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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郎……”

太女又在用柔軟的不行的聲音喚着他, 崔歆移開視線。

“你怎麽不看我呢?你剛剛想到了什麽?”

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崔歆無比确定那一夜并非是鬼迷心竅, 而是, 他一直以來都想這麽幹的。

季淩霄眨眨眼睛,握着他的手緩緩放在了她的小腹處, 那裏因為吃了早飯又多吃了櫻桃而脹的微微鼓起。

崔歆盯着那裏, 眼神有些發癡。

即便知道不應該,他還是忍不住産生了奢望。

季淩霄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甚至捂着嘴,笑眯眯道:“十二, 你怎麽會這般可愛?”

崔歆一愣,神情是少見的尴尬和羞澀。

她歪進他的懷抱裏,笑呵呵道:“我們是昨晚才成好事的吧?即便瓜熟蒂落,也未免太快了些。”

他的臉頰發紅, 就像是美玉在燭光下瑩潤的霞光。

這……他當然也是知道的, 他不過是……不過是……自早上醒來被她戲弄一陣便心神不寧,耳邊又聽聞她懷孕消息, 他頓時整個人都懵了,腦子裏像是裝着一盆漿糊,便連常識都忘記了。

“殿下, 莫要取笑我了。”

崔歆依舊一副淺笑冷淡的模樣,可經過那一夜,他這般假正經的模樣又能維持多久呢?

讓溫涼的美玉一點點染上自己的溫度,光是想想, 季淩霄就忍不住掌心發熱。

她盯着他的臉頰,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入手的溫度果然微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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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歆垂下眼睫,纖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小小的影子,就像是一株株蘭草的影子。

蘭質蕙心,冰肌玉骨,她的玉郎啊……

“啊,好難受。”

季淩霄蹙眉,手掌緊緊地壓着自己的肚子。

崔歆忙伸手,一臉擔憂,“很嚴重嗎?我去叫太醫過來。”

“嗯……”她用鼻子哼出一聲,還将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讓他的衣襟敞開的越來越大。

沖着她這番動作,他便知道她嘴中所說的肚子難受可能是假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将手掌貼在她的肚子上,緩緩揉了揉。

而太女殿下則像是一只被順毛的貓一般,“喵嗚”一聲軟在了他的身上。

崔歆抿了一下順,掩下升起的火氣,剛剛解禁的男人是不能輕易撩撥的。

他低頭望着枕着他的大腿昏昏欲睡的季淩霄,心裏的憐惜又壓倒了這股欲~念。

他果然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的主公。

這樣想着,他的嘴角卻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匆忙的腳步聲自門外響起,崔歆一擡頭正與郭淮四目相對。

郭淮此人,崔歆有所耳聞,同在東宮這些日子也有所了解,他恃才傲物,不愧為“狂士”之名,只是,在與太女扯上關系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怕連累到太女,他竟然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性子,對待太女卑微而又忠貞。

他眼下看到了這一幕不可能不發狂吧?

崔歆低頭望了望季淩霄熟睡的臉龐,朝郭淮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郭淮悶不吭聲,卻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

他走到榻邊,伸出手想要将太女放到榻上,崔歆卻收緊胳膊,避開了他的手。

郭淮擡起頭,眸光凝冰,臉色如鬼。

崔歆笑得一派溫柔,将懷裏的太女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郭淮咬着牙,冷冷冰冰地盯着他,若是目光有實質,崔歆恐怕早已經血濺當場了。

等崔歆忙完,一回身,差點跟郭淮撞上。

郭淮被撞的一個踤趔,明明手邊便是一盞高腳仙鶴燈,他卻克制着自身下意識反應,硬生生地憑着自己的平衡感站穩了。等站穩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季淩霄有沒有被吵醒。

崔歆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兩人逼視着,似乎下一刻就能直接動起手。

“嗯……”

季淩霄發出一聲呻~吟。

兩人同時一震。

崔歆以眼神示意門口,郭淮點頭,兩人便并肩退了出去,從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聲響。

站在門口,崔歆對着郭淮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被季淩霄蹭亂的衣襟。

郭淮冷淡地看着他,“你是在向我顯擺什麽嗎?”

崔歆眉梢一挑,露出驚訝的神情,“郭兄為何這樣想?儀貌端莊這是君子的德行。”

呸,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嫌臉紅。

郭淮輕笑一聲,嘴巴越發的毒了,“可是,淫~亂東宮就不是君子德行了吧?”

崔歆一臉無辜,“郭兄的話可真令在下聽不懂啊……”

郭淮一臉“你再裝裝看?”

崔歆拿出一把折扇,折扇上竟然蹭上了胭脂、青黛,甚至還有壓過的痕跡,就好像某人在**時忘記這把扇子,以至于上面留下了無數風流痕跡,他只是将這把扇子拿出來晃了晃,就立即很寶貝地收了起來。

郭淮的眼睛都逼紅了,大叫一聲:“你!”

崔歆笑眯眯地将一根手指豎在唇前,又朝寝宮指了指。

郭淮胸膛上下起伏,死死地盯着他。

“郭兄大概是才子風流的習氣,心裏想什麽,看別人便也是什麽了,殿下明明是對歆信任有加,才會與歆抵足而眠,以示恩寵,怎麽倒了郭兄的嘴裏便如此不堪了呢?”

