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親事

汨羅看了幾個女子,還算滿意,沈枳已經定了要嫁給古恪,只要江山還是姓古只要沈家還在,不出岔子以後定是母儀天下的命,而且看起來她也極喜歡古恪,沒什麽可擔心的。兩個兒子也都是極優秀的人,誰不羨慕,沈家一門榮耀至極,汨羅和沈信并不打算在給沈楷找什麽太過顯赫的人家,沈家需韬光養晦,也從不需聯姻來維持門楣光耀,只要人好就行。看了幾個,汨羅就找沈楷來商量,可是沈楷并不熱衷,只說“不急”,也不願意見,他不急她急呀,沈楷已經快19了,又常年不在自己身邊,汨羅如何能不急,只當他沒有相中的,便說再看看,人她是見了不少,可畫冊遞過去,沒一個入沈楷眼的。

這下汨羅着急了,吃完飯非讓沈楷說出個所以然來,沈楷是孝子,母親的話自然不能當耳旁風,他自己回去後也想了許久,連晚飯也沒有吃,估摸着父母應該吃完飯了,就再過去找父母決定坦白,汨羅和沈信也剛吃完飯,汨羅有些着急道“我看老大怎麽怪怪的,哪個都不滿意,莫不是有自己喜歡的人了,可我問他,他也不說。其實他若有喜歡的,也可以的。”

沈信扶了一把汨羅讓她坐下才道“長行常年在外領兵,對這些小姐不相熟也是有的。他不願意就再看看,也不急。”

“怎能不急”汨羅恨恨的斜了一眼“都19了,他這一走又大半年,在軍營裏混着,十天半個月也見不着一位女子,這樣下去就真的耽擱了。”

“哎”沈信也一旁坐下道,閑閑的道“公主着急也無用啊,他不願意,咱們硬逼他娶一門親事,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嗎?”

汨羅還是有些愁容“我自是知道,我也想給他找個他中意的,也怕讓他遺憾,怕我給他指一門親事,他不滿意。”汨羅皺着秀眉“我也不想給他盲娶一門親事,若以後他有中意的人了,心愛之人不能明媒正娶,怕是要怨我呢。只是他這年紀大了,又常年在外,身邊沒個人照顧我不放心。我說給他安排幾個通房,他也不要。他要是有什麽想法,給我說也行啊,可他偏偏什麽都不說”汨羅看着沈信有些恨恨的道“悶葫蘆一個,都是你,把孩子教成什麽了。”

沈信無辜又無奈“怪我,怪我,兒孫自有兒孫福,公主不必憂慮。”

“你總是這樣,那不是你親兒子啊”說完又有些洩氣“不過也只能先這樣了。”聽起來很是悵然,沈信喝了口茶,微搖頭,沒搭話,以免引火燒身。

門外本要來找父母說明的沈楷,無意聽到母親的話又有些躊躇,想了一會,終究下定決心擡手敲門,進去後,沈楷未發一言便跪下 說“勞父母為兒擔憂,兒子不孝。”沈楷仰起頭看着母親一字一句,異常堅定“母親,我有喜歡的女子了”

汨羅聽完一下就笑了,很是驚喜開心,她家這悶葫蘆終于開口了“有就好,有就好。我就說嘛,你誰都不滿意。你也不早說,快起來,是哪家的小姐呀?”

沈楷久久不言,也不起來,汨羅也覺得有些奇怪,他看了沈信一眼,沈信只好道“有什麽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沈楷想了一會才開口“是,父親。母親,她不是哪家小姐,家裏就是平常人家。”

汨羅剮了他一眼道,絲毫沒有不高興“我當什麽事呢,不是就不是,你喜歡就好,家世不佳也沒事,咱們家怕什麽家世不佳,品行好就行。當你父親與我是什麽人吶,我們何事在乎過這些。”倒是沈信深深的看了沈楷一眼,并未說話。

沈楷心裏甚是沉重,可還是堅持道“父親,母親,兒喜歡她,多年了,想娶她。”

