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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南追過去的時候,醫生正在看言喻拍的片子,一擡頭,就看見這麽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往辦公室裏闖。醫生不悅地表示;“已經有病人在了,你要是想看病,先到門口等着。”
韓京陽一晚上是真忙壞了,饒是他這麽個善于處理問題的性格,對于今天這種情況,也有點無奈。
孟西南看着靠在牆壁上的蔣靜成,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沒話說?”
蔣靜成雙手環胸,笑了一聲,“要不你先說說?你為什麽連她回國都不知道?”
孟西南僵住,蔣靜成從來不是說廢話的人。他沒打算放過孟西南。
“你他媽還是她親哥哥。”
旁邊的孟清北眼眶泛紅,淚花拼命地打轉,蔣靜成一個字都沒對她說,可她覺得他的每個字都敲在她的身上。
孟清北低頭,她手腕腫地厲害,從剛才到現在,蔣靜成一句都沒關心過。
明明是她先認識小成哥哥的,為什麽他的視線永遠都只會落在言喻身上?
孟西南沉着臉,眼睛盯着醫生的辦公室,敞開的大門,讓他清楚地看見裏面。言喻安靜地坐在凳子上,醫生正在查看她的病歷。她微側着臉,表情淡然。
他悶悶地問;“言言怎麽了?”
蔣靜成沒回他,還是韓京陽低聲說:“出了點兒小事故,沒什麽外傷,就是過來檢查檢查。”
孟西南又着急了,梗着脖子就要闖進去,幸虧被韓京陽攔住。
醫生正在跟言喻解釋片子上的情況,好在沒什麽大礙,就是肩膀有輕微的骨裂。這邊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一陣喧嚣聲,有個護士沖了進來,對着醫生就喊:“趙醫生,車禍,送來三個傷患。”
醫生立即起身,沖了出去。
季啓慕目瞪口呆看完,轉頭問:“哪有看病看到一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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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坦然:“他不是說了,問題不大。”
季啓慕不讓,強調:“可是他也說,你肩膀有骨裂。”
言喻不在意:“回去養養就好。”
她說着就要起身,季啓慕卻突然起身到她跟前,低聲說:“言言,讓我照顧你吧。”
言喻神色不悅,壓低聲音;“季啓慕,別犯病。”
季啓慕說着,竟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擡頭看着她。他微仰着臉上帶着難得的認真:“言言,我很有錢的,我爸爸死的時候,給我留了十億美元的信托基金。明年,最遲明年,我就能随意支配這個基金。我能照顧你的。”
言喻看着他,他繼續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胡鬧?其實我一點兒不喜歡這樣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去酒吧。”
“言言,我真的好喜歡和你在一起。”
言喻這次擡起頭,一門之隔,站在門外的人,清楚地看見季啓慕單膝跪在她面前,輕輕地靠在她的腿邊,兩人姿勢親密無間。
蔣靜成安靜地看着這一幕,末了,嘴角微揚,露出一個譏諷的表情。
言喻的眼睛盯着他,在看見他那個譏諷的笑容,她輕聲說:“可是怎麽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太喜歡了,所以無論走了多遠,都想要回來。
哪怕只看他一眼也好。
季啓慕越挫越勇,繼續說:“沒關系,我肯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言喻方才淩亂的心緒慢慢平複,她低頭看着季啓慕,淡淡地說:“啓慕,以後不要說這種話,要不然我跟你保證,你明年也不會拿到那個基金。”
她語氣清淡,滿是警告,季啓慕住嘴了。
言喻推開他,站起來:“走吧,我們該回酒店了。”
隔着一道門,她的聲音清楚傳到外面。孟西南還是沒忍住,走了進來。
“言言,既然你回北京了,應該回家來住,要不然爸媽知道了,他們心底該怎麽想,”孟西南皺眉,顯然是不滿她的這種做法。
兄妹兩人有六年沒見了,孟西南是現役軍人,非公務不能出國。言喻這六年在美國,一直都沒回來,再見面,就是言喻出車禍來醫院,撞上他送孟清北來醫院在。
孟西南抓了抓自己的頭皮,壓低聲音解釋:“我一直在西部戰區,也是上個月才回來。送清北過來,是因為她手腕傷了,沒辦法開車。”
言喻見他臉上有急色,點頭:“我理解。”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就像是很多時候,他永遠先考慮的都是孟清北。
“言言,”孟西南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洩氣了,這麽多年沒見了,他都險些認不出這丫頭來了。明明從前是個文文弱弱的安靜姑娘,現在卻像是帶刺的玫瑰,确實是更漂亮,卻也更叫人琢磨不透。
他說:“回家吧。”
言喻一低頭,鼻尖酸澀。
直到她在擡起頭,神色又回複了平靜,她說:“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過幾天會回家的。”
此時一行人也趕到了辦公室,都是全黑西裝打扮,各個身材高大結實。為首的男人站在門口時,季啓慕臉色微變“你怎麽把他們也叫來了?”
言喻看着門口的人:“肖文是保護你的人。”
肖文是負責季啓慕安全的人,季家是古老的華裔家庭,從清末開始就在美國紮根。家族繁衍生息在美國歷經了百年風雨,可惜家族是龐大了,但人心終究複雜。
三年前,季啓慕的父親在美國被暗殺身亡,他死後留下的巨額股權,成了整個家族争鬥的根源。
季啓慕兩年內被三次刺殺,在一次僥幸逃過汽車炸彈的襲擊之後,他被送到中國。
言喻剛才在來醫院的路上,就給肖文發了短信,讓他過來接他們。
今天的她沖動了,想到這裏,她自己低頭一笑。
算什麽?
沖冠一怒為藍顏?
