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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聞音的疑惑, 謝容宣包紮傷口的動作未停, 只淺笑着應道:“我有一位朋友, 她對我說過許多江湖故事,我都是從她那裏聽來的。”
聞音疑惑道:“只是聽故事,你就能将人給認出來?”
謝容宣點頭道:“江湖人的打扮十分特別,每一個我都認真記着。”
“打扮?”聞音沒料到會是這個回答,忍不住又喃喃問了一句。
謝容宣含笑解釋道:“江南繡刀門門主厲城梧厲大俠頭發花白, 身後背有玄鐵大刀,喜歡穿黑色勁裝, 紅色腰帶。”
“昆侖派大長老邱堯的拐杖是黃楊木所制, 是他的武器,上面有三道刀痕是昔年和人在雪峰決鬥時留下的, 他喜歡穿一身鬥篷, 鬥篷長極地面,将全身包裹。”謝容宣說到這裏,似有些欲言又止,聞音看了出來,當即問道:“怎麽了?”
謝容宣猶豫着道:“只是那身鬥篷的衣料我看過, 若在冬日還好,如今的氣候穿那身鬥篷,恐怕容易生熱病, 江湖人有內功在身,是不是不會怕熱?”
聞音:“……”她自不會告訴謝容宣,那身是人家的招牌, 行走江湖為了能夠打響名號,一身裝扮自是不能随意換的。
聞音随口解釋了一句,謝容宣便又道:“長寧山問劍閣大弟子陳栩喜愛白衣,腰間別玉簫,頸後有烈焰火紋,且他的右手從手掌至上臂不論何時總纏着白布。這位大俠裝扮最為特殊,所以我對他的記憶極深。”
聞音當初說故事的時候對衆人的裝束不過随口一提,如今聽得謝容宣随口說出,不由得一陣驚訝。
當初她還以為謝容宣是真的被這群江湖豪俠和英雄男兒激起了男子氣概,想要有所改變。
——結果她給人講了半天故事,謝大少爺他所認真關注的東西居然只是這個?!
應該是察覺到了聞音心緒的變化,謝容宣繼而又解釋道:“我替茗秋閣他們設計衣服首飾,所以對這個比較在意,江湖中人的衣着打扮別出心裁,是以忍不住多了解了些。只是我到現在還是沒弄明白,他們某些裝扮究竟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
江湖人多,能夠成名的卻不多,這天底下不少人初出茅廬之時為了讓人記住自己的名字,總會想辦法弄點特別的裝扮出來。
比如曾經有一段時間出了不少不肯好好穿衣服老将一根袖管放下來的少俠,成日裏露着半個胸脯也不知究竟是冷還是熱。
還有過一段時間大家喜歡寬袍大袖,長衣委地,舞起劍來灑脫飄逸,脫塵絕俗,能夠吸引無數視線。然而這樣的裝扮只用了一段時間就沒人再用了,因為人們發現這身衣服在比武的時候十分不方便,一場架打完衣袍也被劍鋒劍氣割裂得全是破洞,不像神仙倒像有幾分像乞丐。
還有在額頭上綁個頭帶的俠士,聞音還記得有一年的武林大會各派的年輕弟子上臺比武,一看十個人裏面有九個都綁着頭帶,到後來大家只能靠頭帶的顏色來認人,武林大會的主持之人只得滿場喊,紅頭帶奪了黃頭帶的劍,藍頭帶跟黑頭帶打得火熱……以至于因為那一戰而成名的問劍閣主人到現在還沒擺脫綠頭帶的稱號,走在路上還總被老友“阿綠阿綠”的喊。
正如謝容宣所說,江湖人的裝束比之他們世家子弟的确要稀奇古怪太多。
這時候謝容宣已經将聞音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事實上這點傷對于聞音來說也并無大礙,包紮完傷口起身,謝容宣将桌上的東西收拾好,這才回頭問道:“不知接下來姑娘有何打算?”
“打算很簡單。”聞音毫不猶豫道,“等。”
謝容宣認真聽着聞音的答案,聞音看他神色,不禁問道:“你不害怕?”
謝容宣搖頭,無奈笑到:“自然是怕,只是如今怕也無用,倒不如冷靜下來尋找辦法。”
這番話說得簡單,但臨危之際真正能夠冷靜下來的人卻并不多,聞音上次在那山寨中救下謝容宣時就已經見到了謝容宣臨危不亂的反應,沒想到這次面對這樣的情景,他依然能夠保持冷靜。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也是算是一種屬于謝容宣的溫柔,或許有些時候以他的能為無法解決問題,但他卻能夠盡最大的力量不讓自己為別人帶來更多的麻煩。
聞音想到此間,終于笑了起來,随之也放緩了聲音将自己的解決辦法說完道:“我們在裏面等,那群家夥在外面等,他們将我們困在其中,我們總不能在山莊裏待上一輩子,食物和水很快就會用完,那時候我們就必須突圍才行。”
謝容宣點頭,對于聞音的看法自是贊同。
然而聞音話鋒一轉卻道:“但我從來沒打算過突圍。”
謝容宣雖極少走出謝家家門,但卻并非只是一無所知的世家子弟,聞音知道以謝容宣的才智,必然很快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謝容宣沉吟片刻,繼而問道:“姑娘早就想好了別的脫身之計?”