“好好好”汨羅道“是什麽樣的女子呀,你有主意也不早說,還讓我在這白張羅”汨羅恨恨用手戳戳他的頭,看他還跪着,忙道“先起來,多大點事也值得這樣。喜歡就喜歡,想娶也行,你說我們再商量就好,你父親與我都不會阻攔的。哪的人呀,家裏幹什麽的,我好叫人打聽打聽,也多些了解。”

汨羅好言好語,可沈楷就是不動也不說話,汨羅沒想那麽多,只當孩子不好意思,今日知道自家兒子也不是完全沒感情,她就開心多了,只好嘆了一口氣,嗔了一句“行了,不想說我還不問了,你有想法就好。”說到這又有些好奇“是雁門關人?”沈楷還是不說話,汨羅斜了它一眼,也不問了,只說讓他先起來,沈楷擡頭看父親母親,一時心理有些難受,沈信一直沒有說話,就在那站着,看着跪在面前的兒子,長大了,幾不可聞的嘆氣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知你有分寸。馬上就要走了,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沈楷看了眼父親,總覺得不太對,卻什麽也沒看出來,只好叩道“兒子告退。”這會連汨羅也覺得不對了,眼光在父子二人之間逡巡,卻又實在想不起什麽不對,沈信一直都是這樣,對大兒子尤其嚴苛,想到這汨羅也釋然,想沈信八成是端着架子呢,便沒再問什麽。

沈楷退出來,順便提父母掩上門,當空的明月,院子的樹葉影影綽綽,沈楷心理有些難受,安得兩全法?心裏的人在勾魂,身後的家在明義,沈楷看着月亮随便走,走到一顆樹下,久久不動,她與他到底誰是誰的獵物,早已分不清楚,沒有答案了。她問“我漂亮嗎?”她說“那沈将軍可要憐香惜玉”飛揚的眼神,一身紅妝,也許自此便開始沉淪了吧。他一直沒說,她漂亮,比那塞外的明月還漂亮,在他的心裏賽過所有的漂亮。

三年了,他恨自己猶疑,不夠勇氣和父母說,恨自己懦弱,未夠向她提說的資本。沈楷忽然想如果什麽都不顧呢?

“大哥”

沈楷回頭看到沈梓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些乏力的問道“怎麽還沒睡?”

沈梓并未上前,站在原地道“看到大哥,就過來看看。大哥準備何日啓程?”

沈楷道“等宜笑生辰過完吧,禮部忙嗎?我不在家,你要替我多孝敬父親母親,照顧幼妹,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

沈梓向前走了兩步停下,有些低沉的問“大哥,你決定了?”沈楷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夜空搖頭。沈梓不知道說什麽,沈楷什麽也不想說。看着大哥的背影,沈梓忽然想起小時候一起進學的時候,那時候還都那麽小,那麽單純無憂,多好。他們父母都是極開明的人,可是也同天下父母一樣,對孩子以後又擔憂又期盼,可是他們兄弟都免不了要辜負父母家族了,大哥尚好,沈梓想到自己更是難以言說。什麽都不做,唯恐辜負愛人與自己,可是去做了,又何忍辜負父親母親,家族責任。

站了許久,沈楷的衣服都挂了些許水汽,他才轉頭發現沈梓還在“回去休息吧,別讓父親母親擔心。”沈梓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沈楷并未轉身,說完就背着手向前走去,沈梓看着大哥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開。沈梓告訴自己,一切皆有緣法,恐懼無用,擔憂無用,如若不知做什麽,那便也什麽都不要想了。月亮的光打在地上,将影子拉的長長的,深夜如此靜谧适合思考,适合決定,适合行動,适合憂傷滋生,恐懼蔓延。

春闱将近,學子們寒窗十年,只在此一朝,三年一場,自然是極熱鬧的,京都內外都洋溢着一股緊張的氛圍,各個客棧都住滿了進京趕考的學子,不乏有能人,未考已然出名,一時沉寂許久的京都有熱鬧起來,太子走後,九皇子回京一年後正式開始議政,也有一年多時間了。九皇子為人溫和,臉上也總是挂着絲淺笑,與其兄在某些方面倒是相似,他多年不在京都露頭,大家都難免抱有猜疑,這很有可能是未來的新君,大家都在暗裏觀察。可自九皇子議政,大家也發現,皇上的兩個嫡子倒是都不肖其父,九皇子游學歸來,雖常不在京都,不過性子和太子倒是相似,都是溫和的性子,不過在某些事情上比先太子更加殺伐果斷。

