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胡澤強就住在李玲家旁邊,李玲家住43號胡澤強住45號,中間隔着個一米高都不到的矮牆。
一個是神秘的單身女人一個是無所事事的無業游民,李玲已經過世的婆婆和胡澤強的奶奶是堂姐妹,多少沾親帶故,但是老人都不在了,留下來的人卻變成了仇人。
整個寧家巷都知道,李玲曾經找人把胡澤強的腿敲斷了,原因是胡澤強扒着矮牆偷看李玲洗澡被李玲逮了個正着。
那次是明面上的沖突,而私下裏的胡澤強暗搓搓地敗壞李玲名聲而李玲幹脆攪黃胡澤強的工作這種事就從來沒斷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玲和胡澤強是死敵。
從李玲嘴裏說出胡澤強的名字并不讓人意外,只是真實性存疑。
所以當沈強把胡澤強叫到局裏,胡澤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知道發抖,什麽照片什麽錄像帶什麽大箱子統統一問三不知的情況,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只是這樣一來,顧嘉嘉之死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如果顧嘉嘉在四月十日問李玲借錢的原因不是因為廖臨水的賭債,那麽會是因為什麽?她為什麽會在四月三十日失蹤,在這之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麽需要用到那麽一大筆錢?
***
跟蹤绮桑的第九天,仍然大霧。
上頭對這件兇殺案的施壓并不多,大部分人力都在那起全國範圍的人口拐賣案上,找到負責水路運輸的廖臨水變成了重中之重。
康平安今天和沈強一起去停靠海域搜人了,只留下了一直跟着绮桑這條線的遠揚。
走之前康平安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就去一天,绮桑可千萬別特意就選了今天行動。
遠揚于是就開始非常迷信地心神不寧。
他和往常一樣,在能看清绮桑的角落裏找了個夜宵攤點了兩瓶酒幾個菜,衣服也換成了碼頭工人喜歡穿的白色無袖汗衫和灰色長褲,隐在一群身形高大的壯漢中倒也不是特別顯眼。
绮桑也還是老樣子,她昨天開始更新了夜宵店的菜單,除了賣白肉澆頭還加了一份涼拌海帶,擺在外頭的鍋于是就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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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仍然還是忙的。
只是日複一日地重複生活,并沒有出現什麽和绮桑神秘的證詞匹配的神秘事件。
今天康平安的烏鴉嘴看起來并沒有應驗。
遠揚百無聊賴地嚼着花生米,他在思考绮桑今天晚上有沒有吃飯,他只看到她進了寧家巷82號,到點又推着車出來了,不知道她在裏頭吃過了沒。
應該沒吧,今天顧力勤在家,他在外頭都能聽到顧力勤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說話聲,大概是恭喜绮桑,等這屋子的人都死光了她就能獨占一套房子之類的。
接下來就是什麽掃把星喪門星克上克下的亂七八糟一通咒。
所以應該沒吃吧。
遠揚嘆口氣。
他總是忘不了他穿着警服最後一次去绮桑夜宵店吃面的場景,她那天應該也沒吃晚飯,最後用剩下的碎面條下了一碗清湯寡水的面疙瘩,唯一的配菜就是他點了沒吃的白肉。
雖然他知道這世間苦難很多,他自己的人設也沒見得有多順利,但是像绮桑這樣把所有的苦難都像咽下那碗看起來就很難吃的面條一樣,面無表情地嚼碎吞掉的,他還是第一次直觀地看到。
好像沒有什麽能打倒她。
晚上十二點,吃夜宵最熱門的時間,隔壁桌來了個起碼一米九的彪形大漢,一坐下就擋住了遠揚一大半視線,遠揚不動聲色地側身,想盡量低調地挪到圓桌的另一頭。
就是這麽一側身,绮桑那邊就來了兩個點單的客人,遠揚就下意識瞟了一眼。
客人很平凡,一胖一瘦,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在一衆碼頭工裏算相對單薄的類型。點單的樣子也很正常,探頭看了看绮桑蓋着碗蓋的白肉,伸手指指點點。
遠揚雖然聽不見,但是跟了那麽多天也大概能猜到客人的意思,應該就是來兩份白肉切薄一點。
每天都一樣的點單流程,接下來就是付錢。
绮桑爐竈前面放了一個鋁制飯盒,如果客人付的是小面額的鈔票,绮桑一般就放在飯盒裏,然後再從飯盒裏挑出硬幣找零給客人,如果客人付的是大面額的鈔票,绮桑收到錢會對着光亮處看一眼,然後放在圍裙下面的襯衫口袋裏,再從飯盒裏數好錢找給對方。
非常正常的攤販收錢流程,遠揚也從來沒有特別在意過,他的注意力都在徘徊在绮桑周圍的人群裏,總覺得這被霧氣籠罩的巷子裏,有可能會突然跳出個廖臨水。
這次真的似乎就是冥冥中安排的,他為了換位子彎了一下腰,彎腰之後的視角,正好對着绮桑的圍裙。
所以他看到绮桑接過了那兩個客人遞過來的東西,順手就放進了圍裙後面的襯衫口袋裏,但是卻沒有從飯盒裏找錢給對方。
而那兩個人也沒等绮桑找錢,徑直就找了個位子坐好等吃的。
再後頭的事情就又和平常一樣了,绮桑埋頭下面條,等面條煮熟的間隙彎腰洗幾個碗,那兩個人吃完面就走了,绮桑全程沒有和那兩人有什麽互動,平靜的一如過往。
