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治國策
禦書房又飛來了一只鴿子。
只是這一回,衛弘靈展開觀看後,神情凝重了。
歐陽瑾注意到了他這一點,想問什麽,但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葉青瑤在外面又闖什麽禍了麽?”衛弘靈同樣注意到了她的動靜,“其實,告訴你也無妨。”
歐陽瑾繼續磨她的墨,故作雲淡風輕:“臣妾身在後宮,不參政事,但若是皇上自己想告訴臣妾,但說無妨。”
——這話聽着怎麽有些怪異呢?
衛弘靈挑了挑眉:“她現在河南。”
“……”
“河南常年賊匪橫行,新任洛陽知府因為羁押一名匪首而被謀害了,她便屠了那個匪窩,再将下城知縣暴打一頓……這就是外公傳來的書信內容。因為抓捕匪寇的主意是她出的。”
歐陽瑾嘆了一聲:“她……總是愛用暴力解決問題。”
“沒辦法,身負葉家血脈,都會如此的。”
“是嗎?”她斜了他一眼,“我看你,倒是自登基以後都如春風般和煦,還以為你會有所不同。”
“哎,朕姓衛,不姓葉,”衛弘靈端起桌上茶水淺呷一口,“莊妃太看輕朕了。”
歐陽瑾不置可否:“如今洛陽知府死了,皇上想怎麽辦呢?”
“該怎麽辦便怎麽辦,”衛弘靈道,“既然死了,便再派一個去吧。”
“臣妾問的不是繼任人選,而是死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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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算是有功,”衛弘靈肅然道,“朕感謝他的犧牲,所以定有所撫恤。”
于是他攤開一道黃絹,拟一道聖旨。
他邊寫邊說道:“要改變一個難解的局面,總需要一個這樣的人,一個會犧牲的人,無論他是否願意。而這抓捕賊匪的主意原是葉青瑤出的,她也有功。”
歐陽瑾不忍:“太殘忍了,青瑤心裏一定認為是自己間接害死了那名知府,若再想明白內中因果,她一定會很傷心……”
“傷心之餘她也該想明白:既然想要混跡江湖,誰能獨善其身呢?不是直接就是間接,總得背上些許人命。正如這皇宮,同樣是江湖,想想你與我,算純良之輩嗎?”
“……”
“放心,她可是葉青瑤,一定會想明白的。”
……
洛陽。
繼任知府隔了一個月才到。在這一個月裏,葉群山接管了洛陽及周邊的治安,方圓數裏地的所有漏網賊匪都被一網打盡。
起初,葉青瑤被葉群山關了起來,畢竟她殺了人還暴打知縣,沒有點兒懲罰是不行的;後來皇上的谕旨下來了,稱“夜随心剿匪有功,又曾在保州協助破過采花賊案”,由此破例,封她為北越第一個女提轄。
其實北越原本沒有提轄這個官職,編出來就是唬人的,連個品級都沒有;可這官職既然編了,“夜随心”就是那第一人,誰也不能找一個小官的麻煩。
當然賞罰要分明,畢竟她打過知縣,身為無品級的提轄就是以下犯上,按例一頓板子仍是少不了。
挨完板子後,她一瘸一拐地留在洛陽城養傷,這一待就待到了繼任知府上任。
她聽說,五奶奶的弟弟一死她沒了着落,最後還是回了計家,計筱兒常去探望,她的生活總之是不愁的。
不過她有時清醒會問起星兒,會問起小弟,衆人只得以“男人在外做事”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好在她清醒的時間很短。這時,衆人便又慶幸起她還好是個瘋子。
小石頭的弟弟被留在府衙,不過幾天後他就出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裏。即便擔心他将成為第二個小石頭,他自己做下的選擇,誰攔也沒用。
荒山上又多了幾座墳,而洛陽,依舊是那個洛陽。
這一天,繼任的知府來了。洛陽城門口新貼起一張告示:為杜絕山匪東山再起,即日起全省百姓經過各要道,都需被盤查身份。
以及舊的征兵告示下多出一條:全國年滿十六歲及以上的男子,只要是平日游手好閑的,一律強制征兵,不得違抗。
