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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雲集沉浸在“牛衛軍他怎麽不喜歡我”，“我這麽優秀牛衛軍為什麽不喜歡我”，“牛衛軍怎麽敢不喜歡我”之若幹僞命題裏無法自拔的時候，李牧轉進來楊天生的電話。

“喂？”

“晚上你表哥的慶功宴，來不來？”楊天生激動的聲音就連聽筒都掩不住。

“表哥？啊！哦，什麽慶功宴？”雲集一時沒反應過來楊天生說的是誰。

“你都不看電視不讀報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你不知道？”楊天生不願多解釋，“我現在忙着接受采訪，晚上八點來店裏，我給你家小崽子也發消息了，記得來啊，先挂了！”

雲集莫名其秒被挂了電話，打開電腦查找本地新聞。

彈出的界面頭條上的标題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A市城郊發現一“地溝油”煉制窩點，成噸“地溝油”流向市內餐廳！你吃的菜可能是用這些油做的！

點開一看，說的是有個記者為了暗訪A市郊區的一個煉油作坊，花了大半年喬裝成工人潛伏在作坊裏，獲得了大量一手資料。新聞一見報，地溝油生産的源頭到銷售渠道再到買家，一條龐大的利益鏈條浮出水面。值得注意的是，記者公布的購入這些地溝油的餐廳甚至還包括許多四星五星和網上口碑人氣極佳的名店，頓時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經常去的餐廳竟然黑心地用死畜，下水道裏提煉的油給自己做菜，民衆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紛紛到那些餐館去讨說法，有的情緒激動的甚至不顧阻攔沖到廚房裏，把正在使用地溝油炒菜的廚師抓了個正着。

一時間大街小巷雞飛狗跳，那些購買過地溝油的餐廳負責人要麽黑着臉攔在門口不讓進，要麽幹脆關店避風頭，有的小吃街一夜之間就變得冷冷清清，以前排長隊的小吃再也無人問津。

雲集點開那個餐飲企業黑名單，裏面沒有楊天生的“天廚”。這會雲集心裏覺出點味來，他還記得讓牛衛軍第一次吃“天廚”的菜他就指出這裏面油不好，不讓他吃了，現在這個油的事情集中爆發，晚上又是他的慶功宴，雲集懂了。

沒過一會，楊天生又打了個電話來，證實了雲集的猜想。

原來牛衛軍迫不及待地去了“天廚”，戴上大廚帽，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廚房所有沒有标識，裝在一個個鐵皮桶裏的食用油換成了超市裏正規廠家的菜籽油。為此牛衛軍一去就得罪了另外一個大廚，給店裏長期供油的是他的親戚，牛衛軍上來就斷了別人的生意，大廚有心想報告給老板，畢竟他親戚的油比超市批發的要便宜很多，但聽別的服務員說他是老板的熟人，那個大廚也只能暗自懷恨在心。

等到楊天生盤點這個月的營業額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月的利潤比上月少了四萬多，就算是有淡季旺季之分，可也不應該差這麽多。一查才發現，這個月不知道誰把油給換了，僅這一項就比上月多了三萬多的成本。找來後廚一問，居然是雲集那個悶悶的表哥幹的。

“老板，你說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又不是傻子，為什麽偏要用貴的？明明在口感上兩者差不了多少，不是我吹，我家親戚那油比他超市買的可能還要香！要不是看在他是老板你熟人的份上，我早就報告你了！”大廚義憤填膺。

楊天生掩面哭笑不得，一邊以為是熟人所以是自己的意思沒來報告，一邊是沒收到什麽報告以為一切如常，就這麽一小點陰差陽錯，三萬塊錢就那麽出去了。按理說到了別人的地盤，不該這麽擅做主張的，可誰讓他是雲集介紹來的，做菜也确實不錯，罷了，就當是賣雲集一個人情了，楊天生否決了把油再換回來的提議，揮揮手讓大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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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忍住肉痛又過了一個月，八月上旬，地溝油事件爆出，餐飲行業大受創，在衆多被迫關店的餐廳裏，沒有使用地溝油的的“天廚”脫穎而出，成為這次聯合抵制行動中的一大贏家。

