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味兒”。

任青最開始跟同事在公司附近合租着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房子在五樓，沒有電梯，但是室內幹淨整潔，牆上甚至還貼着漂亮的碎花壁紙。同事後來結婚搬出去，房東看任青規規矩矩，從來不在他的房子裏搞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堂，再加上時值盛夏，懶得跑來跑去帶人看房，就降價租給她一個人了。

任青和白嘉兩個人是大學同系不同班的同學，白嘉大約一米七二七三個頭兒，黑黑瘦瘦的，愛笑，任青最初就是被那雙彎彎的笑眼迷惑，一時沖動就答應跟他在一起了。那時候剛剛畢業，到如今也兩年了。

“喂，任青，你不用麻煩了，我今天要加班，不過去，我這邊信號不好，明天再給你電話。”白嘉自顧自說完，直接切斷通話。

任青推着滿滿的購物車，一時茫然。

星期一的早上，任青氣色紅潤地來上班，藍瑩瑩嫉妒地戳着她的臉問是怎麽保養的，任青在心裏說你一天睡十七個小時差不多也是這樣。本來是安排跟白嘉一起逛街看電影，但是白嘉沒興趣，一再推脫，她窩在家裏無所事事只能睡覺。

原靖遠在辦公室裏按內線交待：

“任青，今天晚上‘雪原’有聚會，你十點左右過去。”

第一個這麽稱呼她的同事因為分不清楚“任”這個姓讀二聲還是四聲，不好叫她“小任”，只好避開“任”字，親切地直呼她的名字。後面的同事也許也是分不清“任”字的讀音，也許單純覺得“任青”這個名字好聽，都跟着這麽叫下來了。原靖遠一個人不好标新立異，再加上是自己的助理，關系不算遠，一般叫她“任助理”，不經意的時候就跟着叫“任青”。

“好的。”任青低聲回應。

她和會計室的葉卉，企劃部的小陶三個窮人閑暇時間兼職做原氏大樓的代駕，呃，黑代駕。

藍瑩瑩窩在任青身邊，打着哈欠道：“你說要是有一天他也能這麽性感地叫我瑩瑩……”

任青望天，指着窗玻璃，道：“大頭朝下摔一摔，下輩子投胎到任家。”

藍瑩瑩悄悄看一眼總經理辦公室合着百葉簾的玻璃，賤兮兮道：“任青，我們總經理英俊挺拔行止端方，是不是板上釘釘兒的君子？”

原任青警惕地不予回應。

藍瑩瑩暧昧地眨眨眼：“君子有三受，你知道是哪三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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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受、接受、感受！”

“……”

“雪原”是本市新開的一家綜合性娛樂城，沒有“皇城”那麽富麗堂皇，但是勝在處處取巧。任青只去過其中的KTV區，印象最深的是走廊上的原石牆壁，牆壁上鑲着星星點點瑩白色的小壁燈，依上而下漸次地亮，遠遠看去像是在落雨。

任青九點半趕到“雪原”。據說提早半個小時是代駕這一行的行規。她雖是黑戶，也是講職業道德的......

原靖遠稍早知會過她，今天晚上是半公半私聚會，給一個剛回國的世家朋友，也是原氏繼任企劃部總監接風，要是不小心超過十點請她擔待。任青聞言受寵若驚，當即狗腿地表示，他們可以盡情玩樂，不用顧忌時間。事實上，她的眼睛已經鎖定路對面的蘭州拉面館了，打算一過4020電子書就進去吃碗牛肉拉面補充體力。

十點三十九分，原靖遠一行人出現在雪原門口。任青打起精神上前打招呼。這群人裏面只有原靖遠一個還保持完全清醒，其餘的全部眯縫着眼扶牆走路。

原靖遠肩上攤着一個爛醉如泥的家夥，笑容不受影響淡定矜貴：“任青，這是田藤住處的地址，我晚會兒會給你電話，确定你安全到達。”

任青細細看着手裏的卡片紙，沒有聽清那個名字，事隔那麽多年，她對那兩個字的敏感度已經退化不少。

“他住的地方附近街道最近正在整修，你開車小心一點。”

任青點點頭，把卡片塞到牛仔褲口袋裏。

“是他？”她指指原靖遠肩上的男人，袖子往上一折就打算扛人。

“不是。”原靖遠回頭沖後面招招手，道：“田藤，把你車鑰匙拿出來。

後面的男人反應有點遲鈍，約半分鐘後才慢吞吞走過來，嗯，走的算是直線。他手裏拎着外套，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黑色開衫。任青微微擡頭看他，他的輪廓比之高中時期更加立體分明，一雙眼睛還是那麽漂亮，低頭看人的時候有點勾人。

