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隔日,關于“那個女人半夜不躺着睡覺,而是盤着腿坐在那裏,還頭頂冒青煙”的恐怖轶聞不胫而走,捂着烏青眼眶的楊世丞說得繪聲繪色,甚至添油加醋地說什麽那青煙中能看到一張張哀嚎的鬼臉,還有“那女人練功時雙目圓睜冒綠光,獠牙蹭得長出三寸”,活脫脫一個母夜叉。
葉青瑤白天走在軍營裏,所有人都向她好奇地看過來,意圖看看那個母夜叉的獠牙是不是有三寸長。
葉青瑤嘴一咧,向衆人展示:一口齊齊整整的白牙,哪裏有三寸長了!
于是便有人表示失望,但又聽得有人打趣道:“現在沒獠牙是因為沒練邪功,說不定是練完了縮回去的呢!”
——我日,你當是吸鼻涕,可長可短呢是吧?!
所以午膳時,她決定啃一個豬蹄洩憤,一邊啃一邊思考怎麽對付方督軍。幾個路過時看到她的男人露出滿臉戲谑,不知在樂個什麽勁兒。
劉弦安在一旁長籲短嘆:“唉……何必糟蹋自己的形象,我以為你還是很愛漂亮的。”
她惡狠狠“呸”掉一塊骨頭:“不用了,反正我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以前每一個看到我的人都說我長得難看,現在更是稱我母夜叉,把我當妖魔鬼怪。我已經無所謂了!還不如吃得痛快一點,管別人什麽看法呢!”
“嗯……我怎麽品着這話很是心酸呢?”
突然,有人插話:“你們在這裏啊,害我找了半天~”
葉青瑤拿着豬蹄的手一個哆嗦,只得任由梁小菊在劉弦安身邊坐下。自從那回劉弦安給他診治過之後,他滿臉的疹子在幾天內果然逐漸消退,他因這事格外感激劉弦安,于是也就越發熱絡,天天粘着他們。此時他蹭着劉弦安的胳膊,不停給他抛媚眼兒,後者只能當沒看見。
“多虧劉大夫,現在我的容貌恢複如初,”他努力向劉弦安靠得近點、再近一點,“劉大夫,你這醫術師承何處呀?怎的這麽神?”
“這……是……”
他當然不能說他的醫術師承宮中前任司藥太監,正自為難時,那頭喊了一聲:“有人倒了,快送他找大夫!”
劉弦安刷地起身:“我去看看!”便趕緊地溜了,臨走不忘多塞葉青瑤兩個饅頭。
“我也去看看!”葉青瑤也刷地起身緊随其後,臨走不忘把那兩饅頭塞進懷裏捂熱了好留着肚子餓的時候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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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去看看吧~”梁小菊扭着屁股跟在他們後面,他早吃完了,就是要貼着他們而已。
眼看這狗皮膏藥是甩不掉了,劉弦安一臉無奈地來到那倒下的人身邊,先問道:“他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我沒不舒服……”那人嘴唇煞白,顫抖着推開一旁的同伴,“我們走吧,我沒事……”
葉青瑤在一旁附和道:“這一臉慘白哪裏像沒事啊,你就讓他看看呗。”
然而那人道:“我真沒事,走吧……”
“可是……”
“走!”
于是在她好奇的目光下,那人被攙扶着,一跛一跛地離開了。
劉弦安疑惑道:“看起來是腿腳受了重傷,這怎麽能叫沒事呢?”
“因為他是被打了的嘛,”梁小菊一臉看好戲的心态,“應該沒大礙吧,估計下手的下狠了。”
葉青瑤問道:“打?是因為違反軍紀麽?”
“違反什麽呀,”梁小菊咯咯笑道,“小妹妹不知道吧……哎,當然你這位~義兄……”他親昵地将手撘在劉弦安的肩上:“劉大夫是軍醫,自然也不用吃這種苦頭。”(劉弦安-_-|||:其實我是直男,真的……)
“什麽苦頭?”葉青瑤問。
“無非是那些老油條,看新來的誰不順眼就把誰折騰一頓,新丁被折騰老實了,自然也就學會順服了。這種事多得很,妹妹不用少見多怪的……”
葉青瑤道:“這種事很多麽?可我一個都沒遇上啊!”
“哎喲,你可是張參将的義妹,葉家的千金,而且武功蓋世敢和督軍單挑,誰敢對你無禮啊。”他輕巧地拉過葉青瑤的手,“走了走了,鐘把總不是說,下午得去校場站着吃寒風麽。”
“……”
想到昨日那死了的人,生前病着時也被鐘慶一頓踹,兩相聯系,這類事便好像真的毫不奇怪了。
梁小菊說,但其實,這類事在軍中是不被允許的,所以打人的都是暗着來,也不許新丁向上頭告狀。如此一來,被打折了腿的人怕被上頭發現以招致更大的報複,所以甚至都不敢找軍醫醫治,受了什麽傷也只得往肚裏吞。
葉青瑤聽得一愣一愣地,問他道:“你也進了軍營沒多久,聽起來你怎麽這麽熟悉呢?”
