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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輕不重敲打了一遍手下，雲集望着遠處表情複雜。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騎虎難下，當初他一聽到王雲女士親自出馬去對付牛衛軍，牛衛軍還下落不明的時候，慌得他什麽都顧不上了，屏蔽信號的儀器是找朋友借的，監管別墅的是他早年投資的一家小型保镖公司，公司裏大多是有過前科坐過牢的犯人，本意是想給這些人一次改造的機會，多少給社會減輕點負擔，沒想到在這裏派上了用場。然而讓雲集說他對付王雲女士是臨時起意也不合适，自打決定和牛衛軍在一起後，雲集就在為跟他父母攤牌做準備，以前想的很好，要是他父母能坐下來好好聽他說，這事未必就沒得談，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好女士，不僅監視調查他不說，還背着她對付他愛的人。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王雲女士竟然連牛衛軍能生孩子的事都知道。從她口中聽到“怪物”這個詞時，雲集一方面心痛，憤怒，一方面下定決心要讓她先消停一會。他清楚他的好母親，雖然這些年和父親一起從公司的事務中退下來，表面上整天買買包喝喝茶，偶爾參加個小聚會，看似随意卻從未脫離A市這個圈子。說個不好聽的話，只要她想，以她的手腕和人脈，她真的可以有無數種方法讓他和牛衛軍難受。

所以，王雲女士才必須“頤養天年”。這些天雲集也接到了不少王雲女士的老朋友打來的電話，聯系不上本人才找到他這裏。那些朋友無一例外都是在詢問母親的消息。雲集全部以家母身體不适，不便見客為由搪塞了過去。按道理這樣的謊言不可能瞞很久，但一直以來他們母子在人前不遺餘力的母慈子孝的表演在此時派上了用場。不少人相信了他母親是真的生了病在休養，于是到第二個星期，找人的電話就明顯少了。而雲集的父親，向來是唯王雲女士馬首是瞻，聽了她一輩子的命令，做了她一輩子的應聲蟲。昨天聽他爸的口氣，他對王雲女士做的事似乎有一定了解，雲集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但事實證明他把人留在國外是個正确的選擇。在安排王雲女士的時候，雲集不忘順便給海外那邊發了消息，在他沒有把事情捋順之前，他還是待在國外的好。

可現在，他要怎麽辦呢？牛衛軍被找回來了，家裏的生活也剛剛回到正軌上，他真心不希望再有不好的事情來打擾他們一家的寧靜。可一味把人關着，當然不是什麽長久之計。但把人放出來，一旦王雲女士和外界取得了聯系……想想雲集就覺得頭疼。關也不是，放也不是，雲集糾結得頭痛欲裂。

“爸？”雲帆的臉出現在玻璃門內。

“怎麽？”雲集轉頭才發現自己在陽臺上站久了，腿都有些凍僵了。

“爹爹喊你去洗澡，”雲帆說。

“好，我一會就來。”

洗了個澡，雲集心裏也有了決定，他要去跟王雲女士再當面談談。

第二天一到公司，李牧就湊了上來。

“看什麽？我臉上有灰？”雲集見他的秘書抻直了脖子往他身邊湊，眼神還賊兮兮的，心裏就一陣惡寒。

“老板，昨晚，哦不對，前天晚上過得怎麽樣？”李牧期待不已地看着雲集。

“怎麽連你都知道了？雲帆那臭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雲集說。

“老板，你不能怪小帆，這是好事兒啊！其實不瞞您說，老早之前我就看出來你對牛先生有意思了，那會不知道為什麽你和他一個比一個遲鈍，你還老把我扯到你們中間當電燈泡，你都不記得了？”

“今天沒活幹是嗎？沒活幹你去把這一層的廁所刷刷吧！”雲集不想跟李牧沒完沒了地貧下去，想趕緊把人打發走。

“有活有活，我今天工作可多了呢！老板你看一下郵件，今天的日程我發給你了。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老板你有事了再叫我！”李牧頭也不回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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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集打開電腦，今天的兩個會都在下午。看到XX有限公司的落款，他忽然想起牛衛軍有一次問他的公司是幹什麽的。怕牛衛軍理解不了，他當時解釋的是，他們公司幹的是從張三那拿一筆錢去跟李四做生意，賺了錢跟張三一起分或者是從李四那買個東西，然後賣給王二麻子來賺差價這樣的活。

誰知聽完雲集的解釋，牛衛軍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你拿別人的錢，要是賠了怎麽辦？”

