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處暑

團隊的晚飯是在島上的一家小酒店裏吃的，最多的還是當地的海鮮，各種螺類、蝦和螃蟹。都很新鮮，不過對于吃慣了自己家鄉海鮮的C市人來說，總是覺得欠缺了點什麽。

在來之前，導游就跟一行人開了一個玩笑。說到了島上之後，女人啊可以盡管放心走出去，因為這裏對女人來講很安全。反而是男人要小心。導游說因為這裏啊，一到晚上站在街邊的女人就特別多，她們會男人貼小卡片。還說是男人都會喜歡下川島。

車上的男人都笑了出來，想必都是心知肚明，小卡片指是什麽東西。在導游講完之後，同行的幾個男人還起哄說晚上一定要去街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收到小卡片。

所謂的小卡片是指這個嗎？吳然看着手中的小卡片，這種東西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卡片的正面是一個個穿着清涼搔首弄姿的女人，背面則是一個電話。“你還有？”吳然接過董雨陽手裏的小卡片，出于好奇數了一下，竟然有個十來張。“……”對于這個狀态不知道說什麽好。

此時的董雨陽和吳然兩個人坐在離沙灘不遠的一家大排檔裏，外面放着很多塑料桌椅和收起來的遮陽傘。這裏一排都是燒烤攤，到了這個時間點，每家攤點的烤爐附近都是煙霧袅繞。來這裏吃海鮮喝啤酒的人也很多，放眼望去，都是年輕人。

董雨陽點了很多扇貝，他說他看過這裏的扇貝很新鮮，還問吳然要吃什麽。對于那麽多海鮮吳然反而沒了主意，因為看上去都C市的小海鮮都不一樣。“那麽，你晚上真要打小卡片上的電話？”蹲在裝滿海鮮的塑料框前，吳然擡頭問董雨陽。

“我沒饑渴到那種程度。”董雨陽也蹲了下來，指着蝦說，“老板，我們要一斤這種蝦，多少一斤。”

“吃得了這麽多嗎？”吳然的意思是兩個人已經點了很多海鮮。

“放心，我請你。”董雨陽。

“我不是這個意思，點了吃不了，也是浪費吧。”吳然說。“等到不夠再說吧，就我們兩個人。”吳然後來對趙瑜說剛才搭話的人是董雨陽，還說晚上約了一起呼夜宵，并叫趙瑜也一起去。不想趙瑜神秘兮兮地笑着堅決不肯同行。所以，只有董雨陽和吳然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排檔攤裏的人會把客人點好海鮮烤好了送過來，董雨陽又要點啤酒，說海鮮配啤酒是人生享受。“還是少喝啤酒吧，喝點飲料就好了，海鮮配啤酒對身體不好。”

“啊，這樣我連假裝喝醉的機會也沒有了。”董雨陽笑着讓老板上飲料。

“假裝喝醉？”吳然産生凝問，“為什麽要假裝喝醉？”

董雨陽卻是笑笑不肯說明原因。很快，老板把兩人點的海鮮和飲料送到桌上，說起來這裏的海鮮确實很新鮮，價格也很合理。起初吳然還擔心兩個人吃不了那麽多，可是海鮮這東西，雖然有分量，但是殼的重量占了很大一部分。就這樣，竟然把點的東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吳然覺得自己已經吃不下，就把剛剝的一個蝦送到董雨陽嘴邊，“不要浪費。我已經吃不下了。”

董雨陽張嘴，吳然把蝦肉送到他嘴裏。“小夫妻這麽恩愛啊。”說話的在旁邊收拾桌子的大媽，以為兩人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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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吳然想解釋。

可董雨陽卻說：“是啊，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董雨陽不想解釋，反而很樂意被誤會。“我們再去海邊走走，消化消化。”說着，董雨陽去老板那裏結賬。見他走開了，吳然又跟大媽解釋了一句，自己跟身邊的男人不是夫妻的關系，只是朋友。

結了賬，兩人朝海邊走去。即便到這個時間點，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不在少數。這裏不像城市，有那麽明亮的燈光。夜空很黑很黑，星星格外明亮，就連月亮也是，看上去很近很清晰。

海浪不停地湧上來，退下去。還有幾個人在沙灘裏抓着蛤蜊之類的東西。兩人都脫了鞋子，讓冷冷的海水在湧上來時漫過腳踝。這樣的夜晚和C市的夜晚着有很大的差別，海風吹過，帶着溫熱的氣息，沙灘上的椰子樹搖動着枝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這樣的夜晚好美啊。”吳然停下腳步，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能看到很多很多城市裏見不到的星星，“這樣的夜空才能稱得上是夜空。”

“想不想留在這裏。”董雨陽問。

“不想。”吳然回答得很快，“做為美好的回憶就夠了，雖然C市有很多不足，但我很愛我的家鄉。外面再好，都不會有自己家好。”

