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媽，你放着吧！都說了這些活不用你操心。”

雲集從牛姥姥手裏接過盛水果的缽子。

牛姥姥在家總閑不住。前兩天雲帆羞得都要哭了跑來找他說姥姥把他的內褲給洗了，聽的雲集哭笑不得。後來架不住雲帆鬧騰，吃飯的時候雲集稍稍提了一句，叫牛姥姥別慣着孩子，都是家裏的一份子，雖然學業繁忙，但是力所能及的家務事能幹的還是要幹一些。一婁子轱辘話聽得牛衛軍一頭霧水，兩個孩子倒在旁邊瘋狂點頭。

好在牛姥姥聽懂了，她沒再去搶着洗衣服，卻又拿起了抹布和掃把。

“這樣不行，”有天晚上睡覺前，雲集靠在床邊摸摸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渣說道。

“什麽？”牛衛軍盤腿坐在床頭擦頭發。

“诶诶诶，說過多少次了，別老使勁呼嚕你那點頭發，光擦不行，你得吹幹。頭發裏頭還是濕的就睡覺，時間長了容易頭疼。”

雲集每次看到牛衛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來氣。總共就沒有多少頭發，發質幹叉叉的也從來不見這人抹點護發素，每次洗完還像寵物店裏呼嚕狗毛一樣使多大勁揉。還有上一次，雲集偶然發現牛衛軍全身都是小紅點，吓得他魂都飛了，一問怎麽來的才知道是這呆牛洗澡的時候搓狠了，不僅把灰搓掉了連皮都快搓破了。

雲集……

偏偏這人還總表現出“我一直就這樣過的”的态度一再挑釁他。

這還得了？面對越來越肆無忌憚的某人，雲集自認他還從未輸過。

不是愛幹淨喜歡搓麽？那我來幫你，把人堵進浴池好好來了一套“大保健”之後，牛衛軍的身上再沒出現過搓破皮的情況。

“趴過來。”雲集下床取了吹風機來，戳了戳一看背影就知道在賭氣的某人。

牛衛軍覺得雲集最近真是越來越煩人，他幹什麽都要管。他說一句雲集能回他十句。一個大老爺們他總要他往頭上抹那種香噴噴的護發素，前兩天還帶回來一排三個瓶瓶罐罐，說是專門冬天用的男士護膚品，買回來就天天盯着他擦。牛衛軍心裏那個郁悶，他以前在家冬天的時候沒抹過這些玩意也不見臉上長凍瘡啊……

當然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只能心裏小聲咕哝幾句，不然誰知道雲集又會幹出什麽讓他羞得要死的事。

聽到雲集喊他，牛衛軍沒回頭，閉眼直接往後一倒，頭正好懸出床沿，覺得自己挺聰明的某人完了還自顧自嘿嘿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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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集輕笑着嘆口氣，天天守着一個動不動就無意識做出點這樣可愛的小動作的人卻還得忍住不出手，雲集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雲集在等，等一個重要的日子。

無獨有偶，牛衛軍也在等。

這次雲集把牛衛軍抓回來，一路上沒少笑眯眯的恐吓他。雖然沒有像在姨母家那樣動真格的折騰他，但是動不動把他揉捏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卻是越來越多。

牛衛軍大致猜得到雲集是想對他做什麽，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盯到他哪他哪就覺得要燒起來，加上他老是把等回家了再如何如何挂在嘴邊，搞得牛衛軍到家後心裏的一根弦就愣沒松開過。

第一天，還沒等牛衛軍收拾完洗完澡，趕了一天車的雲集早就累得先睡了。

第二天，雲集在公司加班，牛衛軍本來是要等他回來，可等着等着自己先睡着了。早上醒來發現雲集在後面抱着他，他連他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三天，雲集倒是按點跟牛衛軍一起躺到了床上，可除了說說話外加親昵的摸摸抱抱，雲集什麽也沒幹。

牛衛軍有點捉摸不透，難道他理解錯了雲集的意思？

雲集把吹風機的插頭插好，打開熱風放在手裏試了試溫度，從下往上一邊給牛衛軍按摩頭皮一邊吹濕發。

雲集心思放在怎麽跟牛衛軍說說叫他把頭發留長一點換個發型，便沒怎麽注意一錯不錯盯住他都要瞧出花來的目光。

搞不好真的是他理解錯了雲集的意思，要不然怎麽會到現在還不動手？哦~對了，他明白了！小牛有一次跟他說什麽來着說到一句話，有賊心沒賊膽！對，雲集應該是沒膽子，他慫了！

