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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麽了？

雲集最近抓到牛衛軍偷看他不是一次兩次了。總是不經意回頭便撞進一雙探究的大黑眼裏，然後這雙眼像是受到了極大地驚吓一般，眼睫輕顫目光快速轉開去。等到他追上去問，十次有九次都搖頭說沒事。

呆牛，有話不會直說麽？！最讨厭這樣藏着掖着的了，藏也不藏好……就為了這個雲集生了幾天悶氣，後來還是雲帆一語道破天機。

爸，你不覺得爹爹是在偷瞄你麽？

雲集剛想說我又不瞎，當然看得到他在偷瞄我，那眼珠子都快貼到我身上了能不知道嗎……等等，等等，雲集忽然記起，之前有段時間好像他自己也是這樣的狀态，那時候為了确定自己有沒有喜歡上這呆牛的可能，所以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往他身上瞟。

“聰明！這回我們誰也不要提醒他，讓他琢磨去吧，哼！”雲集明白過來後心裏爽的不要不要的，可以說非常解氣。

牛衛軍最近也在懊惱，自己真是笨得夠可以，想偷偷摸摸研究一下雲集，卻總是剛往他那邊看就被抓了個正着。同時他還發現，心髒不舒服的感覺在不停擴大，以前只是兩個人躺在床上雲集把他圈在懷裏的時候才會跳很快，現在怎麽多看他幾眼心裏就跟踹了個兔子一樣蹦蹦蹦不停呢？小陶的理論到底靠不靠譜，萬一她說錯了，自己真的是心髒出了毛病，而不是，而不是……

喜歡上他了呢？

“師父要不你這樣，這事吧你先別往外說，你按照我說的回去檢驗檢驗，要一條一條都對上了，那估計師父你真的是喜歡上那個人了。如果對不上，到時候我們再讨論……”

“一，跟那個人對望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心跳加速？”

“二，在這個人面前是不是經常會覺得臉紅，不好意思？”

“三，跟這個人接觸的時候，除了心慌，還有沒有其他的感覺？比如說害羞啊，難為情啊之類的。”

陶從柔的話一字不差地在牛衛軍的耳邊回響。

第一個，以前沒有現在好像有了。第二個好像也有一點，特別是雲集找他說話的時候，看到他笑他老是覺得臉上發燙。至于第三個，以前自己在雲集面前穿衣換衣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但自從上次買完衣服回來，再在他面前換衣服就覺得哪哪都不對了，只是脫個上衣露個背都不願當着雲集的面，更不用說脫褲子……

牛衛軍憂愁的發現，自己的感覺跟她說的八九不離十。這下他真的有點慌。

這太不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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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着異樣的情緒下午炒菜的時候牛衛軍幾次都差點把糖當鹽往鍋裏撒，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迫不及待交完班牛衛軍換了衣服就往“天廚”外走。但走到門口他又有些迷茫地停了腳步。

來這裏這麽久，第一次生出不想這麽快回去的想法。

但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呢？

“小叔？”糾結的當口，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試探地喊了聲。

牛衛軍一怔，不确定地回過頭，等人從巷子口的陰影走到光亮下他才看清，确實是熟人。

大伯家哥哥的兒子，牛國棟。

“國棟，你怎麽……”牛衛軍驚訝地看着來人。

“哎呀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小叔！”牛國棟上來就給牛衛軍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不是在家上學嗎？好端端的怎麽跑到A市來了？大哥大嫂知道嗎？”如果他沒記錯，牛國棟現在應該是高三的考生，不老老實實在學校讀書，跑到幾千公裏外的A市來做什麽？

“嗨，上學有什麽意思？！反正學校裏那些老家夥也覺得我考不上大學，所以我幹脆就不讀了。我來找小叔是經過我爸我媽允許的，小叔，我們全家都知道了哦，小叔在A市混的可好，上了報紙不說，還賺了大錢呢……”牛國棟賊眉鼠眼笑嘻嘻地搓搓手。

牛衛軍聞言心裏生出很不好的預感，大哥大嫂家怎麽會知道他在A市的事，連他老娘都不一定知道的事，他們從何處得知的？還有眼前的牛國棟，此番大老遠來找他，目的想必不單純。

果真，牛國棟清清嗓子正式開口了。

“我爸我媽的意思呢，我讀書不行，考大學這個路子走不通。所以麻煩小叔，給我在A市找個工作，工資也不用太高，跟小叔你差不多就行了。”

“麻煩小叔”幾個字，把牛衛軍的思緒瞬間拉遠了。

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娶個媳婦不容易，咱爹留下的地就讓給我家給他倆蓋個新房吧，麻煩他叔叔了……

兒媳婦肚子這麽大了可我身體不好，做飯打掃那些活實在幹不來，妯娌間不是講究互幫互助麽？等衛軍娶媳婦了我也來幫忙！麻煩他嬸了……

麻煩嬸子，我這生完孩子渾身不得勁，國棟就先放你家帶幾天……

叔叔啊，做父母的哪個不想自己孩子好？可我們兩口子實在拿不出那些錢，國棟又是孫子輩裏的老大，要是他以後有出息了，不就是在給老牛家增光添彩呢麽？所以說那學費就麻煩叔叔操操心了……

