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黃花梨

早晨出門前，吳然看了挂在牆上的日歷，農歷七月實三，公歷8月5日，明天是陳軒的生日。陳軒要的古窯浦水蜜桃當然不會留到今天，吳然想等到陳軒這個星期來了，再去買點好的桃子給他。

至于陳軒的生日禮物，今天大概會送到。吳然是在某寶上買的，今天會送到圖書館。因為很久沒有送過陳軒生日禮物，不知道送什麽合适。小的時候到是送過，都是孩子之間的一些小玩意。自從高中之後就再沒有送過禮物，吳然印象當中，陳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正因為這樣，禮物才特別難送。

到是之前找董雨陽問過意見，畢竟董雨陽跟陳軒是睡上下鋪的兄弟，還以為董雨陽會了解。不想董雨陽說送他一個女人好了。看來董雨陽的話也沒有參考價值。最後還是吳然自己決定買了一樣東西送給陳軒。

“吳然，最近小宋怎麽沒來。”吳媽見吳然站在門邊看日歷，又開始了永不停休的追問方式。看來吳媽對宋澤明是相當的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他來得太少。總是說宋澤明家境也好，身材也高，相貌也好，而且又是一個公務員。這樣的女婿打着燈籠也難找。

“他很忙。”吳然說着拿起包包走了出去。她自己也不确定，就是這樣淡然的關系，兩個人真會走到結婚這一步？

“再忙，中秋總可以來吧。”在吳然關門之前，吳媽發了句牢騷話。在這座城市，如果男女雙方有意向訂下來的話，男方都會趁着中秋端午到未來丈母娘家送禮，這個行式叫送節。如果連送節都不來，只能說明男方沒有誠意。“哎，吳然，你給他說說，讓他中秋過來啊。”

吳然假裝沒聽到，用關門聲掩蓋吳媽的牢騷。現在才八月，吳媽已經在想着下個月的事情了。

像往常一樣，在圖書館開門之前，先要整理借閱者歸還的書，今天趙瑜有事情說了請了假。像她們這樣，有人請假的話，另一個人就要做兩個人的事。只是大家互相體諒，沒什麽緊急的事情不會在工作日請假。

正在吳然在往書架上放書時，主任走了過來：“小吳啊，小吳。”主任叫吳然兩聲。吳然轉頭，看到主任的同時還注意到主任身後跟着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說是年輕，吳然猜想可能是大學生之類。主任介紹說他叫喬谷，大三，是暑假來實習的。

吳然馬上想到現在是8月，現在才想到實習嗎？應該是有某種關系在裏面，不然不會這個時間點來實習。“你好。”吳然很禮貌地說。

“姐姐。”喬谷也很有禮貌地叫了聲，“我叫喬谷，喬丹的喬，五谷雜糧的谷。”

“小吳，有些地方你多教教小他。”主任拍拍喬谷的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多問問這裏的哥哥姐姐。”

喬谷說了聲：“好，叔叔。”

吳然注意到喬谷稱主任為叔叔，雖然她是不知道這個叔叔是親叔叔還是僅僅是年齡上的尊稱，但喬谷和主任之前應該有某種聯系。不過，吳然沒有太在意，這個社某，“關系”二字，是一個絕好的資源。

不管喬谷跟主任或是其他人是什麽關系，吳然到是看得很淡。這裏不是沒有來過暑假的實習生，總歸是來來去去，只能稱之為暫時的同事。彼此之間也不需要培養太多同事之間的感情。

喬谷的嘴巴很會說：“姐姐，要我來幫忙嗎？”他見吳然在放書，馬上提出要幫忙。這樣的好意，吳然沒有回絕，告訴他書要按着書背上貼着的條碼，按類歸放到書架上就可以。如果看着書架上的書很亂，就擺擺整齊。吳然說沒有什麽技術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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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男生來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活，再加上他手長腳長，渾身都是充滿了精力的樣子。兩個人很快就把一推車的書放回到書架上，不過，要放的，可不僅僅只有一個推車。還有四個三個推車在等着兩人。

圖書館開門之後，就坐在服務臺後來，有人來借書就在電腦上操作一下，也是件很簡單的事。打掃衛生的事情會有專門的阿姨來做，“我們的工作就是這片區域，借書，管理。”吳然坐到工作臺後面，讓喬谷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喬谷問。

“有時會有活動，需在幫助，周六會有行政值班，呆在圖書館，有電話就接一下。”吳然說，“會不會覺得沒意思。”

“這樣也好，我有時間可以看書，我想考研。”喬谷說。“早知道我今天就可以書帶來看看。”