楊天生到現在對中午突然沖進店裏不由分說直奔後廚的一群人心有餘悸，那些人拿着相機錄音筆，沖進廚房裏像狼狗一樣到處嗅聞，找到空的油瓶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彼時牛衛軍的菜新出鍋，他不懂為什麽廚房突然來了這麽多人，看到有個人離他很近，他慢慢悠悠吐了一句。

“讓讓，小心燙。”

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卻讓躁動的人群停下了腳步。

這個廚師從他們進門就什麽可疑的反應也沒有，不像別人站在案臺旁戰戰兢兢地看着他們到處轉，這人該炒菜還是炒菜，從容不迫竟一點也不受影響。想到上一家查出地溝油的店裏，廚師幹脆扔了大勺從後門逃跑了，兩廂對比，牛衛軍的動作由內而外的透出一股坦蕩來。

難道他們真的沒用地溝油？所有人心裏都産生了這樣的疑問。

“哎呀，所以說這真的是誤會，我們店裏真的沒有用那種地溝油，我們用的都是超市裏有牌子有生産批號的正規油，不信你們可以來看，我們有和超市的定期供貨清單。”楊天生姍姍來遲，跑到廚房中央，放出音量對在場的人說。

那群人對視一眼，看到自始至終手上的活都沒有停的牛衛軍，不知為何對楊天生的話又信了三分。

“那好吧，不好意思打擾了。”帶頭的一人說道。

“哪裏哪裏！我們做餐飲的就是需要這樣的監督，這樣才有利于行業的良性發展嘛！理解理解，這不快到飯點了，不如大家就在小店裏用些飯菜？我們這位大廚是新來的，炒菜可是一絕！大家要不要留下嘗嘗他的手藝？”所以說商人就是商人，懂得在合适的時候說合适的話，來為自己取得利益的最大化。

這些人回頭看看牛衛軍，剛才老板就站在他身邊說話，廚房裏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聽，除了他。這個人周身像仿佛有結界，感覺他對做菜有一種異常的癡迷，一旦進入狀态就難以抽身，直到他的鍋裏誕生出美味的料理……

牛衛軍的想象力不足以讓他能腦補出那些人對他的看法，之所以這麽專注，僅僅是覺得他們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罷了。

楊天生微笑着把這些人帶去了店裏最大的包廂，沒一會親自下來把點菜單交到廚房。

“今天晚上給你開個慶功宴，我會把雲集和小崽子都喊來的。”楊天生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財神爺。如果他沒認錯，剛才那一批人裏至少有兩三個記者，今天的事要是被寫成報道，他的“天廚”可就能大火一把，成為人氣名店，賓客盈門指日可待！

牛衛軍皺眉，楊天生口中的“小崽子”應該是指小牛，他不喜歡他這麽喊小牛。

“接下來就看你的啦牛大哥！這桌菜好好做，做好了有重賞！重重賞！”聯想起日後的名聲大噪楊天生就笑得合不攏嘴。

牛衛軍不理會語言突然輕佻的楊天生，轉身去冷櫃裏拿食材去了。

中午楊天生好酒好菜把“調查組”的人招待的心滿意足，本來邀請了牛衛軍過來陪着坐會，可被他拒絕了。這群人臨走，楊天生聽到當中有些人說下次還來或者介紹其他人來的話時，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謙虛樣子連連道謝，嘴裏連連念着應該的應該的做餐飲的就應該把顧客的健康放在首位雲雲，做足了十成的戲。

“哦，所以說，你店裏之前還真的用地溝油做飯啊？沒看出來你的心可真黑啊！”雲集用“看錯了你”的眼神調侃楊天生。

“啊，這個，呵呵，哎呀基于大家都懂的原因嘛，啊哈哈……”

