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傻人

如果這真的是漢代的陶罐， 許悠自然是不會收下的。她也沒有很喜歡這個陶罐， 只是印象中，在某本書看到過類似的。不過她對古董鑒別并沒有多少研究，看不出這陶罐的來歷。

她想到了一個人——袁明睿。

前世時她倒是沒有聽袁明睿說起過， 他居然會鑒別古董， 上回去清橋古鎮， 他一眼看出了那個騙子的瓷器是假的， 應該在這方面有研究。

“我有個朋友懂鑒別古董，”許悠道，“我拿去讓他看看，萬一真是漢代的，是挺值錢的。”

李阿姨擺擺手， “要真是漢代的， 千萬別告訴我。我跟你說， 我這個人沒有發橫財的命。一旦拿到不該拿的錢，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有回在路上撿個十塊錢， 回頭家裏的電視機就壞了， 花兩百塊才修好。還有回撿到一百塊， 結果當天就把腰扭傷了， 花了五百多……”

許悠：“……”

李阿姨一邊把疊好的衣服放進紙箱， 一邊道：“這個肯定不是什麽古董，小悠你是電視看多了吧？我買的時候本來是要八塊的，因這個陶罐太醜，那賣花的老太太就收了我五塊錢。她說家裏小孫子得了病， 賣花給孩子治病呢。要真是古董，她自己不知道賣嗎？這事兒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因為當時覺得那老太太挺可憐的，我現在還記得呢！現在估計那老太太也不在那裏賣花了吧？”

許悠道：“也許老太太不知道這是什麽……總之我先拿回去了，讓我朋友看看再說。”

她又幫着收拾了一會兒，聽到李阿姨在外面叫她：“小悠，吃飯啦！”

于婧本是想回家做飯的，李阿姨非要她一起吃，她顧不上做飯，就點了外賣，一起點了于婧和許悠的份兒。

吃飯的時候，許悠順便拍了張陶罐的圖片，用微信發給袁明睿。她之前與袁明睿互加了微信，但她比較習慣打電話，基本沒用過。

許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漢代的？我在鄰居李阿姨家裏看到的，她說是從一位老太太手裏五塊錢買的。

她發完就把手機丢一邊去了，料想袁明睿也不知何時才會回複她。

但她的手機剛一離手，就響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拿起手機，許悠看到袁明睿已經回複了。

回複速度出奇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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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睿：不知道，沒見過。

許悠回了一句：哦，我以為你懂這個。

袁明睿：不懂，上次那個碰巧見過而已。不過我身邊正好有一個人懂古玩鑒賞的，我讓他給你看看。

許悠：好。

過了一會兒，袁明睿回複：他說有些像，但是光看圖片不能确定。必須親自看到實物才能斷定，如果你需要，我讓他去找你。

許悠不想這麽麻煩人家，回複：這太麻煩了，古玩鑒定師一定特別忙，我抽空去拜訪他一下吧。

袁明睿：不，他一點兒都不忙，這樣，我讓他打電話跟你說。

許悠剛看完袁明睿的回複，電話就響了。

她接起電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同學！”吳昊聲音中帶着笑意，“沒想到我的專業還能幫上你，我有好久沒有鑒定古玩了。”

許悠頗為意外，“你的專業？”

吳昊有些無奈，“對，以前以為學這個有機會撿漏發財，就學了。但是畢業後才發現……根本撿不着，最多收個鑒定費，現在玩兒這個的都是人精，賺不着什麽錢的。”

許悠：“……”

吳昊很是心酸地道：“我去農村收舊物件，以為能收到幾樣古董的，哎……還被一老太太騙了，看走眼賠了好幾萬。後來，我就改行了。”

許悠：“……”

被老太太……騙了？這經歷确實太慘痛了。

“不過還好，”吳昊又笑了起來，“我撿了個人生中最大的漏，就是跟了我們袁總！”

隐約傳來袁明睿的聲音：“不用恭維我，不會給你加年終獎的。”

吳昊：“沒事兒，員工宿舍分一套給我就好。”

許悠不禁感嘆，吳昊真是個好員工，袁明睿創業之初，公司條件肯定不好，連員工宿舍都沒有，他還這麽忠心耿耿，也是不易。

吳昊瞎扯了半天才轉回正題，“對了，我看了你發的照片，你那個陶罐造型上看是漢代的東西，不過要用儀器檢測一下我才能确定。這樣……我一會兒去你學校，你把那陶罐給我，我帶回去檢測一下，晚上給你送回來。”

許悠忙拒絕，“這樣太麻煩你啦！還是我抽空給你送過去吧！”

