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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季,紫虛觀正是芳菲滿目,來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
喬悅陪着母親來上香,她不愛聽經,得了母親允諾,便想來廂房小睡一會。只是不巧,這路上,同樣遇見了兩個不想聽經的姑娘在唠嗑。
喬悅手裏拿着一條馬鞭,一下一下的輕撫着,臉上面無表情,身邊的抱琴也沒說話,都在屏氣凝神的聽着拐角處的一段對話。
“喬家那位,真的要當太子妃了?”
“還不是投了一個好胎,太子可倒黴了。”
“這事本來都沒影了麽,怎麽又出來了?”
“出來了還不好?喬家這會指不定都在偷樂呢。”
前朝腐敗橫行,暴。政嚴苛,這朝皇帝出生沒落貴族,與喬家裴家一舉推翻前朝政權,改名為辰,如今成立已有二十餘載。
喬家作為謀士,在之後便功成身退,做一個閑散侯爺。裴家為武将,前不久裴老将軍也以年事已高為由,退居山林。
這開國皇帝不像過往那些一樣,猜疑功臣,反倒對這兩位開國大臣頗為信任,裴小将軍小小年紀便已封狼居胥。
喬家只得一女,單名悅,小字好好。今上未發跡之前,曾欲與喬家結兩姓之好。只是後來登上了帝位,諸事繁雜,此事也暫且擱置下來。後來一切塵埃落地,今上也未提及指婚一事,此事大有擱淺之像。這麽多年過去,本來已經被世人忘記,然而随着喬悅及笄,不知為何,此事卻開始被百姓頻頻提起。
前頭兩個姑娘說的起勁,後頭的話越來越刻薄:“呵,我看啊,指不定就是喬家觊觎太子妃之位,自個放出來的,聖人若不履行,不成了背信棄義?這裏獲利的是誰,還會有誰?現在他們倒賊喊捉賊……”
說到這裏,喬悅手中的馬鞭一滑“啪”了一聲打在邊上的零散放着的磚頭上,頓時四分五裂。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兩個小姑娘也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看,轉身就跑。
喬悅這才從後頭走了出來,她現在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年紀還小,但眉如籠煙,眼如星子。安靜的時候看着溫婉賢淑,笑起來卻盡顯少女的清甜。雖未完全長開,也難掩清絕之色。
抱琴沉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她們随口胡說,縣主切莫放在心上……”
這兩個人跑的到挺快。喬悅忍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沒忍住,鞭子一揚,直接就打在了邊上的桃花樹下,一鞭下去,簌簌落了不少的桃花,她沉着一張臉。一直走到廂房前,确定周圍沒人了,忿忿不平的控訴:“說得我巴不得嫁太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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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悅話音剛落,抱琴臉色一白,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仔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确認并沒有聽見,才放開了手;“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
喬悅有些煩躁,嘀咕道:“這麽想的又不是我一個人。”
紫虛觀供香客休息的廂房相差無幾。喬悅找了一會才到了自己的房間,抱琴便上去開門,只是這鑰匙似乎有些生鏽,費了老大的力都不能打開門。
喬悅看着抱琴忙活了這麽久都沒法,最後幹脆自己直接上去,她轉了轉鑰匙,口中還是繼續說方才事情:“太子擺明不想娶我,本來這事都快過去了,不知為何,最近一兩年又忽然出來,陛下現在估計騎虎難下,不好先開口毀約罷了。”
說完這一番話,她心裏越來越煩躁。又見這門鎖和她作對似的,愣是打不開,她一着急,直接踹了踹門。
門鎖即刻脫落。
喬悅看着手裏的鑰匙,又看了看門鎖,沒說什麽,推門進去了。
抱琴看了看鎖,又看了看喬悅,垂頭跟上。
。
喬悅脫了外衣,直接倒在了床鋪上,想着方才那兩個姑娘的對話,心中始終有一道郁結散不開,她嘆了一口氣,扭頭看着給她關窗的抱琴:“你也覺得我嫁太子很好麽?”
