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錦瑟無端五十弦(9)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考試忙得一團糟,更新也沒有及時,麻煩各位小天使的等候了!!!筆芯筆芯!另外謝謝姽婳和冷冷一直的支持和你們可愛的地雷!!麽麽噠!!

今天的小劇場:

顧霜(一臉沉思):“這個地道看起來很難的樣子。”

不知姓名的某男(無所謂):“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顧霜(不解):“為什麽不擔心?”

某男:“你是女主。男主死了,女主都不一定死的。”

蕭徹:“……”(本王尚在。)

“王爺要親自進去?”海昆有些遲疑,“可是……”

蕭徹正快速記憶着牆上的機關地圖,并嘗試估算待他進去後小霜将移動到何處。自沒有工夫理會海昆。

海昆看出他阻攔不了蕭徹,默默走到石桌前,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的同時不忘繼續看着地圖上的兩個黑點。

不知瞧見了什麽,喝水的動作一頓。海昆怔怔将茶杯放下,神色古怪。

這兩個黑點,似是掌握了移動的規律。他們目前經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是重複的。

他們跳出了西北的圓圈。

蕭徹剛開始關心則亂,未能注意,此時卻發現其中的不同。見兩個黑點已從西北一角進入了最正中的大圓之中,不知為何停下不動。

心中又驚又喜,面上卻依舊端着,淡淡招呼道:“海公公,你看他們是不是進入了中樞?”

海昆走到蕭徹身邊,微仰着頭看着上面的動靜:“确實。未想到其中竟有厲害的人物。”頓了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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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漸漸下沉,蕭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想着昨日才摸過她的臉龐。

“不過他們若不能找到唯一的出口,仍舊會困在裏面,是嗎?”

他毫不意外地聽到了一個“是”字。

鳳新國皇室的秘辛蕭徹向來沒有興趣。可事關地道,太皇太後韓素曾在他少年時特特将一切說明,為得便是不讓他無意闖入禁區。

百年前,鳳新曾差點傾覆。

原因恰如坊間傳言,當時的嘉平帝征戰大赫時,心悅一大赫女奴,将其帶回了皇宮。

其中榮寵自是不必說,最後女奴甚還懷有龍嗣。嘉平帝龍顏大悅,熟料皇宮正為此事張燈結彩之時,大赫的一部分兵馬早已進入鳳新地道,只等號令,便與邊關軍隊同夜發動。

地道的進入方法自是女奴告知的。嘉平帝心知她不過大赫的一枚棋子,但卻是真心愛慕。以為已将她的心融化,未成想結局會是如此。

鳳新大赫不可避免地開戰。

皇宮的朱紅變成了暗紅,流經皇城的護城河發出了哀鳴的水聲。在三天三夜不分晝夜的血戰之後,鳳新險勝。但卻只是解了皇宮之危,邊關之急依舊迫在眉睫。

受到打擊的嘉平帝認為地道會成為皇室的軟肋,令當時的丞相韓昌将所有出入口封住。

然後他将女奴扔進了地道。

可在最後一刻,他突然下令留下一個出口。但地道是以奇門遁甲之律所建,若想存有一個出口,便需有一個入口與之對應。其時所有入口皆已封住,韓昌只得另想法新開一個入口。

自此,女奴再也沒出現過。

蕭徹不是沒有好奇過女奴的去向,韓素卻是只字未提。後來兄長曾告訴他,那女奴約莫是死了。

因為縱她知曉了進出地道的法子,可那是當地道完好無損時。

若想從數萬條選擇中找到唯一的一扇門,需要的不僅是智慧,亦有運氣。

但那女奴的運氣,許早在嘉平帝愛上她時,便耗盡了。

自女奴不在,嘉平帝便性情大變,無人再敢提及“地道”二字。不久後,他更是郁郁而終。

許是那三日的血太過濃烈,所有人都不知該如何遺忘,卻又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從地道開始。是以,鳳新地下藏有一座半廢的地道便漸漸成為了無人問津的秘密。縱是誰無意中得知,也鮮少知曉其只剩下一個出口。

蕭徹不自覺地又開始握拳,青筋隐現。

如今受困其中的人,不是什麽通敵叛國的女奴,而是他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娶進來的攝政王妃。

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卻不能立刻将她帶回來。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海昆立在一旁,見蕭徹眸中兇光乍現,微微渾濁的眼珠若有所思般地轉了轉。似是想到了誰的笑靥,蒼老的眼中浮現出難得的光彩。

“不知王爺,可否讓老奴一同進去?”

盡管男子已努力地掩飾自己的訝異,顧霜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可是此時手中并無紙筆,一切皆須存在她的腦中,便無暇與他打趣。

只略微促狹地瞧了他一眼,複又聽着動靜思索着方位。

她一路帶着他從方才的位置到了這裏,他幾次想開口詢問,都被她不可質詢的神色阻攔。他以為她不過深閨一婦人,哪知她身上亦有無形卻有力的說服。

他一下仿佛變成了他最看不起的那類男人,只能安靜順從地跟在女人的身後。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覺排斥,甚還有些小小的得意。

又想起出發前得到的囑告,眸光一動。若她真如……所說,那他确實應當好好得意一下。

顧霜一心撲在如何出去,也未注意他情緒的變化。男人不知她尋到了何種規律,七轉八繞以後兩人忽然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