直到淩晨兩點,客人慢慢少了,绮桑坐在凳子上歇腳,順手摘了圍裙,從襯衫口袋裏拿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慢吞吞地一張一張地抹平皺褶。
這個動作她不常做,但是客人不多的時候,她也經常這樣低着頭擺弄各種東西,有時候是皺了的圍裙,有時候是掉地上的面粉團,數鈔票并不算出格的。
可已經默不作聲靠近绮桑攤位的遠揚這次分明看到,绮桑在整理皺巴巴鈔票的時候,那幾張鈔票中間夾着一張同樣皺巴巴的紙條。
遠揚靠在牆角盯着绮桑,她低着頭,手指一下下地按壓着那張紙條,朦胧霧氣中,她的身影在光影變化裏看起來有些虛幻。
半晌,她挺直脊背,把那幾張鈔票疊好放回到襯衫口袋裏,擡頭,看了一眼遠揚藏身的那個角落。
遠揚心裏一緊,貼着牆根靠着,屏住呼吸。
好在绮桑似乎只是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馬上就站起身,迎向剛剛走過來打算點單的客人,那又是一個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客人,點單的時候還想伸手拍绮桑的肩膀,绮桑很熟練地躲開了,和往常每一次一樣。
只是今天,她準備的食材似乎不太夠。
明明客人也不見得比平時多多少,但是到夜裏兩點半,绮桑帶過來的白肉和涼拌海帶就都見了底,她難得臉上堆笑地和後頭來的客人道歉,她說,今天生意好,澆頭不夠了,讓大家明天再來。
她看起來像是真的覺得今天生意不錯,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比平時早了一個多小時就收了攤。
三輪車帶着一堆東西,哐哐當當地走了。
绮桑回家的路線遠揚已經很熟了,從夜宵巷子口出去,圍着碼頭走幾百米繞進和寧家巷交叉的一條無尾巷,再走幾百米就進寧家巷中段,大概40號左右,也就是瘋老頭生前最關注的那個路燈的地方,再往前走,就可以到82號了。
碼頭的這幾百米路很好走,水泥路,路燈很亮,绮桑每次經過都是騎着三輪車的。
但是這一次,她沒騎。
她在水泥路上晃晃悠悠了兩百多米,在即将拐進無尾巷的時候調轉車頭走了反方向。
遠揚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是不是得叫支援。
但是叫支援就意味着他得進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弄不好還得等沈強他們搜查結束了得到指令才能繼續跟。
遠揚嗤了一聲。
他覺得最近沈強對他的洗腦已經成功了,這種關鍵時候他居然為了要不要守規矩找電話亭猶豫了半分鐘。
半分鐘,绮桑都走出去幾米遠了。
半分鐘,绮桑甚至都已經找好了一個停車的角落,把她的三輪車鎖好徑直往前方霧氣深處跑過去了。
“……操!”遠揚罵了句,拔足狂奔,绮桑在霧氣裏只剩下一個朦胧的影子,他真差點就要把人給跟丢了。
他下次出任務再想着叫支援他就是豬。
***
楓城碼頭歷史悠久,解放前就已經是這方圓百裏內吞吐量最大的貨運碼頭,有貨運就代表有生意,有生意就有人,所以楓城碼頭附近,因為悠長的時間和動蕩的歷史,遍布了蜘蛛網一樣交叉纏繞的狹小巷子,這些巷子居住的人員複雜,大多數都是短住的貨運相關的人員,現在這個時間點,巷子裏一盞燈都沒有,濃霧下,每個巷子深處都像藏着一張暗潮湧動的深淵巨口。
去年年底才到楓城的绮桑對這些迷宮一樣的巷子居然異常的熟悉,遠揚眼看着她拐了幾拐,人就不見了。
“操操操操……”遠揚一疊聲的低聲咒罵,他對這些巷子也還算熟悉,剛到局裏上班那會沈強勒令他每天都要盯着地圖畫迷宮的,他畫了三個月的迷宮,勉強可以在這些地方繞來繞去不至于迷路。
可現在又是濃霧又是心急,他瘋子一樣在巷子裏繞了十幾圈,一個人影都沒有。
冷汗從額角落下,遠揚雙手抵着膝蓋,粗喘着瞪視着前方已經分不清楚方向的三個巷子口。
她在哪?
她今天收到的紙條是什麽?
她要去見誰?
喉嚨口因為劇烈奔跑後的喘息帶上了鐵鏽味,遠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地圖上面這些巷子全部跑一遍正常情況下需要一個小時,他跑步速度沒有康平安那麽變态,但是也比普通人快,四十分鐘可以跑完全程,再加速,一個小時內跑完兩圈。
無論如何,他得找到人。
這是他的疏忽。
他心底深處總覺得,绮桑這樣的智商不可能給他一個都是巧合的證詞,也不可能沒有發現他和康平安跟了她九天。
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就代表其實她是默許的,就像之前的幾次那樣,她提供一點點線頭,他們拉着線頭找到線索,她就再提供一點點其他的。
這次跟蹤,只不過還是她慣用的一點小伎倆罷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遠揚從來沒有想過,绮桑會故意甩開他。
她知道他們在跟蹤她,只是這個線頭,她不打算亮出來給他們。
媽的。
遠揚在喘得快要吐血的時候,滿頭大汗地想,早知道剛才直接搶過她的紙條就完事了。
他到底怎麽回事。
這麽低級的錯誤。
他為什麽會對一個有問題的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甚至在跟蹤她的時候都帶着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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