抱琴聞言猶豫了一會,還是道:“縣主嫁了太子便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這樣不好麽?”
喬悅琢磨了一會,搖頭:“如果這婚約真的收不回去了,我最近一直在想,其實嫁給長公子比較好。”
抱琴一愣,覺得不能理解喬悅這話。
抱琴還沒說話,喬悅接下來就開始擺着指頭理性分析,一臉認真:“太子有什麽好的,嫁給他我才沒好果子吃,不如嫁給長公子,反正我能打的過他。”
喬悅居然能說出這理由,想着喬悅剛剛毫不猶豫踹門的架勢,抱琴既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一時無言。
喬悅枕着手臂,繼續想這個事情。聖人在先皇後過世之後,才因群臣的建議廣納後宮。其餘公子年紀比她還小,與她年紀相仿的,也就是太子和長公子了。今年俱是二十有三。
聖人那時說是結兩姓之好,可未曾言明。長公子雖無正妻姬妾,深居簡出,但自幼體弱多病,藥不離身。至于太子雖未娶正妻,姬妾卻有不少。
其他人,包括喬悅自己,也十分清楚,聖人如果有心履行這個約定,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她會嫁的也只有的太子。
她躺着想了一會,漸漸得覺得困意襲上了頭,最後把被子一掀,直接朝着裏面睡了過去。
。
喬悅是被一陣搖晃推醒的,她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着抱琴在一邊推着她,形容焦急,見她醒了,便連忙幫她穿衣:“姑娘,夫人已經在外頭等了。”
喬悅睡眼惺忪,聲音茫然:“到時辰了麽?”
喬悅睡的有些迷糊,一邊展開手臂讓抱琴穿衣,一邊去看外邊,然而這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房門關着,外頭投影下了一個颀長的人影,帶着發冠,等在門外,看着影子,明顯是一個成年男性。
這裏是女客的廂房,不可能會有男性過來,喬悅看着抱琴這一副焦急的面容,再看了看候在外頭的人,腦海中立刻蹦出了一個想法。
該不是遇上什麽山匪了吧。
看着抱琴渾然不知得給自己穿衣,再看了看外頭投影下的影子,身形看着有些高,喬悅悄悄的把馬鞭藏在了袖子上,接着就小心翼翼的走在門後,拿了一個小椅子背在身後,放在窗邊,踩了上去,就打算出來。
抱琴那時候還在給喬悅整理頭發,看着喬悅這這副模樣,很是納悶:“縣主,你做什麽?”
抱琴這聲音沒加掩飾,喬悅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就從椅子上跌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椅子也被自己勾倒,發出一聲巨響。
看着喬悅跌在地上,揉着腳踝,抱琴被吓了一跳,聲音更提高了幾分,連忙扶住她:“姑娘,你沒事吧?”
抱琴平時比她穩重的多,這時居然半年都不能領會她的意思。喬悅有些着急,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看外頭:“這麽大聲,你幹什麽呀。”
抱琴似乎有些沒反應過,茫然的看着她。
外頭這麽大的人,抱琴居然沒看見,還打算去開門,喬悅着急,剛剛想把她拉回來,但還是遲了一步。抱琴已經“吱嘎”一聲,就把房門打開。
喬悅着急了,直接快步走到抱琴邊上,一鞭子直接下去。随着鞭子“啪”得一聲脆響,抱琴被吓了一大跳:“姑娘?!”
喬悅一把把她拉到身後:“站着,別動。”
她趁着前頭那人沒反應過來,又一鞭子下去。這次她還是沒打到人,反倒感覺到道自己的鞭子被他扯在了手裏。喬悅這才看清了眼前的這小賊的樣子。
玄衣廣袖,面若冠玉,這臉長的不錯,有清風雅月之姿。可能因為膚色白皙,一身衣袍又有些寬大,所以看着就有些清瘦文弱。
然而那雙眼睛,如玉落入深譚,暗藏光華,沉靜深邃。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比起容貌更盛是那這身風塵外物的氣質。喬悅覺得他似乎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這人從臉到氣質都很不錯,只是可惜了。
這麽好看的一張臉,怎麽就想不開,要當匪徒呢?
