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弈北（十二）

妲己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過來看李白，李白心裏也樂得清閑。

他不想面對妲己。

他心中好像耿耿于懷韓信所說的那句“背叛”。

不過因為李白的态度妲己的父親像是不怎麽樂意，這段時間總是給李白下絆子。

李白心裏煩悶，自然更加不願意給妲己好臉色看。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惡性循環，誰也無法控制。

李白把族中的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去了韓信所在的居所。

妲己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都有話想要對李白說，但是就是一直都不知道該怎樣說出口。

自己父親的意願她也是無法反駁的，妲己心裏着急，剛想好準備和李白說，可是去找李白的時候下人卻說他外出了。

妲己心裏有些難過，但也只能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下人看見族長夫人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其實也是有些心疼的。

這段時間李白一直都在想着韓信對他的态度。

韓信這個人實在是捉摸不透，可是他說伴侶那兩個字的時候，李白承認自己心中似乎是泛出了漣漪。

他想起自己曾經是那麽的喜歡過韓信。

盡管現在物是人非，但是李白心裏好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希望。

到了韓信的居所之後，下人們依然是很順利的為李白放心，李白來到韓信的院落門口，這次不等他開口，韓信房間的門就自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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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邁步走進去，卻發現這房間裏挂着的畫像是比上次又多了五六副。

只是新添的那幾張不再是李白在韓信身下的樣子，而是他認真思考，或者是眺望遠方的樣子。

李白心中有些感動，韓信此時還在書桌前作畫，他知道李白進來了，唇角輕勾，沒有擡眼去看他，反而道：“這張馬上就畫完了。”

李白點點頭，随便找了一處坐下，韓信細細描繪着李白的發絲，畫好之後他收起筆鋒，擡眼對李白道：“過來看看是否像你。”

李白聽言站起來，走到韓信身邊。

韓信這次畫的是之前他在溶月池旁邊時喝酒的樣子。

李白的側顏很精致，韓信畫的也傳神。

“你畫的确實都像，若是一直如此還好，以前那些畫，能否毀去？”

韓信不解，“為何要毀？”

李白側過頭道：“我不喜歡。”

韓信把李白抱進懷裏，低下頭仔細看着他的神情，笑了笑，随後擺擺手，屋子裏的那些畫瞬間就灰飛煙滅。

韓信俯下身在李白耳旁輕輕道：“毀了我也可以再畫，你哭泣的樣子，我可是一直都記着。”

李白回過頭來怒瞪着韓信，韓信卻是輕輕一笑，然後就吻住了李白的唇。

他的舌稍微碰到了李白的獠牙，李白往後退了一點，可是韓信卻像是對那兩顆牙很是感興趣，舔了又舔。

李白今天也穿着一件很厚的外衣，韓信捧着李白的臉，手心一片火熱，李白喜歡溫暖，他往上靠了靠。

韓信很滿意李白的反應，他的唇微微離開李白的，沉着嗓子問：“你對那個女狐貍，也是這樣嗎？”

李白輕輕睜開眼，雙眸稍微有些迷離，他知道韓信現在這是來翻舊賬了。

他輕輕笑起來，擡起手撫摸着韓信的臉頰：“怎麽樣？像你這樣瘋了般的吻我嗎？”

韓信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卻變得十分危險。

李白稍微舔了舔自己的唇，笑道：“做這種事，我從來都沒費過心，你說呢？”

李白眉眼間此時已經是一片豔色，韓信的眸色變得更深了。

他心裏生出一種摧毀感，想把眼前這只狐貍給撕碎了，然後一點一點吞下去。

韓信怒極反笑，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問了不該問的，現在倒是讓自己感覺心口滿是氣悶，韓信壞笑道：“那你今天怕是都別想舒服了。”

李白笑意稍微收斂了些，他擡腿踢了韓信一腳，随後歪着頭笑道：“你沒有本事，我自然還是可以找別人的。”

“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韓信重新制住李白，吻上他的唇。

李白倒在韓信的書桌上，唇邊一直挂着笑意。

他在想此刻正是他難得的閑暇時光。

韓信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筆，筆尖輕觸李白胸口的肌膚，引來一陣顫栗。

他的動作緩慢，李白被他磨得出了些薄汗，身上的花蔓随着韓信的筆觸變得越來越豔麗。

那筆好像有魔力，一旦觸及到李白的皮膚，顏料就像是被吸進了皮膚一樣，等韓信最後一筆畫完，李白身上的花朵徹底綻放，他把筆扔在一邊，欣賞着自己的作品。

李白不知道這是何等的豔麗，他只知道自己全身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覺得渾身都好熱，韓信像是一個火爐，源源不斷的往他身上輸送能量。

