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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佘不苛剛剛慢吞吞搗鼓工具的時間裏,餘晗素描紙的默寫已經大概打出了形。
佘不苛看了幾眼,稍微評價,還不錯,至少沒有辱沒這位同學的胸有成竹。
“你需要碳筆嗎?”餘晗問說。
“謝謝。”這是佘不苛第二次道謝了,他頓了一下,說:“不過不用,如果可以,借我塊櫻花吧,畫完擦個高光。”
“櫻花啊……”餘邯露出了猶豫的表情:“抱歉,我只有老人頭。”
“沒事,都可以,其實不用筆擦也行。”佘不苛也可以直接留出高光的,不過他并不想拒絕別人的好意:“那水筆借我寫個名字?”
餘邯把筆遞了過來。
佘不苛轉開筆蓋,随手在卷上寫上名字。
和旁邊的連筆狗爬相比,天上地下一目了然。
餘晗一直盯着佘不苛寫字,他一點都不羞愧自己的字醜,反而大方的指了指佘不苛素描紙上的名字,說:“我們真有緣,我也姓餘。我叫餘晗。”
佘不苛:“是挺有緣的,不過我姓佘。”
“……”
餘邯表情一愣,随即挑了下眉,挑得老高,反應過來後又習慣性挑一下。
看得出來,他十分尴尬。
佘不苛都是覺得餘晗這幅樣子比起剛剛迎着寒風腿毛亂飄的勇士好玩多了,也自我介紹般的說:“佘不苛,我的名字。佘和奢侈的奢同音,苛是苛責的苛。”
“不苛責別人是奢侈的?”餘晗打趣說。
佘不苛以前還沒有給人做過這樣子的自我介紹,第一次聽到名字被這樣子解說。
不過兩人都不在意這随性的解說,佘不苛自己雖然不怎麽愛搭理人,苛責別人的情況倒是很少發生。
兩個人的聲音都壓得低,所幸最後一天監考都比剛開始松懈多了,大部分時間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差兩眼都合上睡個冬日長覺。
随口瞎聊幾句,佘不苛就把思緒放回畫板上的白紙上。
佘不苛在筆盒裏挑出了一個還能用的筆,開始畫起考題。
千篇一律的人頭像,枯燥的默寫。
打形,上明暗,深入刻畫。
佘不苛畫的得心應手,麻木程度不比前面的兩個監考少。
因為畫得極快,不一會就趕上了旁邊餘邯畫的進度。
餘晗抽空往佘不苛這一撇,有些無奈的打了個哈欠,說:“昨晚我通宵畫畫了,困的差點不想來考場。”
随即又說:“你畫的真牛逼,堅持我來的原因可能就是要命中注定碰到你這個大佬吧。”
佘不苛:“……”
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麽和佘不苛說話,說一下子習慣也不可能。
但佘不苛适應能力很強,幾秒後真心實意的回說:“你也不賴。”
這四字合成句真話。
鸠州省的藝術教育一直跟不上文化教育。
佘不苛校考學校雖然沒報幾所,但這幾天的考試,沒碰到幾個能上眼的,或者說高分水平的考生沒別的地區多。
雖然這和他懶得看別人的畫以及參與校考太少的原因有關,但餘晗的畫,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類型了。
餘晗聽了佘不苛的話,笑得很開心。
他無聊似的看着佘不苛手上的筆說:“尼奧尼啊,今年炭筆漲價的弧度真是令人心驚,而且還限購。”
這話一聽就是沒話找話,就單單這個考場,就許多用尼奧尼畫畫,大部分考生都喜歡用尼奧尼。就算餘晗手上拿着是馬利炭筆,筆盒裏也有幾根尼奧尼。
佘不苛握着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嗯’了一聲便沒了後話。
餘邯也不尴尬,手上筆沒停,看樣子心情很不錯。
佘不苛提前四十分鐘畫完,這種默寫考題對他來說是過于簡單。
剛剛将筆盒蓋上,一旁遞來一塊橡皮。
“咯,你想要的櫻花,我向後邊認識的人買的。”
佘不苛有些沉默,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陌生人而向別人買東西,換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沉默是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因為雖然餘晗看着有些自來熟,但并不像那種爛好心而到處幫人的類型。
想到這,佘不苛看了眼餘晗。
餘晗的外形雖然談不上特別優秀,但在同齡人中也不算俗套,是個有特色的帥學生,冷淡的眉眼懶懶的下垂,沖掉了冷漠,但看着像是無時無刻不在犯困。
那雙眼的主人正愉悅的看着他,眼裏有期待,也有善意。
“謝謝。”佘不苛接過櫻花。
餘邯笑了一下,好像被人感謝是件多麽快樂的事情。
他懶洋洋地道:“不用謝。”
想着受人恩惠雖小,但到底不止一次,總要有些回禮。
佘不苛也沒想太多,把自己手上那盒的炭筆遞給餘晗:“謝禮。”
手剛伸出去,佘不苛就感覺自己這行為有些出格。
且不說這禮大禮小,這筆盒裏裝的都是些破掉的斷筆,雖然削削還是能用,但這謝禮也未免過于寒碜。
剛打算收回手,筆盒就被餘晗接住,餘晗雖然開始也被用人筆盒做謝禮給驚到,但他挑了眉後邊說:“你虧了,借一次筆擦我掙了一盒子尼奧尼。那櫻花你留着吧。”
雖然餘晗說出這番話,但也沒有推脫一盒子破筆。
由此可以看出,餘晗不是什麽忸怩性子的人,接着別人的好意也不會想一些彎彎道道。
雖然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是那麽相熟,而且還有着若有若無的尴尬,但這一次相識,倒是一次不錯的認識。
也算是這次校考印象挺深的不錯回憶。
兩個人現在的動靜挺大,監考就算想瞎耳朵也不聾。
監考咳了一聲,拉長聲音說:“畫完的可以先交卷,交完卷就出去,不要打攪其他同學。”
考場就佘不苛畫完了,佘不苛把東西收拾幹淨。
拎着卷子就要起來走人。
還沒站起來,餘晗在一邊壓低聲音說:“你要走?”
