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錦瑟無端五十弦(5)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開始,女主的成長速度會加快許多~她的其它性格也會漸漸展現出來。感謝堅持看到這裏的小天使們~筆芯!

蕭徹到達慶豐殿時,倒是剛好。只他往日常會提前一刻到達,相比下也算到得晚了。

因心神未定,朝蕭琉行了禮後,便冷着一張臉自顧自地坐下了。

坐了那麽一刻,喝上一杯茶,想想府中暗衛的能力,一顆心慢慢沉了下來。之前他也有留夫人一人的時候,當時怎樣如今便怎樣就好。

不會有何差錯的。

蕭徹不知這種下意識的安慰意味着什麽。但他總歸平靜了下來。

蕭琉看出了他的不妥,卻未言明,只淡淡喝了一口茶,複又與身邊的韓曠聊了起來。

“聽聞舅舅回京之後便住在了九華山下的小鎮上。”

韓曠将目光從蕭徹處收回,微微一笑:“閑散慣了。如今只樂得住在荒野偏郊了。”

蕭琉笑了笑,并不多言。眼風掃過人群,似是有些奇怪:“今日怎麽沒見到韓國公?”

韓曠只是納悶:“或是在路上耽擱了吧。”

蕭琉眸光微閃:“是朕糊塗了,舅舅住在九華山,如何知曉國公爺的行蹤。”

小家夥有些心急了。韓曠輕輕一笑,不動聲色:“陛下近來學業如何?”

蕭琉笑道:“有皇叔替朕挑選的名師,朕自是極好的。”

韓曠忍下心中訝異。

蕭琉說話似是不如初時的溫和,鋒芒漸顯。那應是有甚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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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臉上笑的容卻是不改,且隐有加深之感。

“那便好。”

兩人閑聊間,皆注意到并無一人敢主動找蕭徹攀談。蕭徹亦将不感興趣表現得十分明顯。對稍有示好的搭讪愛答不理,只獨自一人默默喝着茶。

若将茶換成酒,怕會更好些。

韓曠忍不住一笑,卻帶着些意味深長:“仲達的性子倒是一直都沒有變。”

蕭琉微微斂眉:“朕年紀小,皇叔年輕時的性子只聽太皇太後提及過。”

韓曠似是來了興趣:“哦?不知姑母說了些什麽?”

“說皇叔心性耿直,适合帶兵打仗。”

韓曠了然,端起面前的茶慢慢飲下。

他的這位姑母,終究還是更護自己的親兒子。明面上這般說,不若直接表明蕭徹并無争奪皇位之心。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蕭琉忽地淡淡開口:“聽聞今日南國左相會親自前來賀壽。”

韓曠神色自若,不經意地回道:“臣亦有所耳聞。”

大部分食材葉木已經打點好送進了宮中,顧霜只需先準備時間較長的菜肴,待夜宴開始前一個時辰她再去禦膳房即可。

葉木見她雖是勞累,卻并未假手于人,忍不住贊道:“今日僅是王妃的孝心,想必就足以感動太皇太後了。”

顧霜淡淡一笑:“母後的壽辰,只要她高興就好。”

估摸着時辰也該換上衣服,便回了屋,将衣服層層地穿好。葉木念着王妃畢竟年輕,恐壓不住這身衣服。熟料卻是恰好。只需在妝容上略作修飾即可。

其實這身常服在宮服中已算簡單,但與顧霜平日的衣服相比,不由襯得這身衣服略顯繁瑣。

不過常服的束腰比朝服要稍緊些,衣擺也是正常長度。顧霜生得嬌小,但穿上這套衣服,卻顯得有些高挑。

她瞧了瞧自己,十分滿意。她其實不大喜歡自己的身形,總覺得威吓不住別人。是以只能從言語神情上花些工夫,方才顯得有威勢些。

顧霜到禦花園時,太皇太後、太後并命婦貴女已閑聊了許久。見她過來,得了新的話題,自是不會放過。

太皇太後率先招手讓她坐到身邊來。

“哀家聽太後說,小霜是因為給哀家準備壽禮才遲了的?”

