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牛衛軍一件件接過雲集雲帆還有田超遞過來的衣服，認命地走進試衣間。牛衛軍覺得自己像只猴子，穿着以前他從沒穿過的衣服，展示給等候區沙發上排排坐，連跷二郎腿的姿勢都如出一轍的三人看，然後獲得比如“轉個圈看看”，“彎彎腰”等指令，或“有點大”，“腰那塊有點奇怪”，“太長遮住屁股了”等一些評價後，其中一人再招招手，自有營業員奉上其他款式供他試穿。

“哎，爸你說我爹爹這種不會拒絕人的性格擱在社會上得多吃虧啊……”在等待牛衛軍試衣服間隙，雲帆跟雲集聊起來。

“何出此言？”

“你看爹爹今天明明挺不樂意的，還是堅持在聽話地試衣服。”雲帆說道，一旁的田超也在點頭。

“原來是這個，放心吧，你爹不是不樂意，他是在害羞。”雲集想起剛才牛衛軍怯生生攥緊衣角走到他們面前，因為收身的衣料緊貼在身上而感到別別扭扭，緊繃唇線不敢拿正眼看他的小表情就一陣口幹舌燥。

“害羞？”雲帆有些誇張地重複這兩個字，他爸哪點看出他爹是害羞了？

“哎，你不懂。”雲集拍拍雲帆的大腿起身，“你爹這麽久都沒出來，我去看看。”

雲集他們在外頭讨論牛衛軍是不樂意還是在害羞的時候，試衣間裏牛衛軍正在跟一件長袖襯衣作鬥争。進來的時候，他也沒展開看，拿起扣子就一個個解開，半晌全解了一看才發現這一趟扣子不過是裝飾，連了一片布料折疊在前胸的，真正的扣子是另外一排。

牛衛軍……

雲集走到試衣間門口，禮貌的敲敲門框，“大牛？”

“啊？”隔了一道簾子突然響起雲集的聲音把牛衛軍吓了一跳。

“這麽久了還沒穿好？需要我幫忙嗎？我進來了。”雲集自問自答話音剛落就伸了手。

“啊？別……”牛衛軍來不及阻止，雲集就掀簾走進。

呦，不錯不錯，雲集進來就看到牛衛軍裸了上身手捧襯衣眼睛瞪得老大看向自己。

“給我看看？”雲集壓抑自己不斷往牛衛軍胸前瞟的眼神，從他手裏拿過衣服。

“哦，解錯扣子了。”雲集把剩下幾顆扣子解開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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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這個顏色挺襯你膚色的。”

牛衛軍把衣服抖開伸進兩只胳膊。

“我來，”他正要扣扣子的時候，雲集貼了過去。

試衣間地方本來不小，占兩個人綽綽有餘，如今雲集貼在自己身前，牛衛軍立刻小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周身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對牛衛軍的反應，雲集裝作恍然未覺，一本正經地理了理領子開始從上到下扣扣子。只不過……

扣到脖子的時候大拇指有意無意蹭過牛衛軍的喉結，扣到胸口的時候流連那兩點令人心馳神往的突起，故意手抖扣子總也扣不進，趁機在那處挨挨蹭蹭，直到牛衛軍覺得癢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別動，還沒扣完。”雲集擋下牛衛軍的手，重新好生扣扣子。

再往下兩顆到了牛衛軍下腹，雲集又忍不住在他的腹肌上揩了一把油，電光火石之間雲集突然想到這具身體當年生下了雲帆，那麽肯定會留下一些痕跡。雲集掀起衣角打量牛衛軍的小腹，光潔的皮膚一絲疤痕也沒有。不過他現在穿的是高腰褲，也許疤痕在更往下面一點的地方也說不定，如果他把褲沿再往下拉一點……雲集懊惱地意識到這是在商場的試衣間，只好按捺住把人抵到牆上卸了褲子的念頭。可怎麽辦還是好想看，沒準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雲集掙紮間把手指往下摸到牛衛軍拉鏈的時候，一股大力襲來，雲集猝不及防被推的往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

