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紗帳後那人似是望了一眼南方,随後對錦衣少年說道:“無妨。”聽聲音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

南方見二人欲走,急忙道謝。錦衣少年瞪了她一眼,随後吐出舌頭,扮了個鬼臉。南方本就對美貌之人有所忌憚,如今對他更是殊無好感,心中氣不過,伸出兩只手來将臉用力地揉了一揉,作了個極醜怪的鬼臉。

那少年“喲”了一聲,皺眉道:“醜八怪!”袖子卻被那帷帽遮面的少年輕輕一扯。

“走了。”

錦衣少年“哼”了一聲,轉過身跟着他走了。

二人不知是如何離去的,只見身影在人群中一隐,随後便再也不見蹤跡了。詭異的輕功南方這兩天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倒也并不太吃驚。

二人走後不久,只見那些白衣男子在人群中辟出一條寬道來,接着一匹匹的高頭大馬拉着十幾輛車子進了村子。每一輛車上都放着一個大箱子,車旁守着左右各六個執刀的護衛,衣衫上繡着雲錦圖樣。

往日來此的镖車也不算少,但這樣大陣仗的卻是頭一回見到。雖說有白衣男子封路,但兩卻還是拼滿了不少圍觀的人。

南方只聽有人在身後竊竊:“哼,白鹿镖局,好了不起麽?”

一旁有人在說:“這便是那江湖第一大的白鹿镖局?”

“白鹿镖局的镖師不是個個武功超群,是以運镖從不懼山路,不會特意去行官道麽?怎麽如今也畏首畏尾了?”

“你懂個屁!看這陣仗,這回運的镖只怕非同小可,說不定是趟皇镖呢!”

那人顯是吃了一驚,道:“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若不是皇镖,還有誰值得白鹿镖局這樣興師動衆的?試問這江湖上,哪個不要命的敢截他們的镖?”

南方聽着,微微乍舌。這皇宮于她來說便像是南天門裏的大雄寶殿一樣,是遠得不能再遠的傳說罷了。今日能真正的看到皇家的東西,哪怕只是個箱子,也夠讓她心跳好一陣了。

心跳着跳着卻忽然感覺不對勁了,開路的那一行人直接将路開到了丁一落腳的客棧門口。十幾輛馬匹在門前停下,白衣人們簇擁着兩個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行到門前,扶了二人下馬。随後其中一個白衣人喚出了掌櫃,說道:“今日咱們包店,勞煩掌櫃的将店中人都清一清。同是生意人,我家主人知道掌櫃的不好做,一切損失都算在我家主人身上。”說罷,便遞了一個沉甸甸的元寶過去,竟是足金的!引得圍觀衆人一陣驚嘆。

Advertisement

白衣人又道:“這不過是訂金,待離店之時,還有另有三倍相贈,感激不盡。”他的言語恭敬,态度卻是絕決得很,不容人有絲毫的轉寰餘地。

掌櫃的捧着元寶兩眼發直,急忙喚小二将白衣人衆迎進去,再去将門客一一遣走。

白衣人卻是自有進退,立刻分作幾批,卸貨、牽馬、守門、服侍主人……每一件事都運作得有條不紊,引得路人啧啧稱奇。

南方拼在人群之中,見客棧的大門被白衣人攔着,不可再進,想起丁一還在裏面睡大着覺,不由得心中着急。

過不多時,客棧中陸續有客人提着包袱離開。每人離開時白鹿镖局都有銀子補償,因此倒也不見埋怨,臉上都是喜滋滋的。

南方于是睜大了眼睛瞧着,卻見人一個個地出來,唯獨不見丁一的身影。心想:壞了,這人不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圍觀的衆人卻是不明就裏,眼見再沒什麽大事可看了,便都一一地散了。南方擔心丁一,先前只是站着不動,後見人潮漸退,丁一卻始終不見影子,終于有些耐不住了,大着膽子湊上前去,對一個白衣人陪笑道:“這位爺,這兒可是要清場麽?我早前剛租的房子,外頭晃了一圈才回來。這不,東西還落在上頭的房裏沒拿呢,能不能行個方便?”

那白衣人見她是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再觀其走路浮虛,明顯是個半點內功都沒有的普通人,臉上的戒備之色稍稍卸了些,道:“你的行李也值不起幾個錢,我家主人叨擾此地房客,為作補償,每人都有幾錠銀子可拿,你不如拿了這些銀子再買新的去。這地方現下是不得放行的。”

南方道:“還請大哥行行好,別的也就罷了,我包裏頭有個香囊,那是我娘臨去之前留給我的唯一物件,可是丢不得的……我別的都不拿,只容我上去取了香囊便好。”香囊之說自是胡謅的,但她想到已逝的娘親,傷感之情卻是真的,說不到一半,眼眶便紅了。

白衣人先前還怕惹事,對她好聲好氣地相勸,但見她執意要進去,便有些不耐了,伸手在她肩頭一推,微有怒色:“去去去!當真是不識好歹!也不瞧瞧如今可是你進得去的模樣麽!”

