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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蛇妖霸占了屋中唯一的床榻後,蘇禾只得委委屈屈地在地上睡,大約是夜裏地上寒意較重的緣故,蘇禾第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蛇妖冷眼旁觀,用手撐着腦袋斜倚在榻上,一副懶散又氣人的模樣,他身着一襲與蛇皮一般顏色、無其他點綴的墨黑衣袍,只是腰間綴着一塊兒圓形的羊脂玉佩。

蘇禾幽怨地瞄了蛇妖一眼,而後渾渾噩噩地疊好被褥放回櫃中,也不與蛇妖交流什麽,在院中抱了些柴火去廚下做飯。

蛇妖自然也懶得關心這個凡人,倚在榻上像是永遠睡不飽一般閉目小憩,片刻後聽聞蘇禾邁進屋內的腳步聲,接着就覺得一股米香味撲面而來。蛇妖皺着眉頭睜開眼睛,見蘇禾捧着一碗米粥站在他面前。

蘇禾用下巴指了指手中的粥碗,道:“趁熱。”

蛇妖不知好歹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對此視而不見。

蘇禾這兩日見識了蛇妖的冷傲脾性,對他的這種舉動倒也見怪不怪了,既然蛇妖不願喝他也不多做推讓,而是拖了一張椅子坐在榻邊,旁若無人地喝粥,還故意弄出些呼嚕呼嚕的響聲。蘇禾不用轉頭也知道,那蛇妖的臉色必定越來越難看,因為不消片刻,那懶怠蛇妖竟然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屋子。

蘇禾的小計倆再一次得逞,朝着蛇妖的背影偷偷樂了一下,迅速喝光碗中的粥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是一個出了屋門後,蘇禾并沒在院子裏瞧見蛇妖的身影,欄杆上此刻也是空空如也,卻不知這蛇妖此刻正饒有興致地坐在屋頂上瞧他滿院子尋找自己的可笑姿态。

這蛇妖果然是報複心極強,怎會容許蘇禾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耍小聰明?

低頭瞧着蘇禾在院中忙活了一陣兒,蛇妖伸出手掌虛空一抓,蘇禾家原本藏在樹杈之間的花貓便被蛇妖提溜着後頸捏在手中。花貓顯然是還未理解自己為何一下子離開了樹杈,呆呆傻傻地在蛇妖手中晃蕩了片刻後才開始拼命掙紮。

但蛇妖怎會心慈手軟,伸手在它腦殼上重重地彈了一下,而後向前一抛,花貓便如此被從房頂抛到了院子中,正正好好砸在蘇禾腳邊。

還好這九條命的東西骨頭比較軟,落地後哀嚎了兩聲便竄走了,倒是蘇禾被自家從天而降的花貓驚得一愣,木然立了半晌後才明白了什麽似的擡頭望去,果見房頂上坐着那只該死的蛇妖。

蘇禾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對着屋頂道:“我家花貓可是救過你的命的,你就這麽對它?”

蛇妖捉弄了蘇禾一通之後,似乎心情不錯,破天荒地與他搭話道:“救我那是後話了,在那之前,它咬過我。”

“你怎麽這麽記仇?”蘇禾笑道:“我若是某日趁你不備咬你一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從房頂上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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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頭望向蘇禾家院門的方向,從他這個高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見一個人向蘇禾家趕來。這是個年歲不大的男子,衣着幹淨合體,但卻是那種适合幹體力活的短衫。蛇妖轉回頭對蘇禾道:“有人來找你。”

蘇禾被蛇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怔了一下,而後果真聽到叩門聲,想起前兩日路過他家的道士柳疏逸,蘇禾以為這次又會是來讨些茶水或吃食的過路者,只是待他開門後,還未等叩門的男子說話,蛇妖就可清楚看出蘇禾眉宇間現出的一絲陰郁。

蛇妖歪了歪腦袋,略感疑惑,他在蘇禾身邊待的這麽多時日中,就算蘇禾被自己逼迫着睡在地上也從未露出這樣的神色。

未等蛇妖多想,叩門的男子先是很恭敬地向蘇禾行了個禮,喚道:“少爺。”

蘇禾聽聞此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下,在沒有其他反應,倒是屋頂上的蛇妖愈加困惑。

少爺?

這個住于山間簡陋房屋的蘇禾難不成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弟?

叩門的男子行過禮之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紅彤彤的紙向蘇禾遞去,滿臉道:“二少爺過兩日大婚,老爺和夫人希望你無論如何回去看一看。”

蘇禾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張紅紙,他沒有翻開看,而是握在手中又嗯了一聲。

叩門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擡眼皮瞄了兩眼蘇禾的臉色,然後一邊後退一邊道:“既然請帖送到了,小的就先走了,府中該備下的都未少爺備下了,少爺可一定要到場啊。”

蘇禾仍是僅僅嗯了一聲,随手關上院門,待小院重歸寂靜後,低着頭将手上的請帖翻開讀了兩遍,然後就摩挲着請貼上寫着的囍字發呆,連那蛇妖什麽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擡頭看到他時,吓得退了一步險些跌倒。

蛇妖用那雙墨色的眸子盯着蘇禾,難得地主動找蘇禾問話,道:“原來你還是位大家少爺?”

蘇禾将請帖折了兩折,揣進懷中,長吐一口氣,揚起臉來用一種很無奈的笑容對蛇妖道:“看來……我要在山下待上幾日了。你……”蘇禾頓住,咬了咬嘴唇,實在不知接下來的話應該如何說,正斟酌中卻聽那蛇妖緩緩道:“我與你一起去。”

“什麽?”蘇禾瞬間張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蛇妖才懶得重複自己說過的話,身形一轉又跑到房頂上去了,獨留蘇禾一人在原地還未緩過神兒來。

蘇禾哪裏知道這千年蛇妖的算盤,他若真在山下待上月餘,這蛇妖上哪裏沾染靈氣去?況且蛇妖如今竟開始對蘇禾産生了些許好奇,想着反正時日漫漫,用他來解解悶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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