“我，先出去了。”剛才雲集用手碰他肚子，指尖冰冰涼涼的觸感令牛衛軍雞皮疙瘩都激了起來，更要命的是他還邊看邊吞口水。牛衛軍受不了了，推開擋在身前的人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他有一種錯覺，要是任由雲集那麽直勾勾地看着，下一秒他就會撲上來吃了自己。

回過神來的雲集有些煩躁地呼嚕了一把頭發，裝作沒事人地走到兩個孩子面前一起讨論牛衛軍身上這套衣服。雲集最終枉顧牛衛軍的意志，買下了這件襯衣。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剛才試衣間裏的小插曲，但牛衛軍臉上未曾消下去的緋紅和雲集撫摸下巴一臉深思的表情還是多少透露出了一絲旖旎。田超目送去付錢的雲集和回試衣間換回自己衣服的牛衛軍，眯了眯眼，朝雲帆招了招手兩個人咬起耳朵。

怎麽說田超能這麽快和雲帆打成一片，這跟他第一天跟雲帆的一通密談不無關系。

田超不像雲帆，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一家裏以牛衛軍為中心的不同尋常的關系。在他看來，雲帆還在為要不要撮合那兩人在一起猶豫簡直不可理喻，明明兩人對對方都有那麽點意思，就差一兩個助攻在裏頭推一把的事，雲帆反而看不明白。

原本在田超來之前，雲帆正在暗自發愁想轍，他家爹爹動不動說要走，總這樣可不行。田超一番話恰巧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加上後來沒多久雲集親口承認喜歡牛衛軍，雲帆這下來了幹勁，和田超一起湊成兩個狗頭軍師，整天的咕咕唧唧商量怎麽把兩人往一堆湊。

買完了牛衛軍的衣服時間也到了飯點上。兩個孩子商量了一下說難得出來一趟不如就在商場摟上把午飯解決了，雲集不置可否，牛衛軍本來也不會提什麽意見。

雲帆看了看店鋪分布指引，毫不猶豫選了個西餐廳。這小半年來，雲帆吃慣了牛衛軍炒的菜，現在讓他到外面餐館吃飯，左右總會覺得還沒有他爹爹炒得好吃。

雖說是飯點，但大中午來吃西餐的人不算多，一行人到門口不用等號直接就進去了。四人坐定，雲帆和雲集很快就決定好了自己的餐點，然後就是牛衛軍和田超，拿着菜單遲遲沒法決定。

兩人都是第一回 來這種西餐廳，一個看着菜單配圖巴掌大一塊牛肉就要一兩百直皺眉，另一個看着什麽都覺得好吃什麽都想點。

最後還是雲帆替兩個糾結的人做了決定。

“爹爹跟爸爸吃一樣的，超超跟我吃一樣的。”

等餐間隙雲集沒話找話問起雲帆的田超的學習。

田超恭恭敬敬地告訴二人他的成績充其量就是個中等，考試排名回回都在班裏中游水平。

“那你突然轉到省重點，會不會跟不上？”雲集問，他對面的牛衛軍順着他的話看向田超。

“現在覺得還好，新同學對我都挺友好，不會的問題他們都能幫我。”

“哎呀，吃飯的時候談什麽學習，搞這麽沉重。”雲帆覺得他爸起頭的這個話題實在是無聊透頂，當孩子的一般最不喜歡飯桌上被問成績，還不說說點有趣的，比如剛剛他跟爹爹在試衣間都幹了些啥……

“啧，談學習怎麽了？這才是正事，你說是不是？”雲集挑眉揚揚下巴示意牛衛軍說點什麽。

話頭突然被傳到自己這裏，牛衛軍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一般在家的時候都是雲集和孩子們說話，他在旁邊聽着，很少有這樣讓他發表看法的時候。

在桌子底下雲集不停輕踢牛衛軍鞋子的催促下，他只好硬着頭皮開口。

“學習，這種事，不能光看名次，踏踏實實的，對得起自己的努力就行。當學生的，好好學習，家裏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牛衛軍本意是想告訴田超不要總挂懷父母的事，應該把心思投到學習上，可話說出口，另外三人便迅速讀取到了不一樣的訊息。

