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

12

他們在這張床上做過很多次愛，卻是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躺在一起。

白紹瀾抱着他，黏糊糊的，一直湊上去索吻。沈黎竟也沒有推拒，任由他親吻着，偶爾舌尖還配合地勾纏挑逗着他的，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你為什麽……”白紹瀾眼神朦胧地看着他，帶着愛意，像是被人下了藥，暈乎乎的。這句話還沒問完，沈黎就開口道:“等會兒我給你找件衣服穿上吧。”

朦胧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驚慌地看着他，低聲問:“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突然要我穿衣服？你想把我送走嗎？”

沈黎眯了眯眼睛，瞳孔縮了一下，随即又舒展開，平淡地說:“難道你想一直光着？還是光習慣了不想穿了？”

白紹瀾臉色漲紅，心虛似的大聲反駁:“當然……當然不是！只是因為你……你突然對我這麽好，我感覺很不适應……”

“你不喜歡？”沈黎神色漸冷，起身似乎想要離開，又一下子被白紹瀾抱住了。

“不是不喜歡……”他抱的緊緊的，手臂微顫，臉埋在他腰上，聲音悶悶的，“是因為我，我對不起你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對我這麽好，我會愛上你的……”

沈黎身體僵了一下，随即掰開他的雙臂，低聲說了句:“我去給你找衣服。”便很快地離開了地下室。

白紹瀾呆在原地一會兒，得到這個回應，說不傷心那是自欺欺人。然而這樣已經很好，至少沒有被他厭惡不是嗎？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原來遇到喜歡的人，自己是真的可以變得很卑微。他以前覺得自己永遠不能理解分開了還要來糾纏他的床伴，但現在他好像有點理解了，那是控制不住的心情，只要能看着他，和他在一起，就感覺所有痛苦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舌尖發澀的甜蜜。

沈黎是真的去拿了衣服下來。這是一套他之前穿的運動服，壓在櫃子最底層，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尺寸已經有點小了，但是給白紹瀾穿的話，應該剛好。

運動服是紅白相間的顏色，現在看已經有些過時了，上面是短袖衛衣，下面是運動褲，白紹瀾拿着衣服看着他，帶着一絲期待問:“是你以前的？”

沈黎點了點頭，随後便看到他的眼睛裏滿溢着欣喜。他心裏有點複雜，又強行将這情感壓了下去。或許，等完成最後一個報複環節，他大概也就能真的原諒這個人了吧。

內褲是新的，白紹瀾看了看，尺寸有些不符合，但也還行。他懷着一種微妙的心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鎖鏈。

沈黎立刻意會，竟然沒怎麽猶豫就把他的鏈子給解了。他有些驚訝，身體自由了，是真的自由了，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層束縛着他的東西終于被卸下，可是他自己又給自己的心上了一層枷鎖，心甘情願被鎖在這裏，鎖在沈黎身邊。

衣服穿上，意外的很好看。白紹瀾并不矮，清瘦的身軀更有些少年氣，配上這套衣服，像是平常的大學生一樣青春洋溢。他穿好衣服擡起頭，看到沈黎眼中有些驚訝或者說滿意的神色，突然有些窘迫，微紅着臉低聲說:“還算……合适嗎？”

沈黎點了點頭，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在他驚訝的視線裏說道:“去洗洗臉吧，我給你刮刮胡子。”

白紹瀾呆呆的，有點反應不過來是怎麽回事。他還是有些不适應沈黎對他這麽好，雖然會被巨大的驚喜所籠罩，可他心裏覺得自己很不配，有壓力，愧疚感也随之而來。這些複雜的情緒在他身體裏糾纏，差點沒把他的眼睛再次沖紅了。

忍了忍眼眶的酸澀感，他乖乖走到水龍頭前洗了洗臉。沈黎拿着東西走過來，身上還是帶着那股很好聞的味道——獨屬于他的味道。白紹瀾仰起臉看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臉上動作，鼻尖貪婪地嗅着這股味道，幾乎就要沉醉了。

這樣……也挺好的，如果能一直這樣他也很願意，反正他已經給自己把自己的心綁在這個男人身上，真正的鎖鏈加不加已經無所謂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得到他所給予的所有感受，痛苦、絕望、心動、甜蜜，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呢？夠了，這就夠了，他真的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下巴變得光滑潔淨，男人的手在那小巧的骨骼上撫了撫，似乎是感到滿意，将剃須刀放在了架子上。