佘不苛覺得餘晗現在壓着聲音挺好玩,也跟着壓着聲音說:“嗯的。”
“去哪啊?”餘邯說。
這個佘不苛自己都沒有想好,也扯不幾句有用的,幹脆說:“出去。”
餘邯:“……”
“回家嗎?”
“沒。”
餘晗思考片刻不要臉的說:“我快畫完了,就幾分種,可以的話,你等我?”
“……”
“一起吃飯吧,我也沒打算回去。”
“……好。”
餘邯畫得很快,沒十分鐘,就從考場出來了。
佘不苛手上拿着手機刷着考場咨詢,而餘晗去考場外的畫袋裏掏手機。
手機是考試違禁物品,大部分人都會将手機放在外面的畫袋裏裝好。
其實時間還早,兩人都畫得很快,還沒到十一點。
餘邯提議:“我們去吃飯?”
佘不苛反正閑着沒事,說:“行吧。”
兩個人離開林立中學,出來的人不多,外面街邊的店面還擠不到人滿為患的程度。
餘晗随便在路邊找了家拉面館。
點了主食,餘晗坐到了佘不苛的對面,随口道:“加個聯系方式?”
佘不苛:“……”
佘不苛眼皮子微微擡起,他以前還真沒有應付過這樣子自來熟的人物。
總歸相處的來,他露出了微信二維碼。
兩個人加了好友。
餘邯看着手機界面說:“嗯,頭像真酷,”
說得很真誠。
“……”
頭像是一只肥肥的柯基,因為照得是背面,所以那圓潤潤的屁股很顯眼。
餘晗說:“你的狗?”
佘不苛點頭:“嗯,以前養的。”
餘邯:“哦,挺好的。”
沉默。
兩個人之間無話可聊。
尴尬。
餘邯是不在意佘不苛的話少:“我挺喜歡小動物的。”
佘不苛也扯一句:“喜歡的話以後可以養。”
拉面館的老板手腳很麻利,面上的很快,熱騰騰的蒸汽沖散了空氣裏的尴尬。
餘邯拿起了筷子:“你還帶着口罩?你這是感冒了?”
“嗯,來考試就是為了傳染給你。”佘不苛學着餘晗的說話方式回說。
餘邯笑了一下,冷淡的眼形彎得有些溫柔:“榮幸之至啊,回去記得吃藥。”
佘不苛也跟着笑,不過因為皮相原因,笑起來雖然不顯陰森,但也好不到哪去。
對面的餘邯感慨似挑了下眉:“你笑起來真有威力。”
佘不苛聽出了餘晗只是随口一說,并沒有其他意思:“吓到了?”
餘邯搖頭:“沒,只是覺得你這樣很有氣勢,很酷很兇,像……電影裏的黑幫大佬?”
佘不苛也來興致,語氣淡淡的跟着餘晗瞎扯:“人不可貌相,聽過吧?”
餘邯點頭:“你要是表裏如一,那多酷啊。”
十分孩子氣的回答,佘不苛覺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也拿了雙筷子。
餘邯吸了根面條,打趣:“你這是要給我表演如何用口罩吃面條?”
“技多不壓身。”
雖這麽說,但佘不苛還是把口罩摘了。
拿了勺子,佘不苛喝了口熱湯,像是不夠快意,他端起碗來大口喝了下,這動作在他做來不顯粗俗,随性自然。這一口湯下肚,冷了一上午的身子都慢慢熱了起來。
感覺臉上徘徊着視線,佘不苛擡眼看向對面。
這時餘晗也把碗端起,喝着熱湯。
餘晗修長脖頸上的喉結随着吞咽,顯得十分的性感。
佘不苛表情不變的看了一會,低頭吃起了面條。
餘晗放下碗,大概被蒸汽熏得,他的臉看起來有點紅,他慢吞吞的跟着吸了根面條,懶洋洋的看着佘不苛,眼神很亮:“你很帥。”
佘不苛這話聽了不少,不過他帶着口罩還願意熱情湊上來的,餘晗還是第一個。
佘不苛的唇向兩邊拉着,沒有口罩的遮掩,整張臉的帥氣沖淡了煞氣,這一笑,像個黑幫老大突然感受到生命的美好,落草自首。
雖然離出獄還有些距離,但想法還是有的啊,出獄後就打算重新做人。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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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