雲集不想跟他打哈哈，正好遇上這樣的好機會，他要把牛衛軍正式的雇傭合同敲下來。

一聽要轉成正式工，楊天生喜上眉梢，不用雲集說他也會把財神爺留在店裏！随後就牛衛軍的薪資工作時長等問題，兩人談了一會，最終定下來牛衛軍現在的工作時間不變，周末雙休加法定假日休息，加班要給加班費。工資是現在的一點五倍，這兩個月楊天生給牛衛軍的工資開到了八千，也就是說轉完正，他一個月要付給他一萬二的工資，一萬二是實打實要拿到他手裏的，并不包括各種保險。

“你這是在搶錢！這工資我再加一點就可以請兩個了！還有，哪有廚師節假日生意好的時候休息的？！”楊天生抗議。

“你傻啊，我這表哥這一回在記者面前給你這麽長臉，毋庸置疑你的店日後肯定生意紅火。顧客來你的店無非兩種人，一種沖着你表面上的良心餐飲來的，一種就是沖着我表哥的菜去的。第一種呢我表哥在或者不在都一樣，第二種人你大可以告訴他們我表哥的工作時間，叫他們等他上班以後再來。這樣既保證了你周末節假日的生意，又可以解決你工作日午時客流少的問題，一箭雙雕。”雲集仔仔細細跟楊天生分析。

楊天生順着雲集的思路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于是心裏也沒什麽顧慮了，放下電話施施然去打印合同去了。

雲集這邊松了口氣，他就害怕楊天生不答應他的條件。A市廚師的工資水平他了解過，給牛衛軍争取的這個數目不是最高，但也絕對不算低，一萬二的月薪肯定能滿足牛衛軍的日常生活需求，同時雲集不希望這份工作占據他太多時間，工作之外他還要多陪陪雲帆，陪陪……

哎呀煩死了，他還沒搞清楚牛衛軍到底喜不喜歡他呢！

到了晚上，雲帆直接從補習班去了“天廚”。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雲帆将将夠到理科快班的分數線，好險被分到了四個快班的其中一個。把書和學習用品收拾好搬去高二的教室，雲帆總算松了口氣，從六月到七月，他幾乎是連睡夢中都在做題背書，萬幸啊萬幸，考過了……

放假之前雲帆的新班主任找他談了談，新班主任知道他之前的“豐功偉績”，告誡他不要以為分到快班就萬事大吉了，思想教育了一通之後，老師拿出雲帆這學期的成績單，各個科目跟他分析了一下，哪裏是短板哪裏還可以加強，看到自己的成績旁邊老師密密麻麻寫的備注，雲帆感動的不行，跟老師保證這個暑假不會到處玩，會去補習班接着學，在別的同學松懈的時候抓緊時間繼續進步。

一推開挂了營業結束的玻璃門，雲帆就被紅紅火火的裝飾晃了眼。因為是慶功宴，總要有點喜慶的樣子，楊天生去倉庫翻出了過年時的大紅燈籠和中國結，不顧其他服務員的抗議，挂得到處都是。

雲集跟雲帆走了個前後腳，雲帆剛坐下來喝茶，雲集就進來了。他也同樣被店裏的裝飾雷了一下，看到好友一副志得意滿的高興模樣，也不好出言潑他冷水。

大廳裏擺了三桌，一桌是楊天生的家人，一桌是店裏服務員，剩下雲帆坐的一桌安排的是雲集和楊天生共同的朋友。

雲集走過去一一跟朋友們打了個招呼坐下。

“你看看他，真是高興，連老丈人都請動了。”剛坐下旁邊的朋友就湊過來。楊天生的老丈人瞧不起他一開餐館的，兩口子結婚多年，眼瞅着孩子都上學了他老丈人對他還是冷冷淡淡的，這回可好了，都要上電視了，老丈人也給請來了。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功勞！”雲帆咔咔咔邊嗑瓜子邊接嘴道。今天下午課間時間，他楊叔叔把店裏發生的事繪聲繪色原原本本講給了他聽，話裏話外簡直都要把他爹爹捧成神仙了。在雲帆看來，他爹爹可能真沒有像楊叔叔說的那麽神，他也許真的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和他爸吃到劣質油做的菜而已。