“啊這個嘛……”梁小菊哈哈兩聲便含糊了過去。
一整個下午,葉青瑤都有些心不在焉。聶冬梅的死相,與昨天那個死了的人,兩張面目在腦海裏交疊着飄來飄去,使她忍不住開始注意起周圍。
一整個校場,每一個男人都在風雪裏戰得筆直,一張張面孔嚴肅冷峻,全然看不出有什麽龌龊的心思。但一旦操練完畢,人群間的氣氛便全然不同了。
于是這兩天,她留意起周圍,她發現最近孫清臉上有些傷,以前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好像就沒那麽簡單了。
果然,就在這天晚些時候,她發現他什麽都不帶地往澡堂子跑,倏然就不見了。好容易她才在一個角落發現幾個男人正圍着誰,笑得十分猥瑣。
她警告着自己,不該管的閑事不能管,可就在看到那被圍着的人的面孔時,她還是擱下了木盆一個箭步沖上前:“你們做什麽!”接着一滞:“……是……你?”
被圍着取樂的是胖子孫清,他正脫得精光,呈金雞獨立狀艱難地站着;而為首嬉笑着的,卻也不見得陌生。
“夜随心,呵……”袁寄奴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保州時他倆就互相見過幾面,這半年多過去了,即便袁寄奴忘了她的面目,也不會忘記她的名字。
仇人相見當然分外眼紅,但此時兩人刻意保持距離。
“袁寄奴,原來你跟着魏虎是來這裏了?”她警惕道。
“是啊,被你害得無法在保州繼續待下去,除了來西北投軍,我還能去哪裏?”袁寄奴說罷又向孫清裆部踹去一腳,後者龇牙咧嘴,她只得勸道:“算了吧,大家同在軍中,誰都不容易,你何必為難他。”
“怎麽,不行?”袁寄奴的目光在她與孫清之間來回往返了幾次,随後下流地嬉笑道,“他是你什麽人?”
“是我一間營房的,我是伍長!”好歹是個“長”,葉青瑤不經意間模仿起鐘慶鼻孔朝天的傲慢模樣。
“啧,還伍長……”袁寄奴嗤之以鼻,但礙于什麽似的,終究沒再找她的麻煩,而是回頭威脅孫清,“肥豬,我可記住你了。”
接着道:“我們走。”
那三四個人便大搖大擺地離開澡堂,這個角落只留下葉青瑤和孫清兩個。
葉青瑤盯着他看。
這個胖子捂着額頭,那裏有些淤青與擦傷,他頹然地坐在原地。
“喂,”她說,“你出血了。要去看看大夫嗎?”
“不礙事,算了。”孫清揮了揮手,眼睛還是向下看的,“那小子你認識?”
“你不是都聽到了麽。”
孫清便抱怨道:“咳……真是被你害慘了,本來被打一頓也就罷了,現在被記住,以後我有得倒黴的……”
葉青瑤不滿道:“我也算救了你,你居然敢怪我?!”
“小人不敢……”孫清萎了。
葉青瑤暫且收起脾氣,但還是義憤難平:“我去和張瀾說說這事,不是說不得私鬥麽,這怎麽能容忍軍中恃強淩弱的事情發生?”
孫清這下眼睛終于向上看她來:“伍長妹妹,私鬥那是互毆,會還手的才不允許;這個事不會還手的,打了就打了,說了上頭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怎麽能算了!規矩就是規矩……”
“規矩個p啊規矩,”孫清啐了一口,“大老爺說的話才叫規矩,我們這種小蝦米——說句不中聽的——哪怕死了也就一條爛命,誰會在乎?沒人!”
于是她又不得不想起那個被“嗆死”的人,想起聶冬梅,想起在宮中時李德開說過的——“誰是不是有罪,還不是皇上一句話”……
“別說了!”她撇過頭去。
孫清卻不依不饒:“難道不是嗎?大小姐,你以為這軍營就我一個被教訓嗎?像我這樣的多了去了!規矩,先來的教訓後到的叫殺威,上面都一清二楚,誰不是那麽過來的……你以為那姓袁的能這麽耀武揚威的是憑啥?我跟你講,聽說他剛來那會兒也被整,但後來跟方千總……”
他叽叽咕咕地附耳與她說了一通,葉青瑤聽得不可思議,不由道:“騙人!他在保州原來可是喜歡女人的!”
孫清嘬了嘬牙花子,又啐了口血:“是不是喜歡女人都是以前的事,以前怎麽樣都是過去啦!人吶,想往上爬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葉青瑤對他說的話還是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說得活靈活現,難不成你看到過?”
孫清立刻承認:“看是沒看過……”不過他堅持道:“但有風聲啊!你知不知道什麽是一傳十十傳百,真相是掩蓋不住滴~”
“我還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呢!”葉青瑤鄙夷道,“說,這種事是誰告訴你的?”
“梁小菊,”他神秘兮兮地道,“他說那晚他親耳所聞,他當時就在窗外,他……”
她打斷他道:“他幹嘛沒事趴別人窗外啊?”
“因為嘛,嘿嘿,他也想給方千總賣屁股,”孫清抹了把嘴,抹下一個yd的笑容,随即輕聲道,“我這下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啊!”
原來如此,葉青瑤長長地“切——”了一聲,待尋思了一遍剛孫清說的那一大通,忽的回過味來:“胖子,你剛才提起了方千總?”
“是……”
她一撫掌,驀地大笑:“哈!我有主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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