這樣，吳然想，果然是不打算在這裏呆下去的。

“姐姐，你要不要吃黃花梨，我家有很多黃花梨。”喬谷還不是一般的客氣，嘴巴會說話，也會做事。吳然想和父母的教育和他的成長環境不無關系。喬谷說他是周巷人，而周巷産黃花梨。周巷的黃花梨汁多而味甜，果心小肉白而脆嫩，是這一帶的時令水果。C産水果，除了楊梅之外，還古窯浦的水蜜桃，周巷的黃花梨和新浦的巨峰葡萄。每這個季節，是水果最豐盛的時節。

喬谷的話語間有種為自己是周巷人而自豪的感覺，還說明天一定會多帶一點來。“不用麻煩了，黃花梨那麽重。超市裏也能買到。”吳然客氣地說，她也只是聽聽過，沒有把喬谷的話當真。

到了下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吳然手機，說是有包裹放在保安室。吳然說自己會去取，想想就是為陳軒買的生日禮物。陳軒說過這個周末要來，雖說是後天，可晚一天送禮物也關系。

吳然拿了包裹，回到工作臺時看到喬谷正在為一位讀者辦理借閱手續。看他在操作一點也不是個生手的模樣，很熟悉，對讀者也很客氣的樣子。看到吳然回來，喬谷問：“姐姐的包裹嗎？”吳然應了一聲，把包裹放到一邊，打算中午休息的時候再拆。

這時，主任又走了過來，說下個周末有個書畫展。在圖書館的一樓左側，有一間很大的房間用來作展覽廳，平時都會展出一些書畫作品或是愛國教育的宣傳。主任說讓喬谷中午去幫忙布置。

“需要我去嗎？”吳然問。

“這種事情，多讓年輕人去做做。”主任說。“這是對年輕人的鍛煉。”

“等會兒我給你去幫忙好了。”吳然說。她也有幫過布置，到時畫家也過來。他們會根據畫家的意見在牆上挂畫。

吃中飯時，吳然給宋澤明發了信息，心想着他總歸要吃飯吧，總會有點空看手機吧。大意是問問他最近忙不忙，有沒有時間到家裏來吃，說自己媽媽很想見見他。吳然覺得自己的措辭沒有問題。

但宋澤明并沒有回複，甚至到了下班時間，也沒有回複。這可真像趙瑜說的，她和宋澤明之間沒有一點戀愛的感覺，信息也不回，電話也沒有。這，真叫談戀愛？

吃完飯，吳然拆了包裹，裏面是一個她的網上買的行車記錄儀。因為實在想不出買什麽東西，對男人來講還是實勝性更好，于是就想到了行車記錄儀。又或者，吳然想，這也是她一個小小的貪念之處。

如果陳軒的車上能裝着她送的行車記錄儀，那麽每次陳軒在開車時看到行車記錄儀時，會不會聯想到自己呢。吳然把記錄儀回到回到盒子裏，在周末送出去之前，心裏想着好最再包上漂亮的包裝紙。

把東西放好之後，吳然去了一樓，給喬谷幫忙。如果趙瑜在，說不定她是想去午睡一會兒，可今天，有點睡不着。

喬谷這人，說到做到。第二天來時，就拎了一袋重重的黃花梨過來，每個的個頭都很大，看上去确實比在超市裏在賣的要好很多。他很客氣地拿給其他人，嘴巴很甜地說哥哥姐姐，這是我家的梨，如果有興趣可以到我家摘梨，我家裏種了幾畝梨地。

分到手的梨，吳然并沒有馬上要吃的意思，只是把梨放進包裏。在開門之前，依舊需要先去把書放好。喬谷跟在吳然身後：“姐姐，要不要去我家摘梨。”

吳然笑了笑說：“你可真是個熱情的小夥子，不過周六我有事，下次有機會吧。”

“周六？周六什麽事，噢，不會是看奧運會開幕吧。”喬谷拿出手機，在網上查了一下。果然是奧運開幕的日子。而且當天還有比賽，“想不到姐姐會是奧運迷。”

“我不是奧運迷，我是書迷。”吳然說，“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奧運會要開幕了，好像這屆奧運都沒有說起。是在裏約吧。”

“姐姐你也太不關心天下大事了。”喬谷說。

“什麽天下大事，能把自己的小事情管管牢就不錯了，是吧。吳然。”趙瑜站在對面的另一排書架上班上放書，動作很麻利地把書架上的書堆放整齊。“實習生？”趙瑜是第一次見到喬谷。

“對，對，我叫喬谷，實習生。”喬谷說。

吳然小聲對趙瑜說喬谷跟主任之間有某種關系。趙瑜點點頭。“你男朋友有沒有說起中秋送節的事？”

“我昨天發他信息，他還沒有回我。”吳然正說着呢，手機響了。信息是宋澤明發來的，說自己中秋會來，這是應該的。

趙瑜不屑地嗤之以鼻：“什麽應該的，這是必須的，好嗎。”

吳然卻想到了另一件事，中秋放假的話，陳軒也會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