顧霜未想到太後會直言,可見母後似是并不知具體情況,便猜是因着母後的聰慧,太後只好實言以告,不過為了保密,仍舊藏了一半。

于是便笑道:“兒臣确是如此,還望母後不要怪罪。”

韓素哈哈一笑:“你這孩子,哀家怎麽會因此而怪你呢。”

離得近的幾位命婦皆應和了幾聲,其中一位面帶笑意,語氣羨慕:“攝政王果真得了一位好王妃。”

韓素自然是高興的,笑着對顧霜道:“這位是宋太尉的夫人。”

宋家。顧霜臉上保持着恰如其分的笑,朝宋夫人颔首:“宋夫人好氣色。”

宋夫人笑得更是高興,也不避諱什麽,直接誇她:“王妃好姿容,怕是要将整個鳳新國的美人都比下去了!”

顧霜謙虛道:“曾有幸見過府上的小姐,儀容甚好。宋夫人不必自謙。”

顧霜見過的人,便是宋琦了。

宋琦仰慕蕭徹一事,雖未提到明面上,可稍有耳目的家族自是知曉的,只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此番聽到顧霜提及宋琦,女人們八卦的心思被勾了出來,臉上的笑容皆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宋夫人瞧了一眼顧霜的神色,見她似是在真的客套,眸光微閃:“多謝王妃稱贊。不過府中的姑娘終究經歷不足,有時也常做出些糊塗事。”又是一笑,“到時王妃若見了,還望不要見笑呀。”

宋琦一事,顧霜曾想過。若說宋府不知情,那定是不可能。但宋府具體在其中扮演了何種角色,卻是她不清楚的。今次開口不過試探,但宋夫人的反應已給了她足夠的信息。

宋府已經有了一位準皇後,可他們仍舊放任自家的嫡女向當朝攝政王示好。

想要腳踏兩只船嗎?

韓悠一直默默觀察着顧霜,将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都瞧得一清二楚。

旁人或是沒有注意她的情緒變化,可韓悠卻是明白。

看來顧霜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柔弱。她之所以沒有動手,不過是一開始就明白宋琦根本形成不了威脅。

淡淡笑着開口:“宋家的姑娘哀家見過,卻是不錯的。宋夫人不用自謙了。”說完朝趙府的夫人亦是一笑,“不知趙姑娘的婚事如今怎樣了?”

趙夫人約莫四十,眉目間卻無這個年紀的貴婦暗藏的淩厲,面目十分柔和恬淡:“勞太後費心了。小女未曾尋到合意之人,婚事便只好暫時擱置了。”

顧霜本就對趙家有好感,如今見了這位趙夫人便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許是察覺了她的注意,趙夫人朝她投來淡淡的一笑,顯得十分和善。

韓素一直未曾開口,聞言來了興趣:“哦?那不知道你家小霏喜歡什麽樣的?”

趙夫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女頑劣,說是喜歡會捏面人的。”

惹得韓素哈哈笑了起來。

“這确是難倒了大安的青年才俊呀。”

韓悠聽到面人二字,神色一僵,很快又恢複過來,笑道:“許是姑娘家家的,不願太早離府吧。”

顧霜想起當日百花宴趙霏的可愛來。雖說外貌是個大姑娘,但內心只是個孩子,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

“姻緣之事,恐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既然趙姑娘未遇見合适的,在府中孝順雙親,承.歡膝下未嘗不是一樁美事。”

趙夫人面上依舊平和,眼中卻露出些許贊賞:“王妃說得是,臣婦記下了。”

之後衆人又閑聊了諸多瑣事。顧霜皆認真聽着,并不常插話。

見時辰差不多,葉木不動聲色地碰了碰顧霜。

顧霜先朝韓悠一笑,然後向太皇太後請辭離開。

因着先前的解釋,衆人皆明白她是前去準備壽禮。

感覺到不同意味目光的顧霜面色不改,起身前往禦膳房。

韓悠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微微一笑。

出了禦花園,葉木忍不住皺眉:“王妃,奴婢以為,恐有些不妥。”

這話雖前言不搭後語,但顧霜與輕衣皆都明白。

輕衣淡淡道:“太後并未直接道明壽禮為何,可這般半遮半掩反倒是讓王妃矚目了。”

顧霜眸光微動:“我不是一直都很受矚目嗎?”