如果雲集沒有記錯，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牛衛軍說“家裏”，一時覺得心頭暖風拂過，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好。兩個孩子對視一眼皆心照不宣地抿嘴偷笑起來。

牛衛軍說完等了半天沒人接話，疑惑地看看三人，他說錯什麽嗎？

“嗯，叔叔，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你和雲叔叔。”田超覺得他們這樣把牛衛軍晾在一邊不大好，主動表态。

“嗯，好孩子。”牛衛軍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提到他和雲集，但還是松了口氣點點頭。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你還說不像……”雲集正欲打趣牛衛軍，恰巧服務員來上菜。

“像什麽？”牛衛軍問。

“沒什麽。”雲集和雲帆的餐點先下的單所以上得快。田超一路上都在喊餓所以雲帆先讓他吃。雲集本來也想讓牛衛軍先吃，結果被直接拒絕了。當他眼尖看到牛衛軍擱在桌上的手交叉在一起面上微微露出些赧然時，明白了。

雲集沒再堅持，掀開蓋子拿起刀叉開始細致地切割起牛排。又等了三五分鐘，另外兩份餐點也上來了。

“這邊。”雲集放下刀叉對詢問的服務員招手，意思是把其中一套餐盤放到他那邊。趁服務員愣神的工夫，雲集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剛才切好的一盤拿起來放到了牛衛軍面前。

牛衛軍……

雲帆，田超！！！

這是牛衛軍第一次來吃西餐，看到手邊銀光閃閃的刀叉有些犯難。到底是左手拿刀還是右手拿刀？牛衛軍不好意思照直問，所以當餐點上來的時候，他不想先吃，他怕拿反了刀叉出錯鬧笑話。在雲集動作動容地淋上黑椒汁開始切牛排的時候，他一邊偷看一邊暗暗記下順序。這樣一來就不會錯了，牛衛軍心想。

可現在……牛衛軍低頭看看被均勻切成小塊，均勻沾上醬汁，可以直接用叉子叉起來吃的牛排，形容不上來心裏的感覺。雲集看到了他的窘迫，并且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其中的尴尬，牛衛軍很感激他這樣的舉動。回想從來到A市起，自己似乎處處受到雲集的照顧。帶他去醫院治眼睛，眼睛治好了又給他找了個好工作，更重要的是他同意他留在雲帆的身邊。雖然他之前發脾氣打孩子的時候很兇很可怕，但平常的時候除了偶爾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雲集真的是一個很溫柔體貼的人了。

不知道未來是哪個女人有福氣站在他身邊……

雲集見牛衛軍手拿叉子遲遲不動，連吃個飯都能走神，也是沒誰了。

“想什麽呢？”雲集在牛衛軍眼前揮揮手。

“啊，沒想什麽。”牛衛軍垂眸掩飾掉心中莫名酸脹的情緒，叉起一塊牛肉喂到嘴裏。

今天大牛愣神的時候尤其得多，心裏從來藏不住事的人也有小心事了？雲集認為等下回去了有必要好好問問。

開車回去的路上，雲帆問牛衛軍西餐好吃麽，牛衛軍滿腦子都是些沒頭沒腦奇奇怪怪的念頭，揣着事哪有心思好好品嘗食物？只好中規中矩地回答說挺好吃的，就是不太吃得慣。前面開車的雲集抽空扭頭看了他一眼，牛衛軍遮遮掩掩的态度讓他心中疑惑更深。

回到家，兩個孩子一個說玩了一上午要趕緊去寫作業，一個犯食困喊累說要去睡午覺便各自回了房間。牛衛軍在客廳把買回來的大包小包拆開來，剪掉吊牌收拾好備用扣子，投到洗衣機裏用柔順劑泡好。

“一回來就忙什麽呢？”雲集上了個廁所出來看到牛衛軍不停在屋裏走來走去很忙碌的樣子。

“新衣服要洗一水才能穿。”現在每天說的話多了，牛衛軍吐詞也變得愈發順暢。

“哦，那收拾完了嗎？”

