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雲集發現自己最近的日子過得是不要太舒坦。

一大早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不說，天光微亮，鬧鈴未響，佳人在懷睡的正香。

雲集低頭看看不知何時從床邊蹭回到自己懷裏的牛衛軍，此時他正一手摸在自己的胸前一手環過自己的腰，微微嘟嘴沒有醒來的跡象。如斯美景看得雲集心裏直冒粉紅泡泡，渾身的血液都呼嘯着往下沖去。

雲集本想兩人就這樣的姿勢再溫存片刻，可無奈某些誠實的反應委實太難忽略，雲集只得在牛衛軍的腦門上啵了一口，不情不願地下了床。

哼，話沒說明白之前，姑且先饒了你！

牛衛軍按照往常的時間被鬧鈴鬧醒，難得的發現雲集先于他起了床。想到今天中午要趕飛機，殘存的睡意瞬間退了個幹淨。

雲集沖完涼水澡，廚房裏已經飄起煎雞蛋的香味。看了眼時間，兩個孩子要是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剛這麽想着兩扇門幾乎是同時打開，雲帆和田超沖了出來。兩人頗有默契地一個在洗手臺洗臉，一個擠了牙膏去廚房的水池子邊刷牙。

“爸爸你今天送爹爹去機場？”雲帆一邊把吐司往嘴裏填一邊咕咕哝哝地問。

“我？不是，我讓你李叔叔送，上午我有個會走不開。”雲集接過牛衛軍遞來的牛奶倒進咖啡裏。

“哦，”雲帆點點頭表示理解，“爹爹你下了飛機給我發個微信，別忘了把我拍的照片給姥姥看。”

“好。”看雲帆吃煎蛋吃得滿嘴油，牛衛軍起身去把紙抽拿來放到餐桌上。

“叔叔你別擔心我和哥哥，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田超這話說得很貼心，牛衛軍笑笑摸摸他的頭。

“把我說的記好，遇事別一個人硬扛。”雲集緊随其後表了态。

牛衛軍環視坐在身邊的三個人，心裏盛滿了沉甸甸的感動，陣陣暖流直順着血脈湧向四肢百骸。

“謝謝。”他無比鄭重地說。

回答他的是三人無聲的笑意，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麽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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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個孩子去上學，雲集也要上班。事出緊急昨晚雲集已經幫牛衛軍請了一周的假，今天不用去“天廚”。牛衛軍呆呆的站在玄關，剛剛還笑語連連的家轉眼就只剩他一個人了。李牧會在十點來接他去機場，還有兩個多小時。

牛衛軍想了想把三個人卧室裏的床單被罩挨個拆下來投進洗衣機，洗衣機工作的時候牛衛軍掃了地又拖了兩遍，茶幾窗臺電視櫃床頭櫃挨個擦過去，冰箱從裏到外整理了一通……把最後一張床單晾在陽臺上時，牛衛軍看了看手表，這麽快？再不收拾行李就來不及了。

牛衛軍從主卧的衣櫃裏翻出自己的行李包，心不在焉地把自己的衣服團起塞進去，沒一會包就塞滿了，牛衛軍看看衣架上還未收起的衣服，恍然驚覺從夏天到現在，自己居然添置了這麽多衣物。

裝不下就不帶了，牛衛軍一條腿壓着拉上了行李包的拉鏈，一路掂去了門口。

十點門鈴準時響了，李牧到了樓下，牛衛軍提上包，轉身又看了眼這個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後，帶上門走了。

雲集今天一出家門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是一種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的郁悶，這情緒有如陰霾籠罩在他頭頂，甚至車快開到公司樓下的時候他差點慌神跟人追尾怼上。

虛驚一場坐在辦公室裏，雲集思來想去覺得這股詭異的感覺實在是毫無道理，最近他事業愛情順風順水，整天都高高興興樂呵呵的哪有什麽不好的事？強行要解釋的話，只有牛衛軍今天要回老家這一件令他有些牽挂，但他昨晚不也保證了辦完事就回？又不存在像之前那樣一去不回的可能，那就沒什麽好介意的了啊……