吳昊道：“不麻煩，我……正好要去一中附近辦事。”

許悠想了想，“好吧，不過你不用專門送回來，等下次有機會見面再給我也不遲。”

許悠找了個袋子把那只陶罐裝了起來，怕弄傷到，連土都沒有摳掉，一起放進去了。吃過飯後，她又幫李阿姨收拾了一會兒，就去上學了。

來到校門口，許悠一眼就看到了袁明睿的那輛車。她走上前去，吳昊從車裏出來，向她迎了過來。

許悠把袋子遞給吳昊，道了謝，便回學校上課了。

晚自習放學時，許悠又在學校門口看到了開車過來的吳昊。

“吳先生，太麻煩你啦！”

許悠說了不讓他送回來，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送來了，這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吳昊從包裏拿出那只陶罐，笑道：“不麻煩，好久沒有做鑒定了，手有些生了。話說許同學你運氣真好，我這麽多年都沒有撿到過漏，居然讓你撿到了。”

許悠有些意外，“你是說……”

“對，這是漢代的陶罐，不過保存得不算很完整，大概能賣到三十萬……要我幫忙出手嗎？我雖然不做這一行了，還是有些熟人的。”吳昊問。

許悠接過陶罐，搖頭，“暫時不用，這陶罐不是我的，是我鄰居的。她搬家時不想要了，我說幫她鑒定一下，沒想到真的值錢。如果她要出手，我再請你幫忙。”

吳昊瞪着她，“她不要了？你這人也太實誠了，居然還告訴她。要我說，你就跟她說不是古董，然後……”

許悠知道他想說什麽，道：“不是我的東西我肯定不會要的，我得拿給李阿姨。”

吳昊只能道：“好吧！”

他不禁在心裏感嘆，老板真是料事如神。

在他來之前，已經把結果向袁明睿彙報過了。袁明睿斷定，許悠絕對不會偷偷藏下這只陶罐，一定會還給她的鄰居的。

吳昊卻不信，哪有人這麽傻的？好幾十萬呢！

但是……好像真的有人這麽傻。

許悠回家時，李阿姨家還沒有搬完，依舊在收拾東西。她家的門一直開着，家裏人進進出出，在忙着把東西搬到樓下的車上。

許悠走進李阿姨家，跟她說了鑒定的結果。

正在收拾碗碟的李阿姨聽到她的話，差點兒把手裏的碗碟都給摔了。

“你說這是……古董？”李阿姨不敢相信地接過許悠手中的陶罐，“這東西居然是古董？”

“是的，”許悠道，“我朋友說價格在三十萬左右，如果你想出手，我可以請他幫忙。”

李阿姨看着陶罐呆了一會兒，搖頭道：“這個東西……我還是不能要，以我的經驗，一下子發了這麽一筆財，會倒大黴的！”

許悠：“……”

要不要這麽玄學？這好歹是三十萬的東西！

李阿姨想了想，“我記得那個賣花的老太太說他孫子病了，這幾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麽樣了。我明天去市場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她，能找到就讓她拿去賣了給孩子治病吧！”

許悠笑道：“李阿姨真是好心。”

李阿姨也笑了，“小悠你也是啊！如果你不說，這玩意兒我都扔了，根本想不到它會值錢。”

晚一些時候，吳昊打電話過來，有些肉痛地道：“還給你鄰居了？哎，三十萬呢！你傻不傻？哪兒找得到你這麽傻的姑娘啊？”

許悠道：“李阿姨說她要把陶罐還給賣花的老太太。”

吳昊：“……”

現在傻人都紮堆了嗎？

陶罐的事情許悠沒有再關心，第二天她去上學的時候，看到李阿姨家門沒有關，裏面只剩下一些垃圾。昨晚她家收拾好之後，就搬走了。這裏很快要拆遷，為了工人們方便施工，她就沒再關門。

今天是化學奧賽考試的時間，許悠的準考證還沒有領。她一到學校，就看到高主任在等她。

“我送你去！”高主任看起來很開心。

“這個……不用了吧？”許悠還沒有聽說，高主任會去送誰。這面子給得太大，她承受不住。

“走吧！我特意開車來的！”高主任指了指學校裏停的一輛車，“好久沒開車了，手有些生。”

許悠：“……”

怎麽感覺……那麽不想坐他的車呢？

高主任把準考證給許悠，打開車門讓她上了車，自己坐到駕駛座上，開動汽車。

中林大學并不遠，十幾分鐘後，高主任的車開進了中林大學。

作者有話要說： 袁明睿：我家助理是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