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霹靂手段

時光如梭，賈一飛已經恢複出院，還好他有個妹妹，這讓他的生活多少能方便些。

今天吳胖子組了個局，把大家都叫了出來，希望能讓賈一飛換換心情。李教授以有工作為名推辭了聚會，他不想年輕人的聚會被一個老頭子破壞了氣氛。

大家紛紛落座，吳胖子說道：“這家店我經常來，菜做得不錯，特別是這道蔥燒大腸，味道真是絕了，來，大家嘗嘗。”

陸小凡礙着他哥哥，照顧着幫忙夾菜。賈一飛說道：“小凡你自己吃就好了，我自己來。”說着就用左手去夾菜。

大夥不由自主的看向賈一飛的筷子。菜被穩穩的夾起來了，賈一飛笑道：“怎麽樣，我還可以吧！”

可是剛說完，快到嘴邊的菜就掉到了衣服上。現場氣氛一下子壓抑了許多，陸小凡急忙幫着收拾衣服，眼淚止不住的在眼中打轉。

賈一飛察覺到氛圍有變，笑了笑：“讓大家見笑了，不好意思。”接着搶過陸小凡手中的紙巾：“我自己擦吧，弄得我好像不能自理是的。”

秦川心中五味雜陳，剛要開口就被賈一飛笑着阻攔道：“川子，我知道大家心裏怎麽想的，大家一直在照顧我的情緒，但是我真的沒事，對于不可改變的悲劇，我是不會自怨自艾的。往後我的左手也會和右手一樣熟練，現在只是暫時的不方便。我只是覺得虧欠了小凡，剛認得妹妹，我還沒怎麽照顧她呢，就讓她照顧我這個殘疾人了。”

陸小凡低着頭一直往嘴裏扒拉着飯，沒有作聲，她怕一說話會止不住的哭出聲來。可雖然哭聲忍住了，眼淚卻不争氣的漱漱往下掉。

皮特放下筷子：“一飛，只要你願意，公司可以為你安裝最先進的機械臂。”

賈一飛摸了摸他現在的非智能假肢：“這個挺好，要是換了，我豈不是和那些怪物一樣了。”

秦川知道賈一飛現在的心理，外人很難琢磨。但是秦川仍然覺得，有些道理該說還是要說，他不想賈一飛的思想進入某個極端：“一飛，異體人不是怪物，我們和他們的區別不是有無超強的機械臂，而是我們與他們的思想不同。。”

“川子，你說的我明白，只是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惡魔一般的異體人。他的形象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不想變成惡魔，更不想變成他的樣子。”賈一飛有些激動，臉上浮現出恐懼和驚慌，仿佛那個惡魔就在他眼前。

秦川看着眼前的賈一飛心如刀絞，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他怕他不經意的話又會刺激到賈一飛的情緒。

賈一飛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态：“剛才有些激動，對不住大家了。從內心來講，我并不抵觸高科技的機械臂。大家知道，我一直都是一個崇尚科學的人，認為人類有無窮的潛力，即使暫時被種種束縛着，但終有一天人類會擺脫束縛，擁有像神一樣的能力。可自從這次出院以後，我才深切的體會到人類的制造是遠遠不能與上天的創造相提并論的。即使我安裝了像對手一樣強大的機械臂，那又能如何呢？它體會不到那種肉體才能碰觸到的細膩與溫柔，它只是一個冰冷的機器。自然的創造，不是我們渺小的人類所能企及的。”

聽了賈一飛的訴說，秦川不知該悲還是該喜。雖然賈一飛失去了右臂之後，性格也發生了變化，他沒有了過去那種放蕩不羁的自信，甚至有時還會有些膽怯。但是今天賈一飛能有這樣一段感悟，秦川又覺得他的認知比以前更加深邃了，自己也需要重新去認識他。得與失大概真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氣憤有些壓抑，大家都不知該說些什麽。賈一飛收拾了一下情緒，說道：“不好意思，今天這酒可能有些上頭，機械臂我會考慮的。沒準我還要親自設計制造呢？皮特，到時候你可要在林總面前多給我說些好話呀。”