“你想不想出去？”沈黎問，眼神第一次有些溫和。

白紹瀾感覺到不對勁，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現沒什麽異樣，試探着說道:“不出去也沒關系的，只要你在……”

“出去看看吧。”沈黎說，“等會兒有個驚喜給你。”

白紹瀾突然想到那個夢，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心裏發慌，于是後退一步擺着手拒絕:“不……不用，我其實有點不習慣……在這裏就挺好的，挺好的……我不是很想出去……”

沈黎拉着他的手腕，笑的更溫柔了。他之前總是木着一張臉，即使長相英俊，也像一個雕塑一般毫無靈魂，令人悚然。這時突然笑起來，唇角上揚，眼睛微彎，整個人都仿佛瞬間變得靈動，好看的不得了。白紹瀾還沒從這耀眼的笑容中反應過來，就感覺腕上一痛，他被強硬地拉着往床邊走。

“幹什麽……幹什麽？我不想出去，我不想……”

沈黎沒理他，将鐵鏈子的一端開了鎖，另一端重新給他扣上，拉扯着他往門口走去。

他的力氣很大，白紹瀾一時之間掙不脫，哪怕手腕被磨的破了皮，也解不開這扣的緊緊的鎖鏈。他徒勞地抓着牆面，指甲留下一道道劃痕，甚至到後面指甲上翻流血了似乎也感覺不到疼似的。他看着沈黎還帶着笑意的側臉，終于大聲喊起來:“我不出去！你放開我！沈黎！你是不是想把我送走？我不出去……求求你別讓我出去……嗚……我不要出去……”

門開了。

白光乍然照射進來，空氣涼絲絲的，跨出這道門，就沒人可以再束縛着他，這是自由的世界，然而他面對這些，只有鋪天蓋地的恐慌和絕望。

沈黎無視他所有掙紮和哭喊，他已經隐隐可以預測到警車還有幾分鐘會來，他把白紹瀾拖到大門口的一顆樹旁，将鎖鏈的另一端綁上去，然後才回過頭，正視着努力掙脫鎖鏈的白紹瀾。

“你自由了。”他說，“我放過你。”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白紹瀾絕望的神情。白紹瀾的手腕早就因為掙紮而鮮血淋漓，他自己卻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突然撲上來緊緊抱住了他。

“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我愛你……我愛上你了……你想做什麽，帶着我一起好嗎……”

沈黎笑了笑，用力推開了他，警笛的聲音已經隐隐傳來了，他看着自己衣服上被蹭的血跡，依舊很溫柔地說:“你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從把你帶到這裏開始，我就決定把自己賠進去……”

“你是擔心我父母不會放過你嗎？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我可以好好跟他們說，他們很愛我，不可能不聽我的……你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抛棄我……不要抛棄我好不好……”

沈黎看着他現在的樣子，只覺得長久以來壓在心裏的石頭終于消失了。在這場報複中，他終于得到解脫，不會再覺得對不起思然，也不會再對眼前這個男人懷有怨恨，他才是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自由了。

他伸手，想再撫摸一下白紹瀾的頭發，卻見他一直在掙紮着想要靠近自己，只好放下手，勸慰似的說:“我已經原諒你了，我相信思然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受到懲罰，你已經受到懲罰了，我也沒什麽心願了，我要走了……”

“別走……不要這麽說！不要走！我害了她的命！我害了她的命啊！你不能就這麽放我走，你應該讓我一輩子都跟着你，向你們贖罪……”白紹瀾說着，喉嚨哽住了似的，眼淚一直往下掉，他徒勞地抓着眼前的空氣，連沈黎的眼角都觸碰不到。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沈黎扭過頭，幾乎完全與他夢中的樣子重合。他說:“你的父母很快就會來了，我們，就當沒見過吧。”

火，是那場火，燒在夢裏的火，巨獸一般的火，現在映在他瞳仁裏，他幾乎能感受到那沖天的熱浪撲打在臉上。他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探知的感官，他終于知道，痛失所愛，也是沈黎的報複之一，他所經歷過的痛，也要全部都要他體驗一遍。

刺耳的警笛，紅藍交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