她這麽想時,循着目光看向依舊靠在外面走廊牆壁的男人,他也是一身黑的打扮,黑色飛行夾克,腿長穿着一條黑色長褲,原本就高,短夾克更顯腰線,一眼看過去,長腿醒目。
于是言喻拎着自己的外套,對季啓慕說:“走吧。”
肖文不認識其他人,依舊按着平時的安保方式,把季啓慕和言喻兩人護在他們中間。季啓慕得意,覺得言喻是選擇他,沒選那個男人。
于是走出醫生辦公室時,他還挑釁地沖着蔣靜成擡了下巴,走路都和言喻挨地緊緊的。
蔣靜成淡淡地看着他們,雙手依舊插在兜裏。從剛才到現在,他就這麽站在那裏,不鹹不淡,既不走也沒進辦公室。
言喻從他身上走過時,他眼睑微垂。
映入眼簾的,是黑色西裝褲中間的那雙長腿,細,白。
眼看着他們漸漸離開,眼簾裏的長腿消失了,只剩下腳步聲。
季啓慕還嫌不夠一樣,故意說:“言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動……”
他的那個你字還沒說完,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撞,整個人往牆上飛過去。要不是保镖及時攔住,他非撞到牆上不可。
蔣靜成動作太敏捷,衆人回過神時,他已經把言喻抵在另一邊牆上。言喻後腰被他緊緊地握着,整個人被他帶出保镖的保護圈,按在牆壁。
肖文立即上前,警告道:“這位先生,請你放開言小姐。”
聽到他的話,蔣靜成低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再次擡頭時,他直直地看着言喻,深邃的黑眸亮地逼人。
他說:“我要是想動你,你覺得他們能攔得住?”
攔不住,言喻沒說話,安靜地看着他。他黑色夾克裏穿着襯衫,領口有兩粒紐扣未系,胸膛微敞,薄薄的襯衫根本擋不住肌肉的線條。他說話時,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荷爾蒙氣息鋪天蓋地将她包圍着。
言喻的心砰砰在跳,她想:只要你開口,我會跟你走。
可蔣靜成卻在她的眼神中,松開手掌,轉身離開。他走的太潇灑,所有人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時,才回過神。
韓京陽一嘆氣,追上去。
到了樓下,發現他站在醫院大樓旁邊抽煙,他站着的地方黑漆漆的。要不是有煙頭明明滅滅亮着,韓京陽險些發現不了。
蔣靜成站在樓底下,一直到言喻的身影再次出現。
幾個保镖護着她上車,然後車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韓京陽送他回大院,一直到他下車,蔣靜成都沒說話。蔣家如今也是單獨的小樓,不過父母睡地早,這會兒十點鐘家裏就安安靜靜的。
韓京陽還想說點兒什麽,車外的人就是一擺手,頭都沒回。
“回家睡覺吧。”
起床號響起來時,蔣靜成眼睛睜開,窗簾拉地嚴實,外面天光也未大亮,屋子裏漆黑一片。
他躺在床上,清晨醒來,那地方硬地跟鐵棒一樣。蔣靜成閉上眼睛,響起夜裏時的夢境。一直夢到的那張淡然恬靜的臉蛋,竟在昨夜變了,變地更成熟,更好看了。
腰肢纖細,他一只手就能輕易握住,還有那雙長腿,夾着他的腰……
蔣靜成伸手拉開床頭櫃子的抽屜,把裏面的打火機和煙拿了出來。
一根煙抽完,身體上的反應也漸漸退了下去。
他翻身下床,去浴室裏洗澡。等出來後,拉開衣櫃,作訓服整齊地挂在裏面。蔣靜成把衣服穿上,下樓。他在大院的操場上跑了三公裏之後,天光大亮,清晨起來上班和上學的,都陸續出了家門。
往回走時,正好碰上韓京陽出門。
韓京陽把車慢慢停下,降下車窗,問他:“不是給你放假了,一天都閑不住?”
蔣靜成趴在他車窗上,說:“趕着上班嗎?要不是不趕,一塊去吃早點,我請客。”
“哥們還差你這幾個早點錢,”韓京陽嗤笑一聲,腦袋一揚:“上車。”
吃早飯的地方就在街對面,說來他們打小就喜歡這家的早點,包子做的是真好吃,皮薄肉厚,一咬就是一嘴油。其實大院裏頭有食堂,早飯做的也好吃,只是在食堂吃慣了,總惦記着外頭。
蔣靜成回來之後,頭一次來這裏吃飯,沒想到老板娘還認識他。
一瞧見,眼睛都亮了,連忙上來招呼說:“什麽時候回來的?這一晃,好多年沒瞧見了。”
可不就是,蔣靜成輕易不回北京,回來也就是點個卯,讓爹媽看看。
他們是熟客,老板娘是個記性好的,這幾個愛吃什麽,心裏都一清二楚。這剛一坐下,老板娘家裏上高中的女兒,背着書包就沖了出來,嘴裏還念叨着,完蛋完蛋,要遲到了。
可一出來,瞧見自家店裏坐着的這兩個人,特別是穿着作訓服的男人,一張極英氣的臉,叫她看地呆立在那裏。
老板娘給她裝了兩個包子,推了小姑娘一把:“不是說上學要遲早了,還不趕緊走。”
于是小姑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韓京陽把這一幕看在眼底,他這個發小啊,打小就有女人緣。
兩人吃飯都快,特別是蔣靜成,一碗豆漿,一口氣就喝完了。倒是韓京陽先放下筷子,看着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下定決心問道:“小成,我看言言對你還是……”
蔣靜成擡頭,一張極英俊的臉,帶着不耐煩。
“老子就是那麽好得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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