開會的時間到了，雲集強壓下不安，整整衣領去了會議室。

等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會談結束，雲集看看時間，B省那邊牛衛軍就要降落了。

晚上應酬完回到家，雲集把特地打包的飯菜熱了熱招呼兩個孩子出來吃飯。

牛衛軍不在，雲帆心裏空空落落，吃在嘴裏的飯菜橫着豎着不如爹爹炒得好，雲帆越吃心裏越不開心。

田超也在懷念牛衛軍的手藝，不怪他挑剔，這家做菜的水平是真的不如他牛叔叔。看看桌上雖說是擺了五六個菜，可只有那個青椒雞蛋勉強好吃一些，于是他就只朝那一道菜動筷子。

雲集開了罐啤酒，陪兩個孩子坐坐。見兩人具是無精打采百無聊賴的模樣，雲集哭笑不得。不就是牛衛軍不在麽？這兩人就沮喪成這樣？想想也是奇特，牛衛軍本身不愛說話，可他在的時候家裏總是充滿了兩個孩子叽叽喳喳說話吵吵的聲音，氣氛總是很熱鬧。一朝他不在了，整個家的氣氛都跟着冷清了許多，都吃了半天飯了，也不見倆小子誰開口說話。

等大牛回來了，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以後沒事別到處瞎跑，把兩個孩子的魂都帶走了。

“你爹今天跟你聯系了？”雲集打破了沉默。

“嗯，跟我發短信了，說他已經平安下了飛機，趕去客運站坐上回鎮子上的大巴車了。”

“我也收到了。”田超跟了一句。

“嗯，那大概他是同時給我們發的信息。”雲集收到的信息內容跟雲帆的沒什麽區別。

“爹爹沒再跟你說點別的？沒給你打電話？”雲帆難得稍微打起精神，沖他爸擠擠眼睛。

“沒，估計在路上不方便。”想到那人苦大仇深地瞅着手機屏幕，一個字一個字往聊天框裏啄字上去的場景，真是笨笨的可愛極了。

“嗯。”雲帆随口一問雲集随口一答兩人誰也沒往心裏去。

雲集真正發現不對勁的是在牛衛軍走的第五天。

這天一早楊天生電話打到了雲集這。開口就問他能不能聯系上牛衛軍。

“三天前有個男的到店裏，說是牛哥的侄子，牛哥介紹他來店裏找個工作。我看那人賊眉鼠眼，站沒個站像坐沒個坐像，說話還吊兒郎當特別不客氣。我又不是傻子，開門做生意的怎麽能把這種人放在店裏？所以我就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牛哥家的親戚，可你說如果是冒充的話，這小子又準确地知道牛哥最近不在店裏。所以想打個電話親自問問牛哥，結果從前天到現在怎麽也打不通，我找你看你能不能聯系上他……”

“侄子？沒聽說過……”雲集在腦海中梳理牛衛軍家的親戚們。他是獨生子，他的侄子要麽是他大伯家哥哥的孩子，要麽是姑姑家弟弟的孩子。

“總之你聯系一下他，真不是哥們我不想幫這個忙，那人确實不是個幹活的料，這兩天因為我沒把話說死，他就天天賴在門口，你說這……”

雲集安慰了朋友幾句，挂了電話就開始撥牛衛軍的手機號，回答他的永遠是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打開微信又是發消息又是語音通話，可發出的訊息全部都石沉大海一絲回應也無。

莫不是出了什麽事？雲集一下就慌了，想到牛衛軍會不會跟雲帆保持聯系，雲集也顧不上現在是不是上課時間，直接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被雲帆壓了，半分鐘後微信傳來。

“爸你幹啥，我上課呢。”

“這幾天你爹爹有沒有聯系你？”

“沒有。”

“你給他發微信了嗎？他回了嗎？”

“我前天發了，問他在幹什麽他沒回。”

“行，我知道了，你先上課吧。”

同樣的問題雲集又去問了田超，得到同樣的回複後，雲集失神跌坐在了椅子裏。

五天，他們全家人跟牛衛軍失去聯系五天了。牛衛軍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突然失蹤？他現在在哪裏？處境是否安全？還有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侄子，他怎麽知道牛衛軍最近不在？他從哪來？他會不會知道牛衛軍的事？一個個問題跟針一樣紮在雲集心頭，他完全沒法冷靜下來。