南方哪經得起他這一推,身子立刻便止不住地向後仰去,手剛在空中劃了個半圓,還不及驚叫出聲呢,便摔入了一個大大的懷中。那人臂膀有力,只一撐,便撐直了她的身子。

南方擡頭不由得喜出望外,叫道:“恩人,又是你呀!”

帶着帷帽的少年略略點頭,對她說道:“你走吧。”清清淡淡的三個字,卻透出一股王者之氣,震得南方心頭一滞。

錦衣少年跟在一旁,面露不悅,卻也無可奈何,催促道:“叫你走就快走,你怎麽這麽麻煩!”

南方想着丁一,只是搖頭,道:“我非得要進去拿東西不可。”

這二人适才在街頭的一番舉動似是已然引起白鹿镖局一行的忌憚,那白衣人見狀,立刻喚同伴進屋禀報。

帶帷帽的少年還及說什麽,便見客棧內奔出一列人來,一字排開後,迎着一個華服的中年男子出來。那男子将近四十多歲,卻是風姿儒雅,手執折扇,那扇柄竟是一整塊青玉雕鑿,瑩潤欲滴。

中年男子沖着二人拱手道:“在下白鹿镖局總镖頭伏見之,适才聽聞屬下說先前在街上見到兩位身手極好的後生,有心結交,卻公事在身不便離職。不想天見我心誠,竟讓又讓在下得見二位後生,當真是一番良緣。我等已在此地落腳,一時并無二事,二位若不嫌棄在下食古迂腐,進客棧把酒言歡一番可好?”

南方也就罷了,若此時有旁的江湖中人在場,聽到“伏見之”的名字,定然是要大吃一驚,戰戰兢兢起來的。

白鹿镖局在中原廣開三十六家,各分局都有镖頭。而這三十六家镖局的總镖頭卻只有一人,那便是伏見之。伏見之與天涯水閣閣主、南司總執刑手方紅芍還有從前的宏理院總都使上官若愚,是一方城中少有的擁有特權的人,深得白晨信任。

尤其是白鹿镖局,這些年來,白晨幾乎不再過問镖局事務,而是權全由伏見之操手,江湖聽聞此人智謀無雙,進退有節,黑白兩道沒有不給面子的。這些年來他已極少親自出镖,此時卻帶着十幾輛镖車,幾十號人出現在壁村,可見這趟镖的份量是有多重。

堂堂伏見之與兩個不聞其名的後生晚輩說話,言語之間甚至頗為恭敬,一旁聞言的白衣镖師眼中均流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錦衣少年卻似并不将此放在眼中,“哼”了一聲道:“你的酒有什麽好喝的,我們為何要去?”

此話一出,白衣镖師們已然目露怒色,有張口想要發作的,卻見伏見之尚未開口,只得強忍下來,臉上的表情卻是分明在罵這兩個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伏見之臉上卻是絲毫不見怒容,仍是好脾氣地說道:“既然二位尚有要事在身,那伏某也不便叨擾。後生可畏,今後在江湖上再見,只怕還有要仰仗二位小兄弟的地方也未可知呢。”說着,哈哈笑了起來。

錦衣少年唇攜冷笑,一副高傲之态。帷帽少年卻将南方将前一推,對伏見之道:“她要上樓去拿東西。”

伏見之一愣,看了看南方,瞧出她确是半點功夫也不會,換作平日理當不用在意。只是此次運的镖實是非同小可,不敢怠慢,越是平常的東西,越是讓人起疑。伏見之混跡江湖已久,這兩個少年來歷不明,其中一個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但據镖師來報,卻是知道這二人的武功都是非同小可。這個南方身無所長,卻得二人如此相助,不禁讓伏見之心中疑窦更甚。

當下笑道:“卻不知小姑娘要去取什麽東西,住得哪一間房?我讓屬下為你拿來可好?”

南方擔心丁一,非是要自己進去一次不可,因此說道:“我要拿我娘給我的香囊,我怕它丢了,因此藏得甚是隐秘,你們找不到的。”

這番說辭錯漏百出,伏見之一聽便曉得這是她的借口。見她執意要進去,當下臉色略微一沉,道:“既然姑娘這樣說,我再堵着不讓,倒是我以大欺小不近人情了。你住得哪一間,自己進去找吧。”

南方大喜,連聲道謝,立時便沖了進去。伏見之見那兩個少年卻不跟入,當下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白衣镖師,要他們盯緊南方,自己則仍是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口。

錦衣少年道:“瞧,他還防着咱們呢。”

帷帽少年望了一眼南方,淡淡說道:“咱們走。”

伏見之問:“二位不等那小姑娘了?”

錦衣少年回過頭來一臉的嫌惡:“誰等那鄉巴佬!”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