雲集懷疑是不是暖風把腦袋吹昏了，為什麽大牛這麽奇怪地看着他？這是什麽眼神，如釋重負加上洋洋得意？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麽呢……

“翻個身，吹後腦勺了。”雲集碰碰牛衛軍的臉。

“哦。”就着仰躺的姿勢腿一蹬，牛衛軍給自己翻了個面。

雲集……

“過來點，一步都不想多動，真是懶的你！”

吹完頭雲集收了吹風機，從桌上拿來了兩個瓶子。

牛衛軍一看雲集手裏的東西，鼻子裏哼了一聲頭扭到一邊不愛搭理。

“又不是第一次擦了，怎麽還鬧脾氣？”雲集失笑。

“你這玩意，我一輩子也适應不了。”牛衛軍揉揉自己的臉，“你看我的臉又沒破也沒皴，幹嘛天天要抹這些，娘不兮兮的，”那些湯湯水水捂在臉上也不舒服。

“說多少次了，男的也要保護皮膚，A市這邊冬天不是一般的幹燥，跟你老家B省不一樣。還有手，買的護手霜你也要帶到天廚去好好擦。搞你們那一行的天天肯定洗好多遍手，冬天了，涼水什麽的少碰，盡量用溫水。你知不知道凍瘡，第一年得了以後年年都好發。”雲集覺得自己仿佛在勸青春期鬧別扭的孩子。

“知道了！要擦就擦！啰嗦！煩！”牛衛軍被念叨得心火連往上竄。以前怎麽沒發現雲集這麽能講啊？有這功夫不去念叨小牛，整天就知道在他耳邊叭叭叭……

雲集聞言喉頭一甜，他預感自己醉死溫柔鄉之前可能先要被這貨氣死。

他話多嗎？他話哪裏多了？他哪句說的不在理了？

好不容易把別扭的牛大爺擦好香香送進被窩，雲集從另一邊上了床。他打開手機，首頁日歷上下個月十五號被着重圈了出來，這天是牛衛軍的生日，雲集計劃給他來個生日驚喜。等他家大牛感動的兩眼淚花花無以回報的時候，他再稍微把人往床上引一引，可不就順勢撲倒一切水到渠成？美哉妙哉！

想到還有一個月就可以把某個嚣張的人徹底拆吃入肚，雲集就身心愉快。一個月後待他重整夫綱，某人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可惜……

“什麽？！”雲集難以置信地瞪着牛姥姥。

“诶呦，小點聲，吓我一跳。”牛姥姥捂了捂心口，到底是年輕啊，嗓門怎麽這麽大……

“媽，你說衛軍身份證上登記的生日是假的？！”

“是啊，當時他出生的時候，他爸進山裏挖藥材去了，我一個人在家怎麽照顧的過來？所以衛軍的戶口是等他爸回來之後，才去村裏辦的。”

“那也不應該把生日搞錯啊……”雲集聽牛姥姥的解釋聽的頭疼。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像是說不讓開當天以前的日期？反正他爸去的是哪天，回來登記的就是哪天。”

“他為什麽不跟我說？！”

“這我怎麽知道？”

“那，正經的日子是哪天？”

“十一月十五，嘿，我記得那天月亮可圓哩！”牛姥姥和藹地笑了笑。

雲集拿出手機，瞥到上面的日期眼前一黑。他今天下班回來，只是無意間跟牛姥姥提了一句，牛衛軍的生日快到了，問問他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結果就知道了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三天……牛衛軍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個生日，在三天後。

“小牛爸爸，你沒事吧？诶呦臉色好差啊！”原先牛姥姥老喊雲集“小雲”，但是雲帆那孩子一聽這個閨女氣十足的名字就開始笑，牛姥姥臉皮薄，後來“小牛爸爸”還是小牛親自給她出的主意。

“媽，這樣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雲集麻木地瞅了牛姥姥一眼，就剩三天了，他能準備個什麽？！

“你又沒問，”牛姥姥被冤枉的莫名其妙。

“媽，你看，我本來……”

海洋館？

牛衛軍看到雲帆遞給他的兩張票面露疑惑。

“爹爹，這票是我參加的社團發的，我不怎麽想去，但這票月底就要過期了。後天周五，要不你讓我爸帶你去把這票用了吧！”雲帆解釋道。

“海洋館我去幹什麽，你周末帶田超去。”牛衛軍搖搖頭，周五他還在上班呢，去不了。

“別啊，我問了田超了，那小子說他也不喜歡看魚，要是沒人去這票就浪費了，多可惜。”雲帆把票又給推了回來。

“可是……”