況且,就憑這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不練練再出來搶劫,當她是個小姑娘好欺負?
抱琴看了看喬悅手裏的鞭子,看她一副警惕的模樣,再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總算緩過神來,拼命搖頭:“姑娘,他……”
男子還拉着她的鞭子,似乎有些詫異。喬悅扯了扯,沒能扯回來,她雖然有些害怕。但既已處了劣勢,更加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膽怯,一邊安慰抱琴,一邊牢牢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把下巴一擡,聲音傲然:“哪裏來的小賊,你居然敢打劫到我的頭上?”
男子有些詫異,看了她一會,又看了看她手裏的鞭子。
抱琴還在拼命的搖頭:“不是,他不是……”
喬悅按下慌亂的抱琴,再擡了擡下巴,卷了卷袖子:“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新買的馬鞭還沒用過呢,今日正打你開開鞭!”
男子這下緩過來了,笑了笑,正想開口說什麽。
只是不等他開口,喬悅已經一椅子砸了下去。只是這男子,伸手一擋,椅子又被擋下了。不過喬悅并不慌張,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那人手裏拿着她的鞭子和椅子,喬悅就趁着這個空隙,一腳踢了過去。這一腳踢的還挺重,她感覺自己腳尖都疼了,甚至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把自己的鞋子都給踢了出去,不過眼下也顧不及這鞋。接着猛的把門一關,就叫抱琴過來上鎖。
但是很快,她發現這鎖早就被自己一腳踹壞了,這時候門關不上了。
抱琴拉住她的袖子,拼命的搖着頭,急于說話,只是因為着急,聲音有些結巴:“不是的,姑娘,他不是……”
外頭雖然沒了動靜,但喬悅警惕沒下,更用力的堵着門,跺着腳着急:“還站着幹什麽,不找點東西過來堵門?”
抱琴看着喬悅堵門的架勢,使勁的搖頭:“不是的,姑娘……等等。”
喬悅着急:“等個什麽啊,你倒是說啊。”
抱琴憋了好一會,總算哭着把話給說清楚了:“姑娘……姑娘……這裏是男客的房室,我們走錯了。”
喬悅一愣,看了看外頭,又看了看抱琴,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道:“什麽?”
抱琴之前被頻頻打斷的句子一說出來,接下來的話總算順了,她喘了一口氣,快速道:“紫虛觀男女客房一個方位,剛剛我們走岔路了,抱琴遇上了那位郎君才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急急忙忙的就來找縣主了。”
喬悅一驚,看了看那不匹配的鑰匙,再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先前到頭就睡,沒怎麽觀察,如今一看,的确像是男客的。
外頭沒了聲息,她臉色一白,這才顫顫巍巍的去開門。
外頭沒有看見人,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方才那人似乎已經離開。自己占了他的房間,還動了手,喬悅自認理虧,但是現在沒再看見他,也避免了尴尬,她剛剛想松一口氣。
但是很快,她便聽見抱琴一聲驚呼,她聲音更抖:“縣,縣主,他他他……”
那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倒在了地上,胸口分明有一個鞋尖的印記。
喬悅把半只沒穿鞋的腳縮在襦裙底下,目光複雜的看着這個毫無聲息的半坐靠桃花樹的人。再看着他胸口的一點腳印,她的神色有些複雜,思考這個到底是個什麽事。看着他接下自己鞭子和椅子的架勢,應該不至于這麽柔弱,怎麽會被自己一腳給踢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真·甜文
婚後文
雖然是長公子
只是我比起皇子、王爺之類的稱呼,更喜歡公子而已_(:зゝ∠)_
架空,不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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