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慢慢地走到了卧室,不知是從身體哪個部位開始出現的疼痛,慢慢地占據了全身。疼痛像一把尖銳的刀,割開皮膚表層肌肉筋脈骨頭,然後狠狠地穿透過去又來回拉鋸,讓他只能靠着門倒在地上,就連摸出手機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事情來的太突然,他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徐末的臉就有些隐約抽搐,不好的預感迅速襲上來,及至聽到第三句第四句的時候,他走進屋剛剛好關上門,然後疼痛突然從四肢百骸中冒出來,說不上來是哪裏疼,因為哪裏都疼。

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站立不穩,全身顫抖着跪倒在地上,接着只能軟趴趴地滾在地上縮成一團。身上迅速被大量汗水淹沒,地上印出一道水痕,他緊緊地咬着牙關,生怕自己一張嘴就是尖利的喊叫聲。

實在是太疼了,在發現身上的傷口可以自動快速愈合并且對疼痛感覺遲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種疼痛了。

像是将之前受傷時候的感覺統統疊加到了身上,徐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脫出來,眼白上布滿了血絲,讓他看着格外可怕。

只是就算是這種折磨中,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神智清醒。

因為他要仔細聽清楚那人的聲音。

那是個很輕柔的女聲,聲音裏帶着懶洋洋的腔調,像是午後曬得人醉醺醺的陽光,帶着絲靜谧美好。

可就是這麽美好的聲音,用着溫柔的腔調殘忍又無情地描述着他的痛苦,一連串的詞語疊加起來,比身上的疼痛更讓他覺得難受。

沒人願意将自己正在受的苦這麽平靜的鋪開來,簡直就像是被人故意捅了一刀後,又被人用力地按着你的傷口問你痛不痛。

耳邊開始嗡嗡的響,意識也開始眩暈,但徐末還是強忍着讓自己清醒。

他不能就這樣昏倒,沒人能擊敗他,他還要仔細地記住這個聲音,如果下次能遇到,他一定可以憑聲音就将人認出來。

聲音還在繼續,一副一定要他承受不住暈倒不可的架勢。

徐末機械地聽着聲音慢悠悠地說着話,他甚至已經無法理解話中的意思了,他聽着那含着笑意似乎下一秒就會很開心的笑出來的腔調,不自覺地,嘴邊也沁出了一抹笑容。

帶着這抹扭曲的笑容,他還是扛不住昏了過去。

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一瞬間清醒過來的時候,徐末從地上爬起來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郎冬平離開他暈倒,只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身上依舊濕淋淋的,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渾身麻麻的,有些不太舒服。

脫光了衣服鑽進衛生間,徐末仰着頭,讓水沖刷自己的臉,大腦在一遍一遍地重播着那個聲音,揮之不去。不過他沒有去琢磨昏倒之前聽到了什麽,只是走神地想,這個人究竟為什麽能操控他的所有想法,知曉他未來發生的事,她難道是神仙?

但轉念一想又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是他想多了。

可是為什麽突然讓他疼到昏過去,他并不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麽異樣,這會握着拳頭都能感受到拳頭中龐大的力量,他甚至覺得,如果用力,牆壁一定可以被他打穿。

手在牆壁上比劃了好一會,差點真的捶上去的時候,徐末才有些清醒過來。

洗過澡之後,他直接套上衣服去了醫院,這次去的還是三院,因為到三院有一趟直達的公交,挺方便。

他直接拐到了放射科做個核磁共振做個胸透,重點查了腦袋,他懷疑是不是大腦出現了病變才出現了幻覺。

人有些多,離結果出來還有些時間,他下到一樓大廳起等待,一樓大廳右側是一個被完全防護起來的科室,看不清上面的牌子,也不知道是哪個科的,裏面坐滿了帶着口罩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隔着透明玻璃分出來的牆壁看向裏面。

徐末看過新聞,知道他們大約是新聞上說的那些感染了病毒,莫名發燒的人群,這種病毒有傳染性。

靠近牆壁的是一個窩在媽媽懷裏的小女孩,小女孩不安分地摸着臉上的口罩,疑惑地問媽媽她們是不是要打針,她好怕。

母親柔聲安慰着女兒,拍拍她的小腦袋。

女孩不太舒服地撓着臉,但是被口罩遮住了不方便,她不耐煩地想将口罩扯掉,趁着母親擡頭的瞬間,她一把将口罩抓下,露出了一張已經開始布滿了紅點的臉。

粉嫩白皙的臉上長滿了紅點,似乎是有些癢了,女孩伸出手去撓,被母親制止了,抓住她的手給她戴上口罩。女孩癢得掙紮起來,眼淚迅速湧出來,刺激到紅點,又讓她又疼又癢地大叫出來。

見母親依舊制止自己,她忍受不住地将臉往母親懷裏的衣服上蹭,又探身将臉往冰涼的座椅上蹭,一邊蹭一邊痛苦地哭喊着。

大廳可以通到對面的樓,路過的人看到隔壁是那個樣子,原本準備穿過過道到對面去,這下子紛紛繞過這幢樓,寧願繞遠了也不願意經過這裏。

一個醫生從屋裏出來,喊到母女倆的號,讓她們進去,徐末擡眼一看,竟然是之前的主治醫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被調到了這裏,他的臉上也戴着口罩,看着非常疲憊的樣子。

那抱着孩子的母親已經制止不住孩子了,醫生上前幫忙抓住孩子的手,卻恰好被孩子給抓掉了臉上的口罩。

以徐末那極好的視力,一眼就看到了對方的臉上,也隐約地起了不少紅點點。

醫生和母女進去之後,徐末也回到了樓上,結果已經出來了,大腦正常,沒有發生病變也沒有出現腫瘤。

不甘心地又跑去了頂樓的精神科,在跟醫生咨詢了好一會之後,他才垂頭喪氣地出來了。

回來的路上依舊是坐着那一趟公交,途中經過一個高中,正趕着放學時間,上來了好些學生,一時間車上擠得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徐末被擠在窗子上,身邊是幾個高中的小女生,穿着統一的校服,叽叽喳喳開心地聊着天,絲毫不顧忌着旁人。

“文荒了,不知道看什麽好。”

“最近不是流行末世,我看到好幾篇特別好看的,回去發給你?”

“好啊,發我發我。”

另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孩也湊了過去,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她靠徐末很近,讓他聽得一清二楚:“我跟你們說,我最近發現了一篇還挺好看的,就是有點短,還有一點雷,因為作者可能就在我們市,竟然用的真實地名人名,差點雷的我看不下去了。不過還好寫的不錯,男主被怪物襲擊,朋友也被襲擊死了,但是男主獲得了自動恢複的能力,作者說後面男主會變得很強大。難得在大JJ看到男主視角的文,又寫的很帶感,可惜就是太瘦了,牆裂推薦啊。”

“不要不要,你推薦的我們絕對不看,你就喜歡虐文,上次那本都虐死我了,上上本呢,恐怖的,差點沒吓死。”另外兩個被安利的小夥伴一起搖頭堅決不吃安利。

“但是這本絕對沒有啊,雖然前期可能苦逼了一點,但是作者說了,男主絕對會逆襲,以後特別厲害。真的很好看啦,你們就看看吧,男主還有個朋友,叫郎冬平,還是長鷹制藥老板的兒子,阿雪,那不就是你哥的朋友,上次你還跟我們發花癡說多帥多帥。所以你真的不要看?”

男主還有個朋友,叫郎冬平,長鷹制藥老板的兒子。

一直默默地聽着三個女生聊天的徐末,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渾身都要炸開了,他聽到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求灌溉營養液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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