于是洛陽城裏刮起了一股風,一夜之後,滿大街的混混不見了蹤影,即便是那些躲在家中的也難逃一劫。對于“游手好閑”的界定,官府并沒有明确的标準,而是鼓勵民衆之間互相揭發。那些真正的混混,被拉走也就罷了;有些明明是有做工的,不過是平日被街坊們看着不順眼,竟也被揭發,一同拉去了西北。
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把火未免燒過頭了。
她拄着拐面對一整條空蕩蕩的街,想起在保州時,王貴給她倒的苦水。
失去生産的城好像一下子死寂了下去。所謂民生,便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矯枉過正,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低聲喃喃。
葉群山站在她身旁若無其事地盤着核桃:“計家一事就已驚動京畿,如今賊寇謀害朝廷命官,是謀反,從嚴整治是殺雞儆猴。而且也不光是這裏一處,北越全國都出了征兵的告文。你也不用對這件事太過自責,你是有功的,是提轄,辦案時殺個把賊不犯法。”
“呵,現在放什麽馬後炮,之前的知府就任時,沒一個想過整治此地治安,”葉青瑤憤慨道,“黃大人死得太冤枉了!若當初……”
葉群山打斷她的話:“若當初他不是婦人之仁,而是把所有的賊匪一并抓了了事,那麽他也不會死。”
“……”
他看她瞪着他,便回瞪回去:“怎麽?我說錯了?你也是婦人之仁,放過一個小鬼,斬草不除根!”
葉青瑤辯駁道:“他沒殺過人,我不能對一個還沒犯下過過錯的人動手!”
葉群山的聲音立刻高過了她:“老子在西北,砍過的人頭比吃的飯還多,到了戰場上誰管你以前有沒有殺過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居羅人從來沒有這些道德約束,他們女人也上戰場,小孩也上戰場,我們的兵若是一時心軟,就被女人孩子捅死了!”
“那是兩碼事!你說的是異族,我說的是同胞!”
“你到軍營蹲個兩年看看,看是不是兩碼事?!看那些居羅的漢人細作是不是把你當同胞!”
兩人一句高過一句,終于暫且冷靜了下來:這樣的争吵沒有任何意義。
葉青瑤深吸一口氣,繼而緩緩吐出:“所以你呢?你是什麽看法……”
“什麽什麽看法。”
“他登基半年,毫無建樹。所謂帝王權衡,原來就只為保住自己的江山,哪管下面死活……這半年我沿途走來,或是聽聞王家的親信被抓了,或是聽聞常家的親信被扶持……搞了半天,去了一個王遠,又來一個‘常遠’,不知下一個又會是誰,如此永遠沒有斷絕,百姓永遠都疾苦……”
她握住拐杖的手漸漸顫抖起來:“百姓苦!苦的不僅僅是吃不飽飯,還會窮了心!一國都是愚昧的蠢貨固然好控制,但這樣的國家就會成為一個蠢國、弱國!國弱則被欺,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一國!已有宋明作為前車之鑒,為什麽後人還要步他們的後塵!”
“因為所有的人是自私的,”葉群山嘆了口氣,“任何一個皇帝,都只想保住自己一家的皇位,誰也不能免俗……就像葉家,也只是想保住自己在朝廷裏的位置。”
她聽出他話中的意味:“所以葉家,會成為下一個‘葉遠’嗎?”
“就算我不想,葉家還有那麽多人蠢蠢欲動,”葉群山無奈道,“我怎麽想是一回事,我應該怎麽做是另一回事。這就是政治。”
又是一隊兵士巡過,葉青瑤心有所悟。
“……所以他這麽心急火燎地征兵,是準備打仗還是在排布一個新的政局?”
……
“朕差不多該動作咯。”衛弘靈擱下筆。
“動作?已到時機了嗎?”歐陽瑾提醒他,“常閣老的部署皆在朝野擔任要職。”
“嗯……皆為文臣,”衛弘靈無甚所謂道,“半年內,所有兵權皆收于手,朕還會怕區區百來名文臣麽?”
“你要倚靠葉家?可是抛棄常家這枚棋子,你該如何平衡朝野……”
“若朕說,不想再繼續平衡朝野局勢了呢?”
話題陡然轉變,書桌上新寫一幅大字,揭示作者野心!
“不破不立”——唯四字也。
衛弘靈道:“先破而後立——莊妃認為,破的是什麽呢?”