牛衛軍尤記得每次大伯家的人來過他家之後，父親就會在門檻上坐下抽好久的煙，母親會在廚房坐在竈臺前連連嘆氣。牛衛軍想不通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腆着臉一次又一次上門，要這要那，就差明晃晃地搶了。這些年牛衛軍把這一家得寸進尺的人看得透透的，或許以前心裏還存了對當時大伯力排衆議讓他留下孩子的感激，可自從上次雲集問他有一筆錢的事後，牛衛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現在看到牛國棟繼承了大伯家一貫不要臉的風格，牛衛軍心裏實在厭煩。他掏出錢包，把裏面百元鈔的現金全都抽了出來，團了團塞到了牛國棟的手裏

“工作的事，我幫不了你，我也是來這裏打工的，沒那麽大本事。”說完牛衛軍一刻也不想停，轉身準備離開。

“小叔你去哪？”牛國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拒絕，這種情況下他怎麽能讓牛衛軍跑掉？！

牛衛軍厭惡地看了眼抓住自己手臂的牛國棟，“我回家。”

“那我也去！”牛國棟梗個脖子語氣霸道。

“那是我家，你不能去。”牛衛軍打死都不會把牛國棟帶到雲集家，他根本不會讓雲集雲帆他們見到他。

“憑什麽？你是我小叔，你家我憑什麽不能去？”牛國棟不依不饒，狗皮膏藥一樣誓要粘住牛衛軍。

畢竟是晚輩，牛衛軍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放開。”

“我不放！今天你不跟我解釋清楚，我絕對不放！”牛國棟聲音大了些，引得不遠處“天廚”的迎賓員都往這邊看過來。

牛衛軍心裏堵的一句話都不想跟牛國棟說，掙了兩下發現他真的不松手後，心裏也發了狠，一個手刀劈在牛國棟腕關節上，疼的他反射性松開了手。

“你到A市來，不可能一點準備沒有，給你那些錢夠找個賓館住，玩夠了就回去，不要再來煩我。不要以為什麽事都要依着你。”牛衛軍硬生生地撂下話走了。

身後，牛國棟抱着手腕氣得咬牙切齒。行，你不認別怪我不義。他掏出手機，迅速撥了個電話。

随後幾天，牛衛軍心裏一直惴惴的，牛國棟知道他工作的地方，他害怕他來店裏不管不顧地鬧，給老板和其他員工添麻煩。

好在自他不輕不重把人教訓了一頓後，牛國棟再沒出現在他的面前。正當他漸漸放心，只當這是個生活中的小插曲時，他接到了老家他媽的電話。

牛衛軍的母親沒有電話，能聯系上牛衛軍還多虧了雲帆上次臨走之前把自己和雲集的手機號抄了個小卡片留給了她。

牛姥姥來電話的時候，雲帆正在上課。抽屜裏突然震動的手機把聚精會神解題的他吓了一跳。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但前面的區號是牛衛軍的老家，雲帆馬上意識到可能是牛姥姥的來電。抓起手機，不由分說站起身。

“老師，我，我想上廁所……”不等老師點頭，雲帆已經從後門沖了出去。

雖然牛姥姥電話裏沒有說具體出了什麽事，但雲帆聽出她語氣裏的急迫，略微安撫了幾句後就趕緊把牛衛軍的手機號報給了她，電話裏牛姥姥感激的不住說謝謝，道完謝便匆匆收了線。

晚上回到家，雲帆放了書包就去廚房找牛衛軍。

“爹爹，姥姥下午跟你打電話了嗎？”

牛衛軍點點頭，“謝謝小牛，我都忘了把電話號告訴她。”

雲帆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她有跟你說什麽嗎？感覺她挺着急的。”

“沒什麽，一點小事，我已經跟她說好了，明天我回去一趟。”

“回去？”雲集在房間裏聽到兩人的對話，特地跑出來詢問。

“嗯，”牛衛軍目光閃爍，把手上的水在圍裙上擦了擦，悶悶地應了一聲。

“一會吃飯的時候說說吧。”雲集擡手在人頭頂揉了揉，上下打量了一番，總覺得牛衛軍今天怪怪的，別是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吧……

飯桌上，不用雲集問，牛衛軍便主動說明起來。

原來牛衛軍他們村最近在搞新農村建設，村政府打算把他家的那幾間老房子推倒重蓋，蓋房子的錢村裏出一半自家出一半，這次回去就是要跟牛姥姥商量這事。

“舊房改新，這是好事啊。”雲集喝了口湯點評道。

“嗯，我媽第一次碰上這種事，不知道怎麽辦，喊我回去給她拿主意。”牛衛軍點點頭說。

“爹爹你什麽時候回來？”比起為什麽回去，雲帆更關心他什麽時候回來。自己的問題被雲帆問了，田超在一邊看着牛衛軍等待下文。

“等，辦完事，就回來。”牛衛軍一字一頓，習慣牛衛軍說話語速的雲帆和田超了然地點點頭，只有雲集夾菜的筷子緩了一緩，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晚上睡前，雲集照例把人框在手臂間。這段時間他固執地堅持用抱在一起的姿勢睡覺，牛衛軍從開始的不适應而失眠整晚，到現在伴着另一道不屬于自己的心跳聲悠悠入睡，可以說适應力不是一般的強。

