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電梯裏擠着的衆人聽到聲音後紛紛回頭,對上薛晨認真嚴肅的表情後,齊齊噤聲。

薛晨冷着臉,“誰殺人了?你們在讨論什麽?”

她真是錯覺了,怎麽會聽到時見鹿殺人這樣荒謬的新聞呢?

回到辦公室的薛晨甚至一腳踢到了桌子,痛得她彎下腰不住的跺腳。

薛晨滿腦子都是“殺人”這個詞冠到了時見鹿身上。

她呆愣愣的坐下,好半晌甚至還接聽了個電話,雲裏霧裏的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當她打開電腦,搜索了時見鹿這個名字之後,鋪天蓋地的輿論出現在了眼前。

薛晨甚至都不敢多看,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到那兩個刺眼又醒目的字眼。

這是時隔多日,薛晨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卻沒人接聽了,嘟嘟嘟嘟的聲音一直享着,似乎要響到天荒地老。

“接電話啊,時見鹿你接電話啊。不是說一直都會等我的電話嗎?現在怎麽就沒人接聽了?接電話啊……”

時見鹿自然沒有機會接聽電話了。

她被關在審訊室裏做了事發現場複述。如實回答了所有的問題,警方把她暫時收押,與此同時江芙也同樣被關在了另一間審訊室,她一心想要認罪,可是警方做了筆錄之後去現場勘查,的确如時見鹿所說,人是她殺死的。

時見鹿承擔了動手殺人的罪狀,因為防衛過當被判了兩年。

這場震驚圈子裏所有人的事件就這樣結案。

楊傾和梁心悅她們不敢置信的跑到了公司來問薛晨,薛晨卻一問三不知,因為時見鹿做的這些事情一句都沒告訴過她。

薛晨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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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在時見鹿來找自己的那天,她說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她了,這句話的含義竟然是這樣的。是不是那個時候她就打定主意要做殺了江律所以才會如此肯定說出不會再來打擾她的話了?

薛晨不知道。

她瘋了似的想要見時見鹿一面,心裏有些莫名的想法在逐漸複活。

可是法庭冷酷嚴肅,法律不容撼動,她見不到人,甚至連通話的機會都沒有。

薛晨聯系了最好的律師團隊去給她打官司,能把服刑減少到兩年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唯一能知道時見鹿好不好的途徑就是從律師那裏聽說。

判決下來之後,被允許可以見一面。

薛晨立刻提交了申請,除她之外,還有江芙,楊傾幾人都提交了見面申請。

那是一個燦爛的夏日。

薛晨被帶着進去坐下,隔着一層厚重的玻璃牆拿起手機,見到了一個月未曾見到的人。

時見鹿穿着一身統一的獄服,頭發被剪短了,很瘦看起來卻很精神。

一雙眼睛不是死氣沉沉的,而是帶着光。

薛晨詫異于她的改變,又震驚于她的狀态,不解地問她:“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時見鹿知道她問的是什麽,也知道薛晨會這樣問,好像想好了答案似的笑着回答:“因為你呀。”

時見鹿開玩笑的說了許多話,不想讓薛晨多想或者再去調查,可是在她的注視下又覺得自己很可悲,“這是時家的事情,和你無關。我只是願意去做這件事情罷了。”

薛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深深的看着她。

時見鹿哽咽了一下說不出口了。

“因為你,薛晨。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為了保護你,而江律要害你。你相信這個理由嗎?”

不等薛晨說話,時見鹿搶先轉移了話題,

”薛晨,你能原諒我了嗎?原諒我以前做的事情,對你的欺騙。”

薛晨沒吭聲,直到時見鹿通話時間快要到了,她才說道:“等你出來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時見鹿眼裏一下子湧出淚水。

她從見到薛晨的第一面起就強撐着讓自己不要哭泣,本想裝出一個若無其事坦然面對的模樣,可是在最後卻破功了。

她其實也很害怕,怕自己進去之後面臨未知的險惡,也怕自己坐牢這兩年再出去薛晨會徹底忘了自己,甚至重新找到心愛之人。

她擔心的事情不多,所有的擔心都源自心裏的那個人。

而薛晨真的就一無所知嗎?

不是的,她其實也能看出時見鹿的強撐,看出她的惶恐不安。

只是這些都是她選擇的,這條路走到這一步

,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薛晨聯合楊傾梁心悅她們找了不少關系,讓裏面的熟人多多關照一下時見鹿,就算盡力幫忙,卻也不能面面俱到的照顧她。

江芙哭着走出監獄,站在原地泣不成聲,薛晨被她的哭聲給驚得回過神來,忍不住喊她,“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

江芙道謝上了車,本來是拒絕的,因為不熟。可是薛晨卻安靜無聲的站在一邊一直等着她,或者說是陪着她一起站在這裏,江芙哭夠了回過神才看到薛晨眼神似乎帶着一絲淚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監獄的大門。

她不知道薛晨到底在想什麽,只是從她的表上來看,她肯定很在意姐姐的吧,那是一種充滿感情的目光,她看不明白,卻也知道,薛晨肯定是在意的姐姐的。

“你住在哪裏?”薛晨問她。

江芙說出地址,正是時見鹿這段時間住的公寓。

薛晨開着車出發,好一會兒過後才說話,“她給你說什麽了?”

江芙沒有隐瞞,“姐讓我好好學習,已經給我辦好出國的證件了,也給我存了一筆留學費用。”

薛晨沉默着點了點頭。

“薛晨,你和我姐肯定感情很好吧?”

薛晨愣了愣,“為什麽這樣說?”