景仁帝說春闱将近,這次的春闱就交給九皇子督辦,九皇子上書請議右相崇岩為主考,景仁帝也同意了。大家心裏也都明白,九皇子應該就是下一任太子,皇上有意歷練,不過春闱前大家都猜測此次主考應該是何相,何相為先帝欽點的狀元,為人正直,有從龍之功,皇上極為信任。可沒想到九皇子點了右相崇岩,連崇相自己也沒想到。

陳樵知道的時候也楞了一下,陳樵父親是戶部尚書,陳尚書知道兒子和九皇子走得近,還問陳樵“這九皇子是什麽個意思呀?”陳尚書自己是何相的門生,自然希望何相好的。

陳樵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胡謅“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崇相曾為國史編修,主持春闱也說的過去”陳尚書知道兒子跟他打哈哈,也懶得和他計較,想着問也問不出什麽,就把兒子趕走了,自己一個人暗戳戳計較去了。

其實作為提名人的古恪也猶豫過點誰做主考,連景仁帝也更中意何相,只是古恪堅持,景仁帝也就答應他。何相自己倒沒什麽,今年何豐也要下場參加春闱,他本來就要避嫌,只是最後是崇岩自己也沒想到。

何豐也問了同樣的問題“殿下,為何堅持要用崇相。”

古恪在泡茶,還饒有興趣的讓何豐坐“先坐下喝杯茶,今年的新茶,剛從宮裏送過來的,你嘗嘗。”

何豐見怪不怪的接過來“謝殿下”

“怎麽樣?”古恪也端起一杯問“我這茶泡的可有長進?”

何豐道“殿下的茶自然是好的。”

古恪搖搖頭笑道“不仔細了吧,這茶不比以往了,你看這茶色,混了許多。蜀中物産頗豐,可這的貢品卻不如以往了,一年不如一年。”

“殿下”何豐聽到這也覺出不對來,剛想說話,外面禀告說程墨到了,古恪看了何豐一眼,說讓人請程墨進來,程墨進來看到兩人在喝茶,向古恪行了禮,也就聽古恪的坐下了,端起茶喝了一口贊道“好茶”

何豐笑道“殿下剛說這茶不好了,你就來說好了,可真是時候。”

程墨愣了一下,看向古恪,古恪笑言“子語是個雅人,這茶好不好,子語更有發言權。”

程墨擺手道“殿下取笑我了,這茶是今年蜀中新來的貢品吧,細分的話成色上确實不如以往了,說起茶,一芥更懂些,我等都是牛飲,一芥那倒是有些好茶呢。改日應該诳出來嘗嘗鮮。”

何豐笑“你讓他知道你又惦記他東西,他可不饒你”說完兩人都笑了。程墨對古恪說“殿下,擇日不如撞日,你這也近,這會他應該在家,不若着人請過來一起,一芥可是個妙人。”

“也好”古恪就招了個人過來吩咐道“你去請沈二公子,就說我請他過來品茶。”

玩笑過後程墨說“殿下,千江說蜀中近期并不安分。蜀王暗中招兵買馬,揚言廣羅天下有識之才。”

“他何時安分過”古恪手上動作未停,也不怎麽在意程墨的話“這麽好的機會,我若是他我也不安分。他上書父皇說今年蜀中天災,貢品大減,還言常常夢見先皇,甚是思念,想回京祭拜先皇。”

“回京?殿下如何想?”

聽到何豐問,古恪也道“這還不簡單,讓他來,先皇在世時對二皇叔就是極喜歡的,他思念先皇有何不對。我不僅要發書讓他來,我還要派個人去接他來。”

“殿下”程墨有些不同意“是否太過冒險,要是欽差在蜀中出任何事情那就說不清了,現在北疆不穩,北狄伺機而動,突厥雖暫無動作,可難保不會插一腳,如今蜀王若是發難,只怕我們無暇應付。”

古恪喝了一口茶道“不會,我已想好人選”

“誰?”

古恪也不賣關子“壽宜長公主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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