“還沒，要把陽臺衣服收一收。”

“先別收了，進來。”雲集朝牛衛軍勾勾手。

牛衛軍不明所以地跟在雲集後面進了房間。

“把衣服換了陪我歇個午覺。”

“我還不困……”

雲集望望就事論事一臉實誠的某人頭疼不已。

“逛了一上午了你不累？不累也過來陪我歇歇。”雲集堵住牛衛軍接下來拒絕的話頭，把床上的睡衣塞到他的手裏，掀開被子睡到了進去，自始至終眼睛都盯在牛衛軍的臉上不曾挪動。

牛衛軍被這樣熱氣騰騰的眼神盯得身上哪哪都覺得不得勁，想要拒絕可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麽好的理由，捧了睡衣就那麽幹幹地站在床前。

“愣着幹嘛？還要我幫你換衣服？”雲集作勢要掀被下床。

這一波操作成功吓住了牛衛軍。

“不，不用，我自己換……”人一緊張，之前的結巴又故态複萌。

“哦，”為了避免牛衛軍尴尬，雲集正人君子一般地翻過身背對着他。偷偷看到他這個舉動的牛衛軍松了口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明明之前當雲集的面換衣服從來沒有不好意思，可今天怎麽就覺得這麽難為情呢？都怪他上午在試衣間裏對他，對他，動手動腳的……

牛衛軍順着思緒腦海裏重現了上午那一幕，轟得一聲臉上燒起火。

啊，怎麽辦？好想出去……

“還不過來？”

“……哦。”

雲集靠玻璃窗的反光看到牛衛軍換好了衣服卻遲遲不轉身，于是出聲提醒。

牛衛軍繞到另一邊爬上床。

雲集……

“往中間來，你都快掉下去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抽什麽風，上來就緊緊扒住床沿背對他，生怕靠近他一樣。

牛衛軍咬牙往床中間挪了挪。

“再來一點，被子蓋不上。”雲集覺得再看這憨牛磨叽下去他真的要發火了。

“不用了，我這樣挺好……”牛衛軍勉力堅持道。

“我數三聲，你給我好好睡到中間來，三，二……”雲集耐心耗盡，半撐起身體大有再不過來就過去抓人的架勢。

牛衛軍被逼得無處躲藏只好又扭扭屁股往裏面挪……

還沒等牛衛軍反應過來，雲集就按住他的肩膀一掀，腿再一跨，兩人瞬間就變成了牛衛軍在下雲集撐在他身上的姿勢。

“啊！”牛衛軍只覺眼前一花，雲集的臉就出現在了自己的上方。

作者有話要說：

『我數三聲』

表白前：

雲集：我數三聲，給我趕緊過來！

牛衛軍：哦。（從善如流地照做）

表白後：

雲集：我數三聲，躺到床上來！

牛衛軍：壞人！（羞羞答答地照做）

結婚後：

雲集：我數三聲，把衣服脫了！

牛衛軍：你等着吧！哼！（毫不猶豫地遁走）

今天又能看出呆牛對雲爸的愛呢！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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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看到大家對田超的評論，有些抱歉令大家感到不快。

一開始田超就是大綱裏既定的角色，構思的時候，我的思路可能更偏向在這個孩子加入雲家之後各人的反應，而忽略了對于這個孩子是否要住進來的考量。

關于雲集之前的一段婚姻，其實不想着墨太多，日後雲集跟王雲女士肯定會有一場硬磕，而牛衛軍會遭遇田超的母親。

可能我的三觀真的歪掉了，我覺得超超自己使了計謀争取到一個脫離他媽的機會，是一種自救吧……

完了完了，感覺這話一出我就要涼了，~~~~(>_<)~~~~

惹大家不高興，真是不好意思哈~~~

感謝評論收藏支持，感恩！

PS：哦對了，告訴大家一個冷知識。看到文中雲爸借着給呆牛扣扣子揩油那點沒？人的手掌小魚際也就是靠小拇指的那一側觸覺是最靈敏的，好，現在大家再想象一下給別人扣扣子的動作，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