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088

沈畫有點兒着急。

柴駿沉思片刻,一瞬冷笑,“她搭上本家性命,自然要的也是整個沈家替她陪葬,不然豈不是虧了?今晚這動靜可不小,你我一出事,就連整個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都驚動了。只怕明天一早便有人會将此事傳到皇上耳中。岳父大人這次可真就有麻煩了。”

沈畫深知這話背後的厲害,即使老爹再怎麽忠心耿耿,也敵不過幾句有心的讒言。燕帝即使不懷疑老爹有異心,也會忌憚他如今在軍裏的影響力。何況這裏是燕京,皇城所在,城衛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沈府,而非皇城……

“不若将這事再鬧大些!”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沈畫看着柴駿一笑,他也随之點了點頭,“那就讓禦林軍也參合進來好了。”

五城兵馬司拱衛的是京畿駐防,眼下尚算說得過去,而禦林軍要扞衛的則是皇城安危。若這事連禦林軍都驚動了,那可就不是維護她沈畫一個人了。那是謀逆!

趁着老爹将京兆尹一行人打發走了,柴駿便将這主意告訴了岳父大人。

柴氏在燕京經營了數十年才有今時今日的影響力。沈成業在軍中自然也不是白呆的,明的暗的,即使是沈畫也盤點不請。別看禦林軍統領大人好似剛正不阿,但能坐上這個位置,也不是個蠢人,如今朝裏的風向如何,他不會不知道。順道幫個無傷大雅的小忙,鬧出點兒動靜,又不會影響他的仕途,指不定還能記上一功。

沈畫覺得這樣做利大于弊,即使燕帝仍舊會懷疑或者忌憚老爹,這算給他提了個醒。就連他的禦林軍都牽扯進來,他就更不敢動柴沈兩家分毫了。

其實如今朝裏的局勢已經非常明朗,燕帝剩下的只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文不能失了柴家,武暫時動不得沈家。

至于那個看似唯一忠于天家的東郡王連峰,其實很多年前便已站到了蔣家的陣營。否則連岳死皮賴臉要與柴駿做朋友,他爹恐怕早就阻止了。又怎麽會讓他留在燕京?

燕帝之所以培植老爹上位,也正好證明了這點,東郡王他是信不過的。

這晚之後的動靜鬧得不小,不僅驚動了将将睡下的燕帝,也驚動了背後策劃這件事情的主謀,因此大家都沒睡好覺。

第二日早朝,京兆尹與五城兵馬司便将屍首的事報了上去。燕帝當即發下口谕拘禁了賢妃與她有關的一幹人。

正是不怕敵不動,只怕她動得不夠力。

值得一說的是,審訊中,有人情急之下口口聲聲聲稱他們沒有刺殺燕帝的意思,一句話便将真正的罪狀招認了。

小五從宮裏回柴府時,太醫院正也來了柴府。

替沈畫把過脈,并未開口多說一句,既不叮囑她如何調理,也不開方子。反而拎着藥箱直接走了出去,遇見在院子裏悠閑剪着花草的柴駿深深一揖,“小侯爺,下官聽聞您藏有一本醫書古籍,不知可否借在下一閱?”

柴駿聲色不動地放下手中花剪,負手漠漠然看了他一瞬,虛手一引,“抱歉!這本古籍本侯素來不外借。寧大人若有興趣可以去本侯書房坐會兒,我讓人斟茶給您,坐下慢慢看。”

沈畫在房裏飲着水,似有似無地聽見二人對話,噗一聲噴了。這太醫院正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替她看病沒看出什麽,反倒跑來找柴駿借醫書?這又是什麽鬼?将他這裏當圖書館了不成。

沈畫在燕京呆的時間并不長,僅僅三年左右的樣子。因此人脈方面自然比不過柴駿,就如如果進了軍方大門,他也未必比得過她一樣的道理。估計他認識的武官,還沒有她一半多。

太醫院正在柴駿的書房很是呆了一個時辰才念念不舍地走了。

沈畫目送他出去後,捉住正欲拿起書本消磨時間的某人問:“他也是你柴家的人?”

難怪昨晚夜宴時,燕帝說要安排人過來替她看病,他們一家子都是淡定自若的樣子。難怪燕帝都忌憚柴家在朝中的勢力。手伸得這麽長?

柴駿捏着那本書,負起手傲然仰頭,“若是本侯都治不好的頑疾,估計燕京城裏也沒人能治好了。他只不過走個過場,交差而已。”

臭屁!可沈畫就喜歡看他臭屁得很是養眼的樣子。

太醫院正剛走沒多一會兒,又有人進來向柴駿回禀了一件事。

說是昨晚燕婷回去之後驚吓過度,以至于今晨早産了。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孩子沒什麽大問題,但大人因為過程漫長,出血有些嚴重,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起來了,神智似乎也很有問題,一直在胡言亂語。索性的是燕帝昨晚的口谕很管用,并沒有多少人聽見她說了什麽。

聽完這話柴駿沒有絲毫反應,依舊該做什麽做什麽,悠閑得很不像話。

倒是沈畫心裏沉甸甸的,等來報的人走了,她才走到柴駿身邊捉起他錦緞直裰的精美袖口扯了扯,“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原本以為聽見這樣的消息她應該高興才對,至少應該覺得很痛快,很解恨,但其實不然。她這輩子也做不了惡人,至少不能做到傷天害理。

柴駿放下書淡淡看她一眼,反手握住她白皙的手,将人帶進懷裏坐下,良久呼出一鼻子長氣,無奈問:“我做了那麽多事。你會不會覺得過分?”

