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玲珑骰子安紅豆(7)
長樂宮是鳳新國皇城裏最大的宮殿,乃歷朝帝王起居之所。
百年來長樂宮主人更疊變化,出了不少或叱咤風雲,或清明睿智的英雄人物。
如今,入住在其中的是經年來最年輕的君王。
顧霜對景泰帝的印象也僅限于此。她有時不免揣測蕭徹與景泰的關系究竟如何,畢竟兩人雖是叔侄,卻仍舊是皇帝與攝政的大臣。君臣關系從來都在那裏,不過換上了別的名稱罷了。
按理與小皇帝見面并非什麽緊急或是重要的事情,應只限于禮節才是,可如今小皇帝卻在私下裏主動尋她,不知其中究竟有何緣故。
顧霜掃了一眼葉木,見她雖面色如常,但細微之處的波動還是能反映出其內心的忐忑。
想來此事卻是不大常見,不知自己是否高估自己了,可長樂宮的牌匾已在眼前。
顧霜微微吐出一口氣,面色從容。
葉木偷瞄着她的神色,心中不由安定,安慰着不過是小陛下想見見王妃,當不會有別的事情。
約莫知曉身後兩位心思的領路小太監穆東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待走至宮門時,将腳步停下,轉身對兩人行禮:“陛下吩咐過了,只王妃一人進去即可。”
長樂宮的采光極好,配以大氣的龍紋裝飾,顧霜一路都覺得十分敞亮通徹。這讓她想起之前的壽康宮,宮內雖有亮光,但與長樂宮相比,仍有不少昏綽之處。
“陛下,王妃到了。”
不知從何處傳來少年故作老成卻依舊難掩稚嫩的腔調:“知道了,下去吧。”
顧霜輕側身體,将目光投到右邊的門上。
果然,待小太監下去以後,右邊的門緩緩打開,出來了一個身穿玄色常服的……小孩子?顧霜看着面前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很快便注意到他故作嚴肅的眉頭,眼梢一動,流露出些許笑意來。
蕭琉看出她的笑,面色竟微微紅了,可眉頭依舊如故,如此神情再配上他的容貌,許會讓人道上一句古怪,不過顧霜見了,倒以為這小皇帝可愛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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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十一二歲的光景吧,卻住在這樣的宮殿中,想來也是不易的。
心中雖如此想,面上依舊十分恭敬:“臣婦參見皇上。”
蕭琉目不斜視:“此處只有你與朕兩人,王妃不必多禮。”
顧霜微微一笑,起身寒暄:“今日略有匆忙,未能及時備下見面禮,還請陛下恕罪。前些日子聽聞陛下聖體微恙,不知如今是否大安?”
蕭琉淡淡一笑:“勞王妃記挂了,朕近日身體很好。”
顧霜見他不再故作嚴峻,笑容也更真切了些:“如此便好。”
蕭琉的別扭随着閑聊無意間散去了不少,眸中帶笑:“朕想早些與王妃見面,可奈何一直尋不着機會,今日恰逢王妃進宮,便冒昧将王妃請來,還請王妃見諒。”
顧霜一哂,這孩子小小年紀,說話倒是十分老成。再說,無論如何她是怪罪不得他的。只是——
“不知陛下想與臣婦聊些什麽?”
果真聰慧。蕭琉知曉時間不多,也不再虛晃,開門見山道:“朕今日只是想提醒夫人,好生照看自己的婢女。”
輕衣?顧霜收起笑容,神色嚴肅:“不知陛下可否将話說得明白些?”
蕭琉面露難色,想了想,終是搖搖頭:“朕只能言至于此。”
顧霜沉默半晌:“那不知陛下今後能否……”
蕭琉不等她說完便立刻表态:“王妃放心。朕也希望王妃的奴婢可以安然無恙。”
顧霜還欲說些什麽,突然聽到殿外似有騷動,心下微驚,倒讓小皇帝安慰她:“無妨,想是皇叔來了。”說完又補道,“朕希望王妃可以暫時不告知皇叔此事。”
不告訴蕭徹?顧霜有些不解。可看這位陛下年紀雖小,神情卻很是堅持,便點點頭暫時應下。另外——顧霜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門,語氣更是疑惑:“陛下如何得知是王爺?”
蕭琉這回只是笑着,并不回答。
待蕭徹大步走進宮殿時,一眼便看見顧霜正安然無恙地立在那裏,心神稍松,卻依舊快速走到她的身邊,下意識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下她,才将她拉到自己身邊。
做完這些事情後好似才看見了旁人,朝着蕭琉微微颔首:“陛下。”
蕭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蕭徹的緊張,眸中閃過一道亮色:“皇叔似是匆匆而來,不如喝杯茶歇息片刻再走吧。”
蕭徹臉上顯出一絲可疑的紅色,不過也只是一瞬。
今日他确是匆匆而來。夫人出府不久,他便有些不放心,等到宴席結束人卻還沒回來不免更是擔憂,忙進宮來尋她,誰知卻在長樂宮中。
皇侄的性子他很是了解,不會無緣無故私下召見他的夫人,今次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麽。想到這裏,一邊将顧霜拉得離自己更近一些,一邊淡淡婉拒:“陛下今日還有課業,臣就不再耽誤陛下的時間了。”
蕭琉見他一顆心都放在了顧霜身上,不再挽留,點頭笑道:“那皇叔就和王妃回府吧。今日的唐突還望皇叔切勿怪罪,朕實在是對王妃好奇的緊。”
蕭徹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陛下畢竟是一國之主,将來許多事情都要依靠陛下,還望陛下行事前能三思才好。”
蕭琉忙将笑意收斂,恭恭敬敬地低頭:“朕知曉了,謝皇叔教誨。”
這麽小的孩子,多笑笑才是應當的呢。顧霜輕輕戳了戳蕭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太過嚴厲。畢竟陛下小小年紀便溫潤守禮,已是被教得很好了。
蕭徹身體微僵,臉上盡量浮現出親切的表情,可明明正常的句子,被他說出來卻顯得有些別扭:“陛下這幾日的課業臣已看過了,恩,做得很好。”
蕭琉露出驚喜的神色:“真的嗎?皇叔真的認為朕做得很好嗎?”
