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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淵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芍藥在蘇禾身邊歡快打轉,看見祈淵的身影後憨憨一笑,撒丫子撲過去,但在離祈淵一步距離時又被他用腳尖兒抵在胸口,再也不得向前。

蘇禾走到祈淵身邊,問道:“你去哪兒了?”

“武當山轉轉而已。”祈淵眼神慵懶,忽地攥過蘇禾的手,道:“你陪我去個地方。”

“嗯?”蘇禾微有愕然,問道:“什麽地方?”

祈淵沒明說,牽着蘇禾的手便往武當道觀正殿去,芍藥就屁颠颠地跟在二人的身後。

蘇禾不知道祈淵要去做什麽,僅是由他牽着,一路穿過武當風景,在正殿前停了下來。

武當弟子都識得祈淵,對這冷傲蛇妖大多是敬重,一路也無人擾他,最多只是點頭示意。

祈淵帶着蘇禾去了真武大帝塑像前,從不參拜的他這次竟執了兩柱香站在塑像前,看得正在灑掃的武當弟子目瞪口呆。

蘇禾也有些驚訝,但看着祈淵認真的神情便也沒有多問,只是蘇禾自然是不會随祈淵參拜的,畢竟那被世人奉為蕩魔仙君的真武其實常是與妖魔打架受傷後厚着臉皮向他要草藥。

而祈淵也不是如同世人那般叩拜,他只是執着香在真武塑像面前站了良久,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等到手中的香即将燃盡他才将殘香插入香爐,轉身若無其事地拉過蘇禾向回走。

芍藥對祈淵的做法并不在意,瞧了兩眼後就一邊玩兒去了,跟着殿前打拳的小道童一起練習,一招一式還真帶些模樣。

等瞧見他二人向回走了,芍藥才又小跑兩步跟上,路上采了一朵蒲公英放在嘴裏嚼着,又狠狠打了個噴嚏。

蘇禾轉頭瞧了芍藥一眼,而後輕聲向祈淵問道:“你剛剛……許了願?”

“沒有。”祈淵搖搖頭,側過頭眼神溫和問道:“蘇禾,你真的甘願陪我百年,不論有何代價?”

蘇禾頓了頓,疑惑道:“你今日怎麽這麽奇怪?”

祈淵轉回頭不再問了,反正他已知曉答案,但他在知曉蘇禾為此事可能斷了仙緣後,便開始猶疑他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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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量間,祈淵見柳疏逸風風火火地迎了上來,扯着他的袖子哈哈笑道:“老蛇妖,我得了兩壇子好酒,你要不要去嘗嘗?”

“懶得過去,你給我搬來。”祈淵冷漠道。

“你這老東西得寸進尺。”柳疏逸瞪眼道:“愛喝不喝,不喝我拿去澆花了。”

一旁的蘇禾笑笑,看出柳疏逸的心思,輕推了祈淵一下,道:“道長找你有話說,你快跟他去。”

“蘇公子是明眼人。”柳疏逸不好意思地撓頭道。

祈淵不耐煩地望了柳疏逸片刻,再回神時蘇禾已經向另一條路走去了。

芍藥左右望望,不知道這下應該跟着誰,祈淵便對準他的屁股向蘇禾的方向踹了一腳,于是芍藥得了命令似的向蘇禾跑去。

等這二人走遠,祈淵才向柳疏逸問道:“你要說什麽?”

“去酒窖吧,邊走邊說。”柳疏逸道。

“真有好酒?”祈淵目光中現了一絲貪婪。

“前兩日從梧桐樹下挖了兩壇桂花釀,本也是打算拿給你的。”柳疏逸雙手插袖,重重嘆出一口氣,接着道:“我昨日夢見仙人降臨武當山,不是蘇禾,而是個昂首闊肩,氣度浩然的仙家,倒和真武大帝很像,可那身影模糊,我一時又辨認不出。”

“這是好兆頭。”祈淵平靜道。

柳疏逸神色複雜地笑笑,又道:“緊接着我還夢見仙鶴了,它身披彩霞在武當山颠啼鳴,好看得很。”

祈淵聽罷這番話後,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麽卻被柳疏逸擡手打斷。這花白胡子的老道士費力推開酒窖的厚重石門,道:“武當山有個剛滿二十歲的弟子,叫張清和,他将接替我打理武當道觀的瑣碎事物,老蛇妖你啊,可別讓他走上彎路。”

“另外,武當山的四星八陣已經布好。”柳疏逸搬着兩壇子酒出了酒窖繼續道:“這陣雖能抵擋邪魔惡鬼,但你闖下那麽大的禍,結了那麽深的怨,我便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好在有蘇公子在這兒,那些鬼兵鬼将怕是也不敢太放肆,你就先安心待在武當山,不管是冥府的尋仇還是下次天劫,總會有辦法的。”

祈淵聽得出柳疏逸這番話以外的含義,沉默良久,之後接過了柳疏逸懷中的酒壇子,道:“我會把你和其他觀主葬在一起。”

柳疏逸閉着雙眼點點頭,看着祈淵愈行愈遠的背影。不知何時開始,柳疏逸已不再盼望成仙,只願生生世世結塵緣。

畢竟像蘇禾這樣靈骨最正的神仙,還是脫不開塵世因果,甚至因為這種身份,飽嘗艱辛與苦楚。

蘇禾沒有想到自己會收到一封仙庭青鳥銜來的書信,這封信上的字跡出自仙帝,他前兩日去了幽冥地府調查祈淵的事,盤問了傷勢未愈的鬼帝之子,那少年剛開始把那日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但見實在瞞不過仙帝便一五一十說了。

後來仙帝覺得,祈淵擅闖冥府傷人是真,那少年殺心太重,辦事不當也是真,于是二人均要受罰,不過祈淵的懲罰必定更大些,但仙帝又考慮到這一切事和句芒仙君有脫不開的關系,于是将懲罰方式換了,讓祈淵如何受罰,會由蘇禾來決定。

芍藥見蘇禾捧着書信良久怔愣,便也不敢向前打擾,悄悄退出了屋子,殊不知蘇禾做了個讓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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