慌亂中他哆嗦着跟楊天生回了個電話，得知那個所謂的侄子現在就在店裏，叮囑好友一定把人看住，他馬上就過去。

放下電話雲集把李牧叫進辦公室，交代了一下工作提了包就走。

剛坐進車裏，手機就響了。雲集急忙拿起，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他的心直往下沉。心裏鋪天蓋地生出一種先前最壞的預感就要應驗的恐懼。鈴聲還在不停歇地響，最好不要像他想的那樣，最好不要。雲集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喂，王雲女士……”

裝修典雅的咖啡廳裏，雲集和王雲女士相對而坐。因為剛剛開始營業，店裏除了他們二人沒有其他客人，這樣的場景還真挺适合談判，雲集自嘲般地想。

“我給你看的相冊你挑的怎麽樣了？上個月我朋友家有一個才留學回國的高材生，聽說不僅人漂亮讀書還很優秀，我已經加了她微信，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他在哪？”雲集死死盯住王雲女士，咬牙切齒地開口。

“那孩子剛入職鑫華銀行A市總行，家是A市本地人……”王雲女士不滿說話被打斷，面露不悅。

“我問，他在哪？”雲集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你說誰？”王雲女士皺起秀麗的眉，冷冷問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選擇在這個關鍵點上約自己見面，要是他再猜不出牛衛軍的失蹤是王雲女士在背後搗的鬼他就白活了這些年。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這跟我今天來找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想談……”王雲女士姿态優雅地三指端起正散發熱氣的茶杯。

“呵呵，那還真不巧，我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說吧，你把牛衛軍藏到哪裏去了。”雲集不想再浪費時間做無謂的周旋，直截了當的問道。

王雲女士聽到雲集咄咄逼人的語氣，鼻子裏輕哼一聲，抿了口手中的熱飲。

她不說話，雲集就靜靜地等。跟王雲女士鬥智鬥勇這麽多年，早就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種時候誰先亂誰就輸了。

“不過是一個怪胎，難不成你還真放在心裏了？”

等了一會終于王雲女士先開口，可只一個詞便讓雲集的心從裏到外涼了個透頂。她果然什麽都知道了。

“看在你是雲帆奶奶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計較這個。我最後問一遍，牛衛軍去哪了？！”想到王雲女士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出手對付他家老實巴交的大牛，雲集就心如刀絞。

“呵呵，有本事玩二椅子，人丢了你倒是自己去找啊？！光在這裏沖我發瘋做什麽？！”王雲女士不甘示弱，嗆聲回去。

聽到她用那樣侮辱性的詞稱呼大牛，雲集忍無可忍地霍然起身。

“這是你逼我的。”說罷便拂袖快步離開了咖啡廳。

王雲女士随後付了賬走了出來，坐進了等在路邊的自家轎車。

“哼，跟我鬥。”她随意彈了彈鮮豔的長指甲，并沒有發現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俨然不是她從家裏帶出來的那一位。

雲集帶了人緊趕慢趕到了“天廚”，楊天生正在大堂裏等他。見到雲集，楊天生立馬放下手裏上菜的托盤，跟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跟上。

從員工通道走到一個雜物間改的員工更衣室門口，楊天生指指裏頭。

“動靜小點，別砸了兄弟的店。”看到雲集不是一個人前來，身後還跟了兩個五大三粗長得兇神惡煞的保镖時，楊天生就明白他想幹什麽了。

“嗯，待會這邊走廊不要過人。”雲集陰沉地點點頭，開門走了進去，後面兩人緊随其後，門在三人之後緩緩合上。

很快，楊天生沒走多遠就聽到屋裏嗷了一嗓子，他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離開了員工通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兒歌』

雲集：我有一只小呆牛我從來還沒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帶他去趕集，我手裏拿着小皮鞭我心裏真得意……牛呢？我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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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這段子就是想開車……

劇情寫到這裏，我又有一種我要涼了的感覺TT

感謝評論收藏支持，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