皮特一拍胸脯，保證道：“這你放心，實驗室，材料，設備，一定給你提供最好的。”。

話分兩頭，在上次任務中現場指揮官本來是有準備的，化工廠的封鎖也是很嚴密的。只是由于現場有危化品，所以一直确定不了進攻方案。而上層領導又推薦秦川他們參與行動，指揮官也就樂見其成。只是沒想到，秦川他們任務失敗之後燃起的大夥引起消防隊的參與，結果導致封鎖出現漏洞，而讓嫌犯逃脫。上層非常震怒，死了三個議員，主要嫌疑人卻一個也沒抓住，所以這次指揮官受到很大斥責。為了減少壓力，指揮官把失敗的責任都推卸給了李教授。結果也導致安防部高層開始懷疑李教授團隊的研發能力，從而暫時終止了經費的劃撥。機器人在上次的任務中已經徹底報廢，要制造新一代機器人，沒有安防部的資金和支持，四維公司是不願意自己冒這個風險的。畢竟林漫瑤是一個十足的商人。

這不，在四維智能的會議室中，李教授為了實驗能夠繼續推進與林漫瑤進行了激烈的争論。

“我說老李頭，你可真會做買賣，空手套白狼啊！你一科學家，什麽時候成了個老奸巨猾的勢利之徒。”這輕蔑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氣勢，沒錯，說話的正是四維智能的總裁林漫瑤。

李教授平時只在他專業的領域才會口若懸河，像這種商業談判，他實在是不擅長。而現在在座的人當中，上官淩峰，皮特，賈一飛礙于身份不好開口，晴璃與人相談的語言邏輯又不強。只剩下秦川，吳胖子能湊活說兩句。一圈男人全被林漫瑤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秦川說道：“我們這個實驗如果不繼續下去，聖殿旅的研究就可能超越我們，那樣将危害整個人類……。”

林漫瑤打斷秦川的話：“別說那些大道理，誰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好也罷，壞也吧，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該管的事。你們一分錢不出就想讓我冒着得罪安防部的風險給你們制造産品，這可能嗎？”

李教授解釋道：“不是我們不出錢，等到安防部劃撥了款項，我會立刻給你補上的。”

“那要是上面不劃撥呢？那你們是不是準備讓我當冤大頭啊！誰知道安防部上邊那些頭頭腦腦的怎麽想的。現在我沒把你們趕出我的地下實驗室就算是不錯了。”林漫瑤句句話如利劍鋼刀，弄得誰都不敢接話。也弄的皮特，賈一飛好不尴尬。

吳胖子大義凜然：“這是關乎人類的命運，安防部上層一定會想明白的。”

“行了，行了，別給我扯些有的沒的。”林漫瑤稍一停頓，環顧四周：“”這樣吧，看在咱們大家都是熟人的面子上，我這裏呢！有一個方案，只要李老頭同意，簽個字，你們的實驗就可以繼續下去。”然後她又對淩峰說道：“淩峰，合同一人一份，都給大家看看，也讓他們幫着李老頭參謀參謀，省的事後他們覺得我暗地裏給李老頭下套。”

淩峰把材料分給大家。

秦川看了合同心想：“你這那兒是暗地裏下套，分明是明地裏下套嗎？”

合同大致意思是，四維一次性買斷李教授的幾項個人專利，并且要求在新意識研究這個項目結束以後，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加入四維公司，以後未經四維公司同意不得參與其他研究項目。這合同明顯是要買斷李教授終生。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李教授一旦簽約，就将失去選擇研究方向的自由，因為有時候科學家的追求與商業企業的追求是會有矛盾的。這時秦川也才明白，林漫瑤前面那些利益得失的分析，根本不是四維公司所顧忌的。她的真實目的就是要逼迫李教授加入她的企業。