董雨陽沒再說什麽，同樣擡頭看着夜空。兩人聊了不少話題，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了陳軒身上。先問起來的是董雨陽，他說陳軒在大學時和女朋友感情很好，兩個人經常到外面各地旅游。

“我跟她也一起吃過幾次飯，有錢人家的小姐，沒有一點架子。很招人喜歡。”這是董雨陽對陳軒前女友的評價。

“是啊，而且陳軒到現在，還愛着她。”吳然笑着說。

不知怎麽的，董雨陽後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明明氣氛很好，兩個人聊得很愉快。可提到陳軒的前女友前，他注意吳然雖然在笑，可眉頭卻皺了起來。她的笑容裏有勉強的意味。“你和你男朋友相處得怎麽樣。”

“不知道。”吳然說實話，“沒有談戀愛的感覺。可能是媽我希望我嫁出去吧。只要對方是個公務員就好。”

“公務員是阿姨的要求？”董雨陽問，“不是公務員不行？”

“我看早晚媽媽會降低要求。”吳然了解自己的媽媽，當女兒還年輕還有資本去挑時，吳媽對對方的要求也高。但随着女兒的年齡漸漸大起來，在相親市場會失去挑人的資本。

“那麽你呢，你無所謂？你不愛他？”

吳然看着漆黑的海面愣了一下：“有什麽關系呢。”她撇下愣在原地的董雨陽，朝賓館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早上，董雨陽約了吳然去海邊游泳。吳然的泳衣是跟昨天跟着趙瑜去一家小超市裏買的，款式很普通。趙瑜抱怨怎麽沒有漂亮一點的款式，看上去都很老土的樣子。還說等到回去時再陪吳然去買漂亮性感的泳衣。

吳然穿着昨天才買的泳衣，說就算有董雨陽陪着，還是在租個游泳圈，這才肯套着游泳圈下海。早上的海水并不冷，而且在有陽光照到的地方就很熱，兩個盡量避免去有陽光的地方。

當腳還能踩到沙灘時，還能有一點點安心，可是當腳真正意義離開沙灘，身體全靠游泳圈浮在海水中時，吳然吓得不敢亂動。董雨陽就推着游泳圈往前。“夠了，夠了。”吳然吓得求饒，“不要再往前了。我不會游泳。”

“沒關系，有我在。”董雨陽的水性很好，在吳然面前自在地游來游去。看得吳然很是羨慕。可不知道為什麽，吳然心裏很期希望眼前的不是董雨陽，而是陳軒。陳軒從小就會游泳，小學時就去了游泳隊。不過後來也是不了了之，并沒有成為游泳運動員。

如果是陳軒的話，應該會更快樂吧……吳然知道自己很貪心，明明這樣就很好了，可就是會不由自由想到陳軒。陳軒，陳軒他在想着他的前女友——

從陳軒又想到了宋澤明。對他，談不上喜歡，他只是一個能結婚的對象罷了。這樣真的好嗎？

嘩，董雨陽突然從吳然眼睛前方的海面串出來，吓了吳然一大跳，雙手一滑沒有抓住游泳圈差點要掉下去。董雨陽連忙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從游泳圈裏拉了上來。

“你要吓死我啊，我不會游泳，怕水啊。”吳然吓得心驚肉跳，“以後不要吓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看你在發呆。”董雨陽連聲道歉。“要不要我推着你漂一會兒。”

“不要了吧，還是回去好了，再說太陽也比剛才曬了很多。”

“要是你嗆水了，我可以給你作人工呼呼。”

“不要，我才不要嗆水。我要回去。”吳然努力蹬着腿，可無奈竟然離海岸越來越遠，只好又求助董雨陽，“把我推回去吧，行嗎，我真的很怕。”

董雨陽又笑着說：“沒關系，有我在。”

“話是這麽說，可有種事情叫意外。”吳然再次強調自己要回岸邊。

意外的意思是在預料之外，如果沒有加上驚喜二字的話，意外通常都不會是個好結局。就像現在，在吳然旅游回來之後，竟然接到了宋澤明的電話。這是一個意外，吳然沒有覺得驚喜。

吳然認為，宋澤明打電話來，肯定是有事情要發生。還有，就是另一個意外。宋澤明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吳然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可她并沒有多少震驚，好像是早就知道會有的結局。在下川島把畫着愛心寫有兩個人名字字母縮寫的照片發給宋澤明之後，宋澤明沒有任何反應。可能這個時候，吳然就想到了結局。

“是因為夏天要結束了嗎？”吳然說。這天剛好是處暑，過了處暑便意味着夏天的結束。“你的話，好冷啊。”

第二天，吳然收到了陳軒送來的生日禮物，電子書。是吳然一直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