“這座山莊如今的主人并非是它真正的主人,而是後來為了每年的盛會才買下了山莊作為盛會舉辦之所,在這之前,這處山莊的主人是前朝的一名王爺。”聞音說着負手往屋外走去,謝容宣便沉默跟在她的身後,認真聽着她的話聲,聞音含笑又道,“若是沒有記錯,那位王爺生性多疑,是個十分謹慎的性子,所以我猜測,那位王爺當初修建這處莊園,以他的性子,必然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謝容宣輕問道:“密道?”
聞音點頭道:“不久之前我派人去查,果然在這山莊裏面找出了一條密道,密道一直通往幾裏之外的山頭,衆人只要從這處離開,很快就能夠脫離危險。”
但是事情自然沒有那麽簡單,若是讓外面那群人發現他們的目的,在衆人撤離的時候出手襲擊,那麽密道将被發現,衆人倉促間也難以應敵,最後恐怕會換來更壞的結果。
是以他們必須有其他的應對方式才行。
謝容宣看向聞音,似是在尋求解答,聞音接着道:“所以我們暫時沒有離開,山莊當中動靜越大,外面的人越是确定我們都還打算突圍,他們越是這樣覺得,就越不會攻入山莊,守株待兔遠比進攻來得輕松。”她這般說着,旋即又往遠處山莊的高牆看去,高牆上有幾株不知名的藤蔓,綠葉随着風微微而動,聞音壓低聲音,繼而又道:“我們正好趁他們等的時候,讓衆人盡快撤離,而至留下一部分人在此地消除外面那些人的疑惑,并且斷後。”
聞音說完了自己的打算,謝容宣的神色卻并未見得輕松起來,他微微蹙眉道:“撤離的時機?”
“就要到了。”聞音道。
謝容宣接着問道:“斷後的人?”
聞音毫不猶豫:“我,還有諸位江湖前輩。”
外面那群人的攻勢究竟如何,先前衆人已有見識,若人們撤離此處,只留下聞音幾人,那麽他們将要面對的,恐怕是九死一生只局面。
謝容宣欲言又止,聞音明白他的擔心,便又搖頭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聞音這話已經阻止了謝容宣再繼續說下去,謝容宣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得神情複雜往聞音看去,最後輕聲問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兩人自之前爆炸時候初見,一直到後來包紮傷口,謝容宣始終沒有問過聞音的姓名與身份,因為聞音既是以面具遮面,自然是不願意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謝容宣正是明白此點,才選擇不問。
但這時候他說出這話,卻不是在問,而是自心中感慨,想要知道聞音的身份,想知道能夠做出這般決定的人,能有這樣思慮的人,究竟是誰。
聞音笑了笑,正欲開口,不遠處楚雲徽已經朝着這處走了過來。
見到戴着面具的聞音,他先是一怔,随即便又看清了聞音身後的謝容宣。楚雲徽朝着聞音輕輕颔首,這才連忙來到謝容宣面前道:“你怎麽在這裏?”
謝容宣對他解釋了自己替聞音包紮傷口的事情,楚雲徽又催促着謝容宣離開,聞音這才道:“你們先去準備吧,時機很快就到了。”
·
聞音所說的時機的确來得很快。
兩個時辰後,阿哲匆匆趕來,将消息告訴了聞音。聞音将山莊之中衆人召集前來,并告知了他們自己的決定與打算。
聽說山莊之中有密道,衆人皆是欣喜萬分,當即便想要自密道離開,聞音吩咐了江湖衆人帶着這群世家公子老爺撤離,自己則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打算。眼見着謝容宣的身影随着人群離開,聞音輕聲喚住身旁阿哲,低聲道:“幾位前輩要随我守住山莊,其他人就交給你了,你要保護好衆人。”
阿哲頭一次擔此重任,聽得聞音這樣說,神情立即便凝重了起來,他咬牙點頭,認真道:“師姐放心!”
聞音笑了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去吧。”
“師姐!”阿哲走出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澀聲道:“師姐……千萬小心。”
聞音兀自笑而不答,阿哲不再猶豫,當即轉身帶着衆人往山莊密道當中撤離。
衆人的動作很快,不過多時人們已經撤離了大多數,山莊當中頓時安靜下來,只餘下風聲與幾道倉促的腳步之聲。外面監視的那群人似乎也隐約感覺到了不對之處,數十支羽箭往山莊內飛射而來,更多的身影也在随之趕來。聞音與幾名江湖人躍身而出,輕松攔下箭支,等待着接下來的一戰。
陽光刺眼,晃着箭鋒的光芒,數道身影由遠及近正在自四周包圍而來,聞音帶着幾名江湖高手等在莊園空地處,回頭望去,正好便瞥見了一旁将全身裹在厚重鬥篷裏的昆侖派大長老邱堯。
邱堯身裹鬥篷,神情冷肅,看來神秘而不可測,然而就是額角早已被汗水浸濕,連黑袍也染上了一片汗跡。
聞音看到此景,腦中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之前謝容宣所說的那話,忍不住喃喃到:“天底下果然沒有可以解暑的功夫。”
熱得渾身冒汗的邱堯聽得這話,不禁扭頭往聞音看來:“?”
聞音搖頭輕笑,縱然在這樣的危急關頭,卻也不由覺得謝容宣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就連他所在意的事情也這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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