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就在聞音沉吟間,昨夜裏阿哲所說過的話不知為何在腦中回蕩起來。

“師姐你不知道嗎,女為悅己者容啊,謝公子雖然不是女子,但打扮得那麽漂亮,肯定也是想給某人看的。”

“我覺得啊,那位謝公子搞不好心裏面早有了一個喜歡的人,而且那人還是個男子!”

“他這麽多年了難道真的沒對人動過心?他若是真的動了心,那動心的對象究竟是男是女?”

這番話讓聞音心中頓時清明,難道說兩家定親的目的,并非是她所想的那些複雜原因,而只單純因為——謝容宣喜歡那位姓楚的大少爺?

除此之外,聞音很難想到別的可能。

若當真是如此,那麽聞音也總算知道,為什麽謝容宣會難以有所改變。

雖是想通了此節,但聞音卻更加犯難,若是當真如此,那她強行要謝容宣改變,不是太過勉強?

聞音心中有事,難免忽視了旁邊還在不停警告着自己的小少爺楚霖,楚霖說了好幾聲也沒聽見聞音的回應,不禁皺眉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自方才的沉思中回過神來,聞音低下頭看着那位小少爺,忽而笑到:“不知那位楚公子究竟是何種模樣,能夠讓謝容宣為之傾心?”

“你說我大哥?”提起那位楚家大少爺,楚霖神情頓時變得得意起來,輕哼了一聲道:“我大哥當然是高大英俊氣宇……那個……”

雖然說成這樣,但聞音還是立即聽出了楚霖的意思:“氣宇軒昂?”

“對對對!”楚霖接着笑到,“我大哥的名氣可大了,你出去問問有多少姑娘想嫁給我大哥,我大哥都看不上!只有阿宣能夠配得上我大哥!”

聞音想了想道:“原來他喜歡這樣子的?”

楚霖沒聽清聞音的喃喃自語:“什麽?”

聞音搖頭沒有應下,這會兒時間謝容宣已經換好了衣裳從房中走出,見楚霖與聞音對話,便淺淺笑到:“聞音姑娘與小霖在說什麽?”

“我們在說我大哥!”楚霖眼見謝容宣出現,面色當即一變,變出了一副甜甜的笑臉往謝容宣懷裏蹭去。

謝容宣對于楚霖這番撒嬌似已十分熟悉,他将楚霖抱在懷中安撫道:“雲徽怎麽了?”

到了這會兒,聞音才知道這位楚大公子的名字叫做楚雲徽,只是謝容宣不論對誰都是客客氣氣,他們兩人雖然認識這麽久了,也沒見他改口喚過自己的名字,如今對這位楚大公子卻直接以名字相稱,看來兩人的關系果然不同。

謝容宣這時候已經應付好了楚霖,叫他先回自己住處玩耍,這才重又站起身來,來到聞音面前道:“聞音姑娘,我們今日要聊些什麽?”

方才聞音已經說過,因為謝容宣有傷在身,所以他們今日只聊天不練劍。聞音聽得這話,很快道:“我們講故事。”

“故事?”

聞音帶着謝容宣在旁邊亭中坐下,謝容宣坐得端莊,相比之下聞音便顯得随意許多,她後背靠着亭柱,随口應道:“是啊,如今亂世才過,新政剛起,這世道上有許多英雄男兒,我要對你說的,就是這些人的故事。”這個辦法聞音也是想了許久才想到的,既然沒有辦法學,也沒有辦法長期讓謝容宣去觀察別的男子,那麽聽故事應該是最簡單的辦法。

多聽聽那些男兒壯志,想來潛移默化也是有效果的。

謝容宣聽到這裏,不禁問道:“不知這世道,可有傑出女子?”

聞音故事都已經到了嘴邊,想要開始自己的講說,卻沒想到謝容宣突然之間會問出這麽個問題,她一怔後方才應道:“應是有的,不過在世人看來征戰與朝政皆不是女子該管的事情,自然也極少有女子能夠嶄露頭角。”

這話讓謝容宣眉峰微蹙,他一雙明眸靜靜看着聞音,低聲又問:“聞音姑娘也這樣覺得麽?”

聞音毫不猶豫道:“偏見。”

“我也如聞音姑娘一般以為。”謝容宣神情平靜,細聲又道,“那日在山寨中見有幸見到聞音姑娘的身手,比之我所見任何人毫不遜色,想來姑娘若當真走出這煙州城,天下男兒必難掩姑娘鋒芒。”

這話是說給聞音聽的,但謝容宣所不知的是,早在許多年前,聞音便已經聽過這般的話語。

只是說這話的人,不是謝容宣,而是她最為敬仰的那個人。

聞音從未想過自己會自謝容宣的口中聽見這樣的一席話,甚至這兩年的時間裏,她一直未曾再去想過這些問題,但如今謝容宣簡單一句話,卻将它們統統勾了回來。

她應該如何回應?

聞音與謝容宣相視片刻,院中的桃花被風拂落吹到了亭中石桌上,桌畔煮的茶已是沸騰,發出細細的聲響。謝容宣的丫鬟連忙上前去拎那茶壺,聞音将視線別過,看着丫鬟倒茶,她将這一過程完整的看完之後,才終于眨眼笑到:“世道豈能說變就變,天下……豈是區區一人能左右?”