韓信下巴上的汗滴在李白的唇上，李白伸出舌頭舔了舔。

有點鹹。

韓信已經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詞彙去形容自己身下這只小狐貍了。

他太妖嬈，也太美豔。

雖然這兩個詞不适合用在男人身上，可是韓信是真的為他瘋狂了。

李白覺得難受，那兩顆獠牙把韓信的唇刺破，卻讓韓信覺得更加興奮。

他不後悔，他要這只狐貍徹底臣服他，成為他的所有物。

李白醒來的時候是黑夜。

他和韓信徹底歡愛了一場，他有些累，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心靈上的滿足。

韓信睡在李白的旁邊，李白雖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酸疼，但好歹也算是幹淨舒服。

想必是韓信在睡下之前給自己清理過了。

李白微微垂了眸子，他像是又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眉頭輕蹙起來，像是有些憂愁。

韓信把自己身邊的人抱得更緊了，李白察覺到韓信的動作，出口詢問：“你還沒睡嗎？”

“睡了，不過在夢中有人告訴我我的枕邊人有些不開心，于是我就醒來了。”

李白輕輕笑起來，他沒想到韓信居然也有這麽油嘴滑舌的時候。

韓信吻了一下李白的額頭，“在我身邊就不要想以前那些事吧，好嗎？”

李白想了想，然後點了頭。

他重新在韓信懷中入睡，韓信輕輕撫摸着李白的發，唇角的笑意很是滿足。

次日李白醒來的時候發現枕側的韓信已經不在了，他心口生出一股慌張感，低頭看着自己胸口的皮膚，愣了一會兒。

李白想起自己之前是被韓信在胸口畫了什麽的，可是沒想到那花居然延續到了自己的腹部。

“胡鬧。”李白伸出手去抹了一下那赤紅色的花，發現居然根本就擦不掉，在他手指觸及的時候還隐隐約約發出些妖氣。

韓信回來的時候就是看着一臉迷茫和疑惑的李白看着自己的腹部發呆，韓信穿着整齊，手上拿着衣襪，把衣服放在床頭擺好之後坐在床沿輕輕吻了一下李白。

李白回過神來看着韓信，他身上除了那豔麗的花蔓以外還有韓信的唇齒留下的痕跡。

“這花莫不是消不掉了？”李白有些不習慣自己身上有這種東西。

韓信笑了笑，擡手拂過他在李白身上留下的丹青，聲音稍微有些啞：“過幾天就消散了，你的身體就是我的畫布，我很滿意。”

他說完之後還輕輕吻了吻李白的耳垂，李白覺得有些癢，但也只是縮了縮腦袋，沒有真的去躲。

李白的态度讓韓信很高興，他為李白穿上衣服之後又親自伺候他洗漱，做好這一切後韓信問：“你能離開狐族幾日？”

“三日。”

“我能否和你一起去？”

“為何？”李白不解。

韓信的手握住李白，輕輕捏着，道：“想幫你，你的心太軟了，對付老頑固，只能比他們更狠更硬。”

李白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趕盡殺絕會寒了其他青丘子民的心，我不想這樣。”

韓信看着李白，在心裏無奈的嘆了聲氣。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李白身上被韓信畫上的花蔓顏色一點點褪去，他稍微放心了些，然後和韓信道別，準備回青丘。

李白離開前韓信拉住他的手，模樣居然像是有些不舍，他問李白：“你還會來嗎？”

李白看着韓信，他心裏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總感覺澀澀的。

“白龍，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呢？”

他沒有叫他韓信。

韓信抓住李白的手又變得緊了些：“是伴侶。”

“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了妻子。”李白殘忍的提醒韓信這個事實。

韓信心裏其實也知道，李白這次會過來也只是因為他的壓迫。

可是這三天，韓信真的很快樂。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童，而李白就是他最喜歡的那顆糖。

他舍不得放手，也不敢把這顆糖放進嘴裏讓它融化。

他現在好像明白李白當初的那種悲切感，以及不安全感了。

可是韓信是魔鬼，他想做的只有掠奪。

“殺了她，不就好了？”韓信笑起來，那笑容讓李白下意識覺得危險。

他把自己的手從韓信手中抽出來，聲音稍微有些冷了：“剛才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我回青丘了，告辭。”

李白轉身離開之前，韓信只說了一句話：“白，你心裏介意的，究竟是什麽？”

他沒有等到李白的回答，李白的背影已經遠去，韓信回房坐在凳子上，久久出着神。

韓信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太溫柔了吧，是不是要更加徹底的毀滅，那只狐貍才會想到他？

李白回到青丘的時候又是一堆事物，他全部解決完之後在書桌上用手撐着頭閉目養神，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有人敲門，李白說了一聲“進來”。