沈畫一愣,很快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這些年他為了成就老爹與父親的籌謀,恐怕也做了不少違背他自己意願的事情。有的事難免會利用或者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所以他才這樣冷靜從容,令人看上去冰冷而又無情。

他溺愛地摸了摸她的俏臉,“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小五還需要我們,有時候,你的心腸不能太軟。還有,往後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別動腦子。”

沈畫微微覺得他這話有哪裏不妥,但又說不上來。看了他許久也沒看出端倪。

但接下來幾日,太醫院正幾乎天天都會過府來查看她的病情。卻沒一次囑咐過她什麽,反倒是在柴駿書房呆的時間比給她看病還長。

沈畫不由得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日總算等到朝裏休沐,找了個借口回了趟家。将老家夥堵在書房裏,便問:“宮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沈成業看着女兒一副清醒的樣子,立馬便悟出什麽來,“你……沒失憶?”

随即又呵呵兩聲,“好哇!你倆這是合起夥來騙我是麽?駿兒居然為了護着你,也與我說起謊來了?”

這算不算為了媳婦兒報複他之前隐瞞真相,以至于差點兒令女兒丢了小命?

畢竟這事從一開始駿兒就有所保留,

沈畫哪有閑情逸致與他胡攪蠻纏?

“你說是不說?你們不也許多事瞞着我麽?我祖父的事,還有眼下你們在做的事!你們是不是對皇上做什麽了?”

不是說不會謀朝篡位麽?難怪要将姜凱支到直隸去!根本就是讓他去避難的。

“你就會從我這裏打聽消息!”這些年,沈成業自知虧欠女兒實在太多,長長嘆了口氣,“不是我們做的。簡郡王與賢妃年前便密謀對皇上不利,還有太子也有可能。他這也算是咎由自取。如今太醫院也束手無策,恐怕拖不了多久了。之前我們也不确定是誰做的,若不是那晚你與駿兒遇刺,牽出賢妃,我們也還在查。”

“又是□□?”可明明那天夜宴沈畫一點兒沒看出燕帝哪裏不對勁啊!

燕帝當時還紅光滿面,她差點兒以為他補品吃得太多。

“嗯!駿兒一直在想方設法保他呢!但這幾日症狀已有些顯現出來。毒性已進骨髓,駿兒也回天乏術。恐怕他已有所察覺。”

難怪太醫院正這段日子與柴駿走得這麽近。治不好燕帝的病,那可是搞不好會掉腦袋的事。

“若不是今日發現你失憶這事是假的,為父也被他蒙在鼓裏。駿兒這傻孩子,一心一意為了你啊!”

從沈府出來,沈畫腦子裏一直回蕩着老爹的這句話。以至于車夫詢問多次,都充耳不聞。

直到小翠搖晃了好幾下胳膊,才堪堪回過神,猶豫一瞬吩咐車夫去了趟城西。

為證實自己的猜測,沈畫一連找了幾間醫館,得到的答案都是她身子好得很,根本看不出之前內傷的跡象。

她怎麽就這麽笨?居然信了他的鬼話!只怕燕謹壓根兒沒收到她的信,因為柴駿比誰都明白,若他不在了,她也不會再選擇燕謹,所以她欠誰也不能欠燕謹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去過她想要的自在日子,遠離朝廷,遠離是非。

可他偏偏不懂,這輩子她若沒有了他,還能愛上別人嗎?這世上還有誰能像他這般為她?

沈畫終于明白喜歡和愛的區別,她的确喜歡過燕謹,但她能那麽決絕地放下,說明她的确只是喜歡而已。但對柴駿,已不僅僅是喜歡,她愛他,所以再也放不下。

柴駿真的很殘忍。怎麽可以愛她愛到不顧她的感受?對他自己那麽殘忍?

從街上回到兩人的小院。

沈畫站在院子門邊看着裏面那個一身深色錦緞直裰的修長背影,他手裏拿着花剪,一下一下地修剪着他心愛的盆景。這是他的愛好,舉手投足都透出一股高貴精致的風雅。

自她回來之後,他的唇邊總是噙着一抹淺淡到幾不可見的微笑。或許他覺得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3000。第四十七天。O(∩_∩)O

新文将在10月23號與大家見面,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以下是文案:

那一夜,她闖進了他的馬車。

傳聞中,他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可她需要他的幫助,所以必須忍耐。

他說:“那麽,你又了解我多少?”

他還說:“本王不要就真不會要,要卻要來生來世,生生世世。”

最後他說:“到家了。記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麽多雙眼睛在看。錯變不了對,對又何須藏起來?”

1V1、HE。溫馨小暖文。不虐。甜到膩人。真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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