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狀元
沈梓帶着沈枳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已經吃過飯了,不過他們在外面也吃過了,沈枳到現在還很撐,沈梓把沈枳送回去才回自己的院子。沈枳到古恪那報道,古恪也問她吃過了沒,沈枳很是開心的給古恪講了今天,胡三被鄭重的介紹了一番,說她開始還很奇怪她二哥怎麽會跟胡三關系那麽好,今天好像知道一點了,古恪也笑道“我以前也奇怪,一芥怎的同胡三關系甚好,聽你這麽一說,這胡三公子倒不是像傳聞那般。”
“嗯”沈枳想了一下,形容道“二哥和他關系是真的很好,不過他人很好的。”甚至想起來二哥的吩咐,就對古恪說“今日去詩話宴還遇到定遠候家的大小姐,她拉着我去和那些小姐們敘話。師兄,你還記得這位謝小姐嗎?”
看古恪有些疑惑,沈枳就自己解釋道“去年母親不是給大哥張羅親事嗎,還請了幾家小姐過府賞玩,就有這位謝小姐”沈枳一提古恪便想起來了,聽到沈枳的口氣,也大概猜到都是那些事了,便笑着問道“怎麽,受委屈了?”
沈枳搖頭“這倒沒有,就是被這般利用有些不太舒服,還被二哥好一頓奚落。”這些小女孩家的手段,古恪放不到眼裏,北安世子的名號自然有很多女子趨之若鹜,碰到沈枳,她又什麽都不知道,動了心思不奇怪,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不過沈枳是他未來的妻子,這是京都各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主意打到沈枳身上,他自然不能什麽都不說,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女孩子家的小心思,着人敲打敲打就行了。不過沈枳這行為,古恪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枳“一芥讓你說的吧?”
沈枳拉着古恪的袖子讨好的笑“師兄真厲害,一下就猜到了。”
古恪搖搖頭,有些無奈“你是該多出去走走,省的這一出去就被人欺負,還傻得什麽都不知道,汨羅姑母的長公主府一池荷花最是嬌豔,這時節賞荷最是好,剛好姑母壽辰也快到了,改日同姑母說,請些人來熱鬧熱鬧。到時你同姑母去迎客,也認認人。”
沈枳皺着眉頭,很是不喜“啊,我?不行吧,我根本不認識人。這多尴尬。”
“總有人認識的,就這樣定了,不過也得準備準備,我着人給你送一份單子,你看一看。”古恪都這樣說了,沈枳也只能答應下來。
今年的春闱怪事頻出,以致于放榜都延遲了好多,殿試結果更令人驚訝,狀元既不是何府二公子,也不是享有盛名的臨陽墨家的大公子,而是一位剛及弱冠的柳姓公子,名不見經傳,出身亦談不上多好,家裏只有老母一人守寡将其養大,景仁帝很是喜歡這狀元郎,溢美之詞跟不要錢一樣的。弄得古恪也很是驚奇這位柳泊冉,還親自去調了卷子來讀,讀完便很是興奮,第二天便招柳狀元郎過府敘話,還叫了何豐,沈梓作陪。沈梓名揚天下,文采卓然,對這狀元郎也很是有興趣,都推了胡三的邀約,跑來這看了。總歸是類似家宴的性質,不是太過正式,沈枳也就在,柳泊冉進來的時候,沈枳很是失望了一下,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這位狀元郎相貌平平,只能算是清秀,看起來身體還不大好,人極為清瘦,面色帶着不自然的蒼白,一身湖綠的長袍在他身上就像麻袋套着,風一吹就要跑了一樣,坐下來的時候還咳了幾聲,沈枳多看了幾眼,古恪讓他起來便關心的問“看泊冉身體欠佳?可要多保重”
“謝殿下關心,只是受了些風寒倒是無妨。”幾人坐下,柳泊冉伸出手大家才發現他竟是六指,柳泊冉也發現大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左手,倒是很是坦蕩“天生的,一時忘了,吓到各位了。”
沈梓反應最快 “多大點事,談何吓到。大能總有異象,以別于常人。泊冉把何豐都給比下去了,得陛下一句驚才絕豔,這京都裏的人可是好奇呢,改日大家相聚,泊冉也賞臉同去,好叫大家看看,這狀元郎的風采。”沈梓說了幾句,這話就差過去了,古恪又同幾人談起這兵工之事,幾人都說了幾句,連沈枳都能搭上幾句話,古恪同這位柳公子相談甚歡,意猶未盡,留了他,兩人又去書房秉燭夜談了,談了什麽大家不知道了,只是這柳公子前腳殿試大放異彩,後腳又被九皇子請去說話,還被留宿一夜,一時間風頭之盛,街頭巷尾都能聽到這位狀元郎的名字,京都各家小姐也都蠢蠢欲動的,據說幾家都有意思以女許之,這些事胡三最是清楚,次次見了都要同沈枳嚼舌根,說說這京都大事。自上次詩話宴以後,古恪不怎麽拘着沈枳了,她常出去玩,當然見的最多的便是她二哥的一衆狐朋狗友,以胡三為首,沈梓同柳泊冉興趣相投,沈枳整天跟着沈梓跑,跟這位狀元郎也熟悉起來,他家裏情況不好,雖說摘得桂冠,可是還未有正式職位,家中有一老母親和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他自己身體也不好,銀錢就欠了些,如今在京都還是客居在別人家,沈枳同沈梓去過一次,很是清貧,只一間房子,這個時節竟然都有些陰冷,後來沈梓同胡三一起給柳泊冉置了一間宅子,不大,只有兩進院,不是清貴雲集之地,可勝在清淨雅致,周圍也多是小官員的居所。柳泊冉本不願意接受,可是說起接母親進京都,柳泊冉便猶豫了,沈梓搖搖扇子,很是随意“泊冉,不必推辭,這宅子也不算貴,對我來說也不是難事,于你來說,是急需的。當然我不送,你也很快就能置得起宅子,所以,何必計較。我與你投緣,送這宅子也當是心意,并無別的意思,你也知我的性子,收下吧。改日我同胡三一起給你慶祝喬遷新居。”
柳泊冉也知沈梓和胡三為人,最終也沒有推辭,搬進了沈梓的宅子。沈枳也就成了這裏的常客,一日幾人聊天,柳泊冉說起自己是清泉郡的人,胡三立馬接到“清泉郡?那在雁門關跟前了,沈大哥就在那駐守,泊冉可知道?”