進來那人腳步聲很輕，李白知道是誰，他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妲己。

妲己比上一次他見着的時候要消瘦不少，眉心都帶着愁。

她把手上的羹湯放下，聲音有些顫抖：“妾身看您回來之後就一直忙于公務，怕您累壞了身子，喝點羹湯暖暖身子吧。”

李白坐直了身子，稍微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羹湯，輕笑道：“辛苦你了。”

說完他就拿起碗，用勺子輕輕舀了兩下。

李白臉上原本清淺的笑意慢慢冷下來，他擡眼看了一眼妲己，見妲己雙眉皺着，像是很緊張一樣，他重新把碗放下，然後問道：“你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吧？”

妲己垂着眼，躊躇着該不該開口，此時李白卻擡手用食指沾了一下之前妲己送上來的羹湯，然後沾上了妲己的唇。

妲己剛開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看見李白的動作之後眼神瞬間變得驚恐。

“這是你自己做的湯，還是別人叫你端上來的？”

李白一定程度上觀察能力非常厲害，妲己那天看見他和韓信之後就沒有再來找過他，今天突然送這樣一份羹湯過來，臉上又一直像是挂着心事的樣子，這怎麽能不讓李白懷疑？

妲己跪在了地上，她唇上還沾着那一點羹湯，剛剛她其實已經嘗到了羹湯的味道。

十分鮮美，可是這裏面放的毒也是能致命的。

妲己渾身顫抖，她沒有回答李白的話，只是跪着，垂下一滴淚。

李白用手絹把手擦幹淨，擡手将妲己的頭擡起，輕笑道：“我可以救你，只是你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你還是青丘最尊貴的族長夫人。”

妲己滿眼通紅，她問：“您不會休了我嗎？”

李白搖搖頭：“那天你不是跟着我麽？我對你沒有感情，我喜歡的，是韓信。”

說完這話的瞬間，李白感覺自己心裏好像有什麽被打通了一樣。

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清明了起來。

他想他的心其實早就已經跟着韓信去了吧，只是韓信曾經那樣傷害他，所以他心裏起了報複的心思。

看見韓信那麽難過，李白心裏也許不僅僅是難過，更多的還是竊喜吧。

李白覺得自己果然是個俗人，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心就不随着自己了。

妲己得到答案之後稍微怔愣了一會兒，她無力的笑笑，知道答案之後的她像是終于輕松了些。

“我就知道，您這樣谪仙般的人，不會喜歡我這種俗物。”

李白沒有答話，他覺得妲己對他可能是有些誤解。

他成不了仙，他心中有執念。

“毒藥是我父親給的，他說您整日不務正業，青丘之主……不應該是您。”

妲己一直就是一顆棋子，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為自己做過什麽事，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聽從自己父親的安排。

李白聽到妲己說的話并不意外，族裏那些長老不喜歡他這一點李白是知道的。

他們不好好為了青丘的子民們着想，反而是成心想要如何取締他這個青丘之主。

他知道如果按照韓信所說的那種，對付這些人只有比他們更狠更硬才行，可是李白覺得自己還是無法下手。

不是因為他有多善良，而是他覺得殺了那群人會髒了自己的手，李白一直都在尋找一個良好的時機，這一次或許就是了。

“那你現在的立場呢，是繼續幫你父親做事，還是幫我。”

打擊看着李白，一直就沒有離過眼睛。

妲己很久以前就知道李白是一個很漂亮的男人，她的願望便是和族內所有的少女一樣，成為她的妻子，可是當自己的願望終于成真的時候，妲己又覺得自己以前是那麽的愚蠢。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沒有她說“不”的權力了。

他夾在自己的丈夫和父親之間，就一定要做出選擇。

父親已經老了，但是丈夫卻是永遠的，他不愛她，而是喜歡男人，這樣她就永遠都不用擔心李白是否會納妾了。

這一點對妲己來說是好的。

所有她立馬就做了決定：“幫您。”

李白點點頭，他其實并不在乎妲己的立場，他想要的也許只是一個态度，以及妲己究竟想不想活下去。

知道答案之後李白擡手，從妲己頭上取了一根簪子下來，刺破自己的手心，然後往妲己的唇上滴了兩滴血。

妲己不知道李白究竟是在做什麽，不過還是很安靜的一動不動。

“你的毒已經解了，你父親那邊怎麽說你自己想，回去吧，我要睡了。”

妲己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點頭之後慢慢退下了。

李白凝神看着妲己之前端過來的羹湯，笑了一聲，然後把那碗拿起來，一口喝了下去。

他曾經中過那樣可怕的毒，都被扁鵲救回來了，這點毒對他來說又算什麽？

李白又想到了韓信，這一夜他好像失眠了。

他不知道的是，韓信正在醞釀着一場陰謀，直指狐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