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032
沈畫随即看向小翠,她卻搖了搖頭。沈畫不覺扶額,看來回去還得多調丨教調丨教這丫頭的警覺性,竟連個五歲小孩都不如。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再不是從前可以胡作非為的日子,如今要防的人實在太多。
“他不會說謊。”許是想起之前騙她一事,燕謹緊跟着又道:“至少不會騙我。你要小心。”
燕圖點點他的小腦袋,“母妃說我能長這麽大均是太子哥哥護着我,我不會騙他和他喜歡的人。除非……除非是太子哥哥要我騙你。方才那兩撥人,一波穿着奇怪的衣衫,另一波卻只有一人,看着有點兒眼熟,他們均遠遠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許是這位姐姐未曾留意。”
沈畫趕緊拉了小翠便走,這地方再呆下去怕是不妥。
直到回到那處別院後門,沈畫才伸手捂住額頭。之前柴駿說過,他安排了人留意她的安危,只怕其中一波正是他派來的。另一波莫非是嚴氏?
燕謹還真是會給她惹麻煩。沈畫自覺自己那三腳貓的計策原本就處處碰壁,若再被柴駿知道她又與舊情人私會,要花多大力氣才能贏得他的信任?
沈畫暗暗發誓,從今往後定要對一切小可愛滅絕人性。否則便是對自己殘忍。無論是世家子弟也好,皇子也好,哪個不是在腥風血雨中磨煉成精的角色?竟對柴駿之前的叮囑有了一絲同感,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人啊!
見小翠正要推開後院那扇門扉,沈畫趕緊将她拉住,指指地上。
小翠即刻捂住嘴,生生将那聲驚呼咽下。
出門時,主仆二人掩實了後門,不曾留有一絲縫隙,此時的門扉卻有一絲向內推開的痕跡。而屋外的青石地面上,赫然有幾個頗大的泥腳印一路延伸到院子裏,一看便知進去的定是名男子。
這處院子旁邊的樹林地上因将将下過一場小雨,正好有些泥濘。
不用想也知道院裏的人怕是從林子出來便進去了。
沈畫趕緊使了小翠折回去,找來兩根頗為粗大的樹幹捏在手裏。這才暗示她去開門。
小翠輕輕推開院門,沒發出絲毫聲響。二人背靠背側身入內,确定門後并無埋伏。低頭看看地面,竟見那串泥腳印一路延伸到廊下方才減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痕跡。也就是說,對方只有一個人,應該容易對付。
兩人遂悄無聲息過去,見到一人正背對着門扉在房裏翻找東西。這人身上的銀朱色錦緞直裾才見過沒多久,沈畫一眼便認出是誰,暗示小翠不可打他的頭,這才瞬間沖入房間對着這人便是一頓悶棍,打得他嗷嗷直叫。好一陣子才想起求饒:“小畫妹妹,是我,是我。別打了。”
難得找到機會出氣,沈畫怎會這麽輕易放過,又狠狠給了他幾棍子方才一把握住小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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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狠的心。想打死我不成?我若死了,即便是柴駿也保你不住。”想來必定很痛,東郡王世子連岳轉身時仍揉着自己的背脊,十分惱火。
沈畫噗呲一笑,很是痛快,随即微揚下巴問:“我怎知是你?還以為是後院招賊了呢。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麽?又在我房裏尋什麽東西?”
“我哪有鬼鬼祟祟?只不過是想找處地方藏起來吓唬吓唬你。”許是見沈畫目光落在他腳下,連岳下意識縮了下腳,雖然自知理虧依然抱怨道:“柴駿那家夥還擔心你安危,我看你沒打死別人已是不錯了。”
這點沈畫十分認同,依着他表面上的性子,躲貓貓的事的确也有可能,再說她也沒帶什麽機密在身邊,可他依舊沒回答最重要的問題,因此沈畫還是堅持問他:“說說,為何跟着我進林子?”
不覺猜想莫非他就是柴駿叫來看住她的人?
連岳一屁股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繼續揉背:“你以為我想跟麽?我要喝茶。”
鑒于方才與小翠将他打得歡樂,沈畫未免他日後尋仇,自然要給他一顆糖吃,于是吩咐小翠斟茶當是賠罪,順道暗示一眼,待小翠會意點頭,這才坐下锲而不舍:“你還是沒說為何跟着我。”
連岳一邊揉背一邊說:“還不是為了柴駿那家夥。打你這兒回去他便不與我說話,拿着本書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好不容易撬開他那張嘴,卻只聽到兩個字--絕、交。”
沈畫噗一聲笑,原來柴駿說他會來讨好,是為這個?心裏莫名其妙很是解氣,也很是舒坦。
“所以我就想啊!究竟哪兒得罪他了,十幾年了,他可從未如此對我。我今兒就做了一件可能令他生氣的事。果然這家夥又對我說了三個字--她說的。”連岳委屈極了,“小畫妹妹,所以我就來找你了。收回成命好不好?這家夥如今好似着了魔,就只聽你的。我與他十幾年朋友了,你忍心麽?”