柳泊冉當然知道了,北安公府榮極一時,在京都的都能知道些“當然,沈将軍鎮守雁門關,附近百姓無人不知。說起來雁門關這幾年也不怎麽太平,總有些小的摩擦,駐城守軍常有巡視,我還遠遠見過沈将軍一面,很是威武。”說起雁門關,便說起突厥,幾人便多說了些,也猜測突厥國內形勢變化,沈枳也道“師兄也曾與我說起,不過師兄好像更是看重處羅可汗。”
“處羅?”沈梓想了想也道“達頭如今風頭正盛,不過處羅也不弱,說起來也快有結果了。”幾人都點頭,并不點破,倒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沈梓還道要給柳泊冉引薦沈信,沈信師從鏡雲先生,很是受人追捧,只是沈信身份尊貴,又常不在京都,多數人是見不上他的,柳泊冉殿試時見過一面,很是仰慕,如今說起可以見見,也很是開心,蒼白的臉上都多了些紅潤,沈枳看着柳泊冉那般清瘦,還托沈梓給柳泊冉帶了很多補品,她那最不缺那些東西,讓飒飒收拾了一些給沈梓,古恪碰到了便問了一句,知道是給柳泊冉的,還派了個禦醫去給柳泊冉看看,一時間,柳泊冉那小院更是熱鬧,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連幾人聚會都只能去胡三的宅子躲個清淨。
這段時間沈梓帶着沈枳,沈枳過得很是快活,有胡三在,她二哥又是不怕事的性子,沈枳跟着他們都快玩瘋了,今日沈梓休沐,沈枳一大早起來跑到古恪那說一聲吃了個飯就要去找沈梓,古恪好脾氣的陪着她吃完飯叮囑幾句,就讓她去了,沈枳風風火火的就去了,可是到了沈梓那,院子卻靜悄悄的,沈枳拉了個問了問,才知道沈梓在書房,她便過去找了,還很是奇怪這二哥今日怎麽一大早就在書房,又不考功名,忽的今日如此勤奮。沈枳猛地一推門跳進去“二哥”進了門才發現他二哥手抵着額頭在椅子上坐着,看起來已經坐了許久了,人也少有的感覺有些頹唐,沈枳猛然感覺氣氛不太對,與飒飒對視一眼,飒飒便輕輕搖搖頭自己退出去了,沈枳輕輕走過去,猶豫了一下又小聲叫了一聲“二哥”沈梓把手放下來,看着沈枳,眼神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有些凄涼,又有些難過,還帶着沈枳從未見過的恐懼“宜笑,你想大哥嗎?”
沈枳心裏猛地一震,第一反應便是沈楷出事了,想起前幾日柳泊冉他們還說突厥形勢不穩,沈枳張了張口,“大哥,大哥,他怎麽了?”沈枳心裏恐懼瘋長,就怕沈梓下一句告訴他大哥沒了,沈梓卻眼神空洞“宜笑,你會支持大哥嗎?”
