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056

身為女子,沈畫聽說過有種女子式的幼稚,幼稚得什麽均想與別的女子比上一比,方能找到自己幸福的理由。比方說閨蜜的男友在某個兩人特定的日子送了件十分得體的禮物與她,她必定在自己的閨蜜面前展示一番,以證明男友情比金堅。随後她這閨蜜定然會向自己的男友,直接或間接地讨要與自己閨蜜同樣或更勝一籌的禮物方能安心。哦!原來他是愛我的。

這麽比喻似乎有些拜金,但即使不是金錢上的,也會有肉體或是精神上的一番較量。

可男人攀比起來卻是一擲二十萬金!且還是按斤計算的萬斤黃金。

據沈畫所知燕謹三年前以太子身份迎娶正妃,也僅僅二十二萬斤黃金的禮單。這家夥是要告訴她,嫁他不比嫁燕謹差麽?可她從未對柴駿用過諸如均富卡之類的金手指道具啊!

沈畫着實無心理會他們幾個大男人在玩什麽花樣。只要這份聘禮不驚動燕帝就行。

不過想來以老爹謹慎的性子,一定已與燕帝通過氣,且得到了他的認可。就像她與燕謹的往事,鐵定也是老爹事先報備。

九月初二據說是個過聘禮的好日子,其實沈畫素來不太懂怎麽看好日子。只是一早醒來,聽見院子裏有鳥啼,推開門沒見到狂風暴雨,且還有暖暖的秋日,她便覺得今日的确是個好日子。

至少柴府送來的聘禮不會在半路上被雨淋濕,也不會因此改變日程,更可以如期見到好些日子未見的人。心裏好似藏了許多話,尚未同他講明。

一大早沈畫便将自己收拾妥帖。生平第一次仔仔細細抹了點兒淡淡的胭脂唇彩,又仔仔細細照了許久鏡子。因不用出門,不戴面紗,如此也不算浪費奢侈,好歹她也打算為悅己者容了一次。

巳時剛過柴家的人便過府來送聘禮。沈畫在內府聽到這敲鑼打鼓的掀天動靜,得知消息,徘徊一陣,咬牙将燕圖交給小翠暫時看着,深深吸了口氣,方才鼓起視死如歸的勇氣出去。

之所以視死如歸,全因他倆這緣分不知最終的結局究竟是喜劇還是悲劇。猶如一只撲火的飛蛾,在漆黑的夜裏見到一團光明,明知是火,卻已深深被他吸引,一無反顧地撲了過去。

但若真是飛蛾的宿命,身為一只了解宿命的飛蛾卻不敢撲火,未免活得不夠波瀾壯闊。

沈畫這番視死如歸、波瀾壯闊地将将走到內府通往外府的垂花門前便與進門之人撞個正着,來者步伐從容淡定,比起她來真真算得上是鎮定自若,平靜如水。

柴駿今日難得穿了身绛紫色錦緞直裰,頭上的銀冠也換了式樣,稍顯明豔的色澤令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不似平日那般冰冷,真真是一副即将做新郎的俊朗模樣,且俊朗得有些魅惑人心的妖孽,見到沈畫便問:“你找我?”

語氣平淡得好似兩人已認識了多年,甚至沒吵過鬧過。其實确切說起來,他倆的确也沒吵過鬧過,只不過是他小小利用了她一回。

“誰找你了?”沈畫足足被他這模樣凝了好一陣方回過神,卻很想抽自己兩耳巴子,怎的一見到他,那番波瀾壯闊便化于無形,更是口不對心,局促上來。從前對着燕謹,她尚可以溫柔俏皮一點,可為什麽遇上他,沈畫竟無法坦然。看來有些壞習慣養成,改起來還真不容易,更別說一早準備好的解釋與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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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擡頭望天,絕對是對自己十分無語,沒有絲毫等着人哄的意思。

“哦。”柴駿面色淡淡,随即轉身,興許也覺出她不需要哄,“那我先出去忙正事。”

“柴駿!”沈畫又即刻生出恨不得再抽他兩耳巴子的念頭,“你……別得意忘形。”

這下全然忘了自己打算道歉。

柴駿背對她負手,倨傲地微揚起頭,忽然一聲輕笑,很快轉了回來,“本侯得意什麽了?夫人莫非指的是這幾日的點心?”

這回輪到沈畫轉身就走,看來這厮确實不是得意忘形,是得了便宜賣乖。可沒幾步手上傳來溫熱的感覺,一下子被人拽了回去,擡起她的手腕看看那只镯子,幾不可見一笑,“怎麽?還沒舍得摘?是喜歡?還是夫人貪財?”

沈畫趕緊抽回手,“是沒功夫出門。”

這幾日被燕圖那小東西纏得厲害,出門多有不便,萬一她要出去,小祖宗死命跟着,鬧出什麽事,她這皇家保姆只怕是到頭了。搞不好腦袋還得搬家。沈畫從來是個很珍惜生命的人,正如當初應下這門婚事,也是出于這個目的,因此也算不上謊言。反正他不知道府裏密道的事。

柴駿長長呼出一鼻子氣,輕輕皺起眉頭,“還嘴硬?”