他們之前都是在只能堪堪并兩人的小道裏行走,光亮不過靠着一個火折子,鼻尖聞着的全是鐵器生鏽的味道。

突然來到這麽一個寬闊而有光的地方,倒是有些頗不适應。

顧霜仔細打量着周圍,發現這是一個圓形的內室。東南西北四處皆連着地道,正中間則立着一張石桌,石桌的上方有一個極大的夜明珠。整個內室的光亮應都是由此而來。

夜明珠的光亮較燭火而言柔和許多,兩人稍稍适應了會兒便可将室內的一切都瞧個清楚。

可似乎無甚大用。左看右看不過只有那麽一張石桌和一顆夜明珠。

男人見顧霜神色不複初時的輕松,淡淡道:“其實你不必有什麽壓力,總歸這裏只有四條路,且除去我們方才來的那條,便只剩下三條。”

男人說得簡單,顧霜心知他不過想舒緩她的緊張。但事實如泰山一般壓在她的面前,哪裏容得她不細細思量。

眼前的選擇雖僅有三個,可他們需得選擇耗費時間最短的那條。

她喜歡看雜書,是故對奇門遁甲之學有所淺涉,知曉大概的排布規律,但與精通相差極遠。

她能走到這裏,是因為發現地道的排布曾被人改動,變數由無窮化為了三,大大減少了她心算的步驟,這才能用簡單的規律破解行走的路線。

但進入此地之後,地道的排布不知為何便恢複了原樣,變數采用了最嚴苛的算法,不是她這個淺涉者輕易就可推斷得出來的。

她之前還存有僥幸,以為憑着些小聰明就能出去,現在看來,卻比她想象中的難上千萬倍。

男人看懂了顧霜的斂目不語,一顆心頓時沉寂下來。

顧霜忽然想到什麽,眉頭輕蹙:“這地道雖是千變萬化,但按理,無論從何處出去最後都應能尋到出口,只是時間長短而已。但我們方才一路過來,算出的結果卻只有一個。”

男人亦是皺眉:“你的意思是,只有一個出口?”

顧霜擡頭看他,眸光幽深:“這是最壞的情況。”

若真是如此,她便是算出了最短的那條路,出口卻可能被封住,他們還是無法脫身。換句話說,現在決定他們能否出去的不是哪條路最短,而是哪個出口沒有被封住。

縱她此時乃一精通奇門遁甲的高人,可要從數萬種選擇中挑出唯一正确的那個,靠的亦無非是運氣。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同時擡頭,将目光放在那張石桌上。

這室內如此空曠,為何要擺上這樣一張石桌?顧霜與男人對視一眼,擡步向石桌走去。

“若是只有一個出口,就算是修建者亦需一定的時間和運氣才能找出唯一的出路,遑論想要使用這些地道的後人?”男子的聲音裏藏着不可名狀的激動,“一定藏着什麽指示!”

顧霜點了點頭,眉眼間亦有藏不住的喜悅。

海昆看着地道的縮小地圖,将下一個入口找了出來。

按理應是在康成宮的後殿。

蕭徹不再耽擱時間,最後瞧了一眼位于正中間的兩個黑點,下意識地呼出了一口氣,便轉身随着海昆從地下走了出去。

皓月當空,仿佛一切皆無所遁形。

看清面前的人影,蕭徹一愣,卻很快平靜地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韓素語氣中的惱怒顯而易見:“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蕭徹面不改色:“母後不是都知道了嗎?”要不然不會到這個地方堵人了。

韓素冷哼一聲,态度強硬:“哀家不許!”

蕭徹了解他母後的性子,知曉此時不能硬碰硬,語氣軟和了不少:“母後不是很喜歡夫人嗎?”

韓素看着他,神色不似方才難看,語氣亦恢複平靜,但卻讓聽的人更是難受。

“可你是哀家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

她是喜歡小霜,但歸根究底,是她的兒子很喜歡自己的夫人。若是用別人的命去換小霜,韓素寧願死後受諸多苦難,也會将小霜救回來。

她不過一個自私的母親,縱是經歷了再多的風雨,有了再多的封號,都改變不了她的本質。

而身為母親,斷沒有看着自己孩子去赴死的道理。

蕭徹唯有沉默。母後過得其實算不上好,他一直都知道。不過四十歲出頭的婦人,便接連承受了喪夫失子之痛。

她雖從來不說,但他知道她剩下的只有她了。且今日好不容易過一次壽誕,卻又偏偏要被他給毀了。

但父母給予的愛,子女恐怕很難對等地複還。

蕭徹明白韓素的苦衷,但他卻難以将這種感情化為實踐。

這世上總是需要有選擇的。

韓素見他越過了自己,頭也不回地向前走時,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你這般輕易涉險,是要将鳳新置于何處?!”

新帝尚幼,外戚蟄伏,百官大多望風而動。若非蕭徹一直鎮着,恐變數早生。

蕭徹微微遲疑:“——舅舅會知道怎麽做。”

韓素怒極反笑:“你竟然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蕭徹停下,轉身看着韓素,眸光冷冽:“那是兒臣沒有回來的時候。若兒臣回來,自是——”

韓素不欲聽下去,眼中似是浮上一層水光,聲音蒼白:“那你可知,從未有人回來過。”看了一眼跟在蕭徹身後的海昆,冷冷一笑,“或者你問一下跟在你身後的奴才,問問他在那洞子裏等了多久,可曾等到了他想要的人!”

海昆身子一僵,全白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零散,佝偻的脊背似是彎的更深,不由讓人以為有些可憐。

蕭徹斂眉,淡淡看着韓素:“正是如此,兒臣才要進去。”

明白了他的決心,韓素長嘆了一口氣,在他走出幾步後,緩緩開口:“那若是哀家告訴你,不必你進去,小霜亦有可能出來呢?”

蕭徹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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