“是異己。但凡新上任者,都先需除異己,方能保住江山穩固。”
“是啊,千古以來,帝王守家國,還不都都只為了傳承自己父姓的家族。人嘛,即便成為一國之君,還是不能免俗,傳宗接代繁衍子嗣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将自己的大業由後代繼承……所以大多求穩定而不顧其他,”他嗤笑道,“你認為,朕是如他們一樣庸俗的帝王嗎?”
“皇上如此心有成竹,看來志不僅僅在于鏟除異己了?而且王遠黨羽應在半年內皆已拔除,那真正要鏟除的是……”
“是蠢才,”衛弘靈抓起剛寫的字幅,慣常的笑臉肅然冷寂,“身為上位者,蠢即是罪!”
……
第一步,征兵,将那無所事事的男人統統拉去邊疆。
第二步,興辦學堂。
又如一股風吹來,洛陽境內多冒出了三所大學堂,說是官府辦的,比起尋常私塾,這學堂不收銀兩,而且強制七歲至十二歲的幼童無論男女必須前去聽講半日。這是新律。若有不從者,父母代其受過二十板。
律令剛出時,多有人不從。尤其是邊郊村落的孩子,多要幫襯父母務農,一開始都抱着僥幸對新律充耳不聞,誰知這新任的知府十分辣手,當真派了官兵挨村抓人打板子,這下連十三四歲的少年也吓得去念書了。
這便有人沖上府衙哭訴:如今男人被拉去當兵,孩子被拉去念書,剩下一群女人還怎麽種田生産?
誰知新任知府曰:“女人不過是氣力小了點,憑什麽不能種田生産,難道女人不是人嗎?!”
又道:“更何況男人又不是全被征兵,不是還有男人留着麽?留下的男人若想偷清閑,好啊,一并拉到西北去!”
幾句話便将來人堵了回去。
“真是北越災劫……這新上去的,竟是個愛折騰的王八蛋!”
葉青瑤經過府衙時,聽到路過的百姓這些抱怨。
“衛老三,百姓在罵你是王八蛋,我看你該怎麽辦……”
……
“百姓中一定會有所怨怼,我想,此時此刻,必定有人在罵我是昏君王八蛋。”
“……”
衛弘靈篤定道:“世事變幻,二十年為一代。教化之事不可操之過急,但也不可聽之任之。先強迫,後順應,二十年後一代人的努力才可見成效,無知的人想要罵朕,便罵吧。”
歐陽瑾問:“自古帝王,皆顧忌身後名聲,你這樣做,不怕留下臭名嗎?”
“顧忌聲明的帝王都是俗氣的庸才,朕說了,朕與他們不同。誰若罵朕,誰也是庸才。只有願意讀書的人才是聰明人;只有聰明的人,才有教化的價值。愚者,只配被欺騙與利用。”
歐陽瑾對他的自吹自擂不予置評,只提醒道:“但是聰明的人太多了,恐怕難以保持忠心。”
“所謂的忠心,要看所忠何人,”衛弘靈道,“一個只知忠于朕的庸才,與一個只知忠于國的良才,愚蠢的帝王才會選擇前者。”
“那皇上又該如何甄別良才?即便三國諸葛,也會有失策重用馬谡。”
“那便用良才甄別良才,而朕,不得不繼續學習讓自己比他們更聰明啊!”他嘆道,“莊妃啊,這之後,朕更需要你的輔佐。”
“臣妾只是後宮妃嫔……”
衛弘靈笑道:“若你只甘做一名後宮妃嫔,皇兄還會叫你接近我嗎?”
“……”
“皇兄教導三人:一人成帝王,一人作輔臣,一人作謀士。如今的葉青瑤,雖在朝野外,心卻始終在朝中,無論她走到何處,都是北越一名最忠心的探子;而你的個性沉穩,更适合作輔臣。這就是皇兄生前的安排。”
他接着道:“你想知道他臨終前最後的囑托是什麽嗎?”
“……是……什麽……”
“‘保住衛家江山,決不可怠慢,’”他低聲道,“朕豈敢怠慢……可是朕想要保住的,又何止北越一個衛家……”
歐陽瑾正以妃嫔的儀态,平靜地聽他說完。
“第一步:兵權統轄。第二步:教化。第三步……”衛弘靈緩緩說道,“朕,将成為北越開國以來最惡劣的暴君,朕都已經想象得到未來史書的記載、民間的謾罵。朕并不後悔,因為唯有一個暴君可以破除難解的局面,也唯有一個暴君,能為下一個仁君鋪就一條盛世繁華的康莊大道……”
“一年以後,朕想封你為後,”他接着再與她道,“暴君的皇後并不光彩,這一世惡名,你願與朕同擔嗎?”