江芙有些奇怪,“難道你們感情不好嗎?我姐說她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在她心裏的地位。而且她竟然把所有的股份都轉給你了。還說這本來就是你的,她不該拿在手中。”

“她把股份轉給我了?”薛晨根本沒聽時見鹿說過。

“嗯。她全部轉給你了。沒告訴你嗎?”

“沒有。”時見鹿這是什麽意思?

“我就知道,姐她是真的很愛你。她跟我說不要讓你去看她,她不會見你的,因為不想讓你看到她在牢裏的模樣。”

這一點時見鹿也給她說了,讓她不要去看她。

只是時見鹿給她說的原因是,因為她們沒有任何感情和關系了,沒必要再去見面,免得尴尬。

甚至時見鹿還讓她如果遇見了新的人覺得合适,也可以處處看。

現在想來時見鹿說這句話的時候都快要哭出來了。

薛晨眼神閃了

閃,一時間心裏不是滋味。

江芙到達目的地之後下了車,朝着薛晨揮了揮手,“姐希望你好好生活,如果以後還有可能的話,希望你能再給她一個機會,我很看好你們。”

薛晨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她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小區。

再然後,沒過幾天,薛晨收到消息,江芙拿着時見鹿給她留的那筆錢出國讀研了,時媛在生前也給她留了足夠的資産,足夠她這一生過得很好了。

薛晨繼續了早出晚歸的生活。

時媛和江律離世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裏。

她帶着超過一半多的股份出現在薛氏集團會議室的時候驚掉了所有高層的下巴。

誰也沒想到薛晨會是那個重新持股掌權的總裁。

甚至不給衆人反對的機會,直接宣布了收購公司所有的股份,全部打算攥在自己手裏。

其他股東自然不會答應,紛紛站起來斥責。

薛晨毫不在意這些人的吵鬧怒罵,在所有人吵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她站起身來,淡淡的開口,“既然大家都不願意賣給我,那就算了吧。我也不買了。”

衆人一愣,因為她改變主意了,頓時緩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卻聽到薛晨毫不客氣的說着另外一種情況。

她說,“如果是我的公司,我就不會讓股份落到外人手裏。既然我和大家的觀念有了沖突,那我就讓一步,這公司我不要了等待破産吧。只是大家一定要在申請破産之前把股份賣出去哦。”

薛晨慢慢站起來往外走,“我創建了一家薛氏,也是按照我媽的意願來發展的,這個薛氏集團早就被時媛改名了,如果是我媽還在肯定和我一樣不喜歡被人碰過的東西,幹脆就不要了。諸位好自為之,我先走了。”

薛晨的話讓所有人都急了。

本以為薛晨做了這麽多對于拿回公司勢在必得,如今也真的被她重新掌權了,可是誰知道她轉頭就因為股份收購不回去而直接不管了!

有股東權衡利弊了一番急忙追出去,“薛總薛總留步!我賣給你!我要賣給你!你還是按照剛才出的市場價買吧?”

薛晨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狡黠,“當然。”

于是她在

這種情況下又當場收回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剩下的穩如泰山的股東們堅信薛晨是說着玩的,就是為了他們手中的股份,不可能不管公司,可是一連好幾天,好幾周,好幾個月都沒看到薛晨來公司,甚至她把手中的薛氏集團的股份公開售賣,這一次真的急了,紛紛約她見面。

薛晨當然不是真的要賣自己手中的股份,也不是真的不管公司了,而是故意弄出這些消息來,最後成功收購了所有的股份,徹底握在自己手裏成為了真正的掌權人。

她拿到所有股份之後,馬不停蹄的開始按照早就規劃好的方向發展公司,首當其沖的是把名字改回來。

其他人這才發現自己受騙了,可是再也沒辦法去找薛晨。

叢珊拎着一袋子好吃的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前,薛晨正在熬夜加班,看到她出現詫異又不敢置信,“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最近可是聽說了薛是薛總不要命的工作,一周七天有五天都住在辦公室。”叢珊笑着走進來,落了座,“吃過晚飯想來現在這個時間也餓了吧?我正好睡不着,這是給你帶的夜宵,先休息一下,一起吃。”

薛晨這才感覺到自己很餓,坐過來狼吞虎咽的吃了塊披薩。

自從叢珊決定和她做朋友之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其實很少,更何況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她也沒找到和薛晨單獨聊聊的時間。

吃過宵夜之後,叢珊看着走來走去消食的薛晨,眼神柔和清澈,“你之後有什麽打算?薛氏集團不改個名字?”

“當然要改。我還在準備過程中,到時候開個集團聚會,所有人都要來啊,你也要來啊。”

薛晨提到這件事兒眼裏發光,這算是短期內她最期待最迫不及待想要完成的事情了。

什麽都沒有這件事兒重要。

“阿姨肯定很高興,為你自豪。你做到了。”叢珊站起來,朝着薛晨大步走過去,一把把人抱住,“薛晨,祝賀你,你做得很棒。”

薛晨不習慣的擡手,回抱了一下。

“好了,我也祝賀你了,有件事兒給你說一下。”叢珊松開胳膊退後兩步,“本來打算這幾天就去國外定居的,只是你之後要辦集團聚會,我肯定是要看着你順利辦完了,改了名字再走,所以就再留一段時間吧,免得以後覺得遺憾。”

“嗯?你要在國外定居?”

“是啊,我覺得自己還挺适合國外的生活,國內雖然好,可是我更喜歡當初我們短暫停留的那個小鎮,我以後就住在那裏了,前段時間已經獲得了永久居住證明。”

薛晨雖然舍不得,但是最後只能說一句祝福的話。

叢珊笑着轉身離開,腳步輕松,而背後站着目送她離開的薛晨臉上帶着真摯的笑容。

一切都很好,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和生活。

只要知道對方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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