沈枳很是迷茫,皺着眉頭,很是焦急“什麽意思?二哥,大哥到底怎麽了,大哥受傷了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爹知道嗎?”沈枳一時間極其慌亂,百般頭緒無從理起,好多問題一股腦的湧出來“不對,不對,大哥受傷了,那就要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也不對,大哥是功夫很好,不會,不”沈梓拉過沈枳,撫上她的頭,才讓她慢慢鎮定下來,沈枳希冀而緊張的看着沈梓,停下來後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沈梓輕輕地摸着沈枳的頭發“宜笑,大哥沒有受傷,只是有些事情要處理。”沈梓停下來,看着沈枳的眼睛“宜笑,你要記得,大哥真的很疼你。回去吧,二哥要靜一靜,今日便不帶你出去了。”
“二哥,你先告訴我大哥到底怎麽了。”沈枳拉着沈梓不願意放手,沈梓卻少有的堅定“聽話,宜笑,二哥一時也說不清楚。你先回去,二哥想自己呆一會。大哥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午時殿下回來,你去找殿下問問具體的情況。”看沈梓真的有些焦頭爛額,盡管很是着急沈枳終究是點頭回去了,她心裏過濾這所有的情況,怎麽也想不到自家大哥到底是怎麽了,也就沒回自己的院子,幹脆在古恪那等着,不到午間,古恪便回來了,正如沈梓所說,古恪也有心事,沈枳着急了一早上,終于等到人了一下就跑過去問“師兄,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麽知道的?”
沈枳一聽,便知真的有事“二哥說的,可是他很着急,也沒說清楚,師兄,你快同我說說,大哥到底怎麽了。”
古恪并不想沈枳想象中那麽慎重,甚至帶了些疑惑“長行上書說,他近日身體欠佳,可突厥國內形勢不穩,邊關屢有摩擦,恐邊關生變,他無暇顧及,故請旨父皇派新的守将接替他的位置。”沈枳一下着急了“大哥身體不好?他受傷了?”
古恪搖頭“沒有,雁門關近日并無大的戰事,也未有消息說長行受傷了”沈枳聞言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想到今日沈梓的形态,沈枳便說道“不過大哥常年帶兵,受過不少傷,雁門關那地方條件不好,約莫是舊疾複發吧。”
古恪也有些猶疑的回道“應該吧,長行做事謹慎,估計是看雁門關情形不太好,他便早做防範吧。”
沈枳也道“嗯,也不知大哥怎麽樣了,肯定是挺嚴重的,要不然以大哥的性子定是不會上書請辭的。爹娘一定很擔心,我午後去找他們。”古恪一面應着一面又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游離,沈枳看着古恪又想到沈梓,深覺肯定有內情自己不知道,可是想到二哥的态度,也就沒開口問古恪,想着抽個時間去問二哥。正想着,便有人進來在古恪耳邊說了幾句話,古恪越聽臉色越凝重,連沈枳都不自覺緊張起來,聽完,古恪便起身說自己進宮一趟,便走了。沈枳一個人坐着,越想越覺得肯定不大對,就跑去找沈信,可是去了才知道沈信也進宮了,還是同古恪一起。不知怎麽沈枳就是覺得他們這樣定是與沈楷有關,可是有什麽關系呢?自己又該去問誰?沈枳一時間也有些迷茫,她把自己關在小書房,直到晚飯的時候古恪找她才出來,古恪在上書房同沈信還有景仁帝商讨了大半天,一時間有些興奮,也有些擔憂,雖然很累,可是精神倒是很好,吃晚飯的時間卻不見沈枳過來,一問方知她在小書房,古恪大約也知道沈枳在想什麽,深嘆自己疏忽了,沒有給沈枳說清楚,便讓人把沈枳叫過來“宜笑,先吃飯。吃完飯,你随我來書房,長行的事情我再同你說。”
沈枳看着古恪,古恪又點頭,沈枳也覺得師兄不是在騙自己,一下午的思索終于有了突破口,吃飯都香了,吃完飯兩人到了古恪書房,古恪煮了茶,才給沈枳解釋“突厥國內形勢有變,兩方制衡将破,情況并不樂觀,雁門關戰事一觸即發,而我朝如今與狄對峙良久,無暇亦無力與突厥開戰。長行上書獻計,因為是絕密之事,便未有明說,我也是下午在父皇那才知道的。長行身體沒有問題,只是他需要時間去做一件事情,故上書言身體欠佳要去休養,請朝廷另派兵将鎮守雁門關,父皇同老師商讨後,也已經同意了,密旨已經下了。不過至于去做什麽,師兄暫時不能告訴你,這也是為長行的安全考慮。”沈枳聽聞,也沒再深究,心裏松了一口氣“師兄,二哥知道嗎?二哥很是擔心大哥,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慌亂。”
古恪想了想“一芥應該還不知,不過老師會給他說的。對了,一芥很快就要去蜀中了,聖旨很快就會下來,你有時間多去陪陪他,這一走,你們怕是大半年見不了了。”
沈枳算算日子有些難過“怎的這麽快,不是說明年嗎?”
古恪知她不開心,把沈枳拉過來“這都是提前說好的,不日聖旨便會下來,最遲兩月後就要動身了。這段時間,讓一芥多陪陪你。”沈枳心裏也知道,只是還是不開心,大哥回戍,二哥也要去蜀中,深感自己日子好孤獨,忽然想起來胡三,沈枳便問“胡三哥也去是吧?”
古恪聽着沈枳這怪怪的稱呼,皺了皺眉,可終究沒說什麽只是道“嗯,胡三公子也會随行。他與一芥關系最好,兩人也是照應,省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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