兩個大男人去海洋館不奇怪嗎？以前休息的時候倒是聽小陶她們年輕人聚在一起說過這家A市去年新開的海洋館，聽說規模投資都是按照頂尖标準修建的，用一個去過的服務員的話說，這海洋館修的又大又夢幻，如果不是因為票價有點貴，她還想再去一次。

“哎呀，別可是了，我問我爸，他馬上就同意了。海洋館開到六點半，你中午下班了去都可以。”

“……哦。”牛衛軍推辭不過只得先點頭應下，他左右看了看想找個地方把票收好，最後把兩張票壓在了電視櫃旁邊的白胖瓷娃娃下面。

晚上睡覺的時候，牛衛軍自然跟雲集提起這茬，雲集回答的卻有些心不在焉。

“诶，要不，還是不去了吧，你看看是我把票，給小陶她們年輕人去，還是你送給李牧？”牛衛軍搖搖被雲集抓在掌心的手，這個人最近又多了一個新的小癖好，有事沒事喜歡摩挲他的手指，為此每天晚上睡前擦臉擦護手霜的活雲集就全給包了。每當這個時候牛衛軍總被摸得心裏直癢癢，雖然覺得害羞的很，可心裏悄咪咪的又存了點不想把手抽出來的心思。

雲集托住牛衛軍的右手，打着圈從環指的指尖按摩到掌指關節。那關節處有一小塊皮膚和周圍的紋理有所不同，是之前傷口愈合皮膚攀延的痕跡。應該不是什麽大的傷，要是落在別處愈合後可能根本找不出疤痕。

“這是怎麽搞的？”雲集點點那個疤問。

“什麽？”牛衛軍順着雲集指的地方把手舉起來看。看來看去，他手上沒什麽東西啊。

“這裏有個疤你看不到？”雲集把牛衛軍的手捉到燈下叫他仔細看。

牛衛軍這才意識到雲集在說他手指上綠豆大的一塊小肉丁。嗨，他還以為是什麽呢，這一看不就是在哪卡拉破了一塊皮呗，做什麽大驚小怪。他不說他還注意不到這裏，看痕跡應該也是蠻早之前傷的了。

“你問的真稀奇，我怎麽知道，這疤哪來的。”牛衛軍打了個哈欠說。

“說到這我就又要說你幾句了，”雲集揪了一把牛衛軍的鼻子，“我求求你了，對自己的身體上點心行不？身上什麽時候傷到了都記不得。遠的不說就說前兩天，雨下那麽大，你沒帶傘也不知道跟店裏借一把或者跟我打個電話，讓我開車去接你都行。你看你看，我還沒說兩句你就這個表情，那天降溫外面連十度還不到，你說你一路淋雨回來，回來也不洗澡不喝姜湯，不是找着要生病是什麽？”

牛衛軍真恨不得一拳打在雲集的臉上叫他住嘴，他都解釋好多遍了，不是他不知道店裏有傘，而是他下班走到半路才下的雨，那都走到一半了再折回去拿傘不是怪麻煩的麽，退一萬步講，他又不是小孩子，哪那麽容易就生病？

眼看把人惹毛了，雲集也不慌，任由那人憤憤不已把手使勁抽了回去，二話不說掀了被子就要睡。八成是氣急了沒把握好距離，牛衛軍躺下的時候腦袋砰的一聲磕到了床板上。

牛衛軍……

“诶呦，磕疼了沒？來，我揉揉，揉揉。”雲集忍笑湊過去。

“你走，煩死人了！”牛衛軍頭暈眼花，一半是氣得一半是砸的。

“哎呀，別鬧，那麽大一聲肯定磕疼了，我給你揉揉……”

“滾開……”

鬧到後來，牛衛軍忘了自己一開始要跟雲集商量的把海洋館的票送人的事，等天亮一睜眼，便是周五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要道歉，昨天斷更了。

早上起來人生第一次遇到地震，整個人都吓蒙了。然後去學校檢查了一下，老師就讓回家了。

一整天都挺恍惚的，晚上更是在隔幾個小時的餘震中醒醒睡睡……

如果這兩天再出現斷更的情況，可以理解成我收拾停當準備跑路的途中……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這兩天可能會有些顧不上，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