謝容宣默然不語。

“這一切與是誰無關。”聞音接着又道:“謝公子所想,還是太簡單了。”

然而這不過是謝容宣随口一提,聞音也只得随口一答,說完這話之後,聞音便不再去細談此事。但縱然如此,因為足夠聞音心中驚訝,今日她似乎見到了謝容宣讓人以料不到的一面。

聞音随之又開始講起了前些年征戰時候的骁勇戰士,江湖間的俠客名士,她知道的故事不少,說起來也是十分流利,謝容宣聽得認真不已,當真是個極好的聽衆,聞音也講得興致勃勃,是以等聞音講完兩個故事之後,天色也已經有些晚了。

聞音起身道是要告辭,謝容宣雖看來有些意猶未盡,卻仍是起身送別。

謝容宣的反應讓聞音實在有些驚訝,她本以為謝容宣對這些故不感興趣,卻沒料到對方竟這麽愛聽,難道說這麽講故事真的有用?

聞音想到此間,很快問謝容宣道:“你從前沒有聽說過這些故事麽?”

謝容宣搖頭,“爹從來不讓我單獨出去,謝家下人也不會同我說起這些,雲徽……雲徽他也從來不與我說這些。”

聽到楚雲徽的名字,聞音突然覺得自己要改變謝容宣的路又變得遙遠了起來,她随後又問道:“那位楚雲徽公子,經常與你聊天?”

“嗯。”提及楚雲徽,謝容宣面上浮起了一層笑意,他神色柔和似乎有些赧然,低聲道:“除去爹和謝家的下人們,從前只有雲徽與我說話,不過雲徽近來似乎遇上了些麻煩,比較忙碌,也有很久沒有來找過我了。”

關于這位楚雲徽少爺與謝容宣之間的關系,若說起初聞音還只是懷疑,那麽現在她便是忍不住有些相信了,難道說謝容宣當真是……喜歡着楚雲徽的?

這種問題聞音自然無法直接問出來,她帶着滿腹心事便要離開,謝容宣便也起身相送,只是兩人才剛走到院外,便見得一名下人突然急匆匆走來。

謝容宣見了那下人,當即問道:“有事?”

那下人點了點頭道:“公子,外面有個小姑娘,說是有東西要給你,非要見你不可。”

聽得這話,最先驚訝的還是聞音,謝容宣常年待在這謝家裏,誰也沒有出去見過,為何突然會有人來找他?

她不解的往謝容宣看去,想要得到解答,然而謝容宣也是疑惑不解,搖頭低聲道:“應當不是我認識的人。”

不知究竟來的是什麽人,但謝容宣本就極為溫和,既然有人要見,他便答應了下來,于是正好趁着送聞音回去,便也跟着一道到了謝家的大門處。

如那下人所說,謝家大門外的确有一名小姑娘在等着,不過這小姑娘與聞音所想的卻有些不同,聞音本以為這又是哪位世家的小姐前來拜訪,但見了之後才發覺這竟是一個身着灰布衣裳的瘦小姑娘,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年紀,看起來應是出自窮苦人家,又黑又瘦,不過才及聞音的胸口。她先前似乎是一直縮在牆角處等待着,眼見聞音與謝容宣走出來,她才手足無措的跑過來,沖着聞音便道:“謝、謝少爺!”

剛走出大門什麽都還沒弄明白的聞音:“……”

謝容宣低柔着聲音糾正道:“你認錯人了,我才是謝容宣。”

“啊?”那小姑娘一驚,連忙擡起頭又看謝容宣,只是她不過才看謝容宣一眼,便立即又像是怕自己的視線沖撞了對方一般,趕緊扭頭避過與謝容宣的對視。她面色微白,還有些窘迫,小聲解釋道:“我、我聽說萱小姐其實是男子,怎、怎麽會……”

聞音再次:“……”所以說要從她跟謝容宣裏面挑一個更像男人的,那就是她了?

謝容宣淺笑一聲,終止了這出鬧劇,他也不在意那小姑娘身上髒亂,上前問道:“不知姑娘找我所為何事?”

小姑娘不知是頭一回見到這麽渾身金光閃閃的漂亮人物,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正式的交談,她原本就手足無措,此時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才終于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咬唇自懷中掏出一個被髒兮兮手帕包着的東西。

聞音與謝容宣見此情形自是不解,小姑娘便又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層層揭開,直到最後,方才露出其中的東西。

那手帕裏面包着的,竟是一支精美小巧的蝴蝶玲珑簪。

那簪子,聞音曾經見過,因為謝容宣曾經戴過。

謝容宣這番容姿,不論穿戴何物皆極盡其靈氣,這簪子謝容宣雖只戴過一次,卻也足夠聞音記住。

見到這簪子的瞬間,聞音便立即明白了過來,這簪子,應當是當初被祁珠與陸枕奚所劫走的那些珠寶之一,後來不知為何到了這小姑娘的手中。

小姑娘将那簪子往謝容宣遞去,輕咬着下唇,神情似是有幾分掙紮,卻是極力別過頭不再看那簪子一眼,只細弱着聲音道:“我是來還這個的,這個、這是你的東西對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