妃了。”
蕭徹聽了許久,難得地打斷她:“哦?夫人這是要霸王硬上弓麽?”
顧霜聞言愣愣地看着他,霸王硬上弓?她不是已經說清了自己和親的前因後果了麽?哪來的霸王!
“是妾沒有說清楚嗎?那妾再說一次好了。”
正欲開口,卻聽到他的笑聲:“夫人真是有趣。本王聽懂了。”
顧霜見他懂了,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連帶着身體也稍微靠在了車壁上:“王爺懂了就好。”
蕭徹見她欲言又止,忍笑詢問:“夫人可還有什麽想說的?”
顧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妾想着,不知王爺能否在太皇太後面前美言幾句,畢竟和親乃兩國之事,太皇太後若是一直生氣不僅無甚實際的用處,難免還會氣壞了身子。”
蕭徹好笑地看着她:“夫人怎麽總是覺得母後會生氣?”
顧霜疑惑地擡頭:“難道不是嗎?”親自給兒子選的王妃被一個名聲不大好的女人給占了,哪個婆婆會開心?更遑論這個婆婆還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正想着,蕭徹忽然向她靠近,她不可控制地臉紅,然後将頭低下,暗暗思量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麽。
蕭徹低頭看着她的沉默,眸中若有所思。
夫人對他的抵觸,似乎并非因為他。腦中正反複着她方才小心翼翼的措辭,聯想到她的母親與父親,好像一下明白了什麽。
“夫人?”
下意識地擡頭:“恩?”
面前男人的眼中正清楚映着她的模樣:“其實,夫人很好。”
她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他稍稍往後挪了挪,輕輕扶正她的腦袋,語氣很是認真:“本王說,夫人很好,本王很是滿意。”見她終于反應過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所以,夫人實在不必擔心什麽,本王喜歡的,母後也會喜歡。”
雖說有攝政王的擔保,可是踏入壽康宮時,顧霜心仍舊緊了緊,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吐了一口氣,慢慢跟上蕭徹的步伐。
走了幾步,看着前面寬闊的背影,顧霜心下莫名踏實了些,有心情用餘光打量周遭的環境。
壽康宮并非她想象中的沉默肅穆,反倒處處開朗明闊。周圍樹木雖高,卻并不耽誤光線的散射,而是将原本有些刺眼的日光柔和了幾分,失了淩厲,多了穩重。邊角處也齊齊種上了刺玫與栀子,各色相錯,卻不覺雜亂,反而相得益彰,令人十分舒服。
顧霜細細看着,心中竟生出幾分喜歡來。
蕭徹在一側見她不知不覺中已放松許多,面上也帶出些笑意。
“兒臣/臣媳拜見母後。”
傳來的聲音很是溫和:“都起來吧。”
顧霜立起,卻是不敢擡頭,只安靜地看着壽康宮的地磚。
太皇太後見着顧霜這般,心知她的緊張,笑道:“小霜為何只看着哀家宮裏的地磚,可是覺得好看?”
顧霜聽見她的稱呼,愣了愣方才回道:“母後說的是,臣媳以為很好看。”
太皇太後掃了一眼微微帶笑的兒子,心中很是滿意,更想看看她的模樣:“小霜在母後面前不必多禮,擡起頭來讓母後瞧瞧。”
顧霜依言,擡頭望去,入目處是一個面容和善,精神矍铄的婦人。雖說年歲已至,皮膚已生出皺紋,但眼睛卻如孩童一般,澄澈非常,眉眼處又偏偏存了些許舊時的淩厲,讓人不難想象其怒目時的神采。
這一冷一柔,糅雜的正是好處,果真鳳儀天成。
不過太皇太後瞧見她的模樣時似是愣了愣。這讓本有些放松的顧霜再度緊張起來,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己,莫非是穿錯了什麽?可是逾越了什麽禮制?但這衣着是葉木在把關,應當無事。難道是
自己無意間弄花了妝容?思索間,下意識地望向了蕭徹。
妾臉上有東西嗎?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蕭徹認真盯着她看了半晌,盯得她快臉紅時,突然上前用手扶了扶她的簪子。
她疑惑地看着他,輕微偏了偏腦袋,妾的簪子有問題?
蕭徹沒有回應她,卻是一臉嚴肅地轉身看着太皇太後:“母後,我家夫人膽子小,你不要吓她。”
韓素見着顧霜的模樣時,雖說被驚住,沒想到世上竟有這麽像的兩人,可也很快就恢複了,反倒興致勃勃看着自家兒子兒媳的互動,以為十分有趣。
更可喜的是,自家兒子最後竟能說出這種話來,讓她昨日留着的氣一下便散了,忍不住笑起來:“仲達今日這般護着你的王妃,想來也是極為滿意了。”
蕭徹掃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顧霜,面無表情看着他娘:“聽母後所言,也是喜歡我家夫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你剛才吓唬她幹嘛?
韓素心知小兒子的性子,見他如此護着顧霜,忍笑解釋:“母後不過是見過和小霜長得相似的人罷了。方才一見,若非知曉……或許也以為是他了。”
蕭徹見她雖說一半藏一半,但面色并非作假,便想了想自己母後認識的人,想了一會兒卻是想不出來。
“行了行了,”韓素一眼便知他在幹些什麽,“你什麽時候能記清人臉了再認真想吧!”
蕭徹難得尴尬地立在那裏。
顧霜聞言,轉了轉眼珠,蕭徹竟然記不清人臉?可是昨日他明明認清了自己呀。難道是憑借衣服認出來的?那他怎麽沒把也穿紅色的喜娘認成她呢?
韓素見自己捅了兒子老底,也沒再說話,眼神卻處處是幸災樂禍。
蕭徹見她母後那般神情,很快将尴尬收起,淡定地靠近顧霜,淡定地開口:“本王不過是對不上心的人不怎麽關注罷了,對于夫人,本王還是記得模樣的。”
原來是這樣。顧霜想。那他和她還挺像的,她到現在能記住臉的也就熟悉的那幾個人。于是乖巧地點點頭:“妾知道了。”
蕭徹得意地回望着韓素。
韓素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和一旁伺候的蘭嬷嬷道:“你看看我這小兒子,沒成親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不過短短一日竟有這般效果,果真不錯,不錯!”
顧霜被太皇太後打趣地紅了臉,不過心中的緊張是半絲也沒有了。
蕭徹見着母後笑得開心,嗤笑了一聲,将顧霜的手牽起。
見也見了,笑也笑了,他也該帶着夫人回府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