任青嘴巴慢慢張開……

田藤緩緩攤開手掌，掌心放着黑色的沒有任何裝飾的車鑰匙，她盯着那微紅的手掌，眼眶一陣濕熱。然而畢竟這裏是雪原，不是綠草茵茵的校園，不是她家門前漆黑的胡同，不是煙花綻放的天顏音樂廣場。他不是同桌男生，她也不是書屋兼職的女生。她眨眨眼，伸手取走明晃晃的車鑰匙，低着頭，指尖小心地沒有刮到他的手心。

原靖遠沒留神這邊詭異的重逢，只交待道：“你們先過去吧，停車場1號區域最左邊的那輛黑色奔馳，就在我車旁邊。”

任青點點頭，寶馬奔馳，有錢人終成眷屬。

兩個人并肩走向不遠處的底下停車場，田藤走的很慢，像是在配合任青那雙小短腿，晚風有點涼，他悄悄縮起肩膀，幹淨的下巴一點一點埋進衣領裏。任青默默看他，想他大概是真的需要代駕，臉色凍得泛白，卻不知道穿上外套……

奔馳平穩上路，任青随手擰開音樂，聽見一首很好聽的歌，歌名叫《原地》，是她後來抽出碟片看到的：

放在窗前的藤椅

側躺着斑駁的過去

我轉身細數鬥轉星移

想念一寸一寸遷徙

輕淺笑容鎖抽屜

記憶短暫借住隔壁

我斟酌已久的回轉命題

等着你一步一步破譯

我靜靜站在原地

等着你往前走

耐心尋覓

驕傲背後的靜谧之地

是我從不出口的秘密

我長久站在原地

等着你往前走

繼續尋覓

鉛華洗淨別樣美麗

是只郵寄給你的迤逦

過往的畫面碎成顆粒

獨留你微笑的那一季

任青重複聽着這首歌，到第四遍的時候開始跟着哼哼，她哼得自得其樂，渾然不覺已經荒腔走板到慘不忍睹，那半睡半醒的男人低咳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16

16、第 16 章 ...

還不是深秋，但是夜風已經漸漸有點蕭瑟的味道了，任青把車倒進車位裏，下車迎風站着。

她還記得她離開學校的那一天那太陽真是毒辣，從教室到校門口那條路怎麽走都走不到頭兒……

田藤打開車門，繞過車頭慢慢走過來，他眯着眼，眼底一抹上品紅酒熏蒸出來的氤氲。

“不好意思，讓你送我回來。”

任青笑得和氣：“不客氣，我們原總要付代駕費用的。”

田藤指指那拔地而起三十多層的建築，客氣道：“你要上去坐坐麽？”

任青識相地領悟這是婉轉的逐客令，她擺擺手，臊眉搭眼地離開。

任青走在路上，原靖遠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她笑着回“正往家走”。原靖遠叮囑她明天早上把某個項目的資料收一收，做一份簡要的報表放到他桌上。任青唯唯應下，切斷通話。

她擡頭看着天上黯淡的星星，不其然想起一些久遠的事情……

白嘉星期六一大早就來了，兩個人一起出門買菜，然後一個進去廚房做飯，一個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飯菜做好端上桌以後任青催促兩回白嘉才恹恹起身。

任青擡手把挽起的長發放下來，那頭發長及腰臀，烏木般漆黑，發梢難得沒有分叉。

“快去洗手。”

白嘉轉身去廚房洗手，順便幫任青把魚湯端出來。任青先盛出兩碗湯晾着，然後招呼他吃菜。

“你媽媽教的宮爆雞丁，嘗嘗我做的味道對不對。”

白嘉點點頭，拿起筷子，剛要扒飯，放在桌上的手機叮叮當當響起來，他斜眼看一下屏幕，迅速拿起來走到廚房接通。

“什麽事兒？”他語氣不太好。

“沒什麽事兒，就是一想到你現在在她那裏我心裏不舒服。”

任青只當是公司來電不方便在她面前接。因為兩個人都是助理，且兩家公司一直有在合作。白嘉所在的“天和實業”所有宣傳策劃包括媒體廣告工作都是原氏在代理，原氏同時也代理“天和實業”的競争對手“旭日東升”的廣告工作，所以工作上的敏感電話任青會避開白嘉，白嘉也常常避開他。

白嘉接完電話回來臉色不太好，任青摸摸盛着魚湯的碗壁，慢慢推過去。

“不燙了，你先喝點湯暖暖胃。”

“我胃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