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誰先攤牌誰就輸了
天邊的一輪明月依舊圓潤,溫柔映照着下方的輕舸。
耳畔傳來清脆的流水聲,配合三味線悠揚的曲調,別有一番意境。
高杉随意撥弄着琴弦,仔細聆聽手下彙報的情況,然後漫不經心地發問。
“伊東死了,真選組存活了下來。真是令人吃驚呢,原來幕府還這麽紮實麽?”
他睜眼,徑直望向坐在對面的男人,語氣忽然變得強硬。
“不對,是伊東太柔弱了?還是萬齊你太差勁了?”
然而對方只是淡定地接着演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怒意而感到慌張。
“這次任務的本來目的便是轉移真選組的視線,既然春雨已經偷渡成功,與中央的秘密條約能夠達成,戀戰只會無益。”
彈奏的節奏倒是越來越快,與之前緩慢的拍子相去甚遠。
高杉索性停止彈奏,“我記得自己下達的命令應該是毀掉真選組吧?”
萬齊也跟着停下手裏的動作,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得輕松自在。
“任何事情的關鍵還是要看拍子和節奏,只要能夠掌握這兩者,萬事都将一帆風順。合不上便退,這就是在下的做事風格。”
說罷徑直起身,打算走出船艙。
“萬齊,”他立刻出聲叫住對方,“已經無法和我的歌合上拍了麽?”
無論是演奏的節拍還是內心的想法,兩人好像已經沒有原來那般同步。
萬齊倒是突然停住腳步,只是依舊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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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叉說,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想要保護的東西從來都沒有變過。晉助,你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麽?”
男人微微回望,昏黃的燈光倒影出他側臉的輪廓。
“在下已經迷上那個家夥的歌了,有種想要聽到最後的念頭。”
高杉的表情因為這番話開始變得陰晴不定。
他知道又如何,可是卻始終無法理解。
銀時那家夥從小到大都是一副德性,看起來懶懶散散,對什麽都不上心。
現在也只是蜷縮在一間小小的房屋之間,過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就連做起事情都畏手畏腳。
結局不過是和最初一樣。
想要保護的東西全都變得支離破碎,除了一片荒蕪,什麽都不曾剩下。
高杉不明白萬齊為什麽會對這樣的曲調頗感興趣。
“對了,在下似乎還忘記了一件事情,有關蓮見小姐的。”
突然響起的男聲終于成功将他從沉思中拉回。
“其實不管得到怎樣的答複,晉助心裏怕是早已有定奪了吧?”
高杉沒有接過話茬,算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至少現在幕府還沒有發現我們與春雨聯手,在下認為還是能夠說明一些問題的。”
萬齊說罷直接走出船艙,似乎絲毫沒有聽他開口的打算。
明月被幾絲雲彩擋住,開始變得有些暗淡,連帶着船艙裏也是。
獨自一人的空間瞬間冷清下來。
他拿起撥子,閉上眼睛繼續彈奏,還是先前舒緩的曲調。
餘音依舊缭繞在輕舸附近,不曾斷絕。
高杉推門進屋的時候,蓮見正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處理自己的傷口。
突如其來的動靜使得她迅速穿好之前滑下的衣物,回頭說話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客氣。
“總督大人,下次進屋之前麻煩請先敲門,萬分感謝。”
這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尊重別人隐私啊?還好自己動作夠快,這才沒讓對方占去便宜。
然而來人卻沒有接話,只是走到她的身邊,徑直扔下一把鋒利的武士/刀。
武器掉落在地的聲音格外響亮。
難道真如萬齊所言,只是一次任務失敗,便要淪落到切腹謝罪的地步?
她一臉茫然地擡頭,卻看到男人斜倚着牆壁,身上的戾氣又重了幾分。
“堂堂禦庭番衆的武士,為何不用刀?”
