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承明
“在裏面找着什麽寶貝了?”顧和徵饒有趣味地問道。
蕭宛猶豫了片刻,總覺得現在說起來好像是個邀賞的小孩子,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數月未見,再次靠在這個人的肩膀,她的感受卻不大相同:“你的身上……有一股土味兒。”
顧和徵皺了皺眉,認真的推開了她:“我想起來了,我還要去平亂。”
她點了點頭。李泓雖然已死于自己的自大與輕敵,但是他治下之人,絕非烏合之衆,更何況他還有助力。不過好在這些都不需要她來操心了。
“可是現在還不能送你出宮。”他皺了皺眉。
她明白,此時需要将這些餘孽一網打盡才可以絕後患,恐怕四處宮門早已被圍作鐵桶,不可能放人出去。橫豎只剩下半個夜晚,此時倒也不必着急出宮了。
“不過玉辰殿太大了,我怕會難以防衛周全。”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歆壽宮東南角有一個很小的水榭。我去那裏。”
她在水榭中待了一夜又一日,有時坐在外面喂魚時便可以聽到對岸上的殺戮聲音。飛瓊時而為她帶來外面最新的消息。對于李泓的府兵、承明郡主培養的死士,她都覺得毫不稀奇,可是飛瓊卻說,這宮裏不止有這些人,還有狄人。
她覺得有些吃驚,心中隐隐一沉,覺得有些不好,可又說不上。
第二日的二更天,顧和徵終于出現。
“記得我六歲時,□□皇帝駕崩,祖父亦要告老,父親剛剛開始摸索着如何做一個把持朝政的佞臣,常常要在龍極殿到深夜。我和兄長弟弟便被當時的太後接到宮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好像住的就是這裏。”
“是嗎?”他忽然來了些精神,仔細地看了看周圍,然後道,“真亂。”然後便悶頭倒在了寝榻上。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後也被他拽倒在他身邊。
不記得自己不眠不休了多久,但她大概猜到他快馬加鞭定然也要日夜兼程。
她睡得很快,可是醒的也很早。睜開眼時,窗外還是月光。
她伸展了自己的身體,又輾轉翻身了幾次,終于只得承認自己确實無法再睡着了。
“顧公子……夫君?你醒了嗎?”她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道。
“嗯……”他雖然已經醒來,卻沒有轉過身,“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我覺得……我們今夜不該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她繼續道。
他迅速的在這狹小床榻的邊境翻身過來,将她撲倒:“好啊。”
她狠狠地将他踹下了床:“我說的不是這個!”
已經是二月末,夜裏的風也不再帶有料峭的寒意,他們攜手登上了禁宮最高的北城牆。
溫和的夜風吹拂着靜谧的宮城,另一邊則是鱗次栉比的都城,安靜得仿佛剛才才被擦淨血跡的不是這裏。這裏仍是那個盛事昌明,不久前還萬朝來賀的□□上國之都。
“二十年前,李泓曾經也是英姿勃發的皇長孫,攻城的時候,也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
“難怪你會回來。看來皇上很信任你呢。”
他淡淡道:“他只是現在有些走投無路。我想可能現在在戰場上指揮的應該是大将軍了。我已經傳信說京都內局勢複雜,我難以應付,請旨讓隋将軍回京支援。”
她笑了笑:“夫君這是只管殺仇人,不管殺狄人?”
“若是我舅父在我身邊,他定會勸我沉住氣,待李泓在京都狠狠施展一番拳腳,與李岫兩敗俱傷後再插手。”他搖了搖頭,“只是李泓平時深居簡出隐藏頗深,我沒有早些發現他的不臣之心,不然在走之前可以先将你送出京都。”
她俯視着京都,道:“若是那樣,說不定京都被摧毀,你我便不得站在此處欣賞夜景了。”
遠方天空漸漸染上紅霞,他們醉心于眼前的景致,都沒有再說話,只有在下城樓之前,他們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共同的想法。
回到了水榭,楚月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要帶走的行李,準備出宮。但是明晔卻帶來一個消息:被關在刑部大牢的承明郡主想要見蕭宛。
顧和徵勸她別去,她自己想象了一下她們相見時的場面,應該不會太過感人,她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要求。
可是回到宅邸,卻有另一個消息讓她不得不再次踏上馬車,去刑部大牢——乎伶王帶着一個兇悍的刀手,勾結承明郡主進了都城,只做了一件事,去梁府劫走了曾經的寵姬。
高高在上的承明郡主李峤,即使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卻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姿态,見到她來,從容笑道:“阿宛,你知道我為何要見你嗎?”