雲集眼前一黑，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還有，你們怎麽那麽黑，同樣的東西轉個手就加價賣，別人不生氣嗎？”

我管他生不生氣啊，賺錢就可以了啊！雲集內心狂躁，面上還要保持微笑，他暗暗發誓以後不是迫不得已，絕不跟呆牛談他公司的話題。

這邊雲集正想愛人想的出神呢，敲門聲響了。

“我不說沒事別煩我了麽……”雲集以為進來的是李牧。

“喲，這一大早火氣這麽大？”

看清來人，雲集瞳孔嗖地縮小，李牧人呢？幹什麽吃的，又把這女人放進來做什麽？

“啊，對不起徐小姐，您有預約嗎，沒有預約不能這樣進我們老板辦公室。”李牧站在門邊，覺得自己今天怕是涼了，誰能想到他就上個廁所的功夫，徐彩霞就出現在了雲集辦公室的門口。

“預約？沒有，但是我又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老板說，李秘書通融一下呗~”徐彩霞朝李牧眨眨眼，臉上的濃妝豔抹和強行賣萌形成巨大的反差，引得李牧胃裏開始上下翻騰。

“不好意思，我也是按規矩辦事……”李牧一手把着門，在雲集發怒之前，他一定要把這個女的趕出去才行。

“李牧，先出去。”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雲集發話了。

徐彩霞聽到雲集的話勾唇一笑，婀娜多姿地扭到辦公桌前站定。

“有事說事。我只給你十分鐘。”雲集臉上沒什麽表情，徐彩霞這樣的人，沒法推，這樣的女人越躲她會越來勁。

“下個月初七是超超十二歲的生日，這是我拟的邀請客人名單，這是我正在聯系的禮儀公司，這是我找人設計的生日禮服。”徐彩霞一樣一樣的從包裏往外掏出三份文件，擺到雲集的面前。

“生日？邀請客人名單？禮儀公司？生日禮服？”雲集特別想知道徐彩霞的腦子裏裝的全是水嗎？

“對，小孩子十二歲的生日是個大事，我想先來跟你商量一下。”徐彩霞臉上的笑容自進門都沒有下去過。

“我什麽時候說，要給他過生日了？”

“嗨，我不是看超超現在住在你們家，跟你們都熟悉，所以才……”

“徐彩霞，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雲集站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徐彩霞的身邊。“我不知道我哪裏做的不好，才給了你這麽荒誕的錯覺。你以為你是誰？當年你給我扣了頂天大的綠帽子，我沒趕盡殺絕讓你們母子流落街頭已經算得上仁慈了，你這會兒還在做什麽春秋大夢？還邀請名單，清醒一點，你真以為自己還是之前的雲太太？！”

“是，田超現在是在我家，那又怎樣？我為了讓一個人高興，所以我才把這個臭崽子接到家裏，沒別的，我樂意。你以為我這麽做是看得起你們母子了？笑話！十三年前我就看不起你這個賤人和賤人生的孩子，你覺得十三年後的今天會有改變？怎麽？進了我家的門就能和雲帆一個待遇了？”

“別逗了，開什麽玩笑？你生的孩子，在我這裏只是我用來取悅他的玩具，你可千萬別想太多。”

雲集的一番連消帶打說得徐彩霞臉色鐵青，“好，好，看來雲集你是真的變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打擾了。”

“還有，”見徐彩霞要走，雲集慢慢添了一句，“聽說你男人快出來了，我勸你你最近最好安分點，把你的狐貍尾巴藏好，萬一讓那個人知道自己坐牢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你猜他會不會去找你呢？”

“雲集！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我不多說了，今天算我來錯，告辭！”徐彩霞強裝鎮定，顫抖的下颌卻暴露出她內心的慌亂。

等徐彩霞走後，雲集又把李牧拎進辦公室訓了一頓，作為秘書，三番五次的在關鍵的時刻擅離職守，這一次撞上雲集心情不好，連“既然你做不好，我還不如辭了請個會做事人來”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李牧心知一碰上那個女人的事雲集就容易發脾氣，正好今天自己又撞到了槍口上，無可奈何只好垂着頭挨罵。

不愉快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中午，雲集看看時間也到飯點了，幹脆開車去了天廚。

牛衛軍在後廚正忙的不可開交，聽到雲集來了心裏一喜，連忙把鍋鏟交給小陶，洗了個手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遠遠看到朝他小跑而來，臉上還明晃晃閃着欣喜的牛衛軍，雲集心裏那叫一個熨帖，每天多看他的大牛幾眼，真是什麽壞情緒都沒有了。