他舉起袖子,故意嗅了嗅放進扇子的袖口,一笑嫣然。

好話被他說盡,好事兒也讓他給做了,郭淮心口一堵,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崔歆拂了拂袖子,慢悠悠地從他身邊經過,郭淮吸了吸鼻子,從他的身上聞到了太女常用的熏香氣味。

崔歆頓住了腳步。

郭淮斜眼睨他。

他沒有轉頭,輕聲道:“殿下手下現今只有你我兩位謀臣,我們要是先內亂了,那是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郭淮沉默。

“這幾日的情形,郭兄想必也見到了,誰是窗前明月光,心底朱砂痣已經一目了然。”

崔歆看着庭院中郁郁蔥蔥的樹木,微微出聲。

太女自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卻不知道她的謀士們早已經看穿了一切。

郭淮沉着嗓音道:“我看到了殿下對信安郡王的窺視。”

崔歆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信安郡王容貌昳麗,堪比日月,莫說是殿下,這整個長安城中又有哪個女子不愛慕郡王?只是郡王志氣頗高,亦不是居于人下之人,殿下若執意摘下這朵花,恐怕會傷及自身。”

郭淮眼中神色黯淡。

即便他厭惡、嫉妒眼前得到殿下寵愛的崔歆,可是,他更厭惡憑着一張美人皮來迷惑殿下的李明珏,這李明珏真真是一只狐貍精。

他微微仰頭,不叫崔歆覺察出自己的心思,“這信安郡王的确不是良人,未避免殿下受到傷害,我們不妨早作準備。”

崔歆點頭。

兩人私下達成槍口一致對外的協議後便兩看生厭。

“崔先生你還真是貪心不足,現在是要拿我當槍使喚了嗎?”郭淮臉上紅色的印記跳動了兩下。

崔歆兩眼一彎,“哪裏哪裏,我們都不過是為殿下做事而已。”

郭淮“呵呵”兩聲,“承蒙指教,郭某必會加倍奉還。”

崔歆的眼皮跳了幾下,還未及說什麽,郭淮卻轉身就走,突然停了下來,他一拍腦門,又走了回來。

“怎麽了?”

郭淮道:“我來正是為了那位蕭面首的事情……看到蕭面首就好像看到了崔先生的未來。”

崔歆的臉色轉陰。

“禦醫說蕭面首的身體不好,這次風寒看似形于外,實際上是源于五內虛火,現在病情是更加嚴重了,雖然用了藥,但是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郭淮雖然說的是蕭葦,眼睛看的卻是崔歆,好像不把崔歆逼得物傷其類不算完。

崔歆摸了摸臉頰,笑道:“同人不同命。”

“這件事必須要告訴殿下了。”

“吱呦”一聲,窗戶被推開了一道縫隙,季淩霄歡快的聲音從窗戶縫隙後傳來——

“你們要告訴我什麽?”

崔歆與郭淮一驚,同時尴尬的無法自處,該不會剛剛兩人互怼的話語都被聽到了吧?

窗戶開的更大了,季淩霄春衫輕薄。

她趴在窗臺上,彎唇一笑,眼睛裏像是藏了無數小星星,“你們兩個該不會在說我吧?”

郭淮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将幺兒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季淩霄眼睛轉了轉,将下半張臉埋進胳膊中,低聲嘟囔了幾句,又問道:“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崔歆低眉順眼,作出一副惋惜的模樣來,“此事若是真的,那蕭面首未免太過沒有容人之量,身體如此孱弱也當不得殿下的面首。”

合着你的意思本宮的面首都要膀大腰圓的大漢咯?

季淩霄的目光又落在郭淮的身上。

郭淮朝着季淩霄安撫地笑了笑,“我倒是略同岐黃之術,觀蕭面首的臉色,似乎并沒有禦醫說的那樣嚴重,至于禦醫為什麽要往嚴重的方向來說……”

季淩霄此時是真的驚訝了,她光知道郭淮是六藝無所不精的天才,卻不知道他居然連岐黃之術也懂得,當真可以稱作“完人”了。

她又一想:既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郭淮有這門手藝,那設下計謀的人就更加不知道了。

三人的目光彙聚,異口同聲道:“禦醫有問題!”

季淩霄想了想,吩咐道:“六郎你想辦法為幺兒診一下脈,确認一下情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郭淮被點名安排工作,卻喜悅異常,一副恨不得仰天長嘯的模樣。

他瞥了崔歆一眼。

“如果禦醫有鬼的話,我們不妨放長線釣大魚,想必會有不錯的收回。”

崔歆笑道:“殿下所言正是。”

季淩霄正在安排接下來的計劃安排,卻聽到不遠處一陣騷動。

緊接着,便是一聲炸響——

“皇上駕到!”

“這信安郡王未免太過言而無信了吧!”

郭淮認定陛下之所以聞風而來,都是李明珏的鍋。

崔歆低聲道:“或許是因為他不小心。”

季淩霄半眯着眼睛,用臉頰蹭了蹭手臂,就像是用爪子洗臉的貓咪一般。

崔郭二人的心控制不住地猛跳。

“是與不是,問問陛下不就知道了。”

季淩霄拂了拂衣衫,笑得意味深長。

李神愛怕李瓊,她季淩霄可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 情敵與情敵和平共處的最好方式便是:一起怼另一個情敵。

李明珏:呵呵,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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