“是是是，都是你小爹的功勞。雲集，你還別說，幾個月不見，你這個兒子大變樣啊！”另一邊的朋友說道，第一眼看到安安靜靜坐在角落嗑瓜子的雲帆，好多人都沒認出來他。

“是，叛逆期過了，知道要好好讀書了。”雲集笑了笑說。

時間差不多了，楊天生點點人，吩咐上菜。名義上是牛衛軍的慶功宴，他應該坐在那等上菜才對，可無奈另一個廚師面皮薄，早早回去了沒有參加慶功宴，所以到頭來在廚房裏熱火朝天忙活的還是牛衛軍。

“今天我要算你五倍的加班費。”雲集對來他身邊敬酒的楊天生說，雲帆在旁邊連點頭直點頭。說是他爹爹的慶功宴，可是這一群陪客在外頭樂樂呵呵，主角倒給他們上菜，不開心！

“額，行行行，今天小爺高興，算你五倍，明天就打到他的卡上！喝酒喝酒！”楊天生揮揮手答應下來。

等熱菜上的差不多，牛衛軍終于摘了帽子從後廚走了出來。

“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今天慶功宴的主角，‘天廚’的救星，財神爺，牛衛軍！”楊天生把牛衛軍拉到臺中央，舉着話筒說道。

“衛軍，跟大家說兩句。”話筒舉到了牛衛軍下巴處。

說兩句？牛衛軍有點懵，不是出來吃個飯就可以回去了嗎？他要說什麽？

“呃，可能我們的大廚有些緊張，沒事，我們就想知道當你力排衆議毅然決然決定換油的時候的想法。”

“……沒想法，應該這麽做。”牛衛軍木呆呆地說。小牛要吃這家店的菜，他才不要用那種髒油給他做菜。

“好！”雲帆唰得站起來鼓掌，化解了牛衛軍幹巴巴的簡短發言帶來的尴尬。看到爹爹如同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僵硬地站在臺上，雲帆心裏那個着急啊，他爹爹不會說話，楊天生這樣普通的發問落到雲帆眼中就是在為難他爹爹了。

“好！接下來，我要借這個機會宣布，衛軍要正式加入‘天廚’大家庭，成為我們店的一大王牌！”楊天生接過經理遞來的合同書展示給臺下的人看。“這張就不給你們看了，畢竟工資涉及隐私~”

“衛軍，簽字吧！”早有人拿來筆塞到牛衛軍手裏，牛衛軍不懂為什麽又要他簽字，微微片頭看了眼雲集，雲集笑着向他點點頭。

落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牛衛軍稀裏糊塗地從暫時頂替的大廚變成了特聘主廚。

作者有話要說：

『采訪』

記者：請問牛先生，是什麽讓你放棄了利潤選擇了食客們的健康？

雲集：高度的責任感。

大牛（點頭）：嗯。

記者：我聽說你因為這個事情跟店裏的其他同事還鬧過不愉快，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雲集：沒什麽，時間是最好的證明。

大牛（點頭X2）：對。

記者（擦汗）：那我再問一個，以後要是你再碰上這樣的選擇，你還是會堅持自己的原則嗎？

雲集：會，初心如此，下次遇到這樣的事，還是會做出他認為正确的決定。

大牛（點頭X3）：沒錯。

記者（假笑）：那什麽謝謝牛先生和這位先生接受我今天的采訪我沒有什麽問題了謝謝你今天的配合今天就到這裏吧謝謝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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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覺得這個段子放在文後也完全沒有問題呀是吧？

對于雲爸，我覺得标題可以改成：歡迎收看，我和人形點頭機器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啧啧啧真是又禁欲又好高科技的感覺……

好啦，歡脫的在作者有話說裏放飛的某作者再次感謝大家的評論收藏，感謝~~~

哦對了，悄咪咪問一句，這樣的小段子大家讀的可還行？我最近懷疑我寫段子可能比碼字要強一些（做夢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