“你怎麽，突然跑來啦？”牛衛軍微微喘氣，話裏是掩藏不住的高興。

“上午去外面開了個會，正好開車路過，就進來吃個飯再回公司。”雲集撒了個小謊，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巾給牛衛軍擦擦腦門上的汗。

“哦，那你等一會，我去炒兩個菜。幸虧你來得早，我正準備給你們做飯呢！”這個點店裏人慢慢多了，收銀臺外賣接單成功的語音也一直在響，牛衛軍只能出來跟雲集打個招呼就要在趕緊回後廚。

好在小陶的水平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雖然稱不上大廚，但是代替牛衛軍撐個半小時一小時的問題也不大。牛衛軍給她交代好後，就親自端了菜出去。

“你這會不忙？”見牛衛軍上完菜拉開凳子坐下，雲集問道。

“忙，有我徒弟在，沒事。嘗嘗，不知道是不是田超喜歡的味道。”牛衛軍把水煮魚片轉到雲集面前，這是昨天晚上田超點的菜，牛衛軍做了一大鍋，給雲帆和田超裝完後剩下的端出來他跟雲集一起吃。

“你對田超是什麽想法？”見牛衛軍提到田超，雲集自然而然想起早上在辦公室裏發生的一幕。

“什麽什麽想法？”牛衛軍問。

“你明知道他動機不純，還想讓他住到我家裏，你就不怕我生氣？”

牛衛軍聽到這話臉色一白，他放下筷子，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垂眸開始組織語言。

“我知道，他一開始就來找我，我就知道他可能有些，小心思。這點感覺，我還是有的，明明這種事，應該直接跟你說才對。但是，我聽那孩子說了自己的事以後，覺得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我小的時候，隔壁家有一對結婚好幾年沒生孩子，就去外面抱了一個女孩回來，結果抱回來第二年他們就生了自己的兒子，然後那個小姑娘過得日子就，不大好……”

“沒有父母關愛的小孩子，都挺可憐的……”

“然後那會，我還沒，那個你…所以，光顧着想孩子了，沒考慮到你……”

牛衛軍說完，雲集半天也不答話，他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臉，有點搞不清雲集是不是在生氣。

雲集看到牛衛軍兩只胳膊疊在一起，樣子乖得像小學生似的，他彎起嘴角，給牛衛軍面前的茶杯斟滿。

“好久沒聽你說這麽多話了，來，喝口水潤潤喉。”

“你，不生我氣？”牛衛軍心裏還是沒底。

“生什麽氣，我沒生氣，就是随口一問。我跟你想的差不多。田超那個孩子小時候還挺活潑可愛的，後來隔幾年偶爾在一些聚會上碰到，我發現那孩子性格越來越內向，縮頭縮腦的一點精神氣都沒有。想也知道，跟着他那個不是東西的媽，能有什麽好日子過？所以雖然心裏還是膈應，但還是把人接來了，不然這孩子遲早毀在他媽的手裏，哎，說起來也算是看着長大的……”跟早上面對徐彩霞不同，雲集沒必要在牛衛軍面前隐瞞什麽。

“嗯，我也是這麽跟雲帆說的。”牛衛軍沒說他還跟雲帆做了一番保證，保證即使田超來了，他還是會全心全意疼他。

“不說他了，吃飯。對了，今天晚上我可能回來的有點晚，不用等我吃飯。”

“好。”

作者有話要說：

「遷怒」

雲集：以後這些阿貓阿狗就別放進來了，都耽誤我想我老婆了。

李牧：是是是，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雲集（喃喃自語）：要不要趁此機會給你換個崗位啊？你作為秘書，這個性別吧，我怕他會吃醋啊……

李牧（冷汗直冒）：老板，《勞動保護法》了解一下？

「那個，你」

雲集：你剛說那個我，什麽意思？

大牛：就是，那個，你……

雲集：哪個？我怎麽聽不明白？

大牛：你肯定知道。

雲集：哦~我懂了，來來來嗎，我們那個一下！

大牛：不，不對，我說的是，喜歡的意思，不是這個！

雲集：沒錯啊，這也是喜歡的意思啊！

大牛：我……

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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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支持與厚愛，都寫了四十章了，突然覺得好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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