沈畫的确嘴硬不肯出聲。認也不是,不認更不是。

柴駿再次執起她的手順勢一帶,将人摟進懷裏,埋首耳旁沉沉道:“我想你,很想。這幾日有沒有想過我?”

沒等沈畫回應,他接着一聲輕笑,“其實,我知道。點心我都有吃,幹幹淨淨。”

一點兒沒浪費。

沈畫半推半就埋怨:“你怎的什麽都知道?”

柴駿淡淡笑着,不再出聲。仿佛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這世上尚未有一件事能瞞得過他那雙睿智深邃的眼睛。

一場風雨化作無形,既不用沈畫解釋,也不用她道歉。或許,這便是他讓她動心的原因之一。他什麽都知道,完全可以盡在不言。

兩人杵在垂花門前親親我我、前嫌盡釋地站了一會兒,沈畫将将想起領他進內府花園小坐,冷不丁便被小祖宗攪了好事。

燕圖在院子裏等了許久不見小畫姐姐回去,心裏一着急,終是忍不住溜了出來。小翠拿他沒轍,只得随後跟着。

許是見沈畫與柴駿手牽着手,小祖宗醋了上來,跑到他倆身邊便将二人生生撞開,沈畫的手還被他奪過去攥在了小手裏。

小祖宗擡頭看向柴駿,十分不樂意地問:“你是誰?為何……為何拖着我小畫姐姐的手?你可念過書?可知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

完全沒留意到,分明是他小畫姐姐拖着人家的手,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柴駿當即冷下臉,額頭青筋動了一動反問:“那麽,你可知何謂尊師?她是我夫人,何來授受不親?”

燕圖倒也機靈,小眼珠咕嚕一轉,即刻記起什麽,頓時蔫兒了幾分,“你……您便是豐城侯?”

柴駿為燕圖授業的聖旨早幾日便已頒了下來,依照大燕皇朝一貫尊師重道的習俗,只要行過拜師禮即便燕圖是皇子,在師尊面前也必須行禮,除非将來能有機會登基稱帝,否則終其一生,即使他日為王,也只有他向柴駿行禮的份兒。

只是這輩分有些亂,沈畫得理理,怎麽無端端就比柴駿低了一輩身份?

柴駿這般冷眼看着燕圖,小祖宗有些害怕,偷偷往沈畫身後藏。

這幾日,燕圖住在府上,沒少折騰,府裏上至沈成業,下至灑掃家仆,壓根兒沒有一個人敢招惹他。他要上天,府裏的人還得千方百計替他架梯子,若他一時興起要入地,沈府恐怕立馬就得為他挖出一個深坑。如今見他這模樣,沈畫真是又好笑又有點兒解恨。

不過小祖宗畢竟只是個五歲大的孩子,未免他小小年紀心中留下什麽揮之不去的陰影,沈畫趕緊偷偷對柴駿搖了搖頭。

誰知柴駿竟視而不見,冷冷沉沉道:“藏她身後也沒用。她是我夫人,出嫁從夫,将來連她都得聽我的。你覺得誰更厲害?”

沈畫遂生出看好戲的念頭。需知在此之前,她尚以為柴駿對着這五歲大的小破孩兒會跟她一樣束手無策,沒想他态度依舊如此強硬。倒想向他取經,如何鎮住小魔星。

“您。”燕圖思慮良久,戰戰兢兢服軟,遂往外挪了挪,卻依舊捏着沈畫衣裙不放,小模樣着實可憐,“先……先生,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兇。”

柴駿負手,微微仰頭,倨傲得相當自然,“可以。那你老老實實答我。是不是一開始便已打定主意不肯回去?與你太子哥哥飲酒無關。”

呃。什麽意思?沈畫瞪大眼。

卻見這小祖宗怯生生點點他那圓圓的小腦袋,小小的眼眶裏淚珠子亮晶晶地打轉,“因為……因為我怕。怕再有人害我。以前太子哥哥不飲酒時,尚可以保護我周全,可近來……近來他老飲酒。太子妃嫂子原本就不喜歡我,說我日日與太子哥哥睡在一處,她……她生不出小皇孫。近來也老與太子哥哥吵架,他們總吵總吵。一吵架太子哥哥便将我往花園裏送,找人看着我。可我怕,聽見他們吵架,我更怕。其實那日我說了謊,擔心太子哥哥會被父皇責罰,因此沒敢告訴父皇,太子哥哥是飲了酒,卻沒哄我安睡,是他倆又吵了起來,着人将我送去園子裏呆着,才被人擄了去。可太子哥哥也是無心之失,他……他還是很疼我的。先生,您可不可以別送我回去?”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燕圖沒敢說出來。他自幼長在皇宮,從未出過宮門,好不容易認識了沈畫,就想趁此機會到宮外玩玩。他老聽太子哥哥,還有宮裏的一些人說,外面可好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3000。第十五天。

一向勤勞的香香求包養。O(∩_∩)O

好餓!真的好餓!怎麽一不做運動就這麽餓!

香香的菜還沒炒……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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