“不好。”沈畫正覺着消氣呢!有什麽不忍心的?還在為柴駿沒正正式式與他割袍,這麽兒戲便将這事辦了有點不甘心,“你還沒解釋怎麽會跟着我進林子。”
別逼她這時候下“毒手”。
連岳嘚瑟道:“哦。說起這事,你說我該不該将你背着他與我二表哥私會的事告訴他?指不定他就不會為了你與我生氣了。”
呵呵。居然敢要挾她?也不看看她沈畫是誰。別說她眼下對他那位知己一點不上心,即便真是愛得死去活來,也絕不會受人威脅。
沈畫不以為然道:“說呗。橫豎他是知道的。他說過信自己。”
誰先在乎誰就輸了!
“什麽?”連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可不一會兒又好似明白了什麽,搖頭嘆息,“我一回京便知這家夥鐵定是對誰動情了,整日裏看什麽都眼角含春,面露淺笑。不過卻沒想對你如此情深,連這都不與你計較。”
“所以你是想拿住我把柄,來與我談條件?”沈畫懶得理會他變着方的稱贊他那位知己情深似海,誰知道是不是他倆事先商量好故意而為。以為這樣便能打動她,也太小看她沈畫的意志力了。
許是知道這事再威脅不到沈畫,連岳老實交代道:“我本是來尋你。可你知道,我若走正門,你未必肯見。因此只得繞道後院來試試運氣。誰曾想剛過來便見你抱了我那小表弟往林子裏去,他可很少一個人出門,因此必有蹊跷。所以我好奇,不就跟着你們咯。其實說起來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擔心有人利用他對你不利。誰知這一跟便被我見着你與我二表哥……你不會真喜歡我二表哥吧?”
當時他見到的情形雖是沈畫在向燕謹發脾氣,但正因為是發脾氣才讓人意外。那可是大燕的儲君,誰不要命了,敢輕易拿臉色給他瞧?所以連岳斷定,他倆肯定有問題。
這方,聽他這意思似乎對燕謹不以為然,沈畫想起方才燕謹的那番語重心長,故意問:“有何不可?”
連岳正經道:“小畫妹妹,你要真喜歡他,可就是你走眼了。不錯。我這二表哥的确溫文儒雅,待人寬厚,生得又俊俏。但論容貌他與柴駿也不過伯仲之間,興許還稍遜一籌,除非你就喜歡他那悲天憫人的可憐樣。論財力,他雖貴為太子卻未必比柴家富有。才情就更不消說,自太學起他就沒勝過一回。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嚴氏之所以有今日,全是他一手造成。你寧願喜歡懦夫,也看不上柴駿?”
這家夥将他那知己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完全沒有若論地位,他尚比柴駿尊貴的自覺,跟馬屁精一般口若懸河。
不過不說沈畫還真沒想過房子、車子、票子,甚至樣子的事。如今比起來,上輩子有人計較這些倒比眼下單純了不少。只要條件對了,管他什麽身份!可如今她要在意的事太多,已經不能喜歡一個人喜歡得那般“純粹”了。
柴駿什麽人?若真要論腦子,沈畫不得不承認,她的确有可能玩不過他。最起碼在大燕她沒他學識淵博,也沒他熟悉當下這個朝廷。她真正在意,也不過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
“哦?”沈畫還是第一次聽人将嚴氏的罪過歸咎在燕謹身上,因此頗有興致。橫豎他敢說,她有什麽不敢聽?她還嫌他說得不夠多呢!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忘記自己說過些什麽。
連岳笑了笑,“不是麽?不是他這溫溫吞吞的性子,皇後會如此處處替他算計?會不惜動用外家勢力來鞏固他太子之位?會令嚴氏在這條路上最終回不了頭?不錯,嚴氏有自己的問題,當年協助皇上鏟除奸佞,立功之後不知收斂。但若他有柴駿一半睿智,就該知道壓制外戚鋒芒,建立自己的威信,掌控局面,嚴氏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看不出這家夥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起正事來倒頭頭是道。沈畫雖不說,其實一直以來與他所想不差。她如今要嫁給柴駿,多多少少的确也是拜燕謹所賜。他若本事些,燕帝又何須為他操這份閑心?
沒想眼前這人倒讓她有些相見恨晚,只可惜他是柴駿的知己,眼下也不确定他的立場,與他相交恐怕得保持一段距離。
許是見她只聽不說,連岳竟有些急了,“小畫妹妹,柴駿這人平素雖冷冷淡淡,言語甚少。卻是死心眼之人。認準一件事便不會回頭。我看得出,這門親事他是認真的。他可從未正眼看過一名女子,更不肖說将寶貝畫畫贈與你。”
說完連岳自己都為之一怔。不對!畫畫?沈畫?這狗……
莫非柴駿一早就看上她了?他可從不做無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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