他的眼神帶有形容不出的寒意,仿佛要透過皮囊和血肉,看穿她的靈魂。
蓮見的手腳逐漸變得冰冷,連帶着一顆心也是。
其實她很想出口反駁,卻忽然發現事到如今,一切言辭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只能慢慢開口,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
對方的回答卻讓她感到意外——原來是兩人聯合對抗幕府殺手之時。
蓮見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靜心布的局已經算是滴水不漏。居然是這些不在計劃之內的存在,讓她過早露出馬腳。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然而更為可笑的是,高杉那時明明已經對自己的身份産生懷疑,卻仍然若無其事地收她入隊。
随後派去執行任務,不斷加以利用。外表卻絲毫不動聲色,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
這是何等得心機深沉,豈是自己能夠輕易抗衡的對象。
蓮見仍然記得接過目标人物畫像的時候,她的大腦忽地一片空白。
“高杉”,這個姓氏看上去如此熟悉。可惜當它與“晉助”二字相連,卻只能給人永無止境的黑暗和恐懼。
回到幕府之後,她無數次将那個重傷的攘夷少年與激進派的危險頭目聯系起來,随後又迅速割裂。
她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勉強無視內心深處回蕩的惶恐不安。
可惜結局終究是一個閃亮的耳光甩來。
哪怕當時确實無意,卻仍然改變不了自己曾經救過那個男人的事實——一個勢要推翻幕府、毀滅世界的敵人。
混進鬼兵隊,密切注視激進派的行動,抓住一切機會阻礙他們的計劃。
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接下任務。
如果兩人最初的相遇是拉開一切序幕的注定,之後所有事情便只會按部就班地繼續發生。
造化就是這般弄人,讓你沒有任何能夠反抗的機會。
蓮見倒是十分感謝青池始終沒有下達暗殺高杉的命令,因為那才是真正的送死。
畢竟她連是否下得了手都不确定,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徹的男人。
輸給這樣的對手,她心服口服。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早在成為密探的時候,蓮見就已經做好随時喪命的準備。
雖然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練成一手的好廚藝。
雖然比起好好活下去,這好像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更确切地說,在這個亂世裏,她壓根沒有懷揣可以保全自己的希望。
眼前的男人卻一直沒有動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始終不肯開口。
他的眼睛隐藏在略長的劉海裏,看樣子像是在仔細斟酌着什麽。
她覺得高杉大概是在思考怎麽處置自己。
沒想到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她的心情反而是前所未有得安詳平靜。
然而下一秒鐘便被對方的問題攪得心神不寧——“當初為什麽救我?”
那一瞬間,蓮見簡直想要冷笑出聲。
這算什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之後跑來攤牌,耀武揚威地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
然後連帶着刨出當年的陳舊往事,懷疑一下救命恩人是否帶有特殊目的。
臨死之前還要讓她如此難過,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蓮見別過眼,卻看見那時替他買來的三味線。
這麽多年以來,哪怕一直輾轉各地,她依舊小心翼翼地将它保存起來。即使是完成此次任務,也不忘帶在身邊。
“高杉,我承認最先加入鬼兵隊的時候,自己确實目的不純。”
她擡頭,徑直望向對方的眼裏。
“可是平心而論,對于那段時間做出的所有選擇,我從來都問心無愧。”
他的瞳孔在聽到答案的瞬間放大,像是突然感到措手不及。
眼裏的冰雪也慢慢開始消融,就連表情都變得不再那麽可怕。
高杉沉默了一會兒,随後走出房間。
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裏,同時也壓在心上。
就算剛才僥幸撿回一條性命,蓮見還是忽然心生惆悵。
她怕是再也不能繼續留在鬼兵隊了,然而也不知自己到底該以怎樣的表情,回去面對寄予厚望的老師。
那個男人卻忽然在門口停留下來,背對着她緩緩開口。
“有件事情,我想你應該很有興趣知道。”
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說了下去,“幕府發生了內亂。”
蓮見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随着“肅清對象是青池一派”一句終于被放至極限。
內心的震驚瞬間滋長至邊緣,她想要起身,卻因為長時間的跪坐而變得無法動彈。
只能瞪大雙眼望着男人的背影,嘴裏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高杉回頭,看向自己的眼中似乎含有憐憫,又像是還摻雜着什麽別的情緒。
“你的刀尖究竟應該指向哪裏?”
他的聲音仿佛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帶着幾絲虛無缥缈的意味。
“是我,還是其他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裏的設定是這樣的哈~幕府早年支持攘夷,後來迫于天人壓力,才開始打擊攘夷志士。妹子救總督的時候,joy4只是攘夷還沒有倒幕,因此當時幕府沒有發這些人的通緝令(原著裏面發的也都是他們成年之後的照片)。
全藏說過,禦庭番衆都是攘夷派(所以妹子當初才會救重傷的總督)。她回去之後,任務沒有涉及到清理攘夷志士,所以也就沒太關注這檔子事(畢竟總督連自己名字都沒告訴她,再加上外貌氣質什麽的變化有點大……沒錯,看到這裏你們會發現妹子知道總督全名還是因為老師派給她的任務= =),一時半會沒把當年那個攘夷少年和高杉晉助聯系起來。所以當這孩子接到任務,發現朋友變敵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老師派她去的原因會在下章說明)。
第九章裏面寫到兩人聯手趕走殺手之後,妹子俯身研究那些屍體,其實是想看看這些到底是哪裏的人。因為妹子本來的計劃是賭總督對她還有感激和愧疚之情,會因此收她入隊。所以這些殺手不是她派去的,多此一舉容易露陷,雖然最後還是露餡了= =
埋的伏筆好像有點多,心累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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