蕭徹似乎對蕭琉的驚喜感到意外,一時別扭至極,只得點點頭,說出些極簡單的詞語:“恩。很好。”
顧霜見蕭琉終于露出符合年齡的笑容來,也很是高興。雖說他是皇帝,可比她還小四歲,放在普通人家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吧。
顧霜還未感慨完,蕭徹已受不了這種別扭,扔下一句“臣告退”便帶着她離開了。
“夫人離我那麽遠做什麽?坐過來些。”蕭徹笑着伸出手。
顧霜摸摸鼻子,終究搖搖頭:“不,不必了。我坐在這裏就很好。”
蕭徹加深了笑容,手依舊放在她的面前:“夫人在害怕什麽?”
見顧霜面色讪讪,卻還是固執地将頭扭到一邊,沒有看他,蕭徹笑了一聲,瞬間就将她抱到懷裏,吻了個死去活來後方才低啞着嗓音問道:“陛下與你說什麽了?”竟然還瞞着我。
顧霜嘴唇被他吻得鮮紅欲滴,加之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胸口微微起伏,檀口輕張,眼神迷離懵懂,再配上那副清麗容貌,瞧得蕭徹一時心頭火起。
想抱着她再親一次,卻不知顧霜何時清醒過來,羞惱地抵着他:“你這是做什麽?現在還在馬車上呢。”
蕭徹聽了眸色更是幽深:“馬車上又如何?恩?”
顧霜不得他意,略過他的問題,自顧自地接着:“現在在府外,王爺怎好……”
“那你的意思是回到府裏就可以了?”蕭徹不等她解釋,便沖外面的車夫吩咐,“趕快些!早一刻便多給你一兩銀子!”
車夫自是高興地應了。
顧霜忍不住捶他,可他硬得跟塊石頭似的,手都酸了也沒見有什麽反應。
見蕭徹面露得意,顧霜心中極為懊惱,擡頭不經意間瞧見他的耳朵,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倒是意外把蕭徹震住了。
還未等蕭徹開口詢問,顧霜已将兩只手放在了他的耳朵上,看似用力,實則輕巧地捏着。
捏着捏着發現他耳朵竟異常柔軟,便忍不住這邊扭一扭,那邊拉一拉,最後竟讓她得出幾分趣味,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馬車此時行駛較快,雖車夫技術不錯,可蕭徹還是擔心不慎磕碰,便摟着顧霜的腰。
見她起先雖惱,可扯起自己耳朵時仍舊知輕知重,反倒像怕傷了他,讓他無意中又柔軟了許多。此刻瞧她玩得開心,也不覺失了面子,只以為他的小夫人要多這樣笑笑才好。
突然,耳垂似是被什麽溫熱的東西碰了一下,蕭徹身體一僵,摟住顧霜腰的手不由環緊了些。
馬車裏響起了某人吞咽口水的聲音:“夫人在做什麽?”
反應竟然這麽大?顧霜被蕭徹摟在懷裏,比他自己還清楚他現在的模樣。這個法子還是,呃,慶嘉嬸嬸無意間透露的,咳咳,今天幹脆來試試。
于是顧霜再度試着舔了他一口,還大着膽子輕輕咬了一下。可蕭徹這次卻沒有進一步的反應。
咦?顧霜疑惑,怎麽這麽快就沒作用了?抱着再試試的想法,顧霜将蕭徹的耳垂含在了嘴裏。
“咕咚!”馬車裏突然響起一道極響亮的吞咽聲。
顧霜一時覺得天翻地覆,只感受到蕭徹的唇落在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呀,他怎麽也跟着她學?
當蕭徹含住她耳垂的那一瞬間,她身體下意識地繃了繃,然後就是一陣難言的酥軟,只覺整個人好似都在一團棉花上。
蕭徹厮磨着她的耳垂,喑啞的聲音貼着她的耳廓響起:“夫人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個?誰教的?”
顧霜雖被他弄得迷迷糊糊,此刻聽着他的話,卻依舊聽出了幾絲威脅之意,覺得十分委屈:“我做錯什麽了?你作什麽說我?”
蕭徹早被她弄得沒了脾氣,當下連忙哄道:“為夫不是這個意思。”
顧霜撅着小嘴:“你就是!”
蕭徹從未見過她使小性,只覺十分可愛,哪裏還會反駁,只一味模糊地應承着。
顧霜見他态度不錯,便很快道出前因後果來:“這是在南國,慶嘉嬸嬸告訴娘親時,我不小心聽到的。後來慶嘉嬸嬸對我說,這個只能用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所以,我用在你身上有什麽不對嗎?”
對對對,夫人什麽都是對的。
蕭徹心花怒放,面上神色卻是難得的正經。
他克制地把顧霜抱起來,還替她理了理衣襟,在顧霜狐疑的目光中移開了視線,努力平緩自己的語氣,待覺聲音已趨正常,才開口對車夫道:“再快些!早一刻便多給你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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