“謝主隆恩,”歐陽瑾随即附身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她丢了拐,腰挺得筆直,倚着月色找到在一片空地中獨自練劍的劉弦安。
後者見到她有些驚訝,收起了劍勢:“咦?你的傷……”
“其實我的傷早就好了,我留下來,只為看衛老三對此事如何應對,現在我看到了。”她匆匆地轉而說:“我想明白了,我還是要學劍。”
劉弦安聞言有些好奇:“你不是覺得學劍很麻煩嗎?”
“是麻煩,但唯有人,才會想方法戰勝麻煩。”
劉弦安頓了頓,将手中恨別抛給了她。月光下,劍芒寒光畢露,她細細端詳:“這個國家也正需要一把劍來破除邪佞!”
正如她不愛下棋,所以下棋不願動腦;她不愛練劍,所以将劍舞得亂七八糟。
——但從今開始,就要有所改變!
“明晦劍訣第一式:清波濯影度塵嚣!”
作者有話要說: 衛弘靈:上一部我就說了,葉青瑤成天怒氣沖沖的,大概是肝不好。
葵花護肝片,您真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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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科教才能興國啊!”
于是後來北越出了一批科技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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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衛弘延的皇室小學課堂。
老師:衛弘延
衛弘靈15歲
葉青瑤8歲
歐陽瑾7歲
衛弘延:小朋友們,今天的課是心理評估。現在老師來提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有個敵人正在暗中謀逆要用見不得人的手段來打倒你,你該怎麽做?
葉青瑤舉手:老師,那個敵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衛弘延(微笑):這是考慮現實的情況,所以一般來說是男的。
葉青瑤:那就扁他!
衛弘延(保持微笑):請這位同學站到門外去……小三子,你有什麽意見?
衛弘靈(嚴肅認真):對方如果是男的,那麽就是兩種情況——情況一,他是醜B,那就扁他;情況二,他是美男,那就[哔]他!(猥瑣笑)
衛弘延:你也給我站到門外去……歐陽瑾?
歐陽瑾:低調行事,暗中潛伏,靜待時機,乘其不備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衛弘延:很好,今天歐陽瑾同學又得了一百分~
……
課堂外,罰站的葉青瑤和衛弘靈同學互相彈鼻屎彈了一節課。
☆、真·番外三、臨別紀念
在洛陽逗留的最後一段時光談不上有多愉快,葉群山與葉青瑤天天吵架,劉弦安自顧自做着針線活就當沒聽見。
葉群山是希望她留下的,而且是希望她立刻嫁人的。她倒是同意去相親,但她臉上有疤,又繃着一股子煞氣,還沒等她開口說個不字,對方就吓得先回絕了。
當葉群山提出第十三個相親對象時,葉青瑤再也忍不住:“你有毛病啊!前面幾回我去見面是給你面子,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放肆!目無尊長!我是你爺爺!”
葉群山暴脾氣,聞言就要一巴掌打來,誰知巴掌甩到空中又放下了,不知是舍不得還是怕打不過她。
葉青瑤繼續氣沖沖地道:“哦,你現在承認你是我爺爺啦?!我爹在葉家十幾年,你才告訴他你是他父親;我在皇宮十幾年,半年前靜妃娘娘才告訴我她是我親姑姑,一個月前我才認識你,現在你才承認你是我爺爺?!爺爺!你到底早幹嘛去了,為什麽你這麽愛放馬後炮?!”
“你……”葉群山氣得說不出話來,想說聲“放肆”但想起自己剛才就說過了。事實上,這個詞兒這些天說了不少回,也一回比一回沒底氣。
其實,葉青瑤說得對。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爺爺。可是葉大将軍常年征戰在外,號令三軍習慣了,對錯誤只能他自己承認,不能由別人點評的!
于是他說:“那個錯誤已經過去了嘛!所以我要彌補,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有義務照顧你……”
葉青瑤打斷他道:“你的照顧就是讓我找個男的嫁了!這叫什麽照顧?!”