葉木一噎,聽出其中幾分玩笑,卻仍難掩憂心:“畢竟是太皇太後的壽宴,若是中途出了差錯——”

顧霜不知太後為何會對她有隐隐的針對,但她終究是長輩,面子上如何都是要糊弄過去的。

便只點點頭:“所以今日一定要加倍細心才好。”

鳳新國的禦廚都聽說過南國的美食,但鮮少有人去過南國,不免便有些神往。皆欲立在一旁,瞧顧霜如何掌勺。

但顧霜身為攝政王妃,自是不好與他們随意待在一處。

禦廚們事先得了提點,又想了想蕭徹的臉,腿不自覺地一軟,便都默默地退下了。

馮樟膽大,離開前快速擡頭瞥了顧霜一眼,被她的美貌驚豔,腦子有些發昏,暈暈乎乎就跟着旁人走了出去。

待到了外面,立了片刻才回神,忙轉身和張禦廚說話。

“你見着那王妃的樣子了嗎?我說那可真是天仙下凡啊……”還想說什麽,定睛一看,卻并未有他的人影。

不由納悶:“好端端的,人怎麽就不見了?”

顧霜此時一心念着母後壽辰,并未多想什麽,安安心心做着膳食。

幸得之前準備充分,此刻不過下鍋調味,很是方便。加之還有禦膳房小宮女的協助,速度和她預想中的恰好一致。

顧霜接過宮女的帕子,擦了擦汗。然後吩咐她們将佳肴按照她所說的位置擺放。

“湯菜需放在前面些。是,就是那裏。”

一邊吩咐着,一邊再次核實菜肴是否齊全。見确無甚不妥,心中稍稍一松。

不過仍是見內侍們将擺有佳肴的食桌擡了出去,方才準備趁着上菜的間隙,去常寧宮的偏殿将朝服換上。

卻意外沒有看到葉木,有些奇怪。輕衣上前解釋:“是壽康宮的人。說是王妃換衣服恐要費些時

間,不如先派一人過去,若膳食有何問題,也好及時解決。木姑姑便先過去了。”

顧霜覺得更是古怪,但說不上為什麽。

不過眼下時間要緊,便對輕衣笑了笑:“先去換朝服吧。”

走了幾步眼前突然一黑,輕衣反應及時,忙過來扶着她:“王妃有何不适?”

跟着她們的小宮女低呼了一聲,很快又收斂住,只神色仍有些慌亂:“這,王妃可要傳太醫?”

顧霜搖搖頭。立了半晌,神色漸漸清明起來,解釋道:“許是在廚房待得時間過久,悶着了,一下子出來便有些經不起風吹。歇一歇便好了。”

輕衣不放心:“還是召太醫吧。”

“今日是母後的壽辰,召太醫動靜未免大了些。”

小宮女忙道:“不妨事的。此處離太醫院不遠,不如奴婢到太醫院去找沈醫女來替王妃瞧瞧。”

沈醫女,倒是熟人了。

顧霜想了想:“那你将人請到常寧宮的偏殿吧。”

小宮女連忙應下。

兩人走了幾步,顧霜緩和了過來,好奇道:“小衣你怎麽知道常寧宮在何處?”

“木姑姑走前将瑣事都細細說了一遍。”

顧霜一笑。若非有旁事牽扯,葉木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

又走了一段路,輕衣蹙了蹙眉:“怎麽不見宮人?”

話音剛落,有一個男子忽然出現,并向她們走了過來。

輕衣腳步一頓。可見顧霜步伐未亂,亦跟了上去。

離得近了,顧霜看清了這人的長相,她依稀記得,在禦膳房見過他。

她下意識就去看他的手。在家時,她常捏着蕭徹的大手玩,蕭徹也曾告訴過她練武之人的手與常人有何不同。

她淡淡收回視線,對輕衣道:“我剛剛想起來,我的手镯落在禦膳房了,你去替我取來。”

輕衣意識到事有蹊跷,心砰砰直跳,卻不願離開顧霜:“待王妃到了偏殿,奴婢再派人去取想必也是一樣的。”

男人忽地一笑:“你的奴婢對你很忠心。”神色略略嚴肅了些,仿佛在思考什麽重大的問題,“不過,有時候可能會帶來麻煩。”

顧霜微微一笑:“就算有麻煩,那也是本王妃的麻煩。”

輕輕側頭:“聽話,去禦膳房将镯子取過來。”

輕衣咬咬牙,點頭應了。

此處人跡稀少,暗衛亦自始至終不曾現身,怕是變數已生。她們只有靠自己。若她執意跟着顧霜,恐會成為她的拖累。

男人見輕衣走了,卻沒有要追的打算。

顧霜按下心中不安,淡淡道:“你許是走錯路了,禦膳房在東面。”

那人卻笑出聲來:“我又不是什麽廚子。”

這般直接,顧霜皺了皺眉。若是他虛晃幾句,她還能與他周旋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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