“他姥姥沒事吧？”黑暗裏雲集的聲音從背後輕輕傳來。

晚飯的時候雲集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問他很多，牛衛軍差不多也猜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沒事，就是沒見過那陣仗，有點慌。”牛衛軍回答。

“真不用我幫忙？找個人跟你一起回去分分鐘的事。”雲集的手在牛衛軍的手背上摩挲，不帶任何□□卻令牛衛軍感受到了滿滿的溫情。

“不用，我自己能行。”

“要不是最近公司在忙一個大案子走不開，我就直接陪你去了。”雲集語氣裏不無遺憾。上次走的時候情緒不對，都沒來得及跟牛衛軍的母親說上幾句話，現在想想實在有些失禮。

“……沒事。”

“手機，錢，身份證都裝好，坐車坐飛機注意安全。”本來牛衛軍都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硬讓雲集父子給退了換成了飛機票。

“嗯。”

“要是有什麽不懂的，給我打電話，公司有專業的律師，可以幫你參詳參詳。”

“嗯。”

“建新屋子的時候多蓋一間，等以後……沒什麽。”等以後逢年過節，我們都是要回去住的。

“嗯。”

“光嗯做什麽，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雲集被牛衛軍應聲蟲般的反應逗笑。

感受到背後傳來那人輕笑的震顫，牛衛軍吸吸鼻子，手指動了動。

黑暗裏雲集感到有一只手悄悄挪過來，慢慢填進自己的掌心，心念一動，雲集張開手指逮住那只怯生生的手十指相握。聽到身前的人被抓住手小聲吸了口氣，雲集心口熨帖得不行。

“等我回去了，讓兩個孩子去食堂吃飯，別在外面買。”

“好，突然吃食堂估計他倆會不适應吧。”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他們倆的學習，不要逼太緊，取的好成績了，要表揚。”

“嗯，記住了。”雲集溫柔地回答。

“田超冬天的衣服不多，有機會再去給他買兩件襖子，用他媽媽給的錢……”

“光在說兩個小崽子，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雲集搖一搖兩人拉在一起的手，打斷了牛衛軍的話。

“……”

“真沒有？”雲集話裏說不出的沮喪。

“應酬，喝酒之前胃裏要墊點東西……天冷了，要穿厚點的襪子，我都找好了在櫃子裏……喝醉了不要睡沙發，着涼……雨傘晾幹了再收，不然容易鏽……”牛衛軍沉默一瞬後開口便絮絮叨叨念了好一陣。

雲集現在的心情歡呼雀躍特別想下樓跑兩圈，呆牛還說心裏沒他，他堅決不信！

“大牛，”

“嗯？”雲集突然十分鄭重地喊他，牛衛軍感覺周身氣氛都變了。

“等你這一趟回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雲集決定把話跟牛衛軍說清楚，換句話說他準備好向他告白了。放任他獨自琢磨了這麽久，多少也該意識到他對他的感覺了吧？

既然心裏下了這樣的決定，雲集便想先預支點福利，他當機立斷往前湊了湊，在牛衛軍露在外面的耳垂上親了一口。

“嘶~”牛衛軍如同一只受驚的兔子，觸電了似的把手從雲集的手裏抽了出來，整個人往床邊挪了挪。

“躲什麽？害羞了？”雲集惡趣味地調戲道。

“沒，睡覺，困了……”牛衛軍話裏難掩慌亂。

“行，睡吧，晚安。”

“晚安……”

這下雲集真的被驚喜到，看看窗外的月光，感嘆這世道真的是變了，以前他說晚安牛衛軍從來都當沒聽到愛答不理，可今天卻乖乖地回了一句，雲集幾乎都忍不住要把人拽過來狠狠吻一頓了。

懷着對未來的美好暢想，雲集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聽到背後均勻的呼吸聲确定人睡熟了以後，牛衛軍輕悄悄轉身，借了窗外透進來的涼涼月光，他仔細端詳了雲集的睡顏良久，最後磨磨蹭蹭湊過去，在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聲中，往雲集的唇上輕柔地印了一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

『偷看』

大牛：只要我動作夠小心，他就發現不了……

三秒後。

雲集：怎麽了？有事？

大牛：沒，沒有……

過了一會。

雲帆：爸你臉上有東西嗎？為什麽爹爹老看你？

大牛：不，不是……

又過了一會。

田超：雲叔叔，牛叔叔有話跟你說。

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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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用了電影裏的一個梗哈哈哈，真的是全場為數不多的笑點了，sad……

感謝大家評論收藏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