大家面面相觑，誰也沒說話。畢竟現在不管誰說什麽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李教授沉默了片刻：“我簽。”

林漫瑤眼睛一亮忽又黯淡了下來：“老李頭，先等等，這還有一份合同，是一起的，你看看，要是沒什麽事，就一起簽了吧。”

李教授看了合同，心生遲疑：“這個……我不能簽。”原來林漫瑤是想要李教授現在擁有的部分人機融合的技術專利。

事實上，這人機融合技術的專利權分了三個部分，安防部占有50％，四維公司占有30％，李教授占有20％。如果李教授把他手中的專利賣掉，在這項技術上，四維公司就能和安防部平起平坐。如果以後這項技術被允許進行商業開發，那麽四維也就站在了市場的至高點上。

這時吳胖子争辯道：“這項技術關系到人類的命運，就算你拿到全部專利，又有什麽用呢？聯盟是不會允許開放它的市場應用的。”

林漫瑤不屑：“話先別說得那麽滿，先不說你們的技術是否有你們說的那麽厲害，議員死亡原因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與新意識有關，所以現在聯盟上層是否看的上你們的技術還未可知，如果他們覺得這項技術沒什麽大不了的，也未必會一直堅持封鎖。再說，此一時彼一時，歷史上那個國家還沒有一些保密技術，可後來又怎麽樣了呢？還不都被進行了商業開發。在我看來，這世界上還真沒有可以被禁止商業開發的技術，就算有，也只是暫時性的。四維公司不能鼠目寸光，必須着眼于未來。”

李教授沉思了片刻，說道：“我還是不能賣，如果這些專利被分拆進行商品開發，一樣有可能會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用作歧途。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林漫瑤皺起眉頭：“這樣吧，我再退一步，我現在買下這些技術但不進行使用，只做技術儲備。直到議會通過相關法律允許人機融合技術全面開放，我才會進行商業研究。這樣總行了吧！”

李教授心有不安，他害怕他的研究會對人類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他心中七上八下，難以抉擇。

林漫瑤适時的又緩和了一句：“老李頭，你不要太緊張了。畢竟現在你們所謂的危險只是你們自己的想象，沒準你的技術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麽厲害，也沒準以後會出現新技術，可以防止你所疑慮的危害。”

李教授沉思良久，他雖不想這項技術被商業應用，可內心也急切的希望這項研究可以繼續下去。他是一個科學家，他擺脫不了對未知的探索之欲，他長嘆一口氣：“好吧！我簽。”

林漫瑤不漏聲色的對上官淩峰囑咐道：“淩峰，聽到了吧，盡快把這份合同修改一下，讓李教授簽了。”

“知道了，林總。”

“好了，那就這樣吧，為慶祝我們達成協議，一會兒，由皮特帶你們去就餐，随便吃，我請客。我呢，就先走了。”說完，林漫瑤起身，扭着水蛇腰歡快的走了。

假如一個恐怖分子使用了一顆原子彈毀滅了一座城市。那麽從愛因斯坦開始，所有參與原子能研究的人都是他的幫兇。如果再擴大一下範圍，當人類有了探索之欲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在為自己挖掘墳墓。普天之下，從古至今，從來都沒有無辜之人。

餐桌上，吳胖子抱怨道：“皮特，你也不提前給我們透露透露，太不仗義了。”

皮特苦着臉甚是狼狽：“天地良心，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李教授說道：“沒什麽，提前知道又能怎麽樣，一樣得簽。”

吳胖子狠狠咬了一口雞腿：“那我得使勁吃，不能再便宜了她。”

秦川算是見識到了資本家的狼子本性，逮到機會能喝的你渣都不剩。李教授這後半輩子算是折裏了。同時他又有些佩服林漫瑤，實在是太厲害了。怪不得她能攏的住這麽些青年才俊，估計也使了不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