葉群山不知不覺嗓門又粗了:“那你想怎麽樣?老子給你拉過來一群美男讓你學小三子選妃子?”
葉青瑤摸了摸下巴:“啧,未嘗不可……”
“荒唐!”
“好了!”言歸正傳,她正色道,“我不要被照顧,我能照顧自己,我只要自由……”
“自由你個[哔——],你想怎麽自由?!”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去西北,查明我爹的死因。”
“西北都是軍隊駐紮,你個女孩子跑去幹啥?!那邊亂的很,你一去人家就會把你趕回來!”
“如果我參了軍呢,”她道,“參軍之後,可就不能被趕走了吧。”
“你參軍?哈……”葉群山氣得不由失笑,“你個女的怎麽參軍?!當心被人笑掉大牙!”
她篤定道:“可是北越律法也沒說女人就不能參軍啊。”
“……”
“所以,參軍——就是我最重要的目标。”末了補一句:“誰也不能阻止!”
……
“我沒有辦法了,她這麽固執,鐵了心要去西北,攔也攔不住,唉……真不愧是我葉家的種!”
深夜酒肆,兩個男人又相約喝酒,不過這一回,葉群山只為倒苦水。他酒喝多了,話也多了,不知不覺令劉弦安察覺了些許不妥。
“你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地阻止她去西北,”他一邊說着,一邊佯裝喝酒,實則把酒偷偷潑地上去,“葉将軍,難道……她父親的死因有問題?”
“這……”葉群山差一點失言,但他立刻回過神,“劉小子,你到底算是小夜的誰?”
“我倆一起長大的……”劉弦安只得道。
“廢話,和她一起長大的多了去了,可陪她到現在的就只有你,”看上去醉了的葉群山,用一雙精明的老眼掃向劉弦安,“我看得出,你對她的意思。但她呢?一點沒發覺。”
劉弦安驚得擡頭:“葉将軍,我……”
葉群山嘆了聲:“小夥子,有的路一旦選擇了就沒辦法回頭。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不合适。一方面是因為你,一方面則是因為她——這些日子我也不是不在留意,但我發現她就是個大豬蹄子,誰都跟她不合适。大概這輩子,她都要孤獨至死了,好可憐呀。”
劉弦安低下了頭。
葉群山繼續道:“所以,我不是不想将她爹被處死的緣由告知你,而是你名不正言不順,不是她的什麽人,我豈可輕易告知?”
劉弦安悶悶不樂地吞了一口酒:“她總會跑去西北,自己查出來的。”
“那你相信我會沿途設下關卡,讓她寸步難行嗎?我做得出,也有這個資本!”
劉弦安聽不下去了:“老爺子,你不可能禁锢她一輩子!”
“只要她有個托付,我就不禁锢她!”
葉群山的固執和葉青瑤如出一轍,不愧是她爺爺,劉弦安耐着性子給他重新強調了一遍:“她不會同意随便嫁人的!”
“找個遠的不行,她厭惡,那就換個近的啊!”葉群山的大巴掌猛地拍向劉弦安的肩膀,把他拍得人一沉,随即中氣十足道,“她雖然讨厭男人,但好像不太讨厭你嘛!我問你,你以後還願意繼續跟着她、照顧她嗎?”
“可是……我……”
劉弦安難言私隐,葉群山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為了她的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事,就不能屈就這一點點嗎?”
“……”
這是一點點嗎?這是一輩子啊!
“作為長輩,我當然也是希望她快樂幸福的。”葉群山收回巴掌,冷冷說道,“只要你們把事兒辦了,我就把她父親的死因告知你。也放她出行。”
半晌過後,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終于有了松動。
“……好吧……”
……
“一拜二拜三拜……禮成!”
隔日便是良辰吉日,樹下一男一女,正自行禮,面對這一境況,葉群山擦擦眼角:至少,他确實為親孫女找到了長久的依托……
面對面無表情的葉青瑤,和一臉尴尬的劉弦安,葉群山激動地牽起兩人的手,欣慰地說:“好了,從今以後,你倆就是相親相愛的義兄妹啦!”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本人下周開始要旅游兩周,因此兩周無法更新,但是我會存些稿所以每周會放出一章存稿出來。
下一篇是臨時天師篇,就比較輕松活潑,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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