蕭宛不知道,她覺得此時還是沉默比較好。
“我近來才知道,當年不屑于于我們這些孤兒争奪太皇太後寵愛的你,為何要推我入水。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叫你來,是為了讓你來嘲笑的吧?”
蕭宛怒道:“我沒推過你。”
“當初我決定和宗将軍聯絡的時候,便想到了會有這一日。我早就不懼生死,倒想早一日去追随我那枉死的父皇母後;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獨善其身!”承明伸出食指指着她,眼中滿是仇恨的光芒。
蕭宛冷冷問道:“乎伶王逃向哪裏了?”
承明不為所動,繼續道:“昨夜之前,我已經命人向皇兄送去了一條消息,說在這京都之中,在他皇位寶座的邊上,藏匿着一個前朝餘孽,時刻有可能會取他性命。”
蕭宛也沒有理會她,仍然問道:“我只想知道乎伶王逃去哪裏了。”
“你定是覺得,我一個叛國郡主的話,皇兄必不會相信。我也有這點擔心,所以在三年前,我便命人殺死了一個顧和徵的大仇人。”承明忽然笑靥如花,“如今皇兄會覺得我說的和三年前的兇案對的上,從而生出無限次的懷疑,我是不是非常高瞻遠矚呢?孤沒有告訴皇兄這個人是誰,我死了,我的冤魂也會盤桓在京都上空,靜靜觀看皇兄和顧和徵鬥的你死我活,那将是何其有趣?”
蕭宛沉默了許久,內心雖然波濤洶湧着,但是還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你這個瘋女人。”
“我可沒有你瘋。”承明想沖到她的面前,卻被腳下的鐐铐拖累,跌坐在了地上:“你瘋到竟然以為一個前朝的皇孫會是你的良人。或者說……其實你根本也是在攫取利益罷了?”
蕭宛沒有再回答她,一步一步離開了牢房。
承明背對着她,滾下了一滴眼淚,似是自言自語道:“□□長子又怎麽樣,大漠中的乎伶王又怎麽樣,都不過是我的走狗。到時候他從北州到了北漠,便可再次成為皇兄的心腹大患。”說着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承明郡主說的每一個字都萦繞在她腦海,雖然她在牢房中還能保持鎮定,可是其實心已經沉得很低。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乎伶王的行蹤,救人要緊。
說來也巧,她的馬車走了不遠,只聽遠方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蕭宛撩開了車簾,看到即将與自己插肩而過的那匹快馬上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隋将軍!”
隋欽回頭驚訝,勒馬調頭來到她的車窗邊:“賀夫人。”
蕭宛道:“只有你可以救她。”
回到家後,蕭宛長長地嘆了口氣,無不自嘲的想,自己何時如此多管閑事起來,隋欽若是生擒了乎伶王,不僅可以抱得美人歸,還又可以加官進爵,到時候查起昌王妃的案子豈不是更加得心應手。若非是自己勸梁珑回梁府,而她卻在那裏被擄走,自己才不會因為愧意而出手相助。
她握緊了拳頭,心想,以後不會再對這個惹人煩的女人再心軟了。
她在院落的正中目視着橘黃色的天空,稍縱即逝的暖色很快變為了深水般的藍,她從沒有如此畏懼着黑夜的到來,仿佛黑暗會吞噬她最後的一點堅強,只剩無盡的恐懼。楚月問她要不要吃晚飯,她卻覺得自己不太餓,只是覺得很困。
終歸是從牢獄中回來的,她好好沐浴了一番後便沉入了無邊的夢境。
她總覺得自己還沒有睡安穩,便在夢靥中一次又一次地墜入水中,岸上的一個個人都變成了虛幻的影子,她想要呼救,想要抓住一顆救命稻草,可她最後只能在掙紮中醒來。
“夢到什麽了?”顧和徵關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反倒将她又吓得縮進了被子。
她剛剛睡醒,還在混沌之中,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自己兩年前做過一件壞事,現在報應到了?
“夢見你了。”
“我有那麽可怕嗎?”顧和徵覺得很可疑,一面為她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面問,“李峤和你說了什麽?”
“她沒說什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如今天亮的已經早了,顯然現在還不到時候。她嘆了口氣,轉頭道:“如果我在年幼無知的時候做過一件壞事,似乎現在給你惹了大麻煩,你會原諒我嗎?”
“有多年幼?”
“……才十八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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