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姜希白咽了咽口水,身為一個日常只知厮混的纨绔子弟,他與季黎這個當朝權臣的交集可謂是少之又少,除了在皇太後寝宮和皇家宴會等大場合外,他幾乎碰不着她,按理說,他們交集這般少他不至于見着這人就雙腿打顫的,可……一想起各種傳言,和前些日子自己做的事兒,他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

“季,季大人,我我好歹也是郡主之子,你……”姜希白看着向他走來的人,連連往後退。

“原來你是郡主之子啊?”季黎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天皇老子呢。”

“我……”姜希白還要說什麽,已經走到他身邊的爾宜擡腿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猝不及防腿腳一軟,砰的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爾宜又如法炮制踢了他另外一條腿,再擡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原本傲氣十足的人便這麽跪趴在地上,頗為狼狽。

謝雲邵拍了拍手:“我說姜希白,你怎麽行這麽大的禮?”

“謝雲邵!”姜希白咬牙切齒,爾宜輕哼一聲,未出鞘的長劍狠狠地打在他的脊背上,力道頗大,便是樓下大堂的客人都能聽見那啪的一聲,姜希白一聲慘叫差點把人筷子都吓掉。

“你、你們,我母親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姜希白強咽下口中的腥味兒,蒼白的臉上帶着猙獰,極為難看可怖,從小到大也算是嬌生慣養,他可從未受過這般罪,姜希白趴在地上,內心裏湧起一股屈辱與憤怒,不由昂着頭怒視着季黎。

季黎嗤笑一聲,緩步走到他面前,黑色的官靴與他只有一步之隔,她微微擡腳勾住他的下巴,凝視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移至了姜希白扣着地面的手上,她眯着眼用了用力,聽到了痛呼聲後,挑了挑眉:“清河郡主的兒子……呵,真是沒用啊,你連你母親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沒有學到,也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搞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本官是不是該贊你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你,你什麽意思?”頭頂徐徐傳來的話語叫姜希白心頭一寒,四周萦繞的淡淡安神香的味道也不能讓他緊繃的神思松緩下來,這個時候,他甚至都顧不得身上的疼痛。

季黎聽見他說話,又加重了腳上的力道,接過爾宜遞來的匕首,緩緩蹲下身子。

匕首反射出來的亮光映在姜希白的臉上,他瞳孔猛地一縮,掙紮着就想要往後縮,卻發現壓根兒就動彈不得,冰涼的利刃在他眼前晃過,慢悠悠地從指尖移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刀刃直立而下,匕首穩穩地插在了他的手腕處,姜希白慘叫連連,渾身顫抖,季黎冷笑着又将匕首拔了出來,鮮血順着刀身流至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像是在盛開的地獄之花,美麗而妖嬈。

季黎反手握着匕首,沾血的匕首緊緊地貼着姜希白的臉頰,最後橫在了他的脖頸處:“管好你的手,不然,下一次匕首就該插在這兒了。”

姜希白的臉上滿是匕首滑過留下的血污,他疼的發抖卻還是忙不疊地的點頭,季黎将匕首扔在地上:“哦,對了,下一次也要記得管好自己的嘴,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心裏最好有個數。”

季黎站起身,背對着諸人,她聲音之中帶着寒意與狠厲:“讓人将他送回清河郡主府,告訴清和郡主,我季黎可不是季安歌,本官沒有師父的好脾氣,管好她家的狗崽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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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将姜希白帶走之後,季黎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轉身回了雅間:“進來。”

尚且震驚于季黎的做派的謝雲邵眨巴眨巴眼睛,他一時之間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好在身邊的于亭松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才遲遲地應了一句。

謝雲邵和于亭松走進內裏的時候,季黎已經坐下飲茶了,謝雲邵熟稔地坐在季黎的對面,惹得于亭松心中一顫。

“你倒是自覺。”季黎瞥了一眼已經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的某人,淡淡道。

謝雲邵放下茶杯,趴在桌子上:“你剛才好像太狠了一點,其實姜希白好像也沒做什麽,就是嘴巴不怎麽幹淨罷了。”直接一刀插下去,那滿地的血,看看都覺得疼的慌。

“你以為,是因為他對你說的那些話,我才動手的?”

謝雲邵伸了伸脖子:“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個只算是很小一部分原因,季黎看着他,彎了彎唇角:“真是天真單純的厲害。”

“這……算是贊美嗎?”贊美他心靈純淨?謝雲邵不怎麽肯定地反問道。

“你覺得是就是吧。”季黎輕呷了一口茶水:“你最好離清和郡主一家遠些,上上下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謝雲邵撐着腦袋,不明所以。

“昨日本官從蒼露山回來,中途遇見了一對老夫妻……說是姜希白搶了他們的女兒回去當小妾,還廢了他們兒子的一條胳膊,叫我給他們做主呢。”季黎一本正經道。

“原來是這樣,插那麽一刀簡直便宜他了!”謝雲邵驚訝過後冷笑不已。

季黎挑眉看着謝雲邵憤慨的模樣,這樣就信了?可不是一般的好騙。

謝雲邵沒有在千杯酒樓多停留,他在于亭松的拉扯下最後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離開,爾宜關上大開的窗戶,啧啧了好幾聲:“大人,你什麽時候遇見了一對老夫妻?屬下一直跟着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季黎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爾宜,兀自飲着茶。

“大人,你欺騙寧世子那麽單純的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季黎笑了笑:“本官的良心一點兒也不痛,甚至很是愉悅。”

爾宜:“……”她莫名覺得,寧世子以後肯定會很可憐。爾宜搖了搖頭,收起玩笑,肅了肅神色:“大人,你說清河郡主怎麽會讓她兒子去歸雁山搞事兒呢?”當接到消息的時候,她真是吓了一跳,這清河郡主也不知道和季安歌老大人有什麽過節,這時時刻刻都想着找人的麻煩,這次更是讓親兒子出馬去歸雁山放火……她這是腦子抽了吧?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她不僅不知道清河郡主是怎麽想,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家師父是怎麽想的,要是換做她,有人敢接二連三對她下殺手,她非得直接把人弄死不可,她師父